"唔......"
"吵醒你了吗?"
身边传来一声响动,澹台燕连忙道歉。
修重楼坐起来,凑近澹台燕,看着他手中的东西。
"这里......这样可能会比较好......"
迷糊醒来的修重楼,看着澹台燕的意见,然后一一指出自己的看法。一旁听着的澹台燕眼睛越来越大,突然,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紧紧地抓住修重楼的双肩。
"啊!"
双肩传来痛感,修重楼才彻底清醒过来,看见那本奏折上面自己的的字迹,才惊觉自己刚刚坐了什么事情。
"皇、皇上......"
"重楼,果然,果然你要比我更加适合。"
还完全不知所云的修重楼,根本无法感觉到澹台燕心中的欣喜,但是有一点他知道了。澹台燕对于自己的这种举动,没有丝毫的责怪。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算得上是篡位了。陪同皇上一起批阅奏折,辅佐皇上处理国事,这样的话只不过算是普通的臣子而已。
修重楼露出了笑容,只是这样的话,自己也会觉得安心了。以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皇上,这上面的字迹......"
第二日一早,早议还为结束,就看见一堆大臣奔进了皇上的书房。
"什么事?"
正在钻研自己感兴趣书籍的澹台燕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而坐在他怀中的修重楼,也疑惑的望着那些大臣们。
"为什么这上面会有其他人的字迹?"
大臣们打开早上从这里拿走的奏折,指着上面那些属于修重楼的字迹。
"嗯......有什么不对吗?"
"奏折怎么可以让君王以外的人批阅?"
"重楼是殿上童,跟在朕身边,本来就是学习一些治国之道,况且他批阅的时候,朕也在身边,讨论之后做出了这样的结论,也没什么不对吧。"
澹台燕语气之中透着不耐烦。虽然表面上面他们正在看书,但是只要转个角度看,就可以看见修重楼长袍下面光裸着的双腿。
"皇上......"
大臣们无言以对。早上原本拿到奏折的时候,惊讶皇上可以做出如此优秀的决定,原本奏折上面皇上决定的一些东西几乎都是没有办法用的,正当高兴之余,却发现了那些根本就不是澹台燕的字迹,只得前来询问。
"若是得到了皇上的允许,臣下们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了。"
大臣们吞下了想要反对的话。确实没有什么不妥的,既然皇上全部知道事情的经过,那么就相当于是皇上做出的决定了。修重楼是殿上童,辅佐皇上处理政事是很平常的事情,因为曾经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所以一时觉得惊慌了。既然皇上能得到如此优秀的辅佐,是国家之福才对。
"这样好吗?"
修重楼依旧有些担心,总觉得自己做了错事一般。
"没什么不好的。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殿上童跟在皇上身边学习和辅佐君主,在以前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是这样的吗......"
修重楼喃喃自语着。
"当然!与其烦恼这个,不如烦恼接下来的事情。"
"嗯?"
"刚刚没有做完的事情。"
澹台燕露出浅浅的笑容,反身将修重楼压在身下。
"嗯......"
修重楼伸出手搂住澹台燕的脖子,感觉到那冰凉的双唇在自己接触着自己的皮肤,渐渐变得火热。而自己的身体,也随着那双唇,越来越热。
"皇上......"
"叫我燕,重楼,我要听你叫我燕。"
"嗯......燕......"
耳边的呢喃,渐渐化成低低地的喘息声,两人的身边,凌乱的衣物与凌乱的书堆混杂在一起,窗外清凉的阳光照射进来,将两人纠缠在一起的黑发染得更加耀眼。
第十章
Ⅰ
京城的街道及时是到了冬天,依旧是显得那样的繁华。来去匆匆的人群,穿着华丽的冬衣,遇见熟识的人相互寒暄几句,然后又匆匆走过。
街边的小吃摊上冒着热气,有路过的孩子瞪着眼睛流着口水缠着家中的大人买一份小吃。
比起外面的街道,这茶楼的二楼,则是安静了很多。坐在床边,可以听见下面嘈杂的声音,行人的鞋子踩着积雪,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靠在窗沿上面,倪轗手中拿着茶杯望向下面纷扰的人群。
而坐在他对面的澹台柯,一声不响的望着他。
"若是这样一直下去,或许整个国家会全部变得如此吧。"
倪轗喝下了手中变得有些凉掉的茶水,重新倒上热茶。
"呐,突然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情?"
放下杯子,倪轗这才看着澹台柯。一大早就托人来自己府中将自己找了出来。
"没什么,只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如此之美,所以找好友出来赏雪罢了。"
澹台柯笑了笑,双手放在暖炉上面,瞟了一眼窗外的街道。
"赏雪?若真是赏雪你不会约在这种地方吧。"
倪轗笑着,调侃着澹台柯。
"嗯......偶尔想看看与众不同的雪景,这样的景色,看起来才会让人感觉到舒心不是吗?比起那荒漠寂寥的雪景。"
"那也是。这样的冬天,显得有人气多了。"
倪轗笑着,眼中闪过一丝淡漠。
"当初,我应该不管什么律法,进宫向皇上反对岚的事情的。"
"现在说这些也是没有什么用了。已经过去了。或许这就是岚的命吧。"
"轗......"
