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温暖湿润的口腔里跟着搅动,刮过上颚,滑过舌尖,轻轻按压,想要抽出来时却被含住吮了两下,顾飒明曲起指关节,混着哗哗水声听见一点细微的呻吟,终于顺利抽了出来,一片湿淋淋。
好半天终于洗完澡,外面有点冷,祁念身上只披了块不怎么大的洗澡巾,像个挂件一样被顾飒明兜着屁股,没两步就回到了房间。
他被暂时安顿在硬邦邦的木椅子上,底下垫着顾飒明的浴袍,他缓缓眨眼,看着顾飒明大大方方敞着在换床单,脸燥地迅速往上移,盯着他哥哥精瘦健硕的上身,那上面有几道微不可察的不规则的印子,长长短短,是被抓出来的。
“新床单放哪儿了?”
祁念怔愣地“啊”了一声,眼神闪烁:“......柜子下边。”
顾飒明把床尾最后的角落掸好,好笑道:“在想什么,不早了,睡觉。”
从八点多回来,到现在已经将近十二点。
他朝祁念走近,默默看着他弟弟,刚打开‘双臂就被人缠上来。
洗澡巾随着动作掉了,祁念浑身光溜溜的,顾飒明把祁念抱上床,又把灯关上,回来时先敲了敲他的脑袋:“先转过去。”
祁念一开始云里雾里,等背对着顾飒明的时候才发觉已经晚了。
“再动我就把灯打开,到镜子面前去。”顾飒明把祁念肩膀一按姿势变成趴着,在他耳边讲威胁的话,手上动作却轻,仔细涂着药。
祁念气鼓鼓地吃瘪,好一会儿才小声反击:“你怎么又......都戳到我了。”
“才做了两回。这里还可以么?都肿了。”
祁念默不吭声,在夜色里满脸羞红。
“疼不疼?”
“疼的......”
祁念见他弄完了,立即主动翻身,牵扯到身后,皱脸吸了口气,把嘴唇贴在顾飒明的喉结上,嚅动着说:“可我是愿意的,跟你,只跟哥哥,比谁都愿意。”
顾飒明让他侧身躺好,沉默片刻才说:“不跟别人比,祁念不用跟别人比。”
“你会怪我吗?”祁念轻声地问,“我有时候希望你不是我哥哥,那样就会简单许多,可......我一想又怕了,如果你不是我哥哥,”他想了想,兀自说着,“那后来,还有现在就不会是我了。”
怕被误会似的,他又着急补充:“可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刚刚就是随便说的,哥我错了......反正以后就赖上你。”
顾飒明轻笑一声,叹了口气,无奈道:“不怪你,是我怕你喜欢别人,我是喜欢你,傻子,睡觉。”
语气好淡,有点敷衍。
“哦......”祁念腹诽,嘴角倒是上扬,“可你明天不是就要走很久么。”
“那再来一次?”
他闻言身体僵住,头摇个不停。
顾飒明只能一字一句地跟祁念交待清楚这次出差是去哪、干嘛,他至少会一周回来一次,让祁念随时给他打电话,如果没接或是别人接的也别着急,他一定会尽快回复。
祁念一个劲点头,非常乖巧,最后彻底安心,还没两下就嘟嘟囔囔,累得睁不开眼,睡着了。
第二天顾飒洗漱完换好衣服,拿到祁念的手机,开锁屏密码时顿了顿,填了自己的生日,没有一秒就解开了。顾飒明给他请好一天的假,转身回了房间。
这回是祁念没起得来,睡得死沉,阖起来的眼睫偶尔抖动,随便撩起被子就露出白晃晃的肤色,而前胸后背还有肩膀上点缀着细密的吻痕,颜色不重,是浅淡的殷红,完美说明着昨晚那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一切。
顾飒明抚上他的额头,把刘海弄得翘起,看着睡梦中的人,低头亲那脸蛋和鼻尖,谁知祁念皱了皱鼻子,被叨扰了般不耐烦地侧头想躲。
“早知道昨天就不该碰你。”顾飒明压低声音道。
他心态崩得厉害,甚至有点后悔手下留情了,明明食髓知味却不能一次吃到餍足,如同隔靴搔痒,从前能忍,现在却难如登天。
“再亲一下,念念。”
顾飒明逮着他的嘴,接了一个长久绵长的吻,面色从容地松开,祁念仍旧睡着,一副难受的样子,顾飒明按了按跳动的额角,不想承认隐秘的心情里有发展到气急败坏的趋势。
转瞬气焰又弱下去,他继续往下掀开被褥,小心地检查祁念身后,想到等会祁念醒了却要发现自己已经不在。
