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问就是喜欢(上)
兴高采烈出门,垂头丧气回家。季玩暄一口气叹到了大年三十,连隔壁顾爷爷都惊动了。“大孙子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季姥爷在阳台上和他下棋,看了一眼楼下正发呆猛浇花的季玩暄,嘴撇了撇。“好像是失恋了。”“……?”蒋韵清和季凝正在屋子里忙前忙后,季元被打发出去买忘记的调料了,只有季柏岑憋在他哥身边,大气不敢出一口。季玩暄快把仙人球浇死了。季柏岑:“……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球。”季玩暄从思考中回神:“你说什么?”季柏岑以为自己被威胁了,害怕道:“没什么,祝你早日追到嫂子百年好合。”季玩暄皱了皱眉:“什么玩意?”季柏岑更不安了,四处张望救兵,在门口看见来叫爷爷回家的顾晨星,立刻小牛犊一样冲了过去。“小顾哥哥!快来劝劝我哥,他自己失恋伤心,现在在涂害生灵呢!”顾晨星一脸莫名:“失什么恋?你哥和谁恋了?”季玩暄手中的水壶被突然抽走,他转过头,对上发小戏谑的眼神:“怎么,彭也把你甩了?”“……”季玩暄把水壶扯了回来,回头警告地看了一眼多嘴的表弟,压着声音道:“我前天出去,碰见杨霖煊了。”顾晨星不笑了,拉着他往隐蔽处走。“他又和人打架了?”季玩暄摇头:“没有,有俩小男孩跟着他,看着像同学,就有点儿招人烦。”是很招人烦。不过季玩暄没提“私生子哥哥”这话。顾晨星烦得啐了一口:“那小子都哪招来的神经病环绕左右啊?”季玩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说,他肯定觉得我才是最神经的那个。”路拆此前提过放学后看见杨霖煊的事,那时候那小子其实就已经惹上事了,季玩暄一直留意着。但最后快期末的某一天,却是顾晨星刚好路过,在学校后面碰见了被一群社会小青年围着的杨霖煊。小顾和杨家弟弟不熟,冷眼旁观了一会儿,确定对方要动手后才走过去帮了小孩一把。不过他没正面出击,而是打开了手机里预存好的警铃。季玩暄夏天遇见沈放之前,原来也是打算用这招的,但可惜他没把铃声下载到本地,一没信号就抓瞎,只能上前见义勇为。杨霖煊运气好,那些人似乎并不想在这里闹大,一听到警铃也不管真假就脸色一变,为首的指着小孩儿让他等着,第一个带头跑了。顾晨星这才闪亮登场。他回头瞧见杨霖煊还在逞强,只有死命缠着书包带到有些发白的手指头暴露出了几分紧张。或许该报警,但报警就要通知家长,那位杨太太也许又要尖叫。顾晨星的声音不由自主放低了些:“他们堵你做什么?是收保护费的吗?”杨霖煊也不回答他,扭头就跑了。顾晨星心烦地挠了挠头:“我打听过了,那小子不知道怎么惹到附近团伙老大了,人家扬言要剁他手指头呢,真是能耐。你知道那团伙名字叫什么吗?”季玩暄:“不知道,快说。”顾晨星:“小刀会!他妈的,可不可笑。”季玩暄突然被他逗乐:“你确定这不是个厨艺进修班吗?”顾晨星:“不是。那些人人手配一把小刀,入伙那天歃血为盟,等级高的晋升还要现场杀鸡。”季玩暄:“……”两人蹲在围合的窗台上晒太阳,一时间都挺无语。季玩暄:“这小子哪招来的神经病啊?”顾晨星苦中作乐:“也许他不小心打扰到人家杀鸡大典了,所以要切他手指谢罪吧。”季玩暄有些烦:“我有点怕。”顾晨星:“怕什么?”季玩暄:“这事不知道我能不能解决。”顾晨星沉默了一下:“跟这些人惹上臊,肯定缠得你一身腥甩不掉。你还真打算替杨霖煊出头了?想想我季姨,想想我姥爷。”季玩暄摇头:“当然不能硬碰硬.了,我就是愁怎么才能引导人民警察为民除害,没有证据不能随便报警。”“你他妈,”顾晨星想笑,忍住了,“杨霖煊上辈子拯救过你全家吗?