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后————羽化之茧[下]

「火鸡肉饭!她唷，不知道耶，一下课就跑掉了，应该去弄专题了吧。」
小倩跟我同是工数的受害者之ㄧ，为了找个伴，我们相约一起选了那门汽修科开的课，上道期末，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这的确是个爽缺。
「有点奇怪!她好像已经好久没有来我们家了。」
「我们家...你才搬过来这里几天呀，别讲的好像很老练一样。」我有点不以为意的数落你。
「你要不要打电话去问她等一下会不会过来!?」
「要干麻?!」小昱会这样问一定是又有什麽计画了。
「等一下要睡觉呀!如果她突然要过来就不能睡觉了。」
「你睡呀...她来不来对你根本没差，又不是很难睡的人。反正她顶多就是看电视。」
「有差啦...反正有差就对了!」有一瞬间，真的不知道你在坚持什麽?!
「哦~!你是说不能脱裤子睡觉是不是...嗟~~!败给你。」
小昱才不会在意我说什麽，只要高兴的、想要的，能得到手的，对他来说就是种满足。
「ㄟ!你觉得他会不会是因为知道我们两个的事情了，所以才不敢过来这里!?」
脱不脱裤子的滥理由，突然让我闪过了这个念头，也许这真是她不愿出现的原因，毕竟她不出现在我家是相当不正常的事情。
「我没做什麽唷!要是因为看到什麽不该看的，也你比较多吧，电脑里很多那种东西。」
「我又不是没藏好，而且她又不常用我的电脑。」小心虚的说。

「你想怎麽问她!?如果他真的知道要怎麽办...」小昱一脸自然，其实你应该是最沉不住气的，自始自终你就是强烈表态不愿将此事泄漏出去的人，你只是装做冷静的等著，看我把这事给料理好。
「不知道...先问问她!说不定只是我们两个穷紧张。」
拿了手机，马上就找到排在很前面的电话，只要是常打的人，都习惯尽可能的把名单往前排。
『喂!小倩唷?』
『干麻~~~~』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快不行的声音。
『什麽干麻，我才想问你干麻...要死不活的。ㄟ!我问你一下，你最近好像很少出现在我们家唷，你一定有什麽阴谋。说~!你是不是想偷偷瞒著我，搭飞碟回去你的星球了。』
找不到一个起头的问法，情急之下拿出了我们最爱开的玩笑，就是外星人的角色扮演游戏。
『吼~!少逊掉了好不好...现在我们祖国早就不流行坐飞碟了，我现在22岁了，依照法律我已经可以用瞬间传送的装置来回了好不好。』没想到还真煞有其事的接起话来了，不过口气还是一样...一声声的无奈。
『吃过饭了...该吃药了!不跟你玩了。
你干麻突然消失呀!?有种让人觉得你有躲著我们的嫌疑，比方说...怎麽不来我们家看电视了?依照经验，今天星期三，你的电视节目表可以从下午三点排到晚上10点。』
『还看!专题要玩蛋了啦，老师最後通缉了，如果这星期在交不出东西，他就不能保证我们可以安然的在这学期拿到成绩。』讲到痛处终於有精神起来了。
『真的!你没有骗我?!不是为了什麽别的事情吗!?』
『不然你还以为是什麽事情...』
『难说呀，你并不是什麽正常人，常常私自在搞什麽我们都不知道。』
『你这样问我才觉得你有鬼勒!?干麻!?突然关切起我有没有去你家来了?!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瞒著我，怕被我知道的。』
『屁啦...你还是把你的心力放在专题上比较实在啦，要过来之前先打个电话，我们可能在睡觉，掰掰!!』老实说听到上一句真差点乱了手脚，恐怕再问下去，不成的事情还会被反将一军，草草地挂上了电话。
「怎样!?差点露出马脚吼。」你在一旁兴灾乐或起来还边挑拣著不喜欢吃的洋葱，我敢打包票现在的冷嘲热讽，有一部分是冲著我夹了你不喜欢吃的菜来的。
「是差点没错...那又怎样，反正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躲著我们就好。」
「那我很想问你...你刚刚为什麽不就称著这个机会，把我们的事情说出来!?你之前不是一直怂恿我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还敢说...我会没开口还不是都因为你......