——会不会哭呢?应该不会,他弟弟离了他好像坚韧顽强到了可怕的地步,无论身处何处都能锋利生长,受尽过疏远怠慢和歧视,却从没有把尖刺真正对准过别人。
他心里顿时又酸又软。
祁念不该是那样,而应该被他守在身边,如同现在。
明知祁念听不见,也因为祁念听不见,顾飒明说“对不起”,说“再等等,很快。”
他会很快回来。
很快地解决完那些让人惶惶不安的麻烦,带他弟弟回家。
第七十七章 (下)
眼前是非常破旧的小区,墙面肮脏斑驳,满地果皮纸屑,再走两步,路边看见头顶窗口的遮阳篷还是很多年前的材质,深绿色的满是灰尘的遮阳布破了,就要死不活地飘着,和防盗窗一起摇摇欲坠。
施泽手里拎着两杯豆浆和一袋包子,跟回自己家一样拐弯到了某栋楼前,蹲在单元门口的石墩子上吃自己的那份早点。
吃到最后,他拍拍染上灰尘的裤腿,刚要起身,突然一阵风扑来,他脚下踉跄,沙子扑了一嘴。
“操——”施泽赶紧呸了两口,将手中的塑料袋口收拢,怕把剩下的早餐弄脏了。
施泽又低头看了看,心下迟疑起来,这早餐会不会送得太寒碜了点?
徐砾本来就不待见他,遑论会被这些给打动。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每天晚上主动找过去,包揽下送徐砾回家的活儿,徐砾不理他,他就跟在后面,说像保镖,更像图谋不轨的跟踪者。到门口了施泽不敢进去,看着门被关上,便在外面守一会儿,等灯灭了依然得走。
而想到二十天假期已经过半,昨晚他直接没走,哆哆嗦嗦蹲在墙角时还卑鄙地在想,兴许醒来能稍微博上些同情。
若说曾经年少的时候徐砾爱他,是一块烧得赤红到透明的炽铁,偏要往冷水里钻,“哧”一声仿佛得到了回应,而最终难逃彻底被浇灭的命运;那么现在的徐砾连捂热都难,似乎也没有多恨他,破天荒地没有报复——比如把倒追上门来的施泽同样羞辱一番。
徐砾只是不关心不在意而已,将施泽视如空气。
一楼的洗手间窗口传来水声,施泽抬头,竟然慌了神地瞬间弯腰蹲下,半晌,才摸了把寸头,装作精神抖擞地走进单元楼。
徐砾就住在一楼,他敲门,一边唾弃自己紧张得像等待临幸的做了错事的那什么,一边紧张。
“咔嗒。”
老旧的铁门发出让人心颤的声音,徐砾刚洗漱完,从逐渐变大的缝隙里出现,看见是他,愣了一下,转眼就要关门。
“等等——”施泽急了,冲上去扒着门框,论力量他有绝对的优势,“我没别的意思,就、就只是来给你送点早餐。”
递过来的豆浆杵在徐砾手上,纸杯杯壁发烫,但迎面撞来的寒气更厚重,徐砾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一会儿,说:“光晚上跟着不够,现在一大早也来骚扰了。”
“......”
施泽硬邦邦梗脖子站着说:“对不起。”
徐砾仿佛被气笑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如果是来道歉的,我说了,我都忘了,”停顿片刻,他挑眼看向施泽道,“你跟我说对不起,我也原谅你了。”
“走吧。”
施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咬合肌微微动了动。
“不是。”
施泽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很艰难,话从嘴里说出口艰难,从心里说出口更艰难:“我不止是来跟你道歉的。”
徐砾似乎对“不止是”之外的事情不感兴趣,岔开话问:“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
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施泽自己还云里雾里的,就已经被放进了屋子,身后铁门依旧吱吱呀呀,“嘭”地合上。
一室一厅一卫的户型,采光不好,极其简陋,他见徐砾转身回房了,便把豆浆和包子放在那小木方桌上,庞然大物一个挤在矮椅子里坐下,与周遭十分的不般配,显得滑稽。
“昨晚蹲哪儿了?”徐砾加了件牛仔外套出来,坐在对面。
“墙角。”
“一整晚?”
“......”
