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你一下,怎么了[现代耽美]——BY:窥吴江

作者:窥吴江  录入:03-10

  林森往横杠上坐:“顾客忘拿走的,我想着你晚上要在更衣室睡觉,越来越冷了,有空调没?”
  钟在御把毛毯塞进书包,鼓鼓囊囊的一大坨,他背好才说:“有!”
  林森佯装要收回:“靠!你还给我!”


第17章 回来
  飞机已达城市上空,如果开窗,能看满市霓虹照得夜色退避。
  百威明蜷缩在单人沙发里,双手抠着扶手,兽爪似的青筋暴露,紧闭双眼,身上打上了温柔荧光。他在第三天出现急躁,当晚即混淆时间,固执地认为四天已到。
  私人医生给他打了镇定之后,浑浑噩噩。
  吴窥江顺便给自己做了精神鉴定,出于宁可备而不用的心态,明知结果,以防万一。
  检查结果下来,只有轻微的营养不良。两个人回来,顺带捎了一大包维生素。
  吴窥江护着百威明坐车后座,给他带上史迪奇眼罩。车到了,吴窥江细致入微,像万无一失的保护罩,小心不让行人靠近。远远看见百鹤躲在树后。
  放映机房,所有收起来的东西都原样摆好。掀开眼罩,百威明如释重负:“我回来了。”
  吴窥江筋疲力尽,揉揉眉心:“晚上想吃什么。”
  百威明一一抚摸机器,满脸眷恋。
  “想好了,就发消息给我。”吴窥江关门,从后门走出来。铁质楼梯掉漆,鱼鳞状斑驳,这次重修时忘了它。百鹤正等着,他直说:“医生说没有任何问题。”
  被折磨了太久,就怕未来,还要长长久久。噩耗不似噩耗,喜悦也不似喜悦。
  百鹤语无伦次:“挺好的,挺好的……”
  更多的是后怕与感激,若不是吴窥江,百威明只能进精神病院,哪能像现在这样日复日好转。比起开始时纯疯癫的状态,现在他与常人几乎无异。
  吴窥江掏出烟盒,分了他一根。这一遭去回,寒了许多,他拢了拢外套。
  “越老越不敢生病。”百鹤猛吸两口,呛出泪花,不敢再抽,在栏杆上捻熄烟,看着残缺的半根,歪曲八扭的一截。他决心食言一次,“有件事,小钟不让我告诉你。”
  他?吴窥江明显一僵。
  这事可大可小,关键在于告密者的如何描述。百鹤半天才总结出:“昨天晚上来了个碰瓷的,还挺凶。”
  吴窥江一点即明,问:“他怎么样?”
  “被推了一把,自掏腰包陪了五千。就这事,还叫我不要告诉你。”百鹤把那半根烟搓来搓去,“怕你辞了他,现在年轻人,工作不好找喽。”
  吴窥江揪心:“挨打了?”
  “没有。”百鹤又说,“不算。”
  那就是挨了。
  吴窥江手下就这么几人,无论是谁,都是往他心口戳刀。他紧绷着脸,嗔怒都被抛之滚滚烟雾中。
  百鹤赏罚分明,该骂时骂,该夸时毫不吝啬:“是个好小子,尊老爱幼,心性单纯。就是那么年轻,也不知道好好学习,没到十八,书都不念了,打工经历到是丰富。”
  “他不念书了?”吴窥江这才知道,他还以为钟在御是在准备艺考,趁晚上来打个工。
  吴窥江穷养,念书创业打工,最忙时一周都换不了衣裳,自己都嫌弃自己。他愈抽愈急,匆匆两口抽完烟,弹出去,火光点点滴滴,划过,正是一个好看的弧线。
  钟在御连捅带车地锁好,满脑子想的都是回来啦,遥遥看见吴窥江站在门口:“老板你终于回来啦!”
  他撒丫子飞扑过去,等到了吴窥江面前,又堪堪止住。倒是笑得一脸红红粉粉,讨喜程度能荣当影院吉祥物。
  百鹤一看,哼了一声,附赠两枚不用找零的白眼。
  吴窥江门口又守又等,似笑非笑:“你兴奋什么?看见我回来那么高兴,还是有其它什么可乐的?”
  钟在御抿着嘴,粉色褪尽成了全红,双手背后,无数话语鲠在喉里,说不出来,可仔细想想,没那么亲密无间,也没什么可说的。
  夏还妃知道吴窥江回来,特地来早。天冷之后,就穿旗袍配及脚踝的大衣,雍容是雍容,离她理想的华贵还差一座大山。她跟着笑:“高兴傻了吧。”
  这笑模样多好看,吴窥江想他不在,这笑就尽数落别人眼底里了。他心不甘情不愿,提议:“回头去办公室聊聊?”
  钟在御不明所以,眨巴眨巴眼。
  吴窥江十拿九稳:“又拍什么戏了?”
