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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姨,本文最神秘角色。小季的那篇作文指路32章。“戈壁会把我震慑住,但一个像家的地方,能把我留住。”这句话出自匡扶摇的《回答不了》,向全世界安利我们匡老师!
爸爸去哪儿
季玩暄长到快奔三的年纪,只问过别人一次关于他爸爸的事情。“杨叔叔,你是我爸爸吗?”五岁的小男孩嘴里还含着棒棒糖,那双黑眼睛毛茸茸的,眼尾挂着笑,像是在问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CBD金融大厦楼下的西餐厅里,杨又庭回忆起小小季当年的天真无邪,非常怀念地笑了起来。季玩暄:“……”杨又庭作为本市金牌律所的金牌律师,每日公务繁忙,午休时间才终于抽出短暂闲暇,在楼下接见了一下多年未见的好友之子。季玩暄抽着嘴角,不忍直视自己的黑历史:“……那阵子老演这种电视剧,私生子什么的,我举一反三嘛。”彼时,杨又庭蹲下来与小小季耐心对视了十几秒,最终放柔了声线回答:“我不是。逗逗有自己的爸爸,一个比杨叔叔好很多的人。”小季玩暄微微张开嘴巴,看起来根本想象不出比杨叔叔好很多是怎样的一个概念。——那个人竟然还是他爸爸。杨又庭动作优雅地切着牛排,衬衫袖口随着动作微微上移,露出手腕上精致的机械表。“我记得那天我问你是不是想爸爸了,你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记得这么详细?难怪是金牌律师。季玩暄托着下巴,笑起来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我只记得之后我问您吃不吃鸡蛋,您说不用了——那天可是我第一次学会煮鸡蛋,您知道您错过了什么吗?”拥有过又失去才会想念,但他从未拥有,无法分担季凝那份过于沉重的思念。所以点头后直觉不对,又摇了摇头。杨又庭从小溺爱他就没边,这会儿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我为什么最近一定要见你吗?”季玩暄:“难道不是因为您想我了?”杨又庭变脸颇快,闻言立刻像回到了谈判桌前,平静地用食指轻敲桌面:“最想你的时间段早就过去了,从情感来说,现阶段暂不见面也没关系。”季玩暄:“……”这辈子能一句话把他堵死的人并不多,杨又庭是其中最出色的那个。当年一声不吭跑去国外的人确实是自己,季玩暄自觉理亏,认输了:“请您赐教。”杨律师年近半百,依然帅得天怒人怨。时光似乎对他格外温柔,最大的变化只有眼中沉淀的阅历为他的五官平添了许多小季小顾们无法企及的成熟男性的魅力。他双手交叉停在唇边,郑重道:“季凝给你留了套房子,不是你们以前租的那间。”季玩暄眼皮一跳:“……不会在二环以内吧?”“?”杨又庭挑了挑眉:“你知道这件事?”季玩暄心中天雷滚滚:“…………”他沉默半天,因为惊奇而高耸的眉峰露出些无语凝噎的憋闷:“说出来您可能不信,但季女士给我托梦了。”杨又庭对晚辈的胡话颇为宽容,就当作什么也没听见,从公文包里取出来一个档案袋,平静地推到季玩暄面前。“按照协议,房子会在十八岁那年自动落户到你的头上。不过当时……你似乎没心思管这些事,楼盘又刚好拆迁,于是我自作主张在原来的地方重新要了一套。现在那里还是个毛房子,想怎么装修,你自己看着来吧。”凭空拥有一套房子的现实尚未消化,又得紧跟着接受他在不知情时还在原有基础上被升值了房型,就好像别人拿着自己的账号悄悄玩了次大富翁——玩得还挺好。季玩暄吞了吞口水:“我、您……您帮我添钱了吧?”杨又庭没回避,直言道:“欠条和钥匙都在文件袋里。”季玩暄:“……”几百万的资产与数目不明的债务哐当砸到脑袋上,他却没有立刻试着去碰一碰牛皮纸袋,反倒是盯着落地窗外精致的绿植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一般,将脸覆进掌心,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闷闷道:“我小舅知道吗?”杨又庭“嗯”了一声:“我是季凝的律师,季元是见证遗……的第三方。”被可疑停顿跳过的字大家都清楚,季玩暄的右手顺着脸廓捋进发丝,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眼神:“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杨又庭:“二十七年前,你出生之前。”季玩暄:“为什么她从来没和我提过?”杨又庭:“也许她想把这当做你的成人礼。”季玩暄:“这很牵强。季女士带着我东奔西走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才落下脚,她为什么不直接住在那里?”杨又庭:“突然之间她没有能力把房子收拾到可以入住。”季玩暄两眼发直:潦倒者的情书(上)“突然之间……突然发生了什么?”