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GAY共舞Ⅰ————寒雁北回[下]

作者:寒雁北回[下]  录入:12-22

“你,你在说什麽呀?”苗燕燕不是没有听懂他的话,而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是和我说过吗?萧伯伯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萧睒能娶妻生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我昨天想了一整夜,我不该这麽自私的霸占著他。所以我决定离开他,把他还给你,也还给所有需要他的人。这样不是很好吗?”琴川的脸上现出一丝笑容,虽然有些凄凉,但还是幸福的微笑。
(一百二十五)
萧睒早就已经听不下去了,他霍然跳了起来,抓住苗燕燕的肩膀,怒叱道:“他怎麽可以这样?我又不是他的礼品,他怎麽可以就这样把我转送给别人呢?难道他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吗?难道他不知道吗?就算没有了他,我也不会再爱任何人的!”
萧睒的反应和苗燕燕预想中的几乎相同,但她还是觉得抓在自己肩膀的手实在太紧,好象深入骨节,疼痛直达全身。她挣扎著脱离开萧睒的束缚,急忙解释。
“我当时也是这麽和他说的!”
“你不能就这麽走了,你知道他爱的是你,现在萧伯伯刚刚去世,他需要你的支持,你在这个时候离开他,让他怎麽活呀!”
琴川淡淡的笑了笑,说:“一个同志迟早都要经历这麽一天的。我比较幸运,我有过属於自己的真爱。我爱的人同样深爱著我。这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但我的快乐却是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的。如果我当初坚持离开他的话,或许萧伯伯就不会死,他也不会这样痛苦。我不想看著他为难,我更不想让错误重演。所以我决定离开。”
“说完他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了我,然後就自己走了。”苗燕燕说著将一张纸,和那个龙凤坠交给了萧睒。
萧睒认得这张纸,当时自己为了向琴川而写下的一句话,没想到他一直留著。
--爱你是我一生一世的责任。
但在下面却多了一行字,是琴川的笔迹没错:为了所有爱你的人,你也该担起另一份责任。
萧睒知道他所指的责任是什麽,就是他一直都在逃避,不敢去面对的事情。
萧睒有些茫然,难道他真的就这样走了?再一次的不告而别了?这合乎琴川的脾气,他一向是这样说走就走,完全不会在事先有任何征兆。也不会留下任何线索让人去寻找。
但不去找又怎麽可能呢?
他没顾得上穿外衣,也没顾得上换鞋,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门。握著琴川留给他的纸条跑下了楼。
在这样一个夕阳西下的黄昏,一个身著衬衫西裤脚下却穿了一双棉制拖鞋的青年发疯似的奔跑,身後一个少女左手拿著外套,右手提著一双皮鞋也在没命似的追赶。
给人的感觉就好象是新郎在礼堂上逃婚一样有趣。
(一百二十六)
萧睒跑的浑身已经湿透了,不知是汗水,还是泥水。越找他的心就越是往下沈。
对於一个无亲无故的人来说,他会去哪?他又可以去哪?
萧睒想起了阿宝,想起了琴川对著窗户说的一番关於星星的话,让他觉得恐惧。所以他必须尽快找到他。
不知什麽时候,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萧睒筋疲力尽,坐在中山公园的石阶上一动也不动。这里是他和琴川重逢的地方。就在数月前,就在这里,他与和明见到琴川和阿宝还有臭臭。可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想哭,却没有半滴眼泪。他想喊,却没有一丝力气。於是他就仰面朝天,躺在这冰冷的雨中。张大了嘴,试图让雨水浇灭他心中的火焰。
苗燕燕吓坏了,她拼命拉扯著萧睒的胳膊,想将他拖到凉亭里面。可此时的萧睒她又怎能拖得动呢?她只能蹲在一旁,顺著她尖尖的下颚滴下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雨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黑。耳边只有猎风吹过的呼呼声,斗大的雨点砸在自己的身上,渗进骨头里,有种快要被撕碎的感觉。
一双细腻的手,扶摸著自己,却感觉不到温暖,反而像刀割般疼痛。萧睒瞪大了眼睛,看清了苗燕燕的脸。她满面委屈,却没有半句怨言。平时这绝对是张可以倾倒万千众生的脸,可此时萧睒却觉得恶心。
他用力甩开她的手,翻身向台阶上爬了几步,大声的喊:“你走开!我不用你可怜我!走开!走的越远越好!!”