倪轗露出笑容,比起曾经的他,如今的他似乎收敛了很多。不在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了。同样是快要接近除夕的日子,相对于其他官宅的欢愉气氛,倪府上下也在一种颓丧的氛围之中。
"我听说最近,都是修重楼在帮皇上批阅奏折?"
"嗯......确实是有此事。"
倪轗思索了一下。是听宫里的大臣们说最近修重楼处处在辅佐澹台燕,不但帮他批阅奏折,还会管一些宫里的大小事情。更甚着,听说有的官员怕麻烦,直接将奏折送到修重楼的那里了。
"这样呀!看来重楼长进了不少呀。"
澹台柯嘴唇上扬了一些,但眼神却突然变得深邃。
"嗯,如今的情况,大臣们也高兴的不得了。说是今年可以轻松的迎接新年了。"
皇上没用,下面的臣子也无能。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能人,当然是百姓之福。
虽然修重楼年龄尚小,不过看来对于政事很拿手。
只不过......
"怎么了?"
澹台柯看见倪轗突然紧皱的眉头,忙出声询问。
"若是重楼真的只是一个称职的人臣的话......那确实是好事。"
"此话怎讲?"
"虽然百官们庆幸修重楼的能干,可是......"
倪轗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澹台柯,毕竟作为王爷的他,是不能参与政事的。但是这样的事情,也只能找他商量了。
倪轗的心中挣扎着。终于。
"现在在宫里面传着,其实是修重楼魅惑了皇上,想要篡夺皇位。"
"什么?这种事情?"
澹台柯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出,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苦涩的点了点头的倪轗。
"重楼,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嗯,我也是认为不会......"
"但是你的语气完全不是认为不会的。"
澹台柯看着倪轗满是烦恼的脸色,笑了笑。
"谁知到呢。皇上不过问政事的时候,朝中的那些官员们全部希望能出现一个贤明的人来掌管一切。如今出现了一个这样的人,所有人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要篡夺皇位。反正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不断猜疑着的。虽然所有人都这样猜疑着修重楼,但是依然还是将所有的事情交给他办理。我最近听说,想要见皇上,好像都需要经过修重楼的同意。"
"有这种......事情?"
澹台柯思索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嗯......不过也无所谓。对于我们来说,谁做皇上又有什么区别,我已经完全看开了。"
"因为一直准备着过冬的事情,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见到重楼了。应该不会是别人所说的那样吧。或许真的只是大家乱猜的。无论如何,我也无法将重楼和篡夺皇位联系到一起。"
"也没什么,毕竟修重楼也是袭承了血统的人。说不定皇上早就有心让他继承了。皇上不是一直没有子嗣吗?又没有任何妃子,说不定以前修家也早就有这样的打算了,不然以修重楼的年龄,为何可以如此游刃有余的处理一切。"
"血统......真的如此重要吗?"
"嗯?你说什么?"
澹台柯的声音太低,倪轗一时没有听清。
"啊、没!"
澹台柯笑着掩饰了过去,为两人的杯中添上热茶。一动身子,肩上那灰色的头发垂了下来,那样的刺目。
--血统,真的如此重要吗?
澹台柯靠在窗沿上面,天空又开始飘雪。
他还清楚地记得,记得父皇用哀叹的眼神看着澹台燕继承皇位的时候,天空,也是这样落着大雪。
Ⅱ
"柯,若是没有你皇兄,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君主。"
"嗯?什么?"
站在雪地之中的澹台柯抬起头,看着一脸病态的父皇。幼小的他,这满地积雪对于他,比父皇的话对他更有兴趣,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去听。
"不,没什么。"
"父皇,太医要您在宫内休息的,怎么又跑出来了。"
旁边传来了澹台燕的声音,担心的眼神看着皇上,匆匆走了过来。
"哥哥,过来看,我在堆雪人哦!"
澹台柯指了指自己面前那一团糟的雪块,红着脸开心的笑着。
"没事,朕今天觉得好很多了,所以来陪柯玩。"
"父皇!真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哥哥,过来陪我啦!"
澹台柯走到回廊下面,拉起澹台燕的手。
"啊!好冰!"
被澹台柯那冰凉的手触碰到,澹台燕微微缩了缩手,然后随着他走到那团看不出形状的雪团之中。
"真实,你的手都这么凉了。还有,你堆的这是什么东西......"
