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扉懒得再和他争执这固有的念头,别过脸就不愿意再看他,从下巴延伸到颈窝的线条优美流畅,方才被扯乱的亵衣露出了凹陷下来的锁骨,深刻分明。
楚颐摩挲着发热的指尖,抑制着贪恋的冲动俯身吻了他的唇角一下,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偏殿,关紧了门。
寂静的偏殿内燃着安神助眠的熏香,江扉自从那晚被皇后的人骗来进了偏殿后就没有再下过床,这一方深宫里的幽屋居心叵测的困住了他,整个凤祥宫的人都视若无睹的隐瞒着这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的响了一声,然后一个踌躇的脚步声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和之前送午膳时一模一样。
是那个小太监。
江扉想起来他懵懵懂懂的清秀面孔,撑着手肘慢慢坐起来靠住了床头,然后掀开床幔看向了垂着头怯生生靠近的小太监,温和说。
“把粥给我吧。”
小太监忌惮着楚颐凶神恶煞的命令,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他,紧张的盯着地面小步挪到床边,然后举高了手里的瓷碗,惶惶的小声说。
“二、二殿下,太子殿下要您喝完,不然就、就要把奴才拖出去喂狗。”
他怕极了楚颐,低贱的性命全然被拿捏在了江扉的一个举动之间,细软的声音委委屈屈的,又满是战栗的害怕。
这才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生的又这般好,本该是鲜衣怒马张扬肆意的活着,如今却沦为了深宫里的一个匍匐的蝼蚁。
江扉接过碗拿勺子搅了搅,漫不经心的问。
“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啊了一声,下意识抬起头呆呆的看着他,想起什么后又赶紧低下了,然后老实的回答说。
“奴才□□欢,春天的春,欢喜的欢。”
“倒是个好名字,多大年纪了?”
“十四岁。”
江扉的语气温和,苍白俊秀的面容又含着微微的笑意,披着头发穿着亵衣的模样看起来随意又放松,而且也没有苛责春欢不自觉傻傻看着他的大胆举动。
春欢忐忑不安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偷偷看着安静喝粥的江扉,脸微微红了。
吃着百家饭长大的他是被亲戚卖进宫的,原本是要直接去当小太监的,不过刚好皇后因为楚颐的事让侍女寻相貌出众的少年,瞧见了春欢就把他带来凤祥宫找嬷嬷调教了几天,然后送到了楚颐的床上。
原本春欢能进宫就已经很惊喜了,他还没来得及对宏伟奢华的建筑发出震撼的赞叹,就又稀里糊涂的接受了要服侍太子殿下的命令,期待又害羞的等着被宠幸,哪想到居然被赶出了偏殿。
皇后气他没用,就让他去净身房里净过身当了小太监,不过她还留着后路怕楚颐何时来了兴致要宠幸男子,于是就把春欢留在了凤祥宫。
自己宫里的人总比外面的要听话。
春欢年纪小,长得又柔美,被楚颐赶出来当了太监就一直被凤祥宫里的其他太监们嘲笑欺负,虽然都不是健全的男人,但他们阴暗的心思在看到怯软的小美人时都忍不住活泛了起来。
春欢总是被其他太监轻佻的捏捏脸摸摸小手,他害怕又不敢反抗,总是躲到角落抽抽搭搭的掉眼泪,后来楚颐要找个送饭的宫人按时去偏殿伺候,那些太监宫女都怕楚颐会喜怒无常的惩罚他们,于是就把最好欺负的春欢推了出去。
不过这个活儿也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难呀,虽然楚颐的确会总是看不顺眼的骂他踹他,不过常常都会被床榻上的江扉阻止,春欢对江扉感激的不得了,又羡慕的不得了。
太子殿下是脾气这么坏的人,能治住他的人除了皇后娘娘也就是这个二殿下了,可真厉害呀。
春欢投来的濡慕目光强烈到江扉根本无法忽视,他瞥了脸红的春欢一眼,心里想着这个小太监呆呆傻傻的模样还真有点可爱。
章节目录 54.我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的二皇子14
春欢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即便生活过的坎坷流离了些,不过心性却始终都是乐观活泼的。
虽然他成了小太监,以后也没办法娶妻生子了, 不过在深宫里有的吃有的穿, 睡的屋子又不漏风,他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而且现在他还遇到了这么好的人,这个被外面的宫人传言说最不受宠最落魄的二皇子分明顶顶好,会温和的问他以前的日子,会夸他勇敢,还会笑着摸他的头。
春欢从未没有遇到过对自己这么温柔的人, 他眼巴巴的想多和江扉待着, 可楚颐却根本就不准任何人进来,春欢只能在送膳食进来或者楚颐不在的时候才能趁机和江扉说说话。
他之前被嬷嬷调教过, 对于男子间的情事也懵懂的了解一些, 更何况楚颐对于江扉的亲昵与占有欲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春欢纳闷的想着他们明明是兄弟, 兄弟间也可以这样吗?