  夏还妃眼睛一亮:“小帅哥最近又拍什么了?”
  吴窥江又说:“不拍戏不可能乐成这样。”
  两人轮番狂轰乱炸,钟在御毫无招架之力。幸亏夏还妃是个多嘴婆子,喜上加喜:“还有件好事,有家店进好珠子了,咱们什么时候去挑挑。”
  快忘记这茬,钟在御想想银行卡里的余额,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狗熊也得斤斤计较啊,忙说:“要不再等等,我最近手头紧。但要还是要的。”
  夏还妃转了转手腕上的油青翡翠镯:“你赚得那么多钱,都上交家里啊,乖乖的嘞。”
  见人又同夏还妃聊得热火朝天,吴窥江打了个眼色,示意待会聊,单独聊。自以为传递的意思足够明确,而钟在御回他的笑容,一径润色,自带滤镜地琢磨,等同于迫不及待。于是,回到办公室就勤等。
  办公室也是夏还妃打扫,为了欢迎他回来,边角如新,看来没少下功夫。
  才坐下没多久,敲门声传来,吴窥江为刚才的默契喜了一秒,眉眼唇腮都是期待,“进来。”
  夏还妃换好工作服,悻悻地笑:“那个,我忘记扫这里了。好几天没扫,该有尘了。”
  吴窥江抬手看袖,一尘不染,纳闷地看回去:“用不着,挺干净的。”
  夏还妃能逃则逃,能不干则不干,并且始终天真而单纯地坚信几个事实,例如田螺姑娘是存在的,地是不用扫就能干净的:“那就好,我走啦。”
  吴窥江叫住她:“你什么时候跟钟在御去买东西,捎我一个,我也去。”
  夏还妃不乐意:“大爷,像你这样出入拍卖会的,干嘛剥夺我们穷人淘宝的乐趣呀,又不是潘家园万里还能挑个宝。”
  干嘛呀,还不是拎包刷卡,当个二十四孝……吴窥江神飞天外,轻轻飘飘出了趟国,原模原样地回来,可心却迫切地,分秒都等不得。
  他如此解释:“我给你们当司机。”
  砰地关门,不管办公室一尘不染的芝麻绿豆。
  吴窥江等不来人,撸起袖子,亲自上阵。
  逢个温度骤降的夜,买了票的都不来。钟在御裹上外套匆匆跑出去。百鹤看见,不问不管。
  钟在御准备问停车场保安哪里有水龙头,结果还没靠近,保安就把脑袋伸出小窗,喊:“天冷了,等结冰就跟你们老板说,不能再接活了。”
  钟在御机灵,反应迅速,“好嘞,一定一定!”假装轻车熟路,走过保安厅,三四步后,再反回问,“那个我忘记水龙头在哪里了,这里太绕。”
  保安在看电视剧,视屏里男女主进展火热,四瓣唇不分你我,他看得忘我:“对吧,你也觉得迷,迷宫似的。前面转个弯,平台第二个柱,仔细看,不细就看过了。”
  钟在御给自己的演技打了九分,差一分用于激励自己,保持进步。吴窥江的车真脏,后屁股全是成群结队的灰,还以为淋了场瓢泼大雨,能干净点,简直挑战神经。
  也就钟在御不在乎,风声呜咽,他把手插进冷水里。汽车来回,喇叭的存在就是吓唬人,钟在御还担心被抓到。明明是好人好事,结果落了个做贼心虚。
  钟在御一厢情愿,争取把这些日子的来往恩情,放置一场劳累,挥进一身细汗,全给报了。
  好大一辆车,累得腰酸背痛。本来嘛,干活的人,就奔着全天下不能有比这个更干净的车去的。铃声乍响,钟在御竟觉不妙,手机差点进了水桶。他慌张地接了,脏水抹上脸,成了花脸猫,不忍卒睹:“老板?”
  吴窥江开口就拿腔作调:“上班时间,在哪儿呢?”
