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隽转身,语气很平和:“有一句话是我最近几年才慢慢悟出来的,我有您这样的父亲是我的命,而您有我这样的儿子也是您的命。”
父母是不可选择的,子女唯一能做的或许是接受而已。
“所以,别问我原谅不原谅这种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我要是不原谅就是对不起您,可我要是原谅了就是对不起我妈,对不起我自己。”
离开病房前,他拉着徐耘安深深一鞠躬,没去看霍怀进此刻万念俱灰的表情,最后一丝精气神也被抽掉了。
这样的结局徐耘安也大概能猜得到,所以一开始没敢进来,可又不想霍长隽独自承受这些。
“干嘛这么严肃?”霍长隽上车,戳了戳徐耘安酒窝所在的位置。
见他还能开玩笑,徐耘安稍微松了口气,捧着他脸温声细语道:“你还有我,以后我什么都依你的。咱们回家吧。”
霍长隽启动车子,意有所指地说:“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了。”
当晚徐耘安就为随便许下承诺付出惨痛代价,因为实在是太惨太痛了,万年赖皮王霍长隽终于肯自告奋勇去洗床单。
第五十三章 新窝
霍长隽准备了大半年的房子派上用场。
到他们大学时代住过的公寓搬家,一起走去停车场取车时,徐耘安想起自己做过以前坐车数站名的傻事,说:“我以前坐上109号车,一路都在想你会不会在终点站等我。那时候你叼着根烟,背着吉他,还挺酷的。”
霍长隽问:“那现在呢?现在就不酷了吗?”
他侧头打量一番:“现在不酷了,但还过得去,配我刚刚好。”
霍长隽被哄得很是舒服:“宝贝你现在越来越会说话呢,不对,你一直都很会说。你记得你以前一冲动说出多少羞死人的情话吗?”
徐耘安:“我不记得。”
霍长隽学着他记忆中的场景,突然捧起徐耘安的脸,深情款款地说:“我是什么至上主义者来着?”
往事袭来,徐耘安方记起自己还说过“我是霍长隽至上主义者”这般蹩脚羞耻的情话,被酸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霍长隽很没眼力价地撒娇:“乖,我想再听你说一次。”
徐耘安拒绝。
“我记起来,说给你听,”霍长隽眼里聚满了笑意,他凑到耳边说,“我是徐耘安至上主义者。”
话很羞耻,徐耘安却一下被击中。霍长隽牵起他的手,绕过停车场。
“我们去哪儿?”
霍长隽回头冲他一笑,“去坐109,回咱们以前的家。”
于是,终点站不再有霍长隽叼着烟等徐耘安,他也不用默数每个站名,这一次是他们俩一起到站。
十月中旬,他们搬到新家。
房间一如霍长隽承诺的那样敞亮温暖,客厅墙壁上是徐耘安为林冬怡画的遗像、徐耘安和霍长隽的照片,以及盖饭的照片。他们一起睡在主卧,另外分了两间书房:向阳的那间供徐耘安平日画画看书,里面摆满了徐耘安大学时代的画作,有相当一部分是霍长隽妥帖收藏好的画像;另一间的墙壁则做了隔音处理,供霍长隽创作音乐。阳台摆满徐耘安喜欢的花草,正郁郁葱葱地生长着茂盛着,高处挂了一个他亲手做的风铃。
这里布满了他们爱的痕迹,不论是他们热爱的事物,还是他们深爱的人,今后是他们的新家。
这天霍长隽接他下课,一起到超市买菜做饭。徐耘安学厨比霍长隽早,但煮得远没有他的好吃,于是多数时候是霍长隽掌勺,他就在旁边打下手,锅巴则从旁观战。
霍长隽一进屋就不安分,只消在同一个小空间里就老往他周围蹭:比如帮忙戴个围裙也能抱着来来回回,活像在跳华尔兹,又比如做着做着菜就假借拿各种调料,不是亲他脸就是亲他嘴,美其名曰充电。一顿饭下来,负责择菜切菜的徐耘安比大厨霍长隽还累。徐耘安老听霍长隽撒娇吐槽工作巨累,可动手动脚占便宜这种事他却比谁都来得勤快。