可是没有人敢提出这个心照不宣的事实, 他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只好也憋着不说, 因为皇后娘娘很凶的警告他们说谁敢说出关于江扉的一个字就拔了他们的舌头,让他们生不如死。
春欢才刚十四岁,他还没活够呢, 他还不想死。
不过在凤祥宫外面走动的时候他听到其他宫人偷偷说二皇子风寒太重一病不起, 皇上却没有任何宽慰, 也没有要他延期离京的打算。
那个传言和二皇子关系很亲密的七皇子每天都会去二殿下居住的阁楼外面求见, 却从来都没有被允许进去过,春欢还听说他去养心殿门口跪着求皇上派太医去为二皇子治病,不过那件事被皇后拦下了,还以风寒易感染为由加强了阁楼的戒备。
连那个赫赫有名的霍晟大将军也以要商讨边关战事为由请求见二皇子,不过皇上根本就不管这个事了,都是皇后在全权负责,自然也滴水不漏的挡了回去。
春欢曾偷偷见过七皇子失魂落魄回宫的落寞背影,真的很想跑过去偷偷告诉他说他想见的二皇子根本就不在阁楼里,而是在皇后的凤祥宫里呢,被太子殿下关着不肯放出来。
可是他不敢,他实在是太胆小了。
晚上在偏殿外面的台阶上蹲着守夜听到里面传来的压抑声音时,他也胆小的根本就不敢说话。
他隐隐约约听得到江扉模糊破碎的声音,像是被揉碎了一样带着喘息的崩溃哭腔听的他心里又慌又怕,好想跑进去让太子殿下不要再欺负二殿下了。
二殿下那么好,那么温柔,太子殿下怎么忍心把他欺负哭了呢。
春欢每天晚上听到的时候心情都很难过,他焦灼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沮丧的觉得自己好没用啊,他想救救二皇子,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救。
在皇上下令江扉和霍晟率兵回到北上边关的前一天,春欢送早膳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怯生生的问。
“二殿下,他们说您明天就要离京了,是真的吗?”
天真的话里还有藏不住的欢悦,他不知道楚颐暗中安排好的一切,只替江扉感到高兴,以为他终于能从这不见天日的昏暗偏殿里走出去了。
这时楚颐刚去上早朝,他在离开前和江扉温存过,整个偏殿里都还弥漫着暧昧的浓烈味道,春欢一走进来脸刷的就红了。
江扉侧身背对着他躺在被子里,皱巴巴的亵衣散落在了床上,春欢偷偷望过去的时候看到他的一截肩颈露了出来,雪白皮肤上的斑驳痕迹犹如被野兽啃噬撕咬过似的,让人只看了一眼就心惊的慌张避开了视线,仿佛再多停留一秒就会被那凶狠的野兽咬断了脖子似的。
听到春欢的话后,江扉低低咳嗽了几声,然后慢慢的翻过身来看着他,沙哑的声音像是含了一把沙子似的粗粝,不过语气依然极其温和,甚至十分温柔。
“春欢,我有件事要求你,你能帮我吗?”
那些王亲贵族从来都不会对一个卑微的太监说“求”,春欢呆了呆,傻傻的嗫嚅说。
“可是我我什么都不会做呀我太笨了”
江扉看着他局促又沮丧的神情后笑了一下,那笑意浅淡却真切,苍白沉静的面容便绽放出了粲然的风华,只一瞬就摄人心魄。
春欢的心扑通扑通的剧烈跳着,痴痴的望着他忘记了说话,连口水都差点要流下来了。
江扉的笑意淡了,眉眼却还是柔和的,掖在被褥里的手摸索着伸了出来,把掌心里的一个蓝色香囊递给了他,温声说。
“明天的时候你帮忙把这个给霍晟将军,好吗?”
春欢愣愣的低头,最先看到的却是他手腕上的一圈痕迹,是被人死死锢着用力过度而留下来的,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他突然间鼻头一酸,闷闷的想着二皇子殿下明明也是皇子,为什么皇上对他这么不好呀,皇上知道他被太子殿下欺负了会狠狠责罚太子殿下吗?