你对他那么好他也不领情。”季玩暄无所谓:“也不是为了他。杨叔叔正在为一个挺大的案子打官司呢,他在为燕城人民谋福祉,燕城人民也得回报他啊。”顾晨星:“拉倒吧,你不就记着小时候他对你的好,拼着命也要报答吗。”季玩暄腿有点麻,站了起来:“是啊,要没有他,我现在没准儿就没妈了。”顾晨星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懒洋洋看他:“你说那么好一个叔叔,怎么就娶了那样一个偏执狂,然后又生出来一小偏执狂。”这些事季凝提过一些,但长辈的八卦不好多说,季玩暄摇摇头:“我觉得沈放那天也遇到什么人了。”顾晨星:“谁?大刀会?”季玩暄用拖鞋踢了踢他:“我之前听到的,那个缠着他的变态,回燕城了。”顾晨星脸色变了变:“他来找沈放了?”季玩暄往花园里看:“我也不知道,但我俩分开一阵再见之后他一直表现得很奇怪,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他眼睛里面的彷徨空白,季玩暄在一个偷偷的回眸撞见了,心都跟着猛地跳了一下。还有鬼屋的事,什么样的人会晕器官?沈放的妈妈到底怎么死的?这些事不能联想,一想心里就抓着疼。顾晨星难得露出些严肃的表情:“小沈和他爸闹得很僵,我估计他不会轻易求助别人,要是自己解决出事就不好了。”季玩暄点头:“知道,我盯着他。”顾晨星突然笑了:“你是燕城人民的友邻蜘蛛侠吗?谁的事都帮。”季玩暄看着他也笑:“不呢,小刀会是警察叔叔的事,我只负责保护小同学。”他漫不经心地偏过头,眼尾划出些郑重:“谁也别想欺负到他头上。”两人在阳台聊得火热,还是顾爷爷敲玻璃门把这段热血掐断了:“小狗,回家吃饭,到底咱俩谁叫谁来了。”顾晨星一拍屁股站了起来,嘻嘻哈哈出去扶爷爷:“我不是等您下完这局棋吗?”顾爷爷拿拐杖戳他:“等下完,天都黑了。”季玩暄对着阳光伸了个懒腰,转头回屋又对上季柏岑欲言又止的表情。他走过去揉了揉表弟的脑袋:“傻站着干嘛,一起去厨房帮忙。”季柏岑一下就咧嘴乐起来:“好嘞!”隔壁谢爷爷被女儿接去家里过年了,顾家人丁兴旺,光顾晨星这一辈的就有七八个熊孩子。顾大哥烦得不行,吃完饭就牵着自己的五条大狼狗在院子里打游戏。闲人勿近,只有他唯一顺眼的小妹妹可以坐在旁边看着他玩。季家就六口人,虽然简单但也挺热闹。楼里凡肉眼可见的窗子全部被哥俩贴上了窗花,季元正在门边贴对联,俩小的就站旁边指挥。季玩暄:“高了高了。”季柏岑:“矮了矮了。”季玩暄:“太左。”季柏岑:“向上。”季元被烦得浑身暴躁,自己看着顺眼一贴,拿起胶带就往屋里走。哥俩撵着他招人烦:“小舅/爸,姥爷/爷爷还写了五六幅对联呢,都得贴!”俩小的追着大的那个满屋子跑,结果又被大的威胁暴打吓得楼上楼下乱窜,屋里热闹得不得了。蒋韵清拌着凉菜边看边咯咯笑,季凝正在切菜,转头看见一幕顶风作案:“爸!别撒盐了!够咸了!”吃完饭终于消停下来,三个姓季的雷打不动要午睡,只有蒋韵清和俩小孩活力四射。季柏岑想拉着他哥打游戏,妈在旁边又不好意思张口,只能使劲使眼色希望对方收到暗示。季玩暄被他的秋波扫得不偏不倚,抬起头主动建议:“你作业好不容易也提前写完了,来趁热打铁,做做自主招生卷子吧。”季柏岑咬牙忍住不哭,蒋韵清在旁边哈哈大笑。
别问,问就是喜欢(下)
