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六人,坐在包房内,大家轮番唱歌,我的歌唱水平被人评价为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中音还跑调,俗话讲“献丑不如藏拙”我就坐在一边喝酒(不知是小青有意安排,还是巧合,今天在场的六人除我和小青是“光棍”其他都是双双对对。我想他们也把我和小青当做是一对了吧)。
刚刚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到目前为止我认为夏永刚是我“刻骨铭心”的一个人,但我却不晓得,真正的刻骨铭心还在後面呢)的爱情,我难免有些失落。又不忍去破坏大家欢乐的气氛,我就只能借酒浇愁,酒醉後,我神志依然清醒,脸上的笑容犹在,嘴上的寒暄不停,但心真的快碎了(也许是与我的职业有关,我总能将最温和,最让人信任的一面给陌生人,而悲伤就只能留在心里)。
小青是个细心的人。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虽然他从来没问过我为什麽和BF分手。深夜1点多,他执意要送我回招待所,於是我们和其他朋友告别,他就扶我上了车。
隐约记得他去敲旅店老板的门,隐约记得他和出租车司机讨价还价,隐约记得他把我从车里拉出来送到床上,隐约记得半夜有人喂我水喝,隐约记得我哭了……
清晨我被冻醒,头很疼,可睁眼一看才知道更头疼的问题就在身边。我的被盖在小青的身上,而他的被已经掉到床下去了。我看见他没有穿衬衣,露出光滑的肩膀,虽然不是洁白如玉,但也可以算是细腻干净的。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好在衣裤都还穿的好好的,但还是不放心,掀开他的被子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我差点叫出声来(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後悔,後悔不该喝那麽多的酒),他竟然是赤裸裸的睡在我身边。
难道这小子一向都喜欢“裸睡”吗?我暗自叹了口气,从地上拖起棉被,盖在自己身上,昏昏沈沈间,我对自己说:连MB都找了,还怕这一次的419了?更何况他也不错,细心,又开朗。先上车後补票的事又不是第一回做了。就算做BF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之後自己想了什麽我就再也记不得了。醒来的时候小青已经不再了,我打电话给他,他说在发廊,邀我去玩,按照他指明的路线到了“彩北”(本溪的一个地名,乍听之下我还以为是“台北”吓了我一跳)。
不知道自己喝多了那天晚上是不是对他说了些什麽,没有问他,他也没说。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们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麽,我还是没问他,他也没有说。只是我後来发现他其实并没有“裸睡”的习惯。
我在本溪总共停留了七天,在这七天里小青几乎每天都来陪我。我们在一起吃零食,看电视,泡网吧,还有做爱。
我们没有谈过彼此的将来,我告诉他我要走了,他也没有强行的挽留,只是开玩笑一般的让有空记得来看他。
我一直都奇怪,我们究竟算是一种什麽样的关系。他从没在现实生活中对我说过“我爱你”或任何恋人们应该有的甜言蜜语,我也没有说过。
分手之後我们就又回到了原始的网络世界上。谁也没提过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给我的感觉就好象和哥哥的老婆通奸,哥哥回来之後“嫂子”又变成了“嫂子”,一切就回复了原来的平静,像什麽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有时我禁不住要怀疑,那究竟是真还是假,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梦?答案自然是肯定的,那不是梦,是确确实实发生了。我曾经和一个叫小青的男人,从网络上“跳”到了现实,又从现实很快的“跳”回了网络。
这算是什麽?
419吗?
