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陈明找回来一些底气,不去管游北了,朝陈其年说:“我和你单独谈谈,这是我们两父子的事情,当着外人也不好说。”他以前并不会直接这样形容游北,今日被游北吓到了,反而有些叛逆,想要找回点场子。
陈其年却说:“小北不是外人,你说吧。”
陈明:“……”
他沉声道,“陈其年!”
“对我而言,崔烈才是外人,他都能住了我的卧室,为什么小北现在不能站在这里?”陈其年温和地问。
“……”陈明被他这么一问,不知道如何回答,有些恼羞成怒道,“不是你自己让出卧室给小烈的吗?”
陈其年有些费解地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说:“你把他带回来之前,没有问过我,那个时候人已经带回来了,看起来还那么惨,我难道让你把他放到外面吗?你会同意吗?”
“我——”陈明道,“那,那你不高兴可以说啊,你自己一脸高兴的样子。”
陈其年:“……”
陈明想了想,当时儿子的表情虽说不排斥,但委实说是“一脸高兴的样子”也有些勉强,便干咳一声,放缓了语气:“小年,爸爸不是冲你发脾气,你别不高兴。只是,如果你真不喜欢小烈住你的房间,你可以说。”
陈其年说:“我不喜欢他住我的房间。”
陈明一怔。
陈其年问:“那他可以搬出去了吗?”
陈明的脸都红了:“小年,你怎么了?”他甚至看了一眼旁边的游北,欲言又止,特别想问是不是游北带坏了他。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以前的儿子绝对不会这么说话,现在才和游北住了多久,居然就成这样了?
“你不要这么看小北,和他没有关系。”陈其年挡住他的眼神,说,“是你说,我不喜欢的话,可以说。”
陈明噎了一下,道:“现在人都住了这么久,你再来说,你想怎么样?你就算租房子出去,也不能说让人搬就搬吧?”
“他又没有给我房租。”陈其年说,“免费赠予的东西都可以要回来,何况我只是借给他暂住而已,现在我不想借了。我给崔烈两天时间,在我暑假开始前,搬出我的房间。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和小北上学去了,明年高考,我们很忙。”
说完,陈其年拉着游北就走了。
陈明:“………………”
果然!学好三年,学坏三天!眼看叛逆期都要无知无觉地这么过去了,可才和游北那小子待在一起多久啊,就这么爆发了?!他震惊地想。
出了医院,游北才开口,试探着叫他:“年年?”
“我没事。”陈其年对着他笑了笑,“直接回家拿书包吧,路上买个早饭,我请你吃,想吃什么?”
“随便。”游北说,“你爸……”
他其实和陈其年他爸一样,也很震惊陈其年居然会说出这些话来。
只是游北没觉得这样不好。
反正陈其年做什么,他都不会觉得不好。
“随便他吧,别管他们。”陈其年自从知道现在的崔烈就是重生的那个崔烈之后,就已经对现在的崔烈丧失掉了很多耐心,现在又知道了崔烈这么多黑历史,还来自杀这一套,他已经完全无语了,彻底失去了对待崔烈的最后耐心。
他看得出崔烈想做什么,崔烈绝不会轻易自行狗带,无非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太无聊了,根本没有兴趣奉陪,撸大猫已经占用了他全部的精力。
陈其年说:“小北,暑假我们旅游去吧。”
游北:“啊?”
“我还没和你旅游过。”陈其年说,“这几天你多想想,我们去哪里玩。”
游北:“明年就,高考了。你不,复习吗?”
“只学习不玩耍,聪明孩子也变傻。”陈其年问,“没听过这句话吗?英语老师总说的。”
游北:“没听过。”
“那你现在听过了。”陈其年说,“要不,就去海边吧,你会冲浪吗?我不会,我只看过电视里面,好帅啊!”
游北:“……”回去就查查怎么冲= =+
陈其年又偷瞄他的肚子,神秘地脸红了:“你冲浪肯定好看。”
游北:“……”
陈其年红着脸,小声问:“你有没有发现,今天你那几块腹肌的皮肤特别好?”