「说不出口啦...一部分是因为你!少在那边装做无所谓，你根本不可能希望我把事情说出去，一部分...讲不出口，你知道的...把这种事情讲出嘴巴，很难受。」
一瞬间，对这个问题模糊了，原以为自信满满的可以把事情看的豁然、说的轻松，但套在颈上的刺就是隐隐地扎著，警告我在脱口而出的那一刻，要我付出代价。
这根刺解不开、化不掉，而是价值观!为我们给套上的，坚硬、锐利!
不管动了念想对谁说，它都将张扬著威吓著我们阻止。
之所以对亲人说出口比对朋友容易，是因为我们还仗借著一份叫做亲情的伤膏，能轻轻抚去一些些的痛楚，对朋友...可就没有任何筹码来支撑起这勇气。
「对了...你的专题勒!?不是也还没有成绩!?」
「不要跟我讲到专题...」
「.........」

62
琉璃水晶双鱼座雕饰...小昱不可能会对这个有兴趣...因为连我都觉得俗气。
MEXX的衬衫?!上次已经买过一件了，而且这季也没有你会喜欢的款式...
盲目地翻找著衣架上摇盪的展示衣，店员不绝於耳的招呼声早已让我麻痹，当成是百货公司的空调系统年久失修的杂音，当作没听到...自然而然的就会离开!反正今天客人多到他也不想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没有任何东西是你会想要的...还是该说，你会满意的，这眼前的窘困是你给的...
前天晚上...
「後天就圣诞节了耶，你到底想好了你要买什麽东西了吗!?我怕我来不及买。」奇摩首页上闪烁著各式各样的圣诞节flash广告，让我突然想起我们是有这麽一件事情还没做完。
你躺在遥远的床上!为什麽遥远了...因为自从搬来照炜的房间之後，空间确实变大了，不过相对之下床和电脑桌离的距离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能让我们恣意的从後面抱著，我想!真要这样做，应该得先练就一身惊人的背肌吧。
「没有...没想到!」你依然故我的躺在床上看著电视。
「我看你是完全没在想吧。」
「嘿嘿~~!被你发现了，爱讲...爱讲......你每次都要把人家的谎话戳破。」
「没办法呀，因为有人爱说谎又没技巧。就说你身上有几根毛我会算不出来!
好啦，不说这个...你没想出来那要我怎麽买给你?!你自己说，与其我乱买一个你不喜欢的东西送你，还不如你事先告诉我你要什麽。」
「是这样没错啦...可是我要的东西你又买不起，便宜一点的东西...我好像又不缺。那如果我让你自己买，你会想买什麽东西给我!?」
「现在才跟我说你没想，我怎麽知道我要买什麽给你呀。」见状又想把责任丢到我头上来，赶紧把它给丢回去。
「是唷...我不知道啦...不然你就随便买好了，你想要送我什麽就买什麽。」这句话一脱口，我敢保证你现在心情一定是烙个轻松。
「靠~!你现在才跟我说要我自己挑...」此时此刻真想乎你一巴掌
「好嘛~~!拜~~~~~托~~~~~~!我知道你人最好了。」一连串的小昱专用哀怜词，破天荒的整串出炉!
「对啦，只有这时候我人才会好，逼著你去刷牙或是去洗衣服的时後我就变人都不好了啦。是你自己说的唷，那如果我买回来的东西你不喜欢，不可以给我摆臭脸唷。」
「不行!臭脸还是一定要的呀，我不喜欢的话，我拿到的时候我一定会表现出我的不满意!」
得意洋洋的说著。除了刚刚的那一巴掌，现在还想再追加乎上你两巴掌。
「我上辈子是造什麽孽呀...遽然跟这麽任性的死小孩在一起，如果不是我喜欢你，你真的早就被我剁成肉泥了。」边说边有股冲动去捏你的脸，捏个它变形!
「吼~~!你也不想我隐瞒对不对，因为那就是最真实的我!当下就把喜怒哀乐表现出来!还是你要我对你隐瞒，变的不像我自己。」
你用质问的口气硬逼著我答应，好吧...虽然是很老的招数，但我不得不承认，没有一次不是败在这个理由下的。
就这样...成了这场如同鬼打墙般恶梦的开始!
