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所以楠哥就有恃无恐了。”
唐喆学边笑边琢磨——嗯,看来我以后人前得硬气点,让组长有安全感才好发展苟且与诗的关系。
—
像是一夜未眠,精致的妆容也盖不住李媛眼底的憔悴。她被叫到会客室,看过唐喆学和苗红出示的工作证,端着纸杯的手微微发抖。
“这是警方的正式询问,李小姐,对于唐警官所提的问题,请你务必如实作答。”
苗红的语调稍显犀利,说完,将目光投向唐喆学,示意他可以开始进行询问。
翻开记录用的本子,唐喆学问:“关于樊丽写给我的那封信,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李媛不自然地眨了几下眼,眼圈微微泛红,踌躇许久才开口:“她给你写的信,夹在一摞卷子里,有人问她借卷子抄答案时看到的……事情传开了,大家就都知道,她……她喜欢你……然后就有人说……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
顿住笔,唐喆学抬起头。苗红视线微移,注意到他颊侧的肌肉紧紧绷起。
“是么?她要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唐喆学咬牙挤出声音,“我也挺喜欢她的。”
别说李媛的表情立时怔住,连苗红听了都难免意外。像樊丽那样有先天缺陷的丑女孩能让唐喆学这种万人迷喜欢上,听起来相当的不可思议。然后苗红意识到了什么——这是在为那个被人嘲笑、羞辱过的女孩挽回尊严,尽管对于樊丽本人来说可能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了,但于唐喆学来说,却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你当时也笑话她了?”压在笔上的手指微微泛白,唐喆学想起当年那个在走廊上失声痛哭的女孩,完全不敢想象樊丽受到羞辱时会是多么的绝望。
人言可畏,语言,文字,有的时候比子弹的杀伤力更强。被网络暴力击垮继而自杀的人尚不在少数,更何况是直面嘲讽,被人往最窝心的地方狠狠捅刀。
“那会儿快高考了,所有人压力都很大!我们……我们不是故意让她难堪的!”李媛促声解释,悔意十足,“结果没两天就听说她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了,我本来想去她家看她,跟她道个歉,可我不……不好意思……”
唐喆学气冲头顶:“道歉不好意思!笑话人的时候倒积极!”
眼看着李媛纤瘦的肩膀缩起,眼泪“啪嗒”掉出一颗,苗红赶紧在桌子底下轻拍了下唐喆学的腿,提醒他别失态。
深喘几口气压下心头翻腾的火气,唐喆学沉声问:“信到底是谁拿的?”
李媛边抽鼻子边说:“……就你们班的……杨弘玉……”
唐喆学“啪”地按断了手里的笔。
—
“诶!先生!先生您找谁?没登记不能进去!”
“警察!”
朝阻拦自己的前台回手亮出工作证,唐喆学顶着一脸要杀人的气势,大步冲进全玻璃隔断的会议室,把正在给手下人开会的杨弘玉拎着后脖领子拖出办公区,到走廊“哐”地就给人按到墙上。
衬衣领带被唐喆学揪成一团攥在手里,杨弘玉挣吧了两下没挣开,短暂的错愕过后冲他瞪起眼:“唐喆学你丫有病啊!?警察能随便打人!?信不信我去督察那——”
“有种你丫告去!”厉声打断对方,唐喆学快把这孙子从地上拎起来了,脸压着脸吼道:“偷看别人的信还到处散,你丫是不是个男人!干的那他妈叫人事么!”
这动静吼得整层楼道都能听见,引来不少人抻着脖子看热闹。杨弘玉一时没明白唐喆学指的是什么,怔了怔,反应过味来立刻压低声音:“有话说话,别动手,你看我大小也是个领导,这念书时候的事儿了,你现在——”
“少他妈跟我废话!”唐喆学虚扬了下巴掌,给杨弘玉吓得以为他要揍自己立马缩肩偏头,“说!樊丽的信你还给谁看了?!”
刚李媛说,信是杨弘玉看到的,但樊丽喜欢唐喆学的事儿并不是他传的,具体源头她无从得知。
隔着唐喆学剧烈起伏的肩膀,杨弘玉眼看瞧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脸色由红转白,低声下气地说:“我就给徐栩看了,我知道她喜欢你,就……就……”
“然后呢!?”