杨又庭:“……”季玩暄好不容易逮住金牌律师的漏洞,心里却骤然空了下来:“这其实是……是他……”手指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咬了咬牙,狠下心说出了那个称呼:“这是我爸爸留给我们的房子吗?”“……”杨又庭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从没能有机会说出口,但季玩暄其实想过很多次,他的爸爸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很喜欢杨又庭,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心里偷偷把他当自己的爸爸。爱屋及乌,他对杨叔叔家里那个总是被打扮得像小王子一样高傲的杨霖煊也抱有亲近的好感,可小孩子的独占欲却强到不需要玩伴。杨又庭从来不凶季玩暄,杨霖煊对这一点很不满。但其实杨律师是位文雅的知识分子,也没怎么凶过自己亲儿子,顶多就是严肃地讲讲道理。可在小孩子眼里,这点差别比天还大。终于有一天,杨霖煊走到季玩暄面前,得意洋洋地昂着下巴说出了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垃圾话:“我爸爸凶我,那是因为我是他亲儿子,他对你好,对你客气,都是因为你是外人。你懂不懂?”季玩暄当然懂。杨又庭也懂,所以在两个孩子面前他做足了一视同仁的功夫,该责备该夸奖,统统对事不对人。但归根结底有些地方还是会不一样的。季玩暄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个道理,可被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他们年纪都还太小,诛心之论既出,说的人不在意,听的人也没想着记恨。季玩暄只是忍不住在心里羡慕杨霖煊——羡慕他有一个可以对自己“不客气”的人。私生子乌龙后,他开始莫名其妙觉得对他爱搭不理的小舅舅很亲近。季元天性冷感散漫,心里再喜欢,表面上也热情不到哪里去,但季玩暄认为这就是父辈与孩子的常态。直到后来,他看到了放学来接小朋友们时,会亲近地拥抱并亲吻孩子的父亲们。真肉麻。他低着头,一路踢着小石子跑回了家。季凝今天要加班,他得自己热昨天的剩饭吃。他还太小,什么都不明白,但也听得出楼下婆婶们碎嘴母亲的不是什么好话,所以什么都没问过。再长大一些,他渐渐明白了自己确实是和别人不太一样的。讨厌的家伙们会说,你是没有爸爸的野种。他倒是想反驳,可他连爸爸的照片都没见过,“私奔”“被抛弃”“未婚母亲”的谣言倒是从小听到大,也没见季凝出声反驳过一句。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却也只能攥紧拳头走过去,在对方脸上重重给上一记警告。沈放或许还应该感谢一下这些管不住破嘴的家伙,如果没有他们常年陪练,季玩暄未必能在后来帮他料理小混混。……他和季凝,他们不是被抛弃的吗?季玩暄神色平静,恍惚中仿佛听见不属于自己的声音从口腔震荡而出。“他死了吗?”杨又庭停在桌面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那年南方暴雨,山上泥石流滑坡,他跟着队伍去救人……没有回来。”季玩暄张了张嘴,视线闪过短暂的迷茫,过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喃喃自语:“原来……他是个消防员吗。”这许多年来,季玩暄已经习惯了不自觉地去猜想,人群中会不会有他那怯懦的便宜老爸。他应该长得不错,也许还会吹口琴,会用法语念魏尔伦和波德莱尔的诗,也看得懂古画里历经千年不曾褪色的深意。他会在周一的早上主动扔掉家里的垃圾,在季凝纠结毛呢大衣配哪种扣子时,可以给出最好的建议……这林林总总的许多优点加起来,才刚刚好够他勉强能把季凝骗到手。再到后来,季玩暄进入叛逆的青春期,街上的流浪汉与麻将馆里的无业游民都不拘一格地可以进入他长长的候选爸爸名单——甚至连总来胡同口买橘子的小商贩,也因为长得顺眼被他兴致勃勃地猜想过。……但原来,他是个了不起的消防员吗。季玩暄扯开嘴角,忽然觉得这一切有些好笑。杨又庭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开口问道:“你恨他吗,逗逗?”季玩暄从回忆里被拉扯出来,像是没想到他的问话,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当然不,您怎么会这么想?”其实这么想才正常。但出人意料的是季玩暄长到这么大,确实没对他素未谋面的亲爹生出过多少负面情绪。季凝把他教得很好,季家与后来的中国好邻居聂大爷一家也足够温暖善良。从小不缺爱的孩子对世界总是格外宽容。他只是很偶尔的时候,才会报复性地想想:如果那个“爸爸”有朝一日想通回来找他们了,自己可以很得意地展示给他看——瞧,没有你这个人的日子里,我也长得非常、非常好。杨又庭明显松了一口气,但眉心的褶皱还没完全平下去:“这些年你从来没问起过,我还以为……”以为他天真狡黠的笑容之下,是不曾言说的巨大阴翳。