李东开玩笑的说,我们这叫“4N9”。
我就笑了……
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我或许能想起这个细心的小青,因为是他使我走出了夏永刚带给我的伤痛,让我知道我是在为了爱情而追求爱情,而不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人才拥有了爱情。
我该感谢他,同时也该祝福他。
至於,他是不是爱我,或者他对我究竟是什麽感觉,我一直都不清楚,我清楚的只是他不是我爱的人。
十:他让我感动--我和J君的故事
与其说这是我和J君个故事,倒不如说是我替他写一个故事。因为我和他没有任何故事发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 ※ ※ ※
J君叫韩默,网名叫“狂笔书生”同样是沈阳人,但我却是在本溪见到的他。他比我小,当时他21岁。但他却是一个网络写手,当时他正在创作《看我有多炫,我是同性恋》。
因为看了他的文章,又得知和他距离很近,所以就萌生了见面的念头。他是我进半年唯一一个没有要照片就见面的网友(要他也不给)。
我见他的目的其实完全出於好奇,我奇怪一个21岁的小子,怎会写出《我的儿子竟然是GAY》这样的文章(除了他早熟的过分,就是他根本就在骗我)。
我提出想见见他的要求,可他推三阻四的不同意。但他越是这样就越增加了我对他的好奇心。在我的再三要求下,他终於同意见我了。
可笑的是他连电话都没有给我留下(因为他把电话买掉换了饭吃,就连网吧都是家小的可怜,连公用电话都没有),我就能够相信他。这大概是乡情在作祟的原因吧。我的潜意识告诉我,他不会骗我(另外的潜意识告诉我,打车来回也就20块钱,就算被骗也无所谓。万一没有被骗,我还有幸结实一位好友)。
我几经过周折,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他告诉我的地方。因为我是外地人,他同样也是,所以在地名上我们完全找不到共识。最後我在网上和他取得联系,约在附近一下最大的农业银行见面(银行通常都比较好找)。
他的相貌与年龄基本吻合,就算大也大不了三岁。长相平平,只是眼睛小的让人同情(感觉不像个好人)。但这人给我的感觉很邋遢(因为他的衣服好象很久没洗过了),难道文人都是这副德行吗?我不禁这麽想。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有些难为情,但不失幽默的调侃道:“水龙头被冻住了,打水很费劲,家里的脏衣服里面,就数这套能见人了。”
被他看穿心事倒让我觉得自己有些小气,看看时间是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了,我就拉著他去吃饭。他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同意了。
饭店就近他选了一家小吃部(当时我以为他想替我省钱,却不知道他是在替自己省钱),在与他吃饭聊天的过程中我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关於他的事。他有一个认识了半年多的BF,一同和他来到了本溪,可还没有找到工作,所以无聊的时候就上网写写文章消遣,从没想到出名或让别人记得他。
我问他为什麽不把BF一起带来,他还是半开玩笑似的对我说:“那孩子认生,我怕带出来丢人。”
我们每人喝了一瓶啤酒,记得我们要了四个菜,两荤两素,加上两瓶啤酒一共才花了不到20块钱。他让老板将剩菜打包(我在酒店工作,也并不认为饭後打包是件很丢面子的事),我就去找老板结帐,谁知道他和老板的关系似乎很熟,他不让老板收我的钱,然後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纸球”塞给老板,老板就好象考古学家修复古画一样,仔细的把他的钱展开,确定没有缺边断角後才收起来(真不知道他为什麽喜欢这麽放钱,买个钱包该多好!)。
出了门,他对我客气道“有时间吗?去我家坐一会?”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是普通朋友在寒暄(我当然也听得出来,但吃了人家的饭,我心里总是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想找机会补偿),我却装听不懂,说:“好啊,走吧,正好我也想见见你BF呢。”
他笑了笑,没说什麽,头前引路,我随後而行。
现在虽然是春暖,但花还未开,地上还有上次的积雪没化净,他住的地方在一个小山冈上面(山冈上大概有三十几户人家,都是平房),对面是一片建了一半的楼盘。由於施工的原因,这一路坑坑洼洼,甚是难行。他就一边走一边提醒我看著脚下的路,走了大概有五分锺,我就有点喘了(体力不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路实在是太难走了),我埋怨道:“怎麽找了这样的房子住啊!”
他“嘿嘿”一笑,答“囊中羞涩,不得不为半文钱折腰啊!”