吃完饭洗完碗,一对猫男男看了一部很老的文艺片。片尾一出现,徐耘安就被霍长隽软磨硬泡拉去洗澡,留下锅巴孤零零地在沙发上。
两人在浴缸里身体不漏一丝缝隙地相贴拥吻,自然而然就擦枪走火,室内水温迅速攀升至沸点。霍长隽对徐耘安这副身躯足够了解,还热衷于开发各种姿势和情趣,跟徐耘安一起奇文共赏析,边冒险边温故,彼此总能收获新鲜的快感。
徐耘安嘴上嫌弃霍长隽装可怜,一边抱怨工作忙一边还有精力在他身上操`弄得不可开交,可一跟他缠绵就乖得不行,日渐容易动情,曾经懵懂的他也被调教得越来越知道怎样让彼此享受情事,体内仿佛有耗不尽的激情等待霍长隽予取予求。
他躺在浴缸里感受体内那硬根肆意撒野,温水浅浅漫过神经敏感的身躯,双腿夹着霍长隽的腰尽情嗯嗯哼哼地嘤咛,喘着气喊他再快点用力点。
徐耘安那双水雾朦胧的眼睛轻飘飘一瞥,如一个特殊而隐秘的开关,瞬间就释放出霍长隽体内那只难驯的野兽,于是握住他的腰使劲儿自下而上地撞击上去,野蛮地席卷而来。股`间的酸痛连同高`潮瞬间交织而至,他一时承受不住这汹涌来势,死死抓住霍长隽的后背感受腺体颤抖不止地攀上愉悦巅峰。
可这还远远不够,霍长隽完全沉浸在徐耘安从脸到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变化,每一处声响,将自己全交付于欲`望本能,继续猛烈地操`干那紧紧痉挛收缩的地方,徐耘安用牙齿细细磨着霍长隽的肩膀,不能承受更多的刺激。
好不容易熬过了第二回 射出,徐耘安浑身乏力,吃不消,整个人挂在霍长隽身上一时求饶,一时泄气般嗔怪,说话的声音都染上隐忍的哭腔。
“你个混蛋,我都说了不要,你干嘛还来?”徐耘安半眯着眼,咬了口他的下巴泄愤。
霍长隽被他迷糊的小模样逗得发笑,将他的刘海一把拢到头顶,吻了吻光洁的额头。
“宝贝,记得以前我教过你弹钢琴吗?现在老师要检查你功课了。”
徐耘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来这一句,没想清楚就点头答应。
下一秒,霍长隽将他半抱起来,托住他的屁股抱到书房的那架钢琴前,对准后再度挺进去。
徐耘安被摁着弯下腰,后`穴再度被撑开的酸胀感沿着脊梁快速延伸至四肢,手肘一哆嗦砸在琴键上,厚重的低音顿时在耳边炸开。
“不是说弹钢琴吗?”徐耘安得知自己上当,红着脸控诉。
霍长隽挑起好看的眉毛,整个胸膛覆在徐耘安的后背上,像只小猫一样伸出舌头舔`弄他的耳垂,含糊带笑说:“现在不就是吗?宝贝,该你弹了。”
弹个鬼?!徐耘安被顶弄得头顶贴着钢琴上,霍长隽用手掌护住。徐耘安体内将熄未熄的情欲又被轻易撩拨起来,敌不过快感的魅惑,几十下抽`送后他下意识握住肿胀得不可纾解的下`体套`弄,在做了隔音处理的房间里,伴着被颤抖的手敲打的破碎琴声发出甜腻入喉的呻吟,很快又射了。
头顶传来霍长隽委屈的声音,“宝贝,你怎么就不等我呢?”
徐耘安侧脸贴在冰凉的琴键上,纤细的手指搭在琴键上拨动几声清脆,渐渐才从顶峰的眩晕中回过神来。
“管你的……谁让你言而无信。”他撇撇嘴,小`穴持续的一收一缩催促霍长隽赶紧滚蛋。
霍长隽那根被深深吸附不舍得抽离,体内生出无与伦比的快乐。他低头啄吻着徐耘安的侧脸,双手依次数着他的每一寸脊骨,尽情在体内释放。
一场酣畅欢爱过后,霍长隽抄起遥控器开了暖气,捞着徐耘安坐在钢琴凳上,两具白花花的肉体在一条薄被里互相依偎,享受片刻的宁静。
徐耘安抚摸琴键,奏出不知名的悦耳旋律。霍长隽兴起,单手配合他弹奏了一段。
霍长隽吻走徐耘安白皙脖颈上的细汗,问:“其实你会弹钢琴的,对吗?”
徐耘安脚底故意踩在霍长隽脚背上,想到自己往日辛苦装出笨拙的滑稽的场景就噗嗤一笑:“对啊,你才看得出来,我装得可辛苦了。”
“徐同学,你可真够狡猾的。”
“不狡猾怎么套牢你!”