季凝当年视烈士遗孀的身份如洪水猛兽,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连夜回到她自己长大的地方,像个真正被负心人抛弃的女人,拉扯着季玩暄一路艰难又勇敢地生活。骗别人,也骗自己。——要不是儿子的上学问题强大如她也解决不了,季凝也许还会继续瞒着家人,让他们一辈子也不搭理自己。“原来我出生在南方。”季玩暄歪了歪头。虽然是为了转移话题,但他确实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那他为什么在燕城买房子?”杨又庭:“他当时已经拿到了调令,很快就可以动身。你妈妈跟着他跑出来吃了很多苦,他把所有的积蓄交给我,让我帮个忙,给你妈妈一个惊喜。”原来是这样一个平凡温馨的故事,只是不巧大家运气都差了一点。季玩暄笑了出来:“听起来他也没多少钱,不会当时您就是我家债主了吧。”杨又庭拿他没办法,无奈道:“那倒没有,我当时也一穷二白。你妈妈每个月都在给银行还贷款,很执着,连你舅舅的钱她也不要。”便宜老爸计划得好,原来有两个人养一个小娃娃,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但偏偏他先走一步躲了清闲,债务便全落到老婆头上。好一个惊喜啊,爸爸。两人一起在心里骂了会儿不在场的那人,季玩暄仍然忍不住惊叹出声:“老婆还完贷款,儿子还得继续还账,这究竟是当爹的还是放债的啊?”杨又庭:“……你在暗示我什么吗?”季玩暄连忙摆手:“我感激您还来不及,正巧给了我一个必须找工作的理由。叔,我爱您。”杨又庭满头黑线,没好气道:“也没欠多少,再歇歇也行,千万别累着了。”季玩暄心头忽而松快,哈哈大笑起来。杨律师的时间一寸光阴一寸金,即使是季玩暄也不敢再过多占用,不然肩上的债务只会越来越重。两人用完午餐,在餐厅门外告别,杨又庭拍了拍他的脑袋,温声道:“照顾好自己,有事要和我说。”其实他很幸运啊,短短几天内就有两个人明确表示过愿意倾听。季玩暄笑着点了点头。星巴克里总是人满为患,无数白领提着大大小小的咖啡纸袋扬长而去。人们都在为了未来奔波,只有他还陷于面目模糊的老相片。季玩暄转过头,叫住了离开不远的男人:“叔。”杨又庭步子一顿,在人流匆匆的广场上转过身来。“这些年我从来不问我爸爸的事,是因为,呃……也没什么,都是小时候的想法了,比较傻。”他心烦意乱地揉了揉头发,也不知在想什么。杨又庭却惊讶地从季玩暄躲闪的眼神中,发现了一丝名为羞涩的情绪。“……我总想着,或许有一天他可以回来,自己讲给我听。”和他妈妈如出一辙的天真固执。高级写字楼的走廊里,面试的人群神色各异坐满一排,每过十分钟,就有一个年轻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抱着简历查询下一个地点的交通路线。季玩暄坐在下沉广场的弧形花坛上,掏出手机,像任何一个失意的年轻人那样,开始搜索用什么网站找工作比较合适。很突然的,摩天大楼之间的小广场上,竟有人突兀地拉起了小提琴。季玩暄顺着巴赫的乐声望过去,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正站在目光呆滞的鸽群中,旁若无人地演奏着E大调。是在玩快闪吗?一曲即将终了,也没看见演奏其他乐器的人从奇奇怪怪的地方走出来。季玩暄想了想,走过去将怀里仅剩的五十元放进地上摊开的琴盒里。年轻人感激地冲他笑了笑,又友情赠送了半首《卡农》,方才拿起刚才好不容易挣到的纸币,背上琴盒潇洒离开了。原来真的是卖艺。季玩暄哭笑不得,开始思索自己或许也可以走这条出路。兜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了两次,他掏出来看清屏幕上的字体,愉悦地吹了声口哨。路拆:来酒吧。路拆:给你找了份工作。真是瞌睡到了就有人送枕头。季玩暄哼着下半首《卡农》给他回消息,“OK”刚发送成功,又有一条消息跳了进来。沈放:今天请客吗?乐声在劈叉后戛然而止,地上的白鸽们好像受到了惊吓,扑扇着数不清的翅膀,从他身边成群结队地落荒而逃。羽毛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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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爸爸妈妈的故事就交代到这里啦,太多的细节季凝也没告诉我,只是之前在医院的某个下午,我去探病时刚巧看见她在摆弄窗台上的花,于是想起来说:“棉花的花语是珍惜眼前人,我姐夫挺浪漫嘛。”季凝笑得眼睛都没了。“才不。我当时说我要吃棉花糖,可他转了好久都没找到才跑去花店糊弄人的。”无语,她在炫耀什么。感谢前天首页推荐,在评论区看到了好多可爱的新面孔哦~虽然没有一一打招呼,但是欢迎来到小鸡的游乐园???????然后,虽然上半部确实慢热了一些些,但是也许还是可以眯着眼睛飞快看一下下的,毕竟我觉得我写得挺好的(不是没有db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