“然后就……就大家都知道了啊……樊丽跟我要那封信,我说给徐栩了,让她自己去跟徐栩要……”
“你——”
唐喆学是真想揍他,拳头攥得死紧。直到冷眼旁观的苗红说了声“别在这耽误时间了”,他才恨恨地松开了揪在杨弘玉领口的手,转头朝电梯走去。
下楼坐进车里,苗红看了看唐喆学阴沉着的侧脸,问:“你不怕他投诉你?”
唐喆学嘴角一绷,隐隐透出丝狠戾:“爱他妈投诉不投诉,老子没揍他吐出颗牙来算对得起警员守则!”
——呦呵,看来这唐二吉跟罗家楠是一路货。
苗红轻飘飘地笑了笑。
TBC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楠哥活在对话里的一章,哈哈
其实二吉跟楠哥还真不是一路货,他很暖很温柔,对吧?
很想给囧尼配个甜心猛男,他也很值得被好好疼爱呐
感谢订阅,欢迎唠嗑
感谢在2019-12-02 07:19:14~2019-12-03 04:4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勤奋宝宝 3个;炭烧瓜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曲曲 10瓶;雾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到局里被叫进会议室, 看屋里坐了半个重案组的人开案情讨论会, 林冬稍感意外。等听苗红说完上午跟唐喆学问询线索的经过始末, 结合之前的推论, 他和其他人的想法一致,考虑拿走信的徐栩在樊丽的失踪案上有重大嫌疑。
“有可能是樊丽去找徐栩拿信,言语间起了冲突被推下护栏。”他顿了顿, 问:“这个徐栩是什么情况?”
“已婚,全职, 丈夫叫杨越,也是十七中跟我一届的。”唐喆学说话没什么好气, 一想到樊丽因为写给自己的信而被人欺负, 他这心里就满不是滋味,“就是之前在篮球场跟我打架那个。”
林冬了然点头, 又问:“我记得你说过,徐栩不喜欢他,怎么还跟他结婚了?”
唐喆学嗤了一声:“那谁知道。”
“这年头有几个女的是嫁给爱情啊, 相亲不都先问有没有房——诶!”罗家楠话说一半被苗红兜头扇了一巴掌, 赶紧捂头求饶,“师傅我错了!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只考虑现实,至少还有你这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哎嘿!还打!?”
这一下是抡圆了呼的,差点给罗家楠从椅子上扇下去。
“白莲花是骂人的,师兄。”吕袁桥在一旁好心提醒道。他觉着苗红打罗家楠打到退休一点问题没有,哦,前提是都能活到退休。
给罗家楠递去个同情的眼神, 唐喆学转头对林冬说:“组长你看这样行不行,咱先去趟徐栩家看她是个什么说辞,另外我估计杨弘玉已经通知她,我今儿上午去找他的事儿了。”
林冬这头还没点下去呢,就听旁边传来敲门声,转头一看是辅警曲廉。
曲廉说:“外面有俩人找唐警官,一个叫徐栩,一个叫雷智敏。”
唐喆学的眉毛立刻跳离原位——这么快就自首来了?
—
雷智敏是有名的刑辩律师,业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陪着徐栩一起来,那必然是为了樊丽的案子。要说这消息传得也是够快的,而且人家准备的更快,还没怎么着呢连律师都找好了,还是雷智敏这样没个六位数出场费不动窝的牛人。
唐喆学进屋,看徐栩那肚子大概有五六个月的样子,转头倒了杯温水过来。徐栩接过杯子,仓促地看了唐喆学一眼,没打招呼就错开目光。
“雷律师,好久不见。”林冬拿着记录本进来,放到桌上,腾手和雷智敏握手打招呼。
“好久不见,林队。”雷智敏将名片递向唐喆学,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泰然地坐到椅子上,“这位就是唐警官吧?你好,我叫雷智敏,是徐小姐的律师。”
“你好。”接过名片,唐喆学扫了眼雷智敏名字下面那一长串各种协会、组织机构的职衔,心说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果然是个牛人。
“徐小姐是牵扯到什么案子里了么?连律师都带来了。”林冬明知故问,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徐栩:是个美人胚子,但身上没有李媛那种职场女性的锐利;也没化妆,两侧颧骨上都有孕期所致的蝴蝶斑;从刚才开始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雷智敏稍稍侧过身,贴着徐栩的耳朵小声说了什么,然后摊开手:“既然大家都认识那么久了,拐弯抹角的话就免了,我今天陪徐小姐来,是希望能够为樊丽的失踪案提供线索,有什么想问的,你们随便问。”
唐喆学看看林冬,从对方的眼神中领会到“谨慎点,雷智敏不好惹”的含义。其实抛开雷智敏好惹与否不谈,现在的情况确实让人头疼——徐栩怀着孕,这要一个语气不对给人吓着了,真出点事谁也担不起责任。
要说平时处理案子最头疼遇上的两类人,一个是岁数大,一个是孕妇。岁数大的浑身哪都是毛病,不定哪句话捅心窝子上,嘎一下再抽过去。怀孕的加个更字,咔嚓撩两条命谁受得了?像唐喆学以前在派出所的时候,碰上孕妇谁也不乐意去做笔录。
看出唐喆学的纠结,林冬主动替他开口:“樊丽的案子还在调查中,雷律师,我有个问题想先请教你。”
“嗯?”雷智敏轻颌下巴。
“能请动你,想必徐小姐确实有些人脉,对么?”
