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同桌不需要安慰[现代耽美]——BY:龙柒

作者:龙柒  录入:10-03


乔韶眼睛不眨地看着,连呼吸都快凝固了。

“小韶。”贺深轻声唤他。

乔韶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松开了贺深的手,一边对他说着一边走向了没人的书桌:“这里放着我们的传家日记。”

贺深跟着他走了过去。

乔韶打开了一个木质的箱子,里面整齐的摆着十几本厚厚的日历。

大多数封面是红色的,还有金色和绿色,每个封面上都有着烫金的年份。

乔韶抖着手拿出□□:“这是我们三个人的宝物。”

贺深并不太了解这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看。

然而乔韶已经当着他面翻开了其中一本,里面是三种截然不同的字体。

一个是娟秀的小楷,一个是粗犷的草书,还有一个是稚嫩的明显出自小孩子的字迹。

看到这一幕的同时,乔韶的眼泪滚落,他道:“从我能握住笔那天起,妈妈就准备了这样的日记本,我们三人每天都会在上面记一点东西。”

他用手指摩擦着陈旧的纸页,轻声道:“你看这一天我爸写的是:孙老头真不是个东西,又灌老子酒;我妈写的是:大乔同志打翻了花瓶,小乔同学浑水摸鱼不想写作业;还有我写的:喝醉的大乔臭死了,妈妈快来和我睡。”

贺深看愣住了。

那是很窄的一张纸,能够书写的地方并不多,他们写的东西也十分琐碎简单,可是却充斥了一个家所有的温馨与甜蜜。

乔韶一边笑一边流眼泪,翻着日记本的手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又回到了那遥远却永恒的过去。

小时候他不会写字的时候,是胡乱画的。后来会写字了,可复杂些的不会写,所以用拼音代替。再后来……乔韶翻到了自己失踪的那一年。

2014年,这是一本深灰色的日记本。

乔韶颤着手翻开,看到第一行字他完全失态。

贺深用力抱住他,乔韶哭得泣不成声。

翻开的深灰色日记本上,娟秀的字体早被消散在过去的无数泪水晕染了形状——小逸,妈妈想你。

源自一个母亲对儿子最深沉的爱,全在这厚厚的日记中。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了……

这一段就是写文的初心了,大概是自己也当母亲了,所以对母爱体会得尤其深了一些。

虽然都没人投营养液,但晚上应该还有一章,大乔式委屈。

102、第 102 章

连续几个多月, 日记上只有这一行字。

三个人的传家日记, 只剩下一个人,而这个坚持写下去的人, 也只能写这几个字——时至今日, 再看这一笔一划都能体会到她的痛彻心扉。

贺深不知该如何安慰乔韶。

他从未体会过正常家庭的温馨, 也难以想象乔韶以前的家庭有多美满, 没有得到过也就无所谓失去,得到了却永远失去,究竟有多痛苦是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的。

乔韶哭得很凶, 上气不接下气, 仿佛要把压在心底五年之久的所有痛苦都宣泄出来。

刚回家时,他没有流一滴眼泪,接受治疗的两年他哭不出来,母亲去世后他无声地哭了一场, 然后忘记了一切。

现在他一点一点想起来了,压抑许久的泪水冲破了心灵的桎梏, 全部涌出来了。

贺深心疼得不知道该怎样, 他拥住他,安慰他,细碎的吻落在他的发顶、他的眉眼、他湿润的面颊上。

乔韶只是哭, 像刚出生的孩子一般, 哭得一塌糊涂。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嗓子都哭哑了,乔韶才慢慢收住了眼泪。

贺深看着他道:“她不会想看到你这样难过的。”

乔韶眼睛又湿润了, 可是却没在逃避,他用力擦了下眼睛道:“帮我好吗。”

贺深一愣。

乔韶手抖得厉害,盯着日记本道:“你帮我翻,我想看完。”

这是他自始至终无法面对的一年,他忘了自己经历了什么,也不肯去想她经历了什么。

而现在一切都摆在面前,他想看看。

看看自己,也看看她。

贺深五脏六腑都搅得生疼:“要不等晚点……”

