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后————羽化之茧[下]

【给我的姊姊!也许你们会不能接受，但有件事情要跟你们说，就因为你们不是别人，所以我决定要告诉你们。我现在跟我们班上的一位同学在一起，没错!他是男的!也许你们会觉得我傻或我错了，但我知道也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有机会再跟你们对这件事情说清楚，我懂得保护自己、该做什麽，希望你们不用担心我。】
这封讯息，接收端的属名的是我的两个姊姊...两个远在台北的姐姐。
按下传送的那一刻，手机还被浸湿的手沾染的温热!这是一个沉重的决定，因为这也许是一个重大的改变，关系、感觉、态度、认同也许在这一瞬间都要分解後重新组合。
这并不容易!!费时是十多年来建立起的关系，要在短短的时间重新洗牌!是多麽冒险，也多麽令人惶恐的事呀。
那天...我意识到我长大了!!还以为在未脱离一个学生的身份之前，我能永远是一颗孩子的心，还能玩弄著一小部份属於我的不付责任，生活、爱情、社会、经济，一切的一切都想轻轻的躲藏在保护伞的下面，但是今天...像是被找上了!一个逃兵的小夥子，看到宪兵持枪站在面前那一刻!终才意识到...骗自己好像骗的够久了。
将自己身份全盘托出的那个预定日，比照著不同的行事历...在今天提早上演了!!!
无奈的还窃笑著自己能埋藏这个秘密，直到被逼婚的那天的，想不到~~世界究竟不是你所创造的!!何时想发生什麽事情，无力的你...根本就没有排定行事历的权利。
我要自由...我想要自由......
脑部的触突不停的传送著这相同的讯息，试图影响著泪管、情绪，明知如此的攻击，却又无奈的难以招架，瘫软的身躯代表著一种打击...而且也被击倒了。
斩转著翻滚在柔软的被褥上，意识著一件事情...原来!我依旧还只是只被囚禁的鸟!!
为人子...是个臣服於假象安逸的【忍者】，为性向...驻留著逃不过自认为污秽的存在感。都失败了...为人子，代表著让人畅行於家庭的表徵，为性向，代表著是让人畅行於社会的表徵，两者，都失败了!!!
心态的影响远远大於实质，就像是没兴趣的学科，就算是美国耶鲁大学的人气教授开课的，休习这样的学分，口齿间也只留下如同咀嚼乾草般的无味。
家!社会!的心态...我都败阵了...，只要脱离不了父亲的诅咒；对自己的认同，就是败阵了。
唯一胜出的，是让人畅行於个人这条路上的爱情!?
是我太贪心了?!还是本当如此思考!?在个人上的胜出实在太过渺小了...比起家、社会，跟本是薄弱的可怜，但反想...今天若是连同个人的胜出都没了，不就是连个立足的支点都没了!!真是讽刺。
这唯一的拥有...该叫人如何自处!?
该庆幸、感恩!?还是该感叹、埋怨!?

57
漫天飞扬的灰尘，真快叫人忍受不住了...虽然已经是11月天，但站在阳光下直射个20分中还是叫人有点难受。
「你可终於到了...」等了这麽久，又不能离开机车太远，终於等到你从後车站大门走出来。
「等很久唷。」不知道带了什麽东西，手上拿个一大包手提袋!
「对呀!超久的，真的对台铁越来越不满了，时刻表根本就参考用的，坐火车哪一次准时过的?!搞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什麽。」
「嗯。」你没说什麽，看样子是不想随著我附和吧，毕竟这是个人对台铁的不满。
「要先回去放东西!?还是直接过去看房子!?」
「随你呀，你想要回去就回去，想要直接去看房子就去。」
是怎麽回事!?为什麽口气中似乎有一些些的不悦，但是在外你本来就冷调惯了，这样的互动其实并不算什麽，但就是有这麽一点点觉得不对劲...
「刚刚那包是什麽!?」
「切好的水果。」
「切好的水果!!那你刚刚怎麽不先跟我说，先回去放冰箱之後再出来?!」这东西哪经的起我们这样载著在市区乱晃，就算现在并没有惊人的高温，但也不能仗著冬天做这样的蠢事!