怎样也找不到一件合适你的东西，都因为被你那句要摆臭脸的任性话给绊住了，连价值不斐的高价衣件现在看起来都像个成衣工厂的加工品。
衣服、鞋子、包包...
包包、衣服、鞋子......
鞋子、包包、衣服...............
为什麽绕来绕去都是这几样东西!?难道百货公司就只卖这些东西了吗!?难不成是要我到橱柜寝具区去买个大同电锅来当圣诞礼物呀，心里头烦躁的开始咒骂起来。
其实心里清楚其实还是有个地方我一直没去看的!就是GF楼层那可怕的饰品区。
想起刚停好车走进侧门的那一刻起，突然乍现的迷幻炫目金光不说(真不知是平常就有这麽多金饰，还是因为今天意义非凡，每个店家摆出来的饰品特多!)，那宛如流莺的拉客声，至今还缭绕在我的脑海中。
我想...是那幅每个专柜小姐看到我的出现，一个个高举手来!不管形象大呼著【先生...要买圣诞节礼物吗!?来我们这里看看，特惠中唷。】的神奇景象，扯断我太多的脑神经了，再不赶紧离开!以生物的本能来说...我想我会被她们吃掉!
就这样...站在1F往下的手扶梯前，踌躇著到底该不该下去看看...其实!最害怕的才不是她们如狼似虎的招揽，其实是我欠缺一个理由!真要开口了，该用什麽藉口说我要买的不是女生的饰品，而是男生的......
紧张的手汗直流...不知道已经在同一区回盪几圈了，不说，这些店家真也许认为我是想抢劫的。肾上腺素的节阀像是坏了一般，滔滔不绝的刺激著呼吸及心跳，好久没这麽紧张过了。
这慌张无助的生理反应，让我想起了当初以一个未成年的身分，在屏东踌躇著想买一本【热爱杂志】的心情!
全世界是不是都在看我呀!?明明店里就没有别人呀，但是结帐的时候，老板一定会在心里头笑我：哈~!又一个死GAY来买杂志了。老板会不会叫我拿出身分证呀!?如果被发现了...我该怎麽解释......
不停的回想起八年前的一切，一旁的路人看在眼里，现在的我应该是个像毒瘾犯了的年轻人，身体瘫软无力的撑扶著一旁的栏杆，呼吸急促...瞳孔放大!表情扭曲变形!只差没有挂著一嘴口水-傻笑!!!
唉~~我想!这是不论哪个同性恋，在成长中，都是必然经历过的。
玩也玩够了...硬著头皮下去吧...再拖下去等等小昱就下课了，就来不及出去吃饭了...撇见逃生门方向镶装的落地窗，不再是透出暖暖的黄光，而是灰蓝的暗夜预告!

63
「请问...」一表羞涩的走向离我最近的一家金饰店，头低低的，甚至到现在还想不起来它的店名到底是什麽。
「您好~!欢迎光临~~!!!」一位Sales 转头，音量喊的超高!像是向其他专柜示威他们又接到一位客户般的骄傲。但我耳朵都快受不了了。
「请问你们有卖银饰吗!?」其实我一点都不想买金饰，因为我的堂哥就是在卖金饰的，我何必要多花钱被这些冲业绩冲昏头的小姐们噱一笔。再说，男生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戴金饰的，真的能突显出金饰的气质的...少之又少!我不想冒著个险。
「没有耶，为什麽你要买银的!?现在哪有送女孩子送银的!!!这里很少有人卖银饰啦，你看过去这里所有的专柜都没有人卖。」一听见我不是冲著来买金饰的，明显感受到热度大大下降了好几成。
「那这里真的就没有人在卖银饰了吗!?」心想，如果问不出来，那就只好去问服务台了。
「这一层没有...不过你去2F看看，在A区手扶梯上去右转好像有一间，他们是专卖银饰的。你真的不想考虑一下买金饰吗!?其实现在买......」
「不用了!谢谢。」就怕她想对我洗脑介绍起自家产品来，赶紧把话题打住。
又是一阵冷汗...是名符其实的冷汗!因为手上的汗水被12月的寒气冻的温度失了准。
转上电梯，的确有一家相当不起眼的小铺，柜上摆放著各式各样的银饰，确实是不起眼到不责怪自己为什麽刚刚在这里逛了这麽多圈，却没注意到。
DYRBERG/KERN...完全没看过的牌子，也许是自己平常完全不涉猎这些吊牌之间的价值感，所以纵使是家喻户晓的高级名牌!在我眼中，顶多只有新鲜两字。
「你好...我要买银饰，找了好久才找到有再卖银饰的店。」说了句阿谀奉承的话，想来个尴尬之下的缓颊。
「对呀!新天地整栋只有我们是专卖银饰的，因为大家都认为买金子比较值钱，不过其实我们的银饰做的很有品味，银饰的价值感其实一点都不输给金饰。让你找这麽久真不好意思。」这位接待我的小姐表现的对自己家的产品很有自信!我想...目的是有达成一点，因为互动的还不错。
「我想...找送人的!」其实...我真不知道要怎麽开口。
「请过来这边!这里是我们这一季最新的款式。」
看了一下...刚刚的夸耀却实是没有太让人失望的!设计感真的很棒，就算不是挑来送人，我也想买一条，可是......
