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神情却又暗淡了下来“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娘。”
陈陈抹了抹眼泪,发现那只蠢得要死的雪凤凰不知什么时候,正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似的,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狭长的一双鸟眼似乎也能透出深深的悲伤。
陈深哭也哭够了,说也说过了,把怀里的雪凤凰抱得更紧了些。又是平时那个洒脱的三金街头浪荡子,对着只什么都不懂的“肥鸡”都能开撩。
“你肯定很愿意跟我回家的,对吧?”
怀里的雪凤凰肯定不会说活,但把头点了下去又抬起来,如此反复两次到也像极了点头。
陈深揉了一把怀里温顺的白鸡“真是只傻肥鸡,蠢得很,这就卖/身了,我还没调戏你勾引你你这就答应了。”
陈深一遍遍顺着鸟毛“不过有些该说的话,不得不说。你跟了小爷我啊,一定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知道你这鸟身消受得起我平日里吃的山珍野味……”
陈深正在为这只“肥鸡”描画美好未来,身后却传来了门打开时吱呀的一声。转头一看,南药先生自竹楼中走出,身后跟着个清秀的小姑娘,眉心描有蛾羽纹,身着粗布青衫。
这青布衫显然不是南药先生的,是女款,窈窕的姑娘穿着,很是养眼。
“南药先生,这是之前那姑娘吗?”陈深救下的姑娘身布满符纸,浑身血污,看不出是何形容。
“就是。”南药言简意赅。
姑娘看见了陈深,脸上一红“谢谢公子就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我送你回家吧。”陈深怀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心情体贴问道。
“公子不知,小女孤身一人,已无家可归,茫茫人海无处可容。”
陈深看了一眼一脸写着我不管这事得南药,只好说道:“那姑娘随我回酿金堂吧。”
姑娘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陈深:“可以吗?”
陈深把嘴角一扬:“有何不可?姑娘要是到我酿金堂,整个酿金堂都会因你而生姿呢,整日看着这么好看的人,心情也会随之明朗许多。”
姑娘被陈深说得脸红了,低头扯着衣角,那一小片衣角在她手中反复揉搓,又忍不住看向陈深。
怀里那只凤凰不安地动了动,陈深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道:“安静。”
“你叫什么名字?”收回了那轻挑的语气,正经问道。
“羽画。”姑娘却貌似更窘迫了,声若蚊呤,面若透血。
“陈公子,你怀里这雪凤凰是我所养,金贵得很,你且放下它吧。”一直沉默不语的南药开口了。
陈深将怀中的雪凤凰又抱紧了些:“先生,我真心喜欢这白鸡,如若先生愿意,我愿以千金求之。”
“陈公子知书达理,总不至于叫人为难吧?”南药说着将陈深怀里的雪凤凰接过来放到地上。
这抱下去,怕是又给抱出新伤了。
一向高傲非梧桐不栖的凤凰,就这么赖在陈深脚边,像是一只小狗找到了主似的。
南药弯下腰来,看着不顾家不念主就要跟人跑了的凤凰语气冷淡地说:“你想永以此身示人,我也不强留你。”
雪凤凰听到这话,耷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陈深,一点一点挪到了南药身边。
陈深看着那只雪凤凰,他是想养这只白鸡,有着通人性的眼神,悲伤的眼睛,很好看,可是他不会强人所难。
“那南药先生,多有叨扰,我先回去了,一会儿酿金堂会有人来付诊金的。”
南药点了点头,转身回屋关上了门。
“别害羞啦,很我走吧。”陈深对姑娘招了招手,又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雪凤凰,明只凤凰也是鸟,还是忍不住安慰了句:“我们会再见的,别难过。”
陈深一身黑衣,不多远就完全隐在了夜色中。
雪凤凰,站在竹楼门前看着路口一动不动,仿佛看得足够久,就能看见想见的人从路的那头走过来。
或许,有时候,就是不经意间遇见了一个人,你只能看着他悲伤流泪,心都随着他的痛一起痛,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可是那个悲伤的小小身影就这么刻在心上。
好想好想和你说一声,别伤心啦,有我陪着你。好想好想告诉你,你不必在乎那么多人,毕竟,你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多人的哭笑喜哀,你管不来。
你别挂着副天不怕地不怕天塌下来我顶着地陷下去我填着的无所谓好不好,明明想哭就别笑了。
这样,真的傻得让人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呼,今天我把那台上的脚儿们都挤下台了,自己呵斥呵斥上台来秀一波儿,飞吻比心鞠躬~~~
咳咳咳,我这么可爱的人儿当然是要表演最正经的节目啦,绝壁正经,不信你康啊。
如下:
我要开始说空话啦!