  钟在御信口:“厕所。”
  那边传来咚咚的推门声,合成木板通常发不出大声响,这动静,得多大的力。隔着电话,钟在御都能听出老板的怒火,都准备实话实说争取宽大处理了,怯怯地:“老板。”
  声儿不大,吴窥江就算有滔天怒火,也堵进嗓子里。
  但能这么过去?便宜死他了。吴窥江装模作样,懒懒地回:“最后一间了,肯定在里面。”那头没声,人更坏了,“推喽,裤子穿好吗,没穿就捂好——”
  钟在御自撞南墙,咬着后槽牙:“我不在。”
  “那真是可惜了。”
  手机两头直线相隔百米,仅靠幻想,不约而同红透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请见谅。
  谢谢观阅。
  钟吴夫夫在线求评论。


第18章 和尚
  上班划水,还叫老板抓正着,倒霉大发了。钟在御乖乖当案板鱼肉,刀俎却开恩:“快点回来吧,顺便去趟便利,威明要吃紫菜饭团,你买了直接送过去。”
  钟在御拎着水桶一路小跑,不知裤子被打湿了半截,快到保安厅,看见一大一小两小男孩手牵手。大的不过十四五,也手拎水桶,小的那个最多十岁。
  “你哪个店的,抢生意啊。”小的凶悍霸道,像护食的野猫崽子。
  大的那个怕生,立即拽住他。
  洗车店多是家族生意,从老到少,集体出动。
  钟在御抢生意在前,理亏在后,脖子一梗闷头大跑。便利店买好饭团,他体力劳动后,又饿得厉害。
  锁好水桶,钟在御一面吃一面走到放映机房门前,如上次那样,叫百威明躲好,数够了时间,才进去。整齐的睡袋旁放了沙拉和几块三明治,再加上两个大号饭团,虽然没见过人,但从爬通风口的行为看,应该也瘦。
  这得是一天的量?
  “老板你一次给威明准备一天的量吗?饭都冷了,会不会冻着胃,他会用微波炉吗?天热了会不会馊,我怎么没看见冰箱。他白天的时候生病了怎么办?”
  吴窥江备了一肚质问,全被一番无关己的关怀备至轰了回去。那就甭客气了,二郎腿一翘,张嘴找茬:“敲门了吗?我出门一趟,你连敲门都忘了?”
  钟在御提醒:“你说我可以不用敲门的。”
  吴窥江随随便便就能把人骂哭,鲜少哑口无言。他觉得自己要么失忆了,要么变成了一条鱼。
  钟在御又提醒:“是的啊,你说敲门手会疼,叫我不要敲了。”
  吴窥江慌张:“我那么关心你了!”
  慌张完了,倍感无力。他知道了?他也明白?胡思乱想,会不会恃宠而骄?会不会作来作去?会不会是看上了他的钱而不是本人?
  一惊一乍,好不吓人。
  钟在御觉得老板记性太差,应该是常年辛劳的后遗症,心里溢出关心。他忍不住靠近,喉结一骨碌,惋惜:“老板你这样熬夜下去身体会不好的,会掉头发会秃顶。”
  吴窥江想象自己秃顶,定然惨不忍睹。
  钟在御数落:“对肾功能也不好。”
  说什么不好,偏说肾!这话题再持续下去,吴窥江觉得自己有就地证明一下的必要性,他无奈地扶额,强行的、带上一贯的傲慢,生拉硬拽地转移话题:“说说你最近拍了什么?”
  钟在御立马闭嘴,电光火速地识时务。一回生二回熟,顺溜得免了草稿:“啊,这次要拍一个小和尚。”
  说完话,钟在御垂视的眼珠子转了一个圆周,纳罕着,怎么又撒谎了。他抬眼,虚虚地瞄一脸异色的老板,就当哄他了。
  吴窥江觉得他再不管,过些天,当真顶着个光溜溜、能当灯泡的脑袋来上班了。无法无天,还当不当他是老板了!不教训真不成,可炮仗点了,张口哑火:“你……带发套?还是剃头?”
  钟在御惯着他:“发套发套。”
  明明应该放下的心,呲溜重提。吴窥江气血上涌,满脑都是挥之不去的小和尚。
  乖巧青涩,有点莽撞,满庭院撒欢地跑,一头戳进误打误入的书生怀里。
  书生为功名上山求佛,未金榜题名,先洞房花烛。
  “老板?老板……”钟在御抓紧机会,拎了张椅子,坐在办公桌对面,巴巴期待。
  吴窥江茫然的,打哑谜似的“啊”了一声。
  钟在御手支下巴,挤得一张脸嘟嘟,年纪小小,学得一口惟妙惟肖的沧桑叹气:“小和尚该怎么演呐。”
  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演,给自己出个难题,必须要攻克。毕竟谁知道会遇上什么剧本呢,演员碰剧本,有啥演啥,他不挑。
  合着是那次不伦不类形体课的后遗症,只懂怎么演书生小和尚滚炕头的吴窥江,踌躇着开不了口。但人家睁大眼睛,明晃晃地期待,也狠不下心不拿点压箱底的相授。可他一心二用,愣是给了人家不着边际的一句:“黑胡椒?”
  “啊?”钟在御赶紧在手心里哈了口气,嗅着。没想到这味儿比大葱蒜瓣还熏人,是他不讲究卫生,脏兮兮的讨人厌。
  “饭团里面是黑椒牛柳的,牛肉好吃。” 出师不利,丢脸如钟在御,只想逃之夭夭,不安地蹭来蹭去,“我先走吧。”小屁股一抬,准备挪窝,被厉声得挨了个结实。
  “吃我的喝我的,连个谢谢都不说就想走!”吴窥江不轻不重地一拍桌,一星半点的火气也没有,还是吓得对方一耸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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