“徐小姐的父亲,徐广旭律师是我在律所实习时的前辈,给过我很多专业上的指导,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哦,原来是这样。”
林冬悄摸在桌子底下踢了唐喆学一脚。唐喆学心领神会,假装接电话跑去隔壁重案组借电脑,查这个徐广旭是何许人也。
和雷智敏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林冬等了一会,感觉到手机在震,摸出来一看,是唐喆学发来的消息:徐广旭,执业律师,从业三十余载,有一间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业务内容涵盖了几乎所有领域。
看完这条消息,林冬收起手机,对面前的两个人说:“我这有点急事要办,雷律师,徐小姐,关于案子上的事,如果有任何需要你们协助的,警方会主动联系你们,今天就先到这吧,徐小姐你早点回去休息。”
徐栩迷惑地看了看雷智敏,见对方冲自己点了下头,起身致意告辞。
—
见悬案组的俩人出去没一刻钟又都回会议室了,罗家楠好奇道:“这么快就问完了?”
“根本就没问。”唐喆学摇摇头。
罗家楠张了张嘴:“怎么回事?”
“问了白问,有雷智敏跟着,他很清楚我们手里没证据,一个字也别想撬出来。”林冬把空白的记录本扔到桌上,“没有尸体、没有法医报告、没有证据,根本无法以涉嫌故意伤害或者故意杀人来羁押任何嫌疑人。”
屋里一片沉默,遇到这种情况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闷头琢磨了一会,唐喆学抬起脸,说:“组长,你之前说,有可能是家长帮着处理的……那么徐栩她爸……”
“徐广旭也是律师,接刑诉案,对警方的办案流程、询问思路一定十分清楚,想让他自证其罪?”林冬摇摇头,“你没看他连雷智敏都请的动么,没有钉死他的证据拍在面前,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把自己扔进转椅里,唐喆学搓着眼眶抱怨道:“就他妈恨这知法犯法的……”
罗家楠又翻翻他们的办案笔记,问:“徐栩她妈呢?不是说有可能是俩家长?”
唐喆学说:“她妈去年就去世了。”
罗家楠拧起眉头:“……那要不找着尸体,这案子就算废了?”
唐喆学十分不愿意点这个头。他看着林冬,只见对方一手翻着卷宗,一手又搓起了食指和拇指,完全是陷入沉思的模样。
几分钟后,林冬突然抬起头,环顾了一圈。
“不一定非要找到尸体,我们假设徐广旭帮忙处理了樊丽的尸体,那么他肯定是用自己的车,樊丽当时在流血,如果能在他的车上找到樊丽的DNA,就可以以涉嫌绑架来传讯他。”
罗家楠刚想鼓掌,忽然想起什么:“可这得十年了吧,还不换车?”
“只要没报废就有希望!”唐喆学蹭一下窜起来就往外跑,行动派,不用领导多废话。
罗家楠:“诶你干嘛去?”
“他去查车辆记录了。”
林冬看其他人都看自己,十分坦然地说:“他是我的人,要干什么我当然知道。”
——哦,你的人。
大家彼此交换了一圈了然的目光。
—
有上官芸菲的帮忙,很快便查到当年徐广旭名下有一辆大众帕萨特。车管所的记录显示,这辆车在二手车市场里几经易主,目前已经被卖到了外地。
一旦出了省界,追踪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唐喆学不免焦急:“芸菲,赶紧查查卖给谁了。”
上官芸菲扬起小巧的下巴:“我这可是给你干私活,连杯水都没有?”
“晚饭我请,你挑地方。”说完,唐喆学忽觉有些不妥——就俩人的话,他怕上官芸菲多想。于是话锋一转,又说:“再叫上黄智伟他们,上次组长喝多了,本来说好我们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