江扉的手落在了他的头上,然后轻轻的揉了揉,叹气说。
“你怎么哭了呀。”
春欢连忙擦擦发红的眼圈,接过他手里的蓝色香囊小心的塞进怀里后,信誓旦旦的仰头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认真说。
“二殿下,奴才一定会办到的!”
江扉笑了笑,说。
“多谢你了。”
第二天就是江扉这个二皇子和霍晟将军在文武百官的欢送下离京的日子,霍晟焦灼的等了多日终于继皇上寿宴那晚后再次见到了江扉,对方依然是那副沉默冷淡的模样,骑着马朝他微颔首的时候,霍晟却冥冥觉得哪里不对劲。
列队声势浩大,皇上立于首位慨然的说着望子成龙的期望,还鼓励的在江扉的肩上拍了拍,立在后面的霍晟看着江扉同皇上相拥着露出父子情深的坦然模样,眉头皱了起来。
等所有仪式都结束了,霍晟和江扉分别翻身上马,一同往宫门走的时候他侧头问。
“江先生,你的风寒好了吗?”
江扉朝他微颔首,客气又疏离的说。
“已经好了,多谢将军关怀,我们还是尽快启程吧。”
霍晟恩了一声,驾着马往前走的时候余光总忍不住瞥向旁边沉静挺拔的人身上,心里莫名浮出了一阵烦躁,总觉得有什么是自己忽略掉的。
可是他想不出来是哪里,只好就这样心事重重的率领军队离宫往郊外走。
一行人都是身强体壮的将士,走了两个多时辰到了一处宽阔的树林后霍晟下令原地修整,瞥了江扉一眼后翻身下了马,走过去将水壶递给了他。
“江先生你也渴了吧,先喝点水,咱们的路比较长,晚上可能要在野外扎营了。”
立在马旁的江扉伸手接过了水壶,温和的道谢说。
“谢谢霍将军。”
他蜷缩的指节虚握住水壶的刹那间霍晟忽然愣住了,目光落在他虎口处经年的老茧时凝滞了一秒,然后不易觉察的收了回来,神色无异的笑着说。
“江先生如今可是总统领,我不过是副统领,您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江扉笑了笑,拧开壶盖仰头喝水的时候白皙的脖颈在渐渐暗下来的日光里显得格外耀眼,如同白玉似的温润美好。
霍晟却神思恍惚的盯着他的手,方才窥到的那一眼在脑海里反复闪现。
江扉不爱习武,偏爱舞文弄墨,所以他手上的茧子长在了指腹,可方才霍晟无意窥到的那双手的老茧却长在了虎口的地方,那是因为长期使用刀剑才会留下的印记。
他不是江扉。
这个荒诞的念头从霍晟的脑海冒出来的时候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盯着江扉的目光从疑窦变成了凛冽的杀意,在昏暗的树林里如同藏在暗处的嗜血野兽,充满了滔天的愠怒与凌厉。
这是假的江扉,那么真的江扉在哪里?
他为什么今天没有出现?是自己不肯来所以找人伪装自己,还是还是有人不让他来?
乱糟糟的念头像一团线理不清楚,他又愤怒又惶恐,生怕江扉会在这个疏漏的时刻出了什么事,不过要想知道江扉到底在哪里,眼前这个假江扉肯定知道!
他沉着脸杀气腾腾的就朝假江扉走了过去,对方正笑着轻抚着马头开玩笑似的说着话,熟稔顺毛的动作与之前他们去郊外骑马时的生疏完全不一样。
果然是不同的,他竟然会粗心大意到根本就没有察觉出这个假江扉的不对劲!
混蛋!
他痛恨又懊悔的在心里狠狠骂着自己,步伐又重又疾,骇然的面容几近扭曲,一声暴喝就要喊出口的刹那间,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士兵忽然莽莽撞撞的一头撞到了他。
霍晟阴沉着脸就要把这个浮躁的家伙拎到一边去,手掌却被胡乱塞进了一个质地绸软的东西,还缀着细碎的穗带。
身材瘦弱的士兵撞上他宽厚结实的胸膛后反而自己被弹到了地上,柔嫩的掌心被粗糙的草丛扎红了,头上戴的盔甲也砸到了头。
他疼的哎呦就叫了出来,声音细细弱弱的,哪里像个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