霍长隽故意掐他腰挠他胳肢窝,扯住徐耘安不让他往后缩。徐耘安瘙痒得很,干脆双手放开来反击他,两个怕痒的人又稀里糊涂地抱成一团嬉戏。
徐耘安笑得欢畅。十八岁的他苦心缠在霍长隽左右,连借学琴来增加肢体接触这拙劣招数也想得出来,而二十九岁的他却不必费心也能拥有这一切。
那一晚玩得太过了,以至于过后几天徐耘安的腰都疼得厉害,更辛苦的是还要在画室的员工和学生们面前直起伤痕累累的腰板佯装正常。霍长隽很是狗腿,每天回家承包所有家务兼给徐耘安按摩。
徐耘安看在他手法还不错,态度又诚恳,就勉为其难地赦免了他。
画室员工得知徐耘安跟霍长隽交情匪浅之后,时不时就向他八卦圈内动向。这天他们讨论起東博为明年即将出道的Creation推出的出道推广视频,出道专辑由霍长隽和林臻共同操刀,纷纷问起徐耘安内情。徐耘安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只得像往常那样含糊其辞。
莎莎说:“不许爬墙头,我Youth X是全世界最好的。”
另一个女老师说:“我们博爱啊,而且养成多萌啊。”
徐耘安不解:“什么叫养成?”
那女老师解释道:“养成就是将小女孩或者小男孩从小就培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Creation的四小只都是未成年的小男孩,老板你不觉得看着他们一步步长大成霸道总裁或者清纯学长,很萌很浪漫吗?”其他几个在场的姑娘纷纷赞同。
徐耘安再次被她们所折服。
临近下班的时候,霍长隽发来信息,说今晚要继续录制专辑,可能要熬到凌晨,让徐耘安不必等他。
他已经连着一个星期都待在東博录音棚,徐耘安也就偶尔早上醒来能见他一面,然后就匆匆吻别各自上班去了,大多数时候只能靠短暂的视频聊天解一解相思之苦。
徐耘安在画室待到九点多打烊,回到家偌大的房子就只有锅巴等他。
“锅巴,你想不想爸爸啊?”锅巴在脚边打转儿示好,徐耘安抱起他问。
锅巴喵呜喵呜地叫着,徐耘安撸他后背的毛:“我也很想,可你又不喜欢出门。”锅巴懒得很,对外面世界毫无兴趣,上次打疫苗也是哄了半天才肯躲进猫包带上街。
“你乖乖待在家,我替你去看一下爸爸,就这样定吧。”徐耘安笑起来,脚步轻快地溜去厨房准备宵夜。
说起来,他还没参观过霍长隽工作的地方。霍长隽每天在视频里撒娇说想见他,这回就让他见一见呗。
他煮好宵夜装进保温盒,撇下锅巴出门,在路上截一辆出租车去東博。
进東博大楼询问前台姑娘时,徐耘安碰到多日不见的方霓,两人都有些怔忪。
方霓最先反应过来,她一改往常的冰冷态度,脸上浮起点笑意:“来找人?”
徐耘安点头。那个人是谁,彼此心知肚明。
“不介意的话,我们聊聊?”方霓支开跟在她后面的助理,直直看着徐耘安问道。
他们在東博的员工咖啡厅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面对面坐下。
“最近他的确挺忙的,公司明年要推一个新组合,需要他把关出道专辑。”方霓喝了口黑咖啡,先聊起来。
徐耘安问:“那你的呢?之前看新闻说,你们俩要合作。”
方霓笑了:“我的就不劳他费心了,早就转交给其他制作人。一来是因为我们合作太多次,彼此很熟悉,不会有什么新突破,二来……他嘴上说着我们还是朋友,可彼此都清楚,我们早就不是什么朋友了,能少见则少见吧。”
徐耘安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那你今天要跟我说什么?”
“这些天我彻底想通了,一直很想找个机会跟你澄清些事情。一直以来我跟霍长隽就没有过超过朋友之外的关系,这么些年都是我自作多情。所谓的床照也不过是我妒火中烧,趁他喝醉拍下发给你的。我不知道这张照片在你们六年前的分手中扮演什么角色,但我确实做错了。现在你们应该复合了,我的心也稍微好过点。对不起。”
从方霓口中听到一句“对不起”,徐耘安确实震惊。在他印象中,方霓从来姿态高傲冷淡,可以摔伤但绝不允许自己展现狼狈软弱的一面,如此低姿态的忏悔和道歉出乎意料。
“爱而不得或许才是人生常态,过去是我太执迷了,以至于做错了事情,连我都讨厌这样的自己,”方霓嘴角扯出一丝自嘲苦笑,“我很羡慕你,以前是羡慕你能得到霍长隽的垂青和一往情深,现在是羡慕你的勇气和坚持。”
徐耘安已经不再为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了,可他也没法做到一笑泯恩仇。不管那场分手海啸多么剧烈,都改变不了方霓的恶意是最初那颗引起波涛翻滚的小石子。
他说:“你有道歉的意愿和权利,我也有不接受你道歉的自由。我不是什么圣人,做不到什么以德报怨。我能理解你苦恋多年的心情,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俩挺像的,一厢情愿地爱着一个可能永远不会爱自己的人,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放弃。可再苦再累也是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这不能构成你伤害别人的理由。朋友就该有朋友的距离,如果你当初真的了解和尊重霍长隽,就该尊重他的性取向和选择,而不是诋毁我或者暗地里使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