“萧睒,我,你,你别这样,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真的恐惧,她开始瑟瑟发抖。
“我让你走你听见没有?滚!滚开!别碰我!”萧睒再次用力将苗燕燕推开。
“你别这样。我真的很害怕,我知道琴川走了你很难过,我也一样难过……”
“住嘴!不许你提到他的名字!要不是你,要没有你,他也不会走!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你不是要我吗?好!好!我让你要我,我现在就给你!”萧睒说著猛然站起,一把将苗燕燕拉在怀中,在黑暗中撕扯她的衣服。
(一百二十七)
这是苗燕燕第二次被他用这种方式侵犯。她惊恐交加,虽然抱著自己的人是一直渴望的爱人,可在这样的情形下她本能的反抗,挣扎,呼喊,撕打,甚至怒骂。但一切都是无用的,在这个风高雨密的夜里,不会有人听到她的呼喊,萧睒更不会对她有所怜悯。此时的萧睒仿佛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甚至想摧毁整个世界……
她的肩膀已经被他咬的渗出鲜血,随著滂沱大雨流走。喊的累了,就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了任何反抗,好象一个提线傀儡任人摆布。
就在此刻,就在萧睒发狂至极点的一刹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双手,这双手不是很有力,也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的搭在萧睒的手背上。
就因为这双手,这个人的出现,萧睒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
他松开苗燕燕一把将这个人抱在怀中,发出近似野兽般的呼喊。
“你终於回来了,你终於肯来见我了!不论你是人是鬼,我都不让你走!我们在夜不分开,再也不分开……”他的呼喊最後变成痛哭,比雷鸣还要响亮的哭声。
待他哭过一阵,琴川轻声说:“回去吧,别感冒了。”
“好!我们一起回去,一起走!”
就这样他们带著苗燕燕一同回了家。
苗燕燕不知发生了什麽事,一觉醒来回忆起来好象做了一个噩梦。看见萧睒和琴川都在自己面前,脸上都挂著微笑。比从前更幸福的感觉。
苗燕燕的心里不知是个什麽滋味。
“我怎麽了?”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现在是不是饿了?我煮了粥,先吃些吧。”琴川说。
“不了,我不饿。你回来就好了,昨天把我们急坏了。”苗燕燕心有余悸的说。
琴川看了看萧睒,萧睒的脸就红了起来。吱吱呜呜的说:“对,对不起,昨天我太冲动了。没吓坏你吧?”
苗燕燕勉强笑了笑,试问有哪个女孩遭到如此待遇之後还会平静呢?
“我没事,你们没事就好了。”苗燕燕说著坐起身,然後又立刻缩了回去。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一丝没挂的躺在被卧里。
萧睒急忙解释,说:“对不起,昨天带你回来的时候你的衣服全都湿透了,而且,而且……”
“而且你把人家的衣服都撕坏了,根本就不能穿了。你还有脸说!”琴川说完白了萧睒一眼,又对苗燕燕说:“你放心吧,有我在他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你,我帮你脱衣服的时候他在客厅罚跪呢!”
苗燕燕一下子就被他逗乐了,可一想到自己的身子被两个大男人看过了却还是觉得感觉不自然。此时琴川拿来了一套崭新的女式,和一套外衣送过去,说:“这是萧睒帮你买的,你先换上吧。你的那些实在没办法再穿了。”说完拉著一旁发呆的萧睒出了屋门。
(一百二十八)
经过了这场风波之後,琴川没再想要离开,因为他不想让萧睒的痛苦重演。
就算是自私,就算会被良心谴责,他也甘心情愿的承担一切。因为萧睒的爱,大过世界上的一切。
但萧余孝的突然病逝,给这个原本就不甚安定的家带来了更大的隐患。为了要完成丈夫生前的遗愿,李明真坚持不肯花丈夫留下的遗产,而萧睒又怎能让年近半百的母亲再去承担生活的压力呢?