语数英三科试卷,每年出一套去年真题加五套模拟试卷,总共五年,十五本,九十套题。季柏岑被砸得两眼一黑,季玩暄陪在旁边,抽出一本数学兴致勃勃:“我们一起做,比赛谁更快。”这有什么可比性吗?他一口气做完八十九套季柏岑一套也做不完。表弟抬头要以泪求饶,表哥已经抓着草稿纸在旁边算起了压轴大题。蒋韵清中间来给他们送水果,欣慰地一手一个脑袋揉了五分多钟。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季家三位陆续醒来,季玩暄也收笔了。季柏岑趴餐桌上看着下楼的老爸,第一次觉得他这么帅气。手边被递过来几张纸,小白鸽回头,看见表哥活动着手腕慢慢站起来。“前两年的数学卷子加模拟题我都做过一遍了,这是整理的题型和重点,你每套题做完整理一遍,开学排不进信中大榜我提头来见。”信中每个年级少说有五六百人,只有前一百名能进入年级大榜。季柏岑甜蜜地尖叫起来:“哥!你有空帮我全部整理一遍吗!”季元过来敲了敲他的脑袋,温和又冷酷:“没空,你哥要完成我留的作业。”下午大家一起边看电视边包饺子,因为季姥爷多撒的那几勺盐,季凝又多拌了半盆肉馅,看起来非常吓人。季女士比她弟弟还冷酷:“全部包完,不准剩下。”四个姓季的男的低着头动作不敢吱声,蒋韵清在旁边迷恋地看着大姑子,特别羡慕。年夜饭做了满满一桌,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还有小季最爱的凉拌海蜇。他拍了张照发朋友圈,然后翻着大家的朋友圈内容挨个点赞。轮到沈放的时候他最开心,立刻就给沈小米叔侄的合照点了个大大的赞。女孩今天穿的还是公主裙,但头上的小王冠却戴到了小叔叔的头上。沈放的表情有些无奈,估计是被拍照的人催促,这才勉强扯了扯嘴角,但看起来也特别帅气,眼睛里有明亮的光晕。季玩暄在一溜“我靠美女”下面评论:“王子配公主,季玩配你。”顾晨星秒回:“呸。”季玩暄笑起来。他并不害怕在这里暴露自己的感情,人群中的玩笑最安全,更何况还有发小帮忙掩护。季凝叫他吃饭,季玩暄应了一声放下手机,没有及时看见沈放也回复了他,就是一个简单的“嗯”字。年夜饭太多,自然没能吃完,就放在桌上,谁饿了谁去补上两口。春节联欢晚会按时开始,全家人围坐在沙发上,备好瓜子水果准备实时吐槽。季玩暄季柏岑端着手机打游戏,一到相声小品就暂停,一到歌舞杂技就低头。好不容易等到了十点多,城市禁烟花炮竹的时间一过,俩小孩裹好衣服就跟着季元往外走。五千响的鞭炮有一分多钟,季玩暄和季柏岑在房檐下捂着耳朵大喊“新年快乐”,烦得季元过来一人给了一脚:“还没过年呢。”顾晨星也从隔壁跑了出来,有的狗怕炮声,只有两只不怕——他和傅盈盈。季玩暄在点飞毛腿,引信一燃他丢出去就往反方向跑:“顾晨星,你羽绒服着火了!”季柏岑点了一支呲花,拍了个唯美小视频发QQ空间,配字“老婆我爱你”,艾特“甜心、少女”。顾晨星刚陪妹妹面无表情扔了一罐摔炮,看见这些不刺激的花炮就烦,指挥着傅盈盈把季柏岑兜里的两盒呲花丢到路边垃圾桶里。小白鸽追着小星星哭喊起来:“小顾哥!你杀死了我的爱情!”季玩暄笑得肚子疼,不敢喝冷风特意带了口罩出门,语音通话申请的时候他直接点了视频。屏幕那边是沈小米的大眼睛,黑漆隆冬辨认了半天才看清这颤颤巍巍笑得眼睛都没了的确实是她小季哥哥。“哥哥过年好!小米下一年也爱你!”季玩暄从口罩后面闷闷笑出声:“我也爱你,宝贝儿!”顾晨星牵着狗被季柏岑撵着大喊:“季玩!你出轨!你背叛我了!”沈小米狐疑道:“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季玩暄把口罩摘下来对着她笑,迷得小姑娘五迷三道的:“路边有人耍酒疯呢。”“小米,你在干嘛?”沈放刚刚才发现自己手机不见了,过来一看,正好看见黑暗里季玩暄一口亮眼的白牙。他愣了愣,季玩暄也刚好看见他,眼睛都笑弯了:“新年好,新年虽然还没到,但是新年一定好!”屋子里暖气很足,沈放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季玩暄却在外面捂得像熊,走到路灯下的时候看得见鼻子都冻红了。沈放心里软乎乎,耳边也忽然吹起了风声:“新年好,你也是,一直都好。”