1.关于这个世界的设定——灵力越纯粹越厉害?!
完美体现了我干脆直接的风范儿~~~(好吧,是怕设定太多自己给忘了所以懒得筑基金丹元婴一大波儿……)
2.接下来虎崽的过去可能……有些让人心疼,我先打针预防针,我这篇文,中间有点揪心,结局肯定是猪脚们幸福的在一起了……但……不喜欢的宝宝要三思,喜欢大甜的宝宝就弃了趴(我不心疼的,肉也不疼,我捂着我的心口把自己打碎的牙吞了,谁让我作死想出这个坑呢,我已经做好了单机准备(但我心里其实是抗拒))……
好正经是趴?好啦,说完我下台啦233333333
想我的话评论call我啊,让我康到热情给我个收藏啊,打滚求一波,想知道有木有小可爱陪着我走下去~~
☆、三金城头,老柳树下
往事如水波,风起则见波澜,风定又归平静………简而言之,陈深的思绪逐渐归到了现下。
南药手中青色的灵力缓缓注入秦雨绵体内,压制着那暴起的魔气。
秦雨绵血色的双眼,慢慢闭上了,身上紫黑色的筋脉也都逐渐消失,恢复了正常人的样,看起来,刚刚那个魔化的人,与她毫无关系,她只是一个昏到在路边的可怜寻常女子。
南药将地上的秦雨绵提起,抬头看见了陈深,眸中却没有丝毫意外。
也是,五感俱灵南药,肯定早就觉察了陈深的气息。也只有灵力几近于无的陈深,才会不知道转角处有人。
“陈公子,好久不见,最近如何?”
“先生,我娘她还好吗?”
几年前,陈深从竹巷中回到酿金堂,就听到整个三金城都在议论纷纷——他们说,那个流春楼的疯女人,已经被陈堂主亲手杀了。
被杀了,他听到这个消息,连去问一声他爹“娘葬在哪里,我去看看她吧。”都说不出口。
他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每天照常修炼照常吃饭。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敢偷偷抹抹眼泪。
他知道,他爹是不想让自己动手,所以把一切的罪恶都往自己身上揽。
…………
到底,是陈深高估了自家亲爹大公无私的程度,最后,他还是留下了秦雨绵。
自己的结发妻子,怎么会下得去手呢,他爹,也是个人,是个心软的人,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怎么会没有恻隐之心?
南药却对陈深摇了摇头,“你不必唤她娘,他不配。”
陈深走了上来,想扶起秦雨绵,南药用手挡住了他。他把秦雨绵随意扔在地上,面上是一片浓郁的厌恶。
“先生,不必如此待她,她……也只是被控制了而已。”
南药拿出乾坤袋,取出了面铜镜,递给了陈深“你要找的答案,我都替你留着了。”说完提起秦雨绵就往竹楼走,“这个人,要为她的所作所为接受惩罚。”
陈深想要追上去,一个结界落了下来,将他隔在了竹林外。
他手中的铜镜触感冰凉,镜身上面有着日月星辰,日月星辰正在有序的转动着,变化出万千形态。
你要找的答案,我都替你留着了。南药的那句话还在回响。
就这么容易,就要找到答案了吗?