乔韶摇头道:“就现在,我一定、一定要看。”

贺深顿了下,道:“好。”

他伸手,手指像是碰到了滚烫的烙铁般,一页一页地翻着这藏满了一位绝望母亲的泪水的日记本。

三个月后,日记本上的内容逐渐多了起来。

虽然还是只有她一个人的字迹,却写了满满一整张纸,她一点一滴地记录着家里发生的事,用诉说者的平静语气说着自己看到的一切。

这不像日记,更像一封又一封的长信,写给她那不知在何处的儿子的信。

乔韶一字不落地看着,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家里,仿佛就在她身边,仿佛从未离开过。

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充盈了他的胸腔,他感觉到背后有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将他从无尽的黑暗推到了耀眼的光明中。

温暖遍布全身,乔韶回头,看到了母亲温柔的笑容。

乔韶眼睛不眨地看着他,哽咽道:“对不起。”

他想起了,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贺深几乎破音:“乔韶!”

躲在门后的乔宗民大步走进来,将昏迷的乔韶抱了起来。

贺深急道:“伯父,乔韶他……”

乔宗民眼眶通红,声音低哑:“我已经叫了医生。”

贺深松了口气,也不顾上许多了,大步跟了上去。

医生检查了乔韶的身体后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太疲倦了,需要好好休息。”

屋里的两个男人都松了口气。

乔韶昏迷着,乔宗民与贺深一言不发,两人守在床边,一站就是一整夜。

乔韶做了个梦,一个真实的梦。

那天天气很好,约莫是四五月的天气,他跟着爸妈去了深海大厦,他在楼里待得无聊就跑出去玩。

在一个阴影处他看到一个眉眼温柔的女性。

他问她:“你在找什么?”

女人看到他时眼眸倏地一亮,她的声音温柔轻缓:“小朋友,阿姨眼睛不好,你能帮我带路吗。”

小乔逸仰头看她,女人亚麻色的头发松松的挽在耳后,有一点像他的妈妈,为此乔逸对她很有好感,他道:“好啊,是要送你回家吗?”

女人温声道:“我家离着很近,你带我回去好吗。”

小乔逸立刻道:“嗯,没问题!”

女人伸出手,指尖微颤道:“能牵着我的手吗?”

小乔逸大方地握住她手道:“放心,我一定能送您回家。”

“谢谢你,”女人由衷地感激道,“谢谢你啊好孩子。”

接着一阵怪异的香气拂向小乔逸,他晕了过去。

乔韶从冷汗中惊醒,贺深就在床边:“还好吗?”

乔韶哆嗦着:“爸……”

乔宗民道:“我在!”

乔韶仰头看他,瞳孔剧颤着,说道:“我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

那一年乔韶就待在广夏区,距离深海大厦只有五百米的距离。

那女人把他关在一个废弃的地下停车场,和他整整呆了一年。

那是一间只有一展白炽灯的屋子,除了最简单的几样家具,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女人起初温声细语地哄他,在乔韶激烈反抗后,她给他戴上了脚铐,彻底禁锢在那间屋子里。

那屋子安静极了,没有任何外界的声音,只有永无休止的女人的说话声。

她告诉他:“小宝,我是你妈妈。”

她不停地对他说:“妈妈一直在找你。”

她用着近乎洗脑的声音告诉他:“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一天、两天、三天……她只用极其简单的食物维持着两个人的生活所需。

乔韶挣扎过,努力过,试图逃跑过,可她对他寸步不离,连睡觉都在紧紧盯着他,生怕眨眼的功夫他就丢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整整一年,因为女人从未走出过屋子,所以根本没有寻找的线索。

世界很大,世界又很小。

这么一个方寸之地,却因为与外界彻底断绝联系,成了谁都找不到的神秘之地。

一年后女人准备的食物和水都耗尽了,她是活生生饿死的,她到最后也不肯离开乔韶,她把所有食物都给了乔韶,直到自己死去。

乔韶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地下室,凭着求生欲和最后的本能回到了深海大厦。

之后他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当杨芸用力抱着他,说出那句“妈妈终于找到你”时,乔韶的精神彻底崩溃,他像见了鬼一般地疯狂挣扎,从母亲的怀抱里离开,再也不许她靠近一步。