季玩暄也不知道听没听清,画面一转视频被切到了后置镜头。小季把手机举得老高,喊起来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满满的笑意。“放哥!小米!给你俩变个魔术!”春晚正在直播魔术呢,但屋子里叔侄俩谁也没往电视上看,都屏住呼吸,盯住了黑乎乎的屏幕。“五!四!三……哎呀顾晨星你怎么不听指挥!”炮声远得像古代的战鼓,烟花直冲天空舒展成绚烂夺目的色彩,迷人的光芒好似流星,转瞬即逝又华丽璀璨。沈小米的脸蛋都被映红了,捧着手机兴奋地尖叫起来。沈放的表情纹丝不动,但却盯着屏幕迟迟不愿眨眼。他见过很多更大更好看的烟花,在现场看的震撼也远超过小小一个视频的转播,但是,这一刻他却突然觉得,不会再有比此时更美好的瞬间了。他会永远记着这个夜晚,少年举着手机为他撑开了整个天空的繁花记忆。虽然季玩暄兴奋得手指挡住了摄像头,一半屏幕都是黑的。沈放捂住小米的耳朵,终于笑着开口:“谢谢你,我很喜欢。”很喜欢烟花,最喜欢你。
寒假倒计时(上)
大年初一回娘家,季元蒋韵清一大早就提着零零碎碎的水果补品,带着季柏岑上车去姥姥家。季凝母子原本就在娘家,自然不用挪窝,倒是大早上谢爷爷院子里也热闹了起来。昨天去女儿家过年,今天女儿们回爸爸家过年。打今儿起来家里拜年的人就层出不穷了,今天是最多的一天,初三初四就来得少了。季玩暄赶着第一波人来之前,从家里挑了两箱牛奶兴冲冲跑隔壁串门。谢阿姨开门的时候看着他就乐:“逗逗怎么提着自己最爱的牛奶来了?太看得起我们家了吧!”季玩暄最会卖乖:“有福同享!阿姨过年好!”谢阿姨接过他的外套:“过年好。路拆在楼上他房间里呢,快去看看吧,少爷心情不好着呢。”季玩暄:“啊?他咋了?”谢阿姨憋着笑:“失恋了吧。”季玩暄:“……”他蹭蹭蹭跑上楼,熟得跟自己家一样找到路拆房间,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细着嗓子:“您好,酒店服务。”屋子里人声闷闷的:“不买保险。”季玩暄笑着推门进去,一眼看见坐在飘窗上靠墙发呆的路少爷。他把水果盘子放在路拆手边,自己拈了颗葡萄塞进嘴里:“阿姨说你失恋了。”路拆还在四十五度斜角仰望天空,半天叹了口气。“璐鹿谈男朋友了。”葡萄卡嗓子眼,季玩暄掐着脖子咳嗽起来。路拆自己正忧伤着呢,发小又在旁边快噎死了,他拍着季玩暄的后背帮人匀气,更伤了。“你来干嘛?”季玩暄抬手揉掉咳出来的眼泪:“来拜年啊,来陪你玩啊,你不寂寞吗?”路拆岂止是不寂寞,他已经心如死水了。季玩暄再也不敢碰水果,老老实实坐地板上抬头看他:“什么情况啊?聊聊吗?”路拆忧郁好几天了都梗着脖子没出声,但对上季玩暄小狗一样的眼神,终于叹了口气,屈服了。十五岁在夏令营一见钟情的故事略而不谈,总之路少爷平生第一次萌动春心,便一口气动了两年,而且两年中每天都像是初恋一样。本来薛璐鹿不知道他的心思把他当弟弟也没关系,至少他们两个总是最亲密的。但现在,女孩身边突然多了另一个人——同年级的学霸校草,与她站在一起男才女貌,般配得刺人眼。“小拆,这是我的男朋友。”小拆心都被她一句话揉碎了。任凭季玩暄再能说会道一时间也哑口无言了。他或许可以安慰路拆也许薛璐鹿也和自己一样,是假恋爱。但彭也最初假恋爱是为了拒绝学长,薛璐鹿呢?……还是真恋爱的好。季玩暄干巴巴张口:“你要怎么做?公平竞争吗?”路拆看了他一眼:“竞争什么?璐鹿又不知道我喜欢她。”不说的话当然不知道啊。似是察觉到他的想法,路拆从飘窗上下来坐到了季玩暄对面,表情有些认真。“相对璐鹿,你更关心我,所以希望我可以把心里话全说出口不留遗憾。但是我不行,逗逗。我看得出来她有多喜欢那个人,就算说出来也只是徒增她的烦恼罢了。”季玩暄眼神很复杂:“所以你就……什么也不做?”