「随便...坏掉就算了!」
「你干麻呀!」行进中的车子，狠狠的停了下来，不解又是哪里犯著你了!?这跟期待著你回来的情境相差太远了，没有一脸喜悦就罢了，想不到换来的是这样的冷言冷语。
「如果你赶时间那就先过去看房子呀，你不是跟别人约好了。」
「我不是说这个...你干麻讲话这样酸溜溜的。生气!?」
「对!」
「对!在生气...」无言以对......好吧，至少你进步了，虽然不是最好的答案，至少跟以往比起来你可愿意把话给说出来了，总比说：没有!这种逼死人的答案好。只是这次又是为了什麽生气了!?我哪来这麽多问题让你不高兴的!?
我承认真是有点赶时间...因为的确约了看房子的人!没这麽多时间让两人好好的坐在一旁谈谈，车头一转!又并入拥挤的车龙里。
「为什麽生气!?」
「......」
「好好好~~~!要我自己想是吧。」面对这种情形我只有成为小男人的份。
「因为...没有先想到要回去把东西放好再出门!?」
「不是...不过这也是一部份，但最主要的原因不是这个。」嗯!算是外加之罪吧，又是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
「那就是...因为刚刚在车站前面碎碎念!?」这大概是最烂的猜测了，不过总结我们见面的时间，也就才发生过这些事情!只好拿来做个散枪打鸟。
「对!」
「对!!!!」我有没有听错!?!这样也不行!?我只不过抱怨一下而已。
「好嘛别这样，我只是抱怨一下呀，难免会觉得很烦呀，而且再说真的等很久耶。」
「我就很讨厌你这样!每次只是烦躁起来，态度就变的很差，脸就很臭。」
「脸臭!!我哪有!!!」
「有!!!你有!!!你就是有!!!」
好好好...我输给你了，我投降!你说有我就有吧，反正我确实看不到自己的脸，就算你真要狡辩，还是比我有说服力多了。
「好!!我投降，我不应该碎碎念的。」打从心底的认了，只差不能把双手给举起来罢了，因为我还在骑车。
「刚下车就那个脸，一走过来就是听到碎碎念，如果是这样，早知道就自己回去就好，不用你来载。」语气还说的狠析析的。
「吼~~!好啦，对不起啦，下次不会。」
「每次马都说下次，下次下次下次!!!下次真的再这样我就会直接掉头走人。」
看样子我也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就是只会说下次，永远记不起教训，不过这种事情真的很为难...因为这种烦躁起来就会臭脸的个性，要人一时半刻改过来还真的很为难。
唉~~!这可是第一次有种PTT的感觉呢，只不过对象不是老婆，是老公!在同志眼中，这样的我，大家会不会觉得孬过头了点!?
「好啦...我回去让你打两拳!!不要生气了吼。」小昱最爱这种交换条件式的报偿了。
「不用!已经没生气了...不过下次再这样真的会当场把你捏爆。」
听起来好像还是在生气对吧，其实早就发泄完毕了，这也许就是别人所说的情趣吧，越吵越了解彼此，也更了解自己，偶而吵吵小架也并不是什麽太坏的事。
「在哪里呀!?怎麽还没到，而且离学校好像好远唷。」
「这里会很远吗!?骑车只要不到五分钟就到了耶，你知不知道根仔他们找的房子在哪里?在中华路那边耶，骑车到学校至少要10分钟以上，而且还是不塞车才有可能。到了!!」对能找到这麽近的房子真觉得骄傲。
「这里唷!是公寓!!」
「对呀!!不过应该说算社区。」转进了大马路旁的小巷，狭隘的巷弄内座落著一区不算小的住宅社区，虽然进出有点不方便，不过却也因此得了个现成的清閒!离著市区这麽近，还能这麽安静。
「你跟房东约在哪里!?」
「他说在巷口呀...不过没看到人!我打电话给他好了。」随即拿了手机拨给房东。
「怎麽说!?」
「他说他在睡觉...他忘记是今天要过来了，是个阿嬷级的。」对付这种高龄的房东，既定的印象中可是最难缠的，就算通过几次电话感觉起来还算诚恳，不过在外租过房屋的人都知道，真正的冲突是从搬进去的那天开始
「那现在要干麻!?」
「等她呀!!」小昱已经一脸无奈了，只差脸没有扭曲变形，如果他真的小个十岁，现在真有可能就当场倒在地上哭闹起来!