直到母亲因病去世……

乔韶经过了长达两年的治疗,勉强摆脱了噩梦,却永远的失去了深爱的母亲,在重创与深度自责之下,他忘记了一切。

无论是痛苦还是幸福,无论是噩梦还是美梦,他全部忘记了。

倾诉完这所有一切,乔韶看向父亲,眼睛红肿不堪:“对不起……”

乔宗民一把将儿子抱入怀中,同样压抑数年的情绪奔涌而出:“她爱你,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在牵挂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过去啦过去啦~

之后就全是糖了!么么么!

103、第 103 章

父子俩相拥而泣, 长达数年的噩梦终于消散, 他们拨开了层层云雾,看到了在耀眼光芒下温柔笑着的挚爱。

杨芸是病逝, 在乔韶失踪的那一年里, 她没日没夜地想办法找孩子, 熬了几天几夜后她晕倒了, 本以为是疲劳过度,体检后却查出了肝癌。

当时乔宗民差点疯了,杨芸抱着他说:“大乔, 我觉得小逸一定会回来的。”

乔宗民死死拥着她, 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的浮木。

杨芸温声道:“我这病是在为儿子挡灾,相信我,他一定会平安回来。”

乔宗民心如刀割,可是他不能倒下, 这个家已经塌了一半,他必须撑起来。

现有的医疗条件, 虽然无法治愈肝癌, 但只要有足够的金钱,是可以不断延长寿命的。医学每时每刻都在进步,新的药物和治疗方式也在被研发, 以他们的条件, 可以给杨芸提供最好的治疗。

只要拖一年,再拖一年,拖上五年, 可能就会有新的突破,治不了的病也会有新的进展……

可是杨芸的心理状态太差了。

乔韶失踪的一年,杨芸彻夜难眠,每天都在承受着钝刀磨心的痛苦,她硬撑着一口气,接受着痛苦的治疗,只想着要找到儿子。

一年后乔韶回来了,杨芸紧绷的那根弦松了,只觉得死而无憾。

其实乔韶对她的排斥与恐惧没有压垮她,她只是庆幸孩子回来了,她日夜乞求的心愿达成,她愿意交付自己的生命,只求她的孩子后半生平安顺遂。

杨芸直到死亡的前一刻,对乔宗民说的也是:“告诉小逸,我很满足。”她至死怕得都是清醒的乔韶会自责。

她给乔韶留了一封信,这信乔宗民之前不敢拿给乔韶,现在却可以了。

乔韶颤抖着手打开,一字一行看下去,看得泪眼模糊。

他的妈妈告诉他,她这一生都很满足,遇到乔宗民很满足,生下乔韶很满足,这么多年的生活她非常幸福,最后儿子回来了她真的心满意足。

时间没有长短,十年的幸福并不比百年的人生短暂,而她已经得到了最美好的一生。

乔韶是哭着睡过去的。

人的精神是有承受极限的,乔韶想起了所有的事也接受了所有事,这消耗了他大半的心神。

虽然疲倦,但他不再做噩梦了,他抱着妈妈给他的信,梦里是温暖与祥和。

他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回到了父母身边,感受到了最纯粹的爱与被爱。

直到他彻底睡熟,乔宗民才看向贺深:“过来。”扔下这两个字他脚步放轻地出了门。

贺深又看了看乔韶,觉得他短时间内不会醒来后,跟着乔宗民走出去。

乔宗民回到三楼,打开一间上锁的门,贺深脚步顿了下,乔宗民走进去,看都不用看便拿起一个遥控器,打开了投影仪。

苍白的荧幕上出现了一段录像。

贺深看了一眼,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乔宗民也眼睛不眨地盯着,他的声音很低,有些空渺:“这个女人叫祁静宜……”

荧幕上被高清处理过的录像上呈现的正是乔韶口述的那一幕,他如何遇到了这个女人,如何帮助她,如何被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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