“也不算吧,”路拆再次表情匮乏起来,漫不经心的,“我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如果他们好好的,那样自然好。如果那人欺负她,也该掂量些。”路拆有一副苍白矜贵的公子哥长相,谢阿姨生意做得大,大家从小就戏称他是少爷。而这个少爷其实不止有点拽,他还很会疼人。季玩暄歪着脑袋看他,琥珀色的眼珠藏着笑意。路拆回头与他对视,声音放柔了些:“怎么了?”“没什么,”他玩笑道,“有时候真的很羡慕璐鹿姐,如果你喜欢男孩子就好了。”我们也许就将成就一段竹马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或许不会那么辛苦。……不过也就是想想,他还是最喜欢沈放。路拆胳膊搭在窗台上,单手懒洋洋撑着脸:“我有时候也这么想。”季玩暄偏头看他:“想什么?“路拆的眼角带出一点点笑意:“我也很羡慕被你喜欢的人。不是彭也,是沈放对吗?”“……”“………………”季玩暄头埋在胳膊里,憋了半分钟终于泄气,半只身子彻底趴在了窗台上:“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顾晨星不是大嘴巴,即使是路拆,他也不会主动去透露季玩暄的秘密。那么,这个总是在他们嬉笑打闹时游离在清净之地的路少爷,是怎么看出来的?路拆:“如果我说是第一次见到小学弟那回,是不是有些过分?”季玩暄:“别闹。”路拆摇头:“我那一个假期都住在那不勒斯的大姨家,表哥常带我出去和他一个同学玩。他人傻,或者说当局者迷看不出来,总之那个男同学在单方面喜欢他。”他抬手揪了揪季玩暄的呆毛:“逗逗,沈放看你的眼神,和那个男同学看我表哥的时候一模一样。”季玩暄突然变得结巴起来:“你搞错了吧,是我单恋沈放,方向反了。”路拆不理他,自顾自说道:“起初我以为你和我哥一样,是个被人喜欢而不自知的笨蛋。但是……”但是季玩暄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太露骨了。“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喜欢谁,有多喜欢,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连顾晨星都猜到了,他怎么也不能太傻吧。路拆看着他,发出了最后的灵魂拷问:“所以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你们怎么还不在一起?”季玩暄:“……”路拆的脸色古怪起来:“不会你俩并不知道对方喜欢自己吧?”季玩暄:“……”路拆感觉有些不适:“你们在演什么垃圾剧吗?”季玩暄快疯了,脑筋混乱地转移话题:“表、表哥怎么样了?”路拆被他酸得心烦,看向窗外飘起的小雪:“我想睡觉了,最后一次机会,问你最想问的。”季玩暄深吸了一口气,差点儿喊了出来:“沈放怎么喜欢我了?!”路拆食指扣了扣桌面:“你自己扪心问一问吧,他喜欢你,你早就看出来了不是吗?但你胆子太小了,逗逗,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串门不到二十分钟,季玩暄就失魂落魄地从隔壁回家,行尸走肉一般上楼进屋,把自己砸进了软软的床垫上。沈放喜欢他。心里最深的角落在很久以前埋了一颗种子,那个人离他近一步,坚硬的种皮就会开裂一寸。如今,终于从贫瘠的土壤里冒出了一颗尖尖的小芽。奢望成真了吗。季玩暄揪着被子不知道发了多久呆,突然整个人弹起来,光脚走到窗户边,趴在玻璃上看起了这场越下越大的雪。“寒假怎么还不结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