澹台燕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到澹台柯的身上,然后将自己手中的暖炉递给他。无奈的打量着那团被称为雪人的东西。
"看......看不出来是什么吗?"
澹台柯有些失望,原本他以为自己做得很好的。
"那么......可以告诉我你堆得什么东西吗?"
"哥哥和我。"
澹台柯兴奋的说着,指了指面前那堆雪团。
"是吗......我可不记得我长这副模样。到是你自己,还真有那么点神似。"
"像吗?真的像吗?"
澹台柯拉住澹台燕的手,兴奋的问着。
"看哦!这个是皇冠哦,我以后也要像父皇一样,戴着皇冠,穿着龙袍,威风凛......"
"柯!不要乱说!"
身后突然传来了父皇有些恼怒的声音。
澹台柯转过头,无辜的看着父皇,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朕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了。"
"啊!父皇......"
看着皇上匆匆离开的身影,澹台柯垂下脸。他不知道什么地方惹恼了父皇。
"没事的,父皇只是生病所以心情不好罢了。"
澹台燕将手放在澹台柯的肩上,安慰着他。
"是吗?可是父皇看起来好像很生气地样子。"
"不,你看错了!"
澹台燕看着皇上离开的地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然后转过头看着那堆被称为雪人的东西。
"原来你们在这里!"
身后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还来不及转头,澹台柯就被一个重物扑倒。
"好重!"
"我今天刚刚从我爹爹那里学了一个新招式,所以今天一定会打败你。"
倪轗按着澹台柯的头,脸上的表情仿佛他已经胜利了。
"是吗?那来试试!"
澹台柯反转过倪轗的手,两人在雪地中滚做一堆。
"啊--!不甘心,又输了。"
躺在雪地上,倪轗不断的抱怨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等你十年,你磨练十年再来向我挑战吧。"
澹台柯站在倪轗的面前,用故作深沉的声音说着。
"混蛋......"
"哈哈!"
"皇位......吗......"
两人笑着,突然发现澹台燕手扶在雪人上面发呆,凑了过去,一脸很想询问的模样。
"刚刚,我果然惹父皇生气了!"
看见澹台燕一脸阴沉的表情,澹台柯又低下头。
"皇上伯伯?生气了?为什么?"
倪轗一头雾水的问着。来这里之前还看见皇上,他还笑着跟自己打招呼,并没有丝毫气恼地感觉呀。
"呐!柯,你想要什么样的皇上?"
"嗯......什么样的皇上呀!"
澹台柯歪头思索着,然后目光一闪。
"若是我做皇上的话,一定会让国土更加强盛吧。"
"强盛吗?我以后,要建造一个完美和谐的国家。没有战乱,没有饥荒,没有天灾,没有人祸。每个人都善良,每个人都互相信任,这就是我理想之中的国家。"
澹台燕看着天空,面带微笑的说着。
"这样......好像也不错呢,那以后我也要建造这样一个国家。"
澹台柯笑着,拉住澹台燕的手,却没有看见澹台燕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因为澹台燕知道,无论澹台柯有多优秀,父皇都不可能将皇位传给他的。他没有优秀的血统,没有那皇族引以为傲的黑亮长发。父皇,在祖父的强压律法之下长大的父皇,是不可能将皇位传给澹台柯的。
澹台燕伸出手,摸着澹台柯那灰色的发。
※ ※ ※
"什么?哥哥可以在朝听政,为什么我不可以?"
"柯还小,所以还不能......"
"柯,不要无理取闹了,快回去上课。"
"不要,那些课好无聊。哥哥上课的内容比较有意思,我以后要和哥哥一起上课。"
澹台柯拉着皇上的衣角,依旧不肯妥协。
"乖,柯,跟我回去了。父皇还有事情要忙。"
"不要,为什么?"
澹台柯不屈不挠,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情。
"柯,你不可能成为君王的。"
皇上叹了一口气,大声地说了出来。
一瞬间,澹台柯就拉着皇上的衣角愣在了那里。
不能成为君王?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如此优秀的自己不能成为君王?无论是学什么,教一遍就可以完全学会,骑术优秀,剑术优秀,就连在宫里的人脉关系,都是如此的优秀,为什么不能成为君王?究竟自己缺少了成为君王的什么条件?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
澹台柯大声询问着皇上,他实在搞不懂,自己不能成为君王,还有谁能适合?
"你不可能,继承我皇位的人是你的哥哥燕,不是你。你以后会被封王,从此不能再踏入内宫一步,也不能参与任何政事。"
"父皇!"
澹台燕出声阻止。他知道澹台柯从小就抱着成为君王的梦。虽然这是不可能的梦,但是作为哥哥的他却无法残酷的打断那满是期望的梦想。
"柯,你也该知道了。这就是我们国家的律法。你不可能成为君王的,若是你是一头黑发,像你哥哥那样黑亮的发,你就可以成为最优秀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