「还要等...那水果怎麽办?!真的会坏掉。」当然这只是一个藉口了唷!他才不会想去关心水果的死活勒，只是借题发挥，拿水果开刀。
「你不是说随便它...」
「我去坐计程车回家!」
「唷~!好好好!!不跟你玩，不然就现在吃掉呀，反正现在也没事情做。」又差点玩火自焚了，这点我到真是学不乖。
钥匙交给了小昱，到巷口的社区统一停车场，拿摆在座车垫里头的水果。
「ㄟ!热的耶，会不会坏了!?」
「我闻闻看!」
这可是南部人的本色!食物有没有坏用闻的就知道，若是酸了才不吃!换作北部人可能就没这麽豪迈了，只要食物真有坏掉的疑虑，大可选择丢了不吃。
「OK!闻起来没问题，应该是没坏!」
「那你先吃!」
「......」对你如此的体贴!真是感动到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两人坐在社区的花栏上，大吃著冬天被引擎烤的温热的水果!!!

58
「来~!不要客气，上来看没关系。」
一位合善的中年妇女招呼著我们，要我们看看所要分租出去的房子。
「你觉得好吗!?」小昱躲在身後，咬著我的耳朵。
「不喜欢吗!?」
「我先问你的，你先说。」
「其实我都可以呀...主要是看你喜不喜欢，如果你有看上的话我才会答应签约。」
「可是我不太会看耶...我没看过房子。」
「没看过!?怎麽可能!!」
因为小昱五专四、五年级的时候也是住在外面的，怎麽会说他没看过房子。
「不是啦...我是住过外面，不过那时候是傻傻的别人说要不要出去住?我就傻傻的说好，房子也是别人找好，什麽都别人弄好了，我只是把东西搬进去就住了。」
「那...就觉得环境舒服!想像一下住在这里感觉会如何就行了，其他的我会帮你看。」
原来在意的是不会看房子好不好呀，比方说水电、配置、家具等等，既然你都开口了，当然就交给我这个租屋老鸟来负责吧。
「你们还是学生吗?!」终於来了!!!相当官场的问候，却也是最难应付的。
「唷~!对呀。」

「那你们是同学了唷!?」
「对呀!」
「那你们怎麽会想一起搬出来住!?怎麽没有找其他多一点同学一起出来住!?我这里还有很多房间呀，你们可以多找一点同学过来，这样大家住在一起比较好，也好有个照应。」
像个机关枪似的，逮到机会就来了个置入性行销...看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映证了我之前的想法，这妇人果然不是什麽好应付的【好房东】。
「只有我们两个要出来住而已，我们原本就住在一起了，只是想说出来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房子。」
「唷~!这样唷，那如果喜欢的话，要帮我介绍一些同学过来唷，我们的房子很好...很......」
後面的话就像风一样的略过耳际...其实也不重要了，重点还是放在决定租下一间满意的房间，才是最重要的事。
「ㄟ!邱小昱，你觉得怎样!?有没有想住在这里的感觉!?」
「......你还有没有找其他房子!?我看还是多看一看好了。」
「...唷，我知道了。那个，房东太太!我们先回去考虑一下再通知你好了，谢谢你!」
「这样吗!好呀，不过你要快唷，我们这里......」
逮到机会这个房东又开始了...真觉得有够吵的。
步出了大楼，走到谁也听不见我们两人对话的车棚，蹲坐在对我们俩来说稍嫌太低的分隔岛上。
「不喜欢!?」
「也没有不喜欢...房间比你住的那边大很多呀!!应该有三倍有吧，可是觉得房子好老唷，好像随时都会有蟑螂跑出来。」
「不过那里真的很安静耶，窗户很大!又坐南朝北，夏天不会很热、冬天也不会有冷风吹进来，窗户外面就是一大片空地，应该是重划区吧?好像很久没有动过，都长树了，不管怎麽样，房间的格局很棒耶。」
「不过是雅房!不是套房!」
「唷...对啦，而且好像也不是挺乾净的，东西都好老旧了。