游北:“…………”你可闭嘴吧!你自己都大红脸了,还坚持说个什么劲啊!
我可真是个流氓。陈流氓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去海边,你准备好衣服吧。”
游北:“……”
行叭,去问问秋芒会不会冲浪。
作者有话要说:从此,秋芒上位成为北哥的新棉袄,他和J姐姐的情缘没有希望了,J姐姐想打死他,流氓cp惨烈be(我胡说的)(但攻受不是胡说的,我知道我和你们大部分逆了,但是……为什么你们会觉得芒锅是攻?!)
第六十四章
游北在学校里还没来得及向秋芒虚心求教如何英俊潇洒地冲浪, 秋芒就先收到了一个消息:“北哥, 二愣子他爸来学校了,说要找出幕后真凶。”
和秋芒有交集的那年轻老师恰好在办公室里面,这段时间感觉到了什么, 就赶紧告诉秋芒了。
“不会把你,扯进来。”游北脸色一黑, 说完这句话,站起身, 大步往外走了。
江一六虽然发誓在游北主动向他卖好之前绝对保持绝交的高姿态,但见状还是忍不住凑到秋芒身边,不耐烦地问:“你们这几天到底在搞什么?”难道背着他搞那个博|彩?不应该啊, 有钱赚的事, 北哥不至于扔下我吃独食啊。
秋芒扭头朝他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的脸。
江一六皱眉:“干什么?没东西。”
秋芒说:“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江一六狠狠地说,“老子再跟你说一个字, 老子就他妈不是人!”
说完, 他就很有骨气地扭头走了。
反正游北这货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是泼给陈其年还是秋芒,也没有太大差别!下堂一六恨恨地想。
陈其年也被叫到了办公室, 却是教务处办公室。毕竟在高二年级办公室里面说这件事,容易引起学生们的注意。
陈其年没说什么话,安静地站在墙角,看着他爸愤怒地质问校领导为什么不彻查崔烈被陷害被霸凌一事。
他以前没有见过他爸的这一面。
陈明是一个很中庸的人,他说不上不优秀, 但也不是拔尖的,踏踏实实地做着他的工作,从不出岔子,也没有过什么亮点。在性格上,也是如此,所有人都说他是一个老好人。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个“隐形人”。
前一世,崔烈在陈其年和陈其年父母面前揭露他的阴谋时,陈明倒是发了火,差一点就要打崔烈了。可最终也没打下去。陈明听着崔烈说自己的母亲,说那些往事,逐渐的,羞愧就大过了愤怒。
再后来,崔烈追着陈其年搞破坏,陈明说得最多的是:唉,是我错了,报应,都是我的错,小年你要怪就怪爸爸吧。
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他始终,都没有像如今这样,对着崔烈愤怒质问,近乎咆哮。
陈其年忽然觉得有点冷。
大概是心寒。
他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越来越矫情了,越来越多愁善感。明明以前并不会这样,二十多年来,都没有过这么大的负面的情感波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和游北两情相悦着,应该是更加不会有负面的敏锐度,怎么会是相反的呢?
还是说,都是被游北惯出来的?
因为可以尽情地欺负游北,也因为,从游北的身上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细腻宠爱,所以,反而心智退化了一样,越来越受不了委屈了。
那确实是挺矫情的。陈其年心想。
陈其年正胡思乱想着,听到主任无奈地劝说他爸:“可是陈博士,那些视频检查过,是真的。”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陈明严肃地说,“都要把这个居心不良的人找出来!这是崔烈的隐私!”
“唉,我们的技术做不到,我们只是一所中学而已。”主任更无奈了,“我们追踪不到啊,看起来,应该是黑客做的。”
“事情是在你们学校出的,现在崔烈人还在医院里面,你们就是有责任!”陈明道。
主任看了一眼陈其年,叹气:“陈博士,我们也很难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当时已经紧急全校广播,为崔同学解释过了。那现在,你希望我们怎么做呢?”