我对他这半真半假的话也保持半信半不信的态度,等我们到了他家的时候,他敲了敲门,不一会有人出来开门,於是我就见到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小男孩,睡眼惺忪,头发有些凌乱,只穿著内衣,韩默帮我们介绍,他向我礼貌的点了点头,笑了笑,随後就一溜烟似的跑回了屋子里。
他们的房子分里外两间,所谓的院子只不过是一个狭窄的如同死胡同的走廊,只需一步便可进屋,然後就是稍小一点的厨房,除了一口水缸和一个冻著冰茬的水瓢,我看不到任何餐具。炉子里没有生火,就连燥堂里也是空空的。他们的所谓“卧室”倒是很宽敞,但真的像韩默说的那样,脏的很。方便面的空袋子到处可见,还有满地的一团一团的手纸。炕上一角罗了两个大编织袋,衣屋里一半外一半的堆放在里面。他们睡觉靠在一边,另一边空著,放了两个塑料的小盆(和饭碗差不多大),里面各盛著半碗剩方便面,黄乎乎、油腻腻看了让人作呕。刚刚看见的那个男孩围著被坐在炕上,好象是怪我打扰了他的清梦,又像是在怪韩默带我回来。
韩默先将地上的一个电炉子通上电,然後提起扫把,一边将地上的垃圾扫到墙角,一边玩笑似的对我说“也没想到会有领导突击检查,你看看,这儿弄的脏死了。”
我装做没关系的样子,坐下和那男孩聊了起来。也不知他是讨厌我这个不速之客,还是没睡醒,和他说话他除了笑,就是三问两不答(这家夥不是傲慢的不得了,就是真的像韩默说的那样“认生”)。
我实在不能在这里多呆下去,坐了一小会便提议和他们一起“下楼”去上网(网吧就是再烂,也该比这里好一点吧)。
那男孩不太愿意,显出不高兴的样子。说让我和韩默一块去,他不去了。我最讨厌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虽然他长的长相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也是不屑一顾的。
下山时天已经逐渐黑下来了,小青也打了两次电话给我催我回去,我都是含糊了应付了事。看著他们现在的“惨相”让我越发觉得不该让他请我吃饭,就算20块钱也不应该。我想找机会补偿他一下,到网吧我买了水,抢先交了押金,可还是觉得不够(通常我认为“穷大方”的人都比较实在可交)。
这家网吧确实很破,他经常在这里上网的原因就是因为价格(其他的地方每小时2元,这里只需1.5元)。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网吧办了两张会员卡(所谓的“卡”只不过是写用两个号码及密码的硬纸片),每张内均存有50块钱,总共可以上50个小时。我上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急忙要走,他当时正在赶写小说,起身送我时被我拦住,并将那两张卡丢在他的桌子上,说初次见面没什麽礼物,这两张卡就做为礼物,希望他别嫌少,一定要收下。
他没有来得及追我把卡还给我,我已经坐上了出租车离开了。
之後我就没有见过韩默,或许是因为我那次的“一卡之恩”他向我说出了他自己的故事。
他的故事里没有惊心动魄,没有荡气回肠,也没有刀光剑影,更没有惊天地,泣鬼神,而他的故事却让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缠绵……
他出身於一个中上等家庭,父母都从商。家里算是衣食无忧,2002年进入同志圈後,认识了第一个朋友,他们相爱了,就算一个小小的离别,都会让他有挖心般的疼痛。可世事难料,他的爱人是个“孤儿”(家在农村,父母从不过问他的生活,与孤儿等同)得到了一次远赴广州当学徒的“好”机会,和他商量,看是否同意他去,当时他还在上学,为了能让爱人将来好一点,或者说为了他们两个的将来能好一点(他告诉我根本就不期待还会有什麽将来,他了解爱人,他是一个不安分的人,一旦“放飞”再想“飞”回来是不可能的,但他情愿相信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他毅然同意。
接下来就是路费的问题,当时爱人在一家小厂子做工,根本没有任何积蓄可言。看著爱人对广州,那个“遍地是机遇”的城市的渴望,韩默心软了。他从家里骗出半年的学费,总共三千六百元,除了给爱人打点行装,自己只留下了二百元。