「我是要送给男生的耶。」手指著她介绍的女性专区，劲量把情绪压抑的很平静，就怕自己都乱了阵脚，其实这时心里头早就在大喊救命了。
「唷~!不好意思，那男生的在这边。」她带著我看隔壁一区的样品!的确是男生才适合的味。
「疴~!好贵...」看著一个个的坠饰，心想原来价钱也是跟著银的用量多寡而成长的呀，价位硬是比女生那边的平均多了两千多，直逼五千大关...我不自觉的哀了一声。
「男生的都会比较贵一点点，不过不是乱标价的，你看我们的设计感跟手工!跟外面的夜市货大量生产的是没的比的。」
她说的是没错啦...不过......不停的扫看著一排排的坠饰，心里头其实只想著!这麽贵...这麽贵...
「因为今天是圣诞节，我还以为你是要买给女生的，其实女生银饰也很漂亮，尤其是蛇链!是要送你朋友的吗!?」
我抬头一看!看著她说，不知道那时眼睛有没有睁的不自然......
「没有!!!他只是我朋友而已啦，是我同学，我跟他很要好，我们同学七年了，因为他去年圣诞节有送我一个的包包，可是那年我没有想到他会送我东西，所以我今年就想买点东西送给他，是有听她最近说想要买一条项鍊啦。」
「哦~!是唷!那他送你什麽包包!?很贵吗!?值得你买这麽贵的银饰给他，你们一定很好。」
闭嘴~!闭嘴~!给我闭嘴~~~~!谁叫你问这麽多的，再问下去我就真的要破功了，当个SELAS就乖乖卖东西就好，这麽多嘴做什麽，以为这样可以博得顾客的熟识度吗!?那你可踩到地雷了。
「嗯~~好像是MEXX的!!!我不知道有多贵耶，因为他不跟我说买多少。」脑子里硬是挤出一个还算听的过去的牌子，因为除了这个我除了LV、阿曼尼、BOSS这些之外，跟本对明牌不熟。
「哇~~!那真的算是不便宜。没有啦，你不要误会，其实是因为我们百货业的做久了，其实很多专柜的男生都是...那个!我们都觉得太不公平了，为什麽这麽长的这麽帅的男生，遽然会不喜欢女生，我们都很气呀!所以我们见怪不怪了，也有很多同性恋其实都会来买我们的饰品。」
我敢保证，说这些绝对不是想夸赞我很帅!而且我觉得你实在是太多嘴了...
笑~笑~...微微的认同一笑!是最好的缓和剂!
「这个!我要这个。」我指著一个菱形的立体坠饰，其实!从我开始看开始，我就对他相当中意了。
「唷~!它叫做【坠心】，很像一个秤铊，它是用一片一片的银片拼接而成的，跟外面夜市卖的整颗实心的劣质坠饰差很多，光是技巧、手工、难度都是外面比不上的。你拿拿看!是不是很轻。」
接过它，在我眼中的它彷佛在我眼中发光一样，我知道我相当的中意它!【坠心】这名字取的真好...与他的外型洽何的完美，而且就像我对小昱的心一般，我坠进他的心里，又像个秤铊似的稳稳的固著在心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