陈明道:“把人找出来。”
这就是车轱辘了,主任不说话了,只叹气,看着陈其年,希望他劝劝他父亲。
陈其年心想,您看我也没有用,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但他不得不站出来,说:“爸,你找学校也没有用,学校也很为难。”
他爸瞪了他一眼。
陈其年装作自己没有看到,继续和稀泥。
最终,陈明无功而返,悻悻然地走了。
主任留着陈其年问了几句,让他回教室好好学习去。
陈其年出了教务处办公室,福至心灵,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游北就站在那里,沉默而专注地望着办公室门口的他。
陈其年笑了笑,朝游北走过去。
游北顿时慌了,左顾右盼,假装正在树下看风景,和走过来的这个人并不熟。
陈其年走到他旁边,蹲下身把鞋带解开,小声道:“像不像地下党接头?”
游北:我不认识这个人,我只是在这里歇凉。
陈其年把鞋带系上,小声说:“没事,你别担心,重要的是你和秋芒别暴露就行。”
他站起身,跺了跺脚,说,“走啦,放学下车的地方见,mua。”
突然就被mua了的游北:“……”
这棵树下真凉快,真舒服。
放学的时候陈其年拿出手机,再一次按掉了他爸打来的电话。今天下午他爸突然给他打电话,打了十几个,还好静音了。当时陈其年正在上课,听到震动声吓了一跳,从没有人上课时间打他电话,他就赶紧把震动都给关了,下课一看,他爸打了好几个。
陈其年下意识要回拨,却又犹豫了下。
他怎么总觉得没好事呢。
而且,也不怎么想和他爸说话。至少,现在不想。
他还在矫情时间。
他爸就给他打到了放学。
放学之后,陈其年才看短信。
【爸】你来医院一下。
【爸】有事问你。
【爸】为什么不接电话?
【爸】回短信。
陈其年:“……”
陈其年: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手机没电了。
他径直回了家,下车的时候见到游北已经等在那,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边往回家的路上走,边问:“今天怎么样?”
游北:“还好。你呢?”
“我还好啊。”陈其年说。
游北却说:“骗我。”
陈其年瞪他:“你说什么?”
“说你骗我。”游北淡淡地说,“你不高兴。”
“你什么时候学算命了?”陈其年问。
“别扯开,话题。”游北问,“你爸,今天,说什么了?”
陈其年说:“没什么,就让学校找出霸凌崔烈的人,学校说找不出来,我爸就很生气走了,后来疯狂打电话给我,我没接,他又让我去医院,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游北有点惊讶地问:“你不去,医院?”
“不去。”陈其年说。
游北斩钉截铁道:“看,你很不,高兴。”
“是啊,我很不高兴,所以你别和我说不高兴的话题了啊。”在游北面前已经彻底放飞自我恃宠而骄的陈妖妃跋扈道,“说个笑话让我开心,快一点。”
游北沉默了几秒钟,说:“江一六说,他怀疑,校花,暗恋他。”
陈其年:“……”
江一六真可怜。
游北见他不笑,努力地打补丁:“就因为,校花,在路上,和他说了,一句话。”
陈其年:“……”
江一六和你究竟是怎么成为兄弟的?你俩的感情原来如此塑料吗?
游北见他的表情越来越复杂,加油地说:“校花说,前面,这位同学,你掉了,十块钱。”
陈其年:“……”
我已经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可怜江一六了,他做错了什么?
游北问:“不好笑吗?”
陈其年委婉地说:“你也没笑啊。”
“我笑了。”游北说,“他和我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是,第一个,笑的。”
陈其年:“…………”
江一六越来越惨了!
陈其年心情微妙地问:“你怎么笑的?很难想象啊。”
游北调整了一下状态,呵了一声,整张脸看起来嘲讽无比,如果不是仗着长得帅,并且一看就打不过,就很容易被原地暴打的那种。
陈其年:“……”
陈其年神志不清地护短:就这样还对游北死心塌地,江一六绝对也正常不到哪里去,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怪游小北。
这下子游北不高兴了,火速给陈其年表演了一个自闭。
毕竟连一个笑话都说不好的自己,就是个废物。
陈其年见气氛不对,赶紧说:“很好笑啊!就是江一六太惨了,所以我没笑出来!”
游小北继续自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