不过我觉得我们会这样嫌东嫌西的，是因我我现在住的地方已经把我们养坏了，那间房间是新盖的全新套房。」
「对呀~~~!就是这样，我觉得我们玩蛋了!一定找不到房子了，如果我们这麽固执下去的话。」
唉...那现在要怎麽办!?别说小昱是个阻碍，其实自己的内心给自己的阻碍也不比小昱的引响来的小。
「还有另外一家，要去看吗!?那我现在打电话。」拿了手机开始翻找起以拨电话的名单来。
「等等啦...你可不可以先不要打!?」
「干麻!?」
「我们先谈一谈!」
「讲什麽!?」气氛被你稿的神秘起来。
「我不想找了...我觉得这样好累唷，而且我觉得不可能找到我们两个都喜欢的，我也不想你因为我勉强自己住在不喜欢的地方。
像是刚刚那间，明明就看不到你有喜欢的感觉，只是很敷衍的在应付房东，看我也没反对就表现的很平静的样子，其实这样子就表示你根本就不满意。」
「嗯...好像是唷。」全然被说中了，那的确就是我的心情，实话说来，的确没有现在住的地方满意，当然说不上喜欢。
「我们来谈谈一起住的事情好不好...」
「不懂!?」
「就是以後住在一起的事呀，我想问问你是什麽心情。」
最怕这个小朋友突然认真起来了，问起人的话既实际又切入。
「嗯...其实我的心一直告诉著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这应该算是感性的部份吧!这念头不停的充满整个脑袋，好像快要被淹没了。」
「那理性的部分没有吗!?」
「当然有...如果真要说!这是我跟一个人第一次同居耶...就算跟BUCK也没有过，我当然会害怕!!!人家说同居会发生很多问题，也很容易就变成两个人分手的原因，所以我一直也很在意这个问题。
不过...我对我们有信心，因为我们现在已经跟同居没什麽两样了不是吗!?你只是没有实质上真的搬进来罢了，如果现在我们可以相处的很好，那我愿意就这样下去，愿意跟你一起住!!就算心里头还是很怕。」
「我还以为你完全没感觉勒...」小玉笑了笑，像是满足把话给套出来似的。
「少在那边傻笑...自己还不是一样，你还比我严重，看你整天踌躇不安的情绪，还有空转的脑子就知道了，常常连自己在说什麽都不知道，整天满脑子就想这些事情就好了。」
「还不都是你害的...我会怕呀!!!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走的太快了!?这会不会都只是假象!?都只是热恋下的假象!?等到那种热潮过了，我们真的还可以这样继续下去吗!?
同居...我跟我姊说过我要搬出来住的事情，而且是老实的跟她们讲过，我是要跟你一起住，可是她们都反对我，因为她们说当有摩擦的时候，我们两个就没有空间可以逃跑，只能被困在小小的房间里，让彼此冷静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你想想当初我们两个吵架的时候，我就会躲在宿舍里，至少看不到你我还会舒服一点，以後真的住在一起，不就根本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所以你反悔了吗!?」
「我没有反悔...我还是很想跟你一起住，可是我很怕呀!!我觉得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如果因为这样...我们分开了!我会很难原谅自己现在做这样的决定...」
「好啦...我也很害怕呀!!这些我当然都知道，不过那份想跟你住在一起的感觉，向我担保我做得到的，所以我决心这样做，那你也不要这麽担心好不好!?」
如果这时是在家里头，早就一把抱住你了......
「我们这样真的好快...四月多才刚认识，五月就被你夺走第一次!现在11月就要跟你同居，你会不会觉得这样太快了!?快到让人觉得真像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