施泽面子上过不去,移开视线,坚持不懈地把自己买的寒碜早餐推过去。
徐砾向来不是扭捏的人,扒拉开皱巴巴的塑料袋,端起豆浆喝了一口,望着他眼下的乌青,说道:“等会儿我要出去一趟,这里没东西偷,你睡一觉把门关了走就好。”
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什么,徐砾飞快吃掉他买的早餐,没给他反应的余地就开门走了,潇潇洒洒,屋子里只剩施泽一个人。
施泽怀疑自己脑袋有点被冻傻了,他心里七上八下,头回腆着脸干这些,分分秒秒都煎熬,这会儿“鸠占鹊巢”也忐忑。
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徐砾,从前是不愿意去了解,现在是机会被没收了。
施泽决定复读的那个夏天还以为读“高四”的时候能再跟徐砾当同学,却没想到此后六年再未见过。他起身环顾这间房子,角角落落都是他寻找了很久的,也离开了他很久的关于徐砾的痕迹。
徐砾说起以前的事就是早忘了。
他也试过。
为了忘掉徐砾,忘掉那段不正常却上瘾的关系,施泽后来短暂地交过几个女朋友,跟过家家一样,索然无味。军校里生活枯燥,一寝室的室友常常聚在一起看动作片,他确认过无数次自己的性向没问题。
可每次自我解决的紧要关头,临了,施泽想到的都是徐砾。
他从承认自己根本不厌恶徐砾,到接受自己不是同性恋但就是忘不了徐砾,最后终于还是回到了原点——他想和徐砾在一起。
和徐砾上过很多次床的施泽回想他们相处的时候,内容稀少,大部分都是在床上。
严格地说,他们不是朋友,没当过同学,于是威风凛凛的施泽也会害怕——徐砾凭什么再回头来爱他?甚或从前仅仅和他有着肉体关系的徐砾,真的爱他吗?是看上了他一个性格恶劣的直男哪点?
徐砾中午从快递点回来,看见施泽姿势憋屈地歪着脑袋睡在沙发上,放下手里的东西,他走过去,把被压在施泽腿边的抱枕抽出来,从旁边拿了条毯子抖抖,刚盖上去,施泽就醒了。
“睡沙发不冷吗?”徐砾手一松,自然地直起身。
“不冷不冷,”施泽接住,抱着毯子,右手使得有些僵,“我不冷,我一点都不冷。”
徐砾嗤笑一声,问:“你手怎么了?”
“没事,就是受了点小伤,早好全了。”
“那起来吃饭吧。”
徐砾果然不再关心,转身背对着施泽在拆打包的饭盒。
桌上只摆了两个盒子,一看就是一人份。
施泽心里空落落的,他死皮赖脸了一上午,萎了般说:“算了吧,我......我去外面吃就行了,你这个自己吃。”说着就要直愣愣往外冲。
“我吃过了。”徐砾轻飘飘一句话落在他耳边。
施泽骤然停下,不敢置信又受宠若惊,这回他反应变快,生怕对方反悔似的,眼眶微红地迅速坐了过去。
“今天的早餐,”徐砾也坐下,晃着腿解释,“算还你的。”
施泽“嗯”了一声。
那他以后每天都来送早餐。
隔壁传来原始抽油烟机的响动,空气里安静得不像话,施泽把嘴里的饭菜咀嚼下咽,偷瞄一眼,正对上徐砾幽幽的目光。
“怎么找到酒吧的?”
“啊,”施泽答道,“......我之后又去过你以前的家,那个邻居说的。”他试探着问,“你为什么要搬出来住到这种地方来啊?”
徐砾慢悠悠说:“这种地方?这种地方一个月房租只要七百,我自己的房子租出去一千五,你说为什么?”
“那你......”施泽神色黯淡,停顿良久,“休学后也没再回去上学,是因为......”
“因为我妈得病,死了。”
他闻言呼吸一窒,拧起眉,缓慢地说“对不起”。
徐砾轻描淡写:“跟你没关系。她疯疯癫癫自己也觉得痛苦,算是种解脱,还不用拖累她儿子,挺好的不是么。”徐砾瞧他的样子,笑道:“接受不了?现在知道了,我就是这种人,别再来招惹我,改天我再'乘人之危'还能把你给捅了信不信?”
“你——”
施泽喊了一声,像是有些愤怒,他神情复杂几经变幻,最后低声说:“你来。”
祁念在顾飒明离开后的第四天才觉得走路、坐着变得彻底轻松。
之前他每天给自己上药还要打电话向顾飒明汇报,可怜得不得了,又委屈又有气,偏生羞耻透顶,难以启齿,只能听他哥哥隔着电话讲温柔好听的话,听得晕头转向,让他干嘛就干嘛。
昨天祁念就是边听电话边上的药,最后脸憋得通红,十分有骨气地叭一下挂了,对面立马打过来时他都超级厉害,没接。
第二天周末休息,祁念吃完早餐,才摸起手机点开软件,回复顾飒明长长一串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