这面镜叫作梦空,上古神镜。修仙的人们虽然谁也没见过神,也没见过谁成了神,但有一些具有神力的宝物,还是流传在世上。
因为这些神物,人们相信,神是真实存在的。
梦空神镜,可以让持镜人,看到过去的一段往事。
陈深拿着镜子,镜面上突然微波泛起,细碎的波光散尽,就是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我想知道,陈堂主陈鑫,是怎么死的。陈深在心中默念。
…………
镜中,黄昏后,三金城头,陈深嘴里叼了根狗尾草,双手枕在脑后,迈着漫不经心的步子,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曲子,走到了柳树下。
树下,一个女子正低头抚琴,她身着红色衣衫,上绣金色牡丹,抬起头来,一双赤红的眸子透着三分愤怒,七分疯癫,嘴角对着陈深勾起了一弯薄笑容。
女子很快敛了那抹薄笑,复又低头把琴弹得更快,这阵琴音之后,陈深的脸上一片木然,怔怔站在原地,仿佛失了魂魄。
“真不愧是我穷尽一生心血,才成功的完美作品。
秦雨绵低声说着,宛如浅唱,她纤长的十指都已经弹得尽是腥红,血肉挂在琴弦上,但面上却是一片风轻云淡,仿佛毫不知痛,诡异的琴音听来似乎都泛着血的腥味。
女子巧笑倩兮,美目流转,抬起血手拂过陈深的眉心,留下一个阴邪的咒印。
“好孩子,你可是为娘最宝贝的东西,最完美的作品,我怎么能把你白送给大和,给三金,给那个无情无义的臭男人利用呢?你自始至终,都只是我的。是我成就了你啊”
秦雨绵将手放回琴弦上,十指在琴上宛如乱蹈的群魔,带起点点血红飞溅四落,诡异的琴音如同冰雹落地,惊雷骤起。
“听为娘的话,替我先灭了三金城,我知道,你有那个本事。”
秦雨绵低头弹着琴,琴音杂乱,她轻缓的声音却依旧清晰。
陈深手中深海召来,碧蓝色的光华流转,整个大和最为纯粹的灵力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闷了起来。
剑下血流成河,繁华的三金街只剩惨叫,空气中透着血雾,怨灵久久不散。
踏着血海肉山,踩着熟悉人未寒的尸骨………镜外的陈深闭上了眼睛,大和,三金城的百姓教他养他,不是让他拿着剑指着他们的,他怎么能这么做。
镜中秦雨绵仍旧专注地低头弹着琴,陈深在琴声中更加疯狂。一声声惨叫回荡在陈深耳边,仿佛在直问他的良心是否有愧,仿佛一双双白骨伸出了手,要撕裂他的灵魂,要来拷问的罪过……
“秦雨绵,你给我停下来。”
是陈堂主的声音。
陈深定了定神,再次睁开了眼,看向了镜中。
镜中的陈鑫看了一眼发狂的陈深,面色发白。
弹琴的女子狂笑着,她的双手流出的血,不断凝结,又不断有新的血流出来,染在通红的琴弦上,琴身上。
“陈堂主,我的夫啊,今日这般,皆是你欠我的,三金欠我的,整个大和欠我的,若不是我,你们早就该死了个干净。”
她手下弹琴的速度更快了,琴声更加急乱,她通红的双眼照映这血红的古琴,她温软的声音倾诉着满心的不甘。
“利用完了我,就抛弃了我,就要杀了我?大和如此之大,竟然没有我秦雨绵的容身之处,高堂三拜同结发,竟要我做刀下魂。我的夫陈鑫啊,是你们逼的我无路可走,是你们无义在先,非我秦雨绵无情。”
怨灵不散,黑云压来,三金城头阴风四起,柳枝乱舞,血流成河,尸首成山。
秦雨绵看了看那些死去的人,以及浑身是血的陈深,再看了看一脸煞白的陈鑫,脸上绽放开一朵甜笑,如同牡丹花开,国色天香的女子,风吹乱了她的乌发,失血后的脸上有这几分疲惫,虚弱。
“你不是要保护三金嘛?我的夫陈鑫啊,你看看,繁华的三金城,如今比炼狱还要恐怖,你不出手吗?”
“你不出手吗?你打算就这么看着?再等一会儿,不用等了,现在三金已经没几个人了,我做的人养灵,很好用吧?”
“什么除魔卫道,好个大义灭亲,陈鑫我的好丈夫啊,我真是爱惨了你,黄泉路长,人孤怕冷,你来陪我可好?”
低头敛眉抚琴的女子看起来纯良无害,说的话一句比一句疯狂。
“你也知他是人养灵,我怎么打得过他?你住手吧,如果黄泉路上一定要我伴你,我的命不足贵,要取便取。”
陈鑫看向陈深,眼中没有什么波澜。
“这孩子命这么苦,最在意的就是三金城,你还要他亲手毁了它。你养了他这么多年,就没有感情吗?”
“你也配和我说感情?陈鑫,我的好丈夫,我伴你十多年,你对我,就没有感情吗?你下刀子的手,有过迟疑了吗?”
隔着尸山肉海,陈鑫看着这个疯狂的结发人。
隔着血雨腥风,秦雨绵看着这个无情的负心人。
秦雨绵看了看陈深,冷漠道“他的出生,注定了他身不能由己。他就是我的,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我不容他护着大和,他就不会护着大和,你觉得,一个人养灵在乎什么重要吗?”
“若他在乎什么重要,当年,也就不会被绑上祭台,差点血尽而死,他那个时候,是愿意为了大和去死吗?”
“陈堂主,我的好丈夫啊,是你啊,是他的亲爹啊,把一个那么小,害怕得瑟瑟发抖满脸泪水的小可爱,绑到祭台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