在送爱人上火车的晚上,他请朋友在饭店的大堂内帮他们留下了一张拥吻的照片。而这也就成了将来的“罪证”。
爱人走了之後,学是上不成了。他也就在此时认识了第二个BF,就是我见到的那个男孩。他们同样爱的疯狂,可最後还是难逃真相败露的厄运,那张最後的合影被妈妈发现,一切往事的点点滴滴瞬间变成了炸弹,当然也牵连到了现在的爱人。
家人勒令他们断绝来往,母亲甚至以死相逼,而他是万不会放弃爱人的。他一面想做一个孝顺子,一面又想做一个有情郎。可世上哪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呢?所以他只有逃避,他带著爱人一同来到了本溪,想重新建立起一个爱巢。
同样是放弃了学业,同样是离开了家乡,又同样是没有任何社会经验,他们带来的钱很快就花光了。所以只能暂时租下每月一百五十元的简陋平房。
就在一间只能依靠电热毯取暖的房间里,他们相拥度过了整整一个冬天。就在这个水缸里结了一层浮冰,晚上睡觉需要将头埋在被窝里的屋子,他们等待著春天。
他玩笑似的对我说:春天就快到了,春天来了就会好了。
※ ※ ※ ※
後来他的小说《看我有多炫,我是同性恋》连载结束,并更名《邂逅同话》。我问他为什麽要改名,他说他不想让人认为他是在以名字为噱头招揽读者。再後来他连“狂笔书生”的名字也不用了,他说他不想让人认为他真的很“狂”。
现在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联系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那间四壁露风的房子里等待春天。
我想,我该祝福他,同时也感谢他给了我一个如此让人感动的故事。
十一:最远的你,是我最近的爱--我和K君的故事
他不是我最爱的人,但却是我最该爱的人;
他不是对我最好的人,但却是最爱我的人;
他不是我最後一个BF,但却是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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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本溪回来之後我试著将自己的经历,别人的经历,和希望的经历写成故事,发到同志论坛上。有了喜爱我的读者,是一种幸福的感觉,甚至让我感到骄傲。一封封来信,一句句问候,一字字的关怀,都让我感动。
--只是,我依旧孤单。
我还想问自己: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我是麻木了,还是成熟了?
没有停止过寻找的脚步,却少了当初的激情。
在经历了跌荡起伏,我逐渐看“清”(谁能真正看清?我不能。所谓的“清”也只不过是每个人对自己眼中的世界的一个判断语而已。)了这个圈子。
K君就是在这个时候挤进了我的生活。
K君叫欧阳小雨,他是我N个读者中的一个,21岁,他的相貌并不出众(但他却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了被崇拜的感觉--爽!),该把他归在一个上中等的行列里。眉目间找不到诱人的灵气,唇齿内也不会说什麽动人的话语。可他很执著,对事,对人,对身边的一切,只要是他认为好的,不论对错,不论有多少人反对,他都会继续坚持。
在他身上仿佛让我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我和他吃饭、聊天、通电话、逛街、上床。做一切情侣们应该做的事。但我却知道他并不是我的最爱,甚至他根本就不该算是我爱的人。
好象由我和他上床的第二天起,我们就开始了一个轮回,这个轮回的规律是:吵架,分手,和好,再吵架,再分手,再和好……最後到他永远的离开我。整个过程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
在这半年里我相继认识了“L君”、“M君”、“N君”等等。也认识了自己认为可以相伴一生的人。可到头来,却都落得竹蓝打水--一场空。
下面我就将我和他的故事一一说给大家,这要从和我他第一次见面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