所以他和琴川两人都是日以继夜的工作,来减少母亲的压力。这样一来,李明真就又可如往常那样吃斋念佛,过著更加清心寡欲的生活。但这一切看似平静的生活背後,却埋藏著更大的隐忧。不是萧睒不知道,而是在这样一个情形下,在母亲经受丧夫之痛後,他不忍再去刺激她,更加不能。
於是日子就只能这样艰难的向前推进,他们好象走在铁轨上的顽童,随时都会被飞驰而过的火车压的粉身碎骨,但却还是兴致勃勃的这样走下去,因为他们觉得这样已经很幸福了。将来这条路会通往何处暂时不用去考虑,以後会不会为此付出代价也不愿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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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的秋季,这是个多雨的季节。
萧睒与琴川如夫妻般的日子几近尾声。
和明的再次出现打破了原本平静的生活。而他的死,却没能给这个故事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恰恰相反,这才真正是尾声的开始。
“喂,萧睒吗?我有事和你说,现在方便吗?”苗燕燕以一种近似神秘的口吻说。
“怎麽了?是不是我妈妈又和你说什麽了?”萧睒以为母亲又向苗燕燕询问关於自己的情况了。
“没有,萧伯母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找你是因为另外一件事,和明刚刚来找过我。”苗燕燕坦白的说“他是先找到我妈妈的医院,然後才找到我的。他说他回来已经快三个月了,他找琴川也整整找了三个月,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所以没办法才来找我的。他问我琴川现在的情况,我说不知道,他又问我琴川是不是和你生活在一起,我也说不知道,问我怎麽能找到你们,我说只能等你联系我。後来他给我留了一个电话号码,我看他的样子很著急似的,你看怎麽办?”
(一百二十九)
和明坐在客厅里,萧睒陪在一旁,待如上宾。琴川将烧好的菜一道道的端上来。
“这鬼天气,一个劲的下雨!”和明向外看了一眼说。
“下雨更好,我们可以喝个够啊。”萧睒笑著向他举杯。
和明冷笑了一下,没说话,却一口喝下大半杯白酒。
这是男人之间的较量,萧睒绝不会认输。笑著说:“好!我陪你!”
萧睒一直在笑,不是阿谀奉承,而在示威。这并不是他请和明来家里做客的本意。因为他知道爱一个人的心情。他知道和明爱琴川,所以他想向他证明,证明他也很爱琴川,而琴川更适合跟他在一起。简单的说,他想让和明死心。这其实是他一直的心愿,因为他无法忍受其他男人的心里装著自己的爱人。
可他错了,因为他不了解和明。面对他冷漠甚至充满敌意的眼神,萧睒无法控制自己。因为他醉了,所以他的笑容越发放肆,这激发了和明心中的火焰。
“我要带你走!”一直沈默寡言的和明终於说出了萧睒一直想听的一句话。这是一句令他觉得满足的话。这就是人的矛盾,一方面不希望别人的心里装著自己的爱人,他希望爱人是自己的唯一;一方面又非常希望爱人得到大家的赞赏,甚至爱恋。
萧睒笑了,好象没听清楚他的话,但和明知道他听得清清楚楚。他的笑是轻蔑的,带有嘲笑,讥讽,甚至好象在说,你这人是不是疯了?小川怎麽会和你走呢?
和明却忍受了他的笑容。因为他只想要琴川一句话。
“你喝多了”琴川说。
“没有!我没有喝多,我清醒的很,我今天来就是想把你带走!你!”和明转头对萧睒说:“你敢不敢和我决斗!”
“决斗?”萧睒听著有些新鲜。
“是!”和明站起身,打开房门说:“和我决斗!我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谁认输谁就退出!”
这几乎是个天大的笑话,怎麽这个年代还会有人玩这麽老套的游戏呢?可萧睒却偏偏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两个大男人摇摇晃晃的下楼,琴川焦急的追上去,试图劝阻,可萧睒却趴在自己耳边轻声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输的,我会把你抢回来的!”
琴川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原本就属於他,无论是人还是心,既如此又何必去抢呢?再想拉住他已经不可能了,只有祈求深夜的大雨可以让两个人清醒一些,毕竟他不希望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一百三十)
和明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他只知道先下手为强。就在萧睒摇摇摆摆的走出楼门口的时候,和明突然回身就是一拳,正打在萧睒的鼻子上。
萧睒冷不丁挨了一下,退了两步扶墙站稳,用手抹了一把鼻子里流出的血。
“妈的,你下黑手!”说完呼的一下扑了过去,照著和明的面门就是几拳。和明不甘示弱,两人就在雨中大打出手。
待琴川拿著雨伞跟衣服跑下楼的时候,他两个人已经是滚在了地上,在大雨中他们发出呼呼的喘息声,就连骂人的力气都用来抓紧对方了。
看他们身旁混合著在雨水里的血迹,也不知道是谁,不知道是从什麽地方流下来的。琴川已经开始後悔让他们出来淋雨了,可现在後悔却又显的太迟。
这两个男人的性格在某中意义上看非常相似,尤其是这个牛脾气,琴川身单力薄费了半天的劲也无法将二人分开。反倒累的他坐在地上动也动不了。
好在这两个人如此近身肉搏,对对方照成的伤害几乎是微乎其微的,琴川索性坐在雨里等他们自己分开。
果然,他们都累了,就慢慢的松开了对方,萧睒坐在地上挪动了几步到琴川跟前,搂著琴川的肩膀,一面笑著,一面喘著粗气,对和明说:“怎,怎麽样?还还打不打了?我可没,没有认输呢!”
“还打什麽打!看看你们俩,都这麽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快回去吧,外面雨大,别感冒了!”琴川说著话用自己湿漉漉的袖子帮萧睒擦了擦额头上的泥水。
这一切都在和明的注视之下,他的眼睛变的越来越冷。阴森森的目光让琴川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是不是真的不要跟我走?是不是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和明近似绝望的问。
“别闹了!你喝多了,快跟我回去吧!”琴川搀起萧睒,萧睒半醉不醒,嘴里还是在嘀咕著什麽,他完全没有提防和明,因为他认为他是今天最後的胜利者。
和明没有再说话,他愤恨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就在琴川回过头的一刹那,他赫然发现和明的手里多了一把弹簧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和明整个人连同这把闪著死亡光芒的刀就向萧睒扑了过来。
然後萧睒扑倒在地,琴川也倒了,压在了萧睒的身上,血一瞬染红了萧睒的衣服。
和明愣住了,仅仅是一秒锺,然後他就笑了,疯狂如野兽咆哮一般。他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离去。完全没有再看一眼琴川,只是那笑声回荡在漆黑的小路上,在这个下著大雨的夜晚,他的笑显的越发凄凉。
匕首上的血迹被大雨冲刷的光亮如新,可心里的血却依旧滚滚流淌……
(一百三十一)
“怎麽了!”看见琴川手臂上的血迹萧睒顿时清醒了许多。
“妈的!他竟然用刀!我和他拼了!”萧睒猛然站起,却被琴川一把拉住,说:“不,不用了!算了,我没事,我没事。”
“妈的!是谁报了警!”萧睒朝路口看了一眼说。
果然,在萧睒话未落地的时候,一辆警车已经停在了他们面前。简单的盘问後,先将琴川送到了附近的诊所处理伤口,然後琴川留在医院观察,萧睒便被带回警察局接受调查。
在警察再三盘问之下,萧睒无奈将他与琴川的事情和盘托出。这虽然算不是上什麽大案子,琴川只是伤到了胳膊,并没太大的损伤,但和明有过案底,从治安角度上考虑还是需要将他缉拿归案。
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萧睒带著两名办案的警察,来到了和明落脚的招待所。表明身份後,老板确认和明确实住在这里,而且现在应该还在房间。老板带著他们上了二楼,取出备用钥匙打开和明的房间,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腥臭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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