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轮到我们社团表演,你来看吧。"沈滨这样要说著。
".........嗯。"黄觐拒绝不了对方的邀请。
"那快点过来,听说那里已经很多人了。"沈滨交代了声後,急速的跑进人群里。
黄觐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去那边做什麽。明知道金律就在那里,而自己又被忽视,为什麽还要去自讨苦吃呢?
想著想著,他还是不自觉得走到操场得正中央。舞台是平常教官或是校长训话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社团的舞台。台下有著将近五十几张铁椅子临时用来给观众看表演的的座位用的。
黄觐看了一下,大部份都被人占了去,要不就是上面放著东西,根本就没多馀的椅子可坐。看了看四周,也是有一大堆人和他一样是站著,所以他也跟在人群里站著观赏。
还在东看西望的时候,突然尖锐的电子声响起。黄觐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向讲台处。讲台上的几个人是上次自己在会议厅所见到的那几个,沈滨在和另一个人讨论著,而金律的肩上却没有上次自己所看到的电子吉他,反而坐在最後面的击鼓手位置。
就在一阵鼓声由缓至急时,表演也开始了。本来只能用嘈杂来形容刚才的情形下,随著音乐的骤然,气氛开始变了。大家的情绪也HIGH起来。音乐是摇滚乐,所以让听的人隔外心情不同,再加上有个主唱者,那声势更不是不同。
黄觐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吵杂,但越到後面,他反而产生兴趣。可他还是希望如果能除去离自己不远处一群女生的尖叫声,或许会更好。
唱完了让人亢奋的摇滚乐後,主唱者走到了金律的身边,随後像是交代什麽,金律站了起来,改换主唱者坐在击鼓手的位置。
金律上前调整了麦克风位置後,说了声:"接下来要唱的是「没有你」这首歌。"
话才一说完,台下的尖叫声更是让黄觐踅起眉。就在他有点不耐烦准备离开时,金律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回响著。
(我把回忆关进房间 眼前不断浮现 有你陪我所有的画面
朋友说我变的沉默 变的有些难过 邻居都听见了寂寞
也许时间给的太少 没有珍惜你的好
城市太喧闹 你没有听到 我不该把手放掉
没有了你 没有爱情 什麽都已经是空气
这些没有你的日子 没有了自己
没有了你 没有力气 孤单香水却来袭
我想念你身上气味 请给我相互拥抱的机会
你离开後我才明了 幸福已经溜掉 你也许都不会知道
也许时间给的太少 没有珍惜你的好
城市太喧闹 你没有听到 我不该把手放掉
没有了你 没有爱情 什麽都已经是空气
这些没有你的日子 没有了自己
没有了你 没有力气 孤单香水却来袭
我想念你身上气味 请给我相互拥抱的机会
爱情如果都是微笑 那多美好 天亮的太早
再偷一秒 想你的笑 想听你吵 才发现思念发酵)
透过麦克风传达的歌声,黄觐只觉得那听起来像是金律的声音,可却又不像,让他觉得背部好像一股电流刷地一声滑过,膝盖也有点无力的曲了起来。
像是逃难一样,黄觐赶紧拨开人群,从里面窜出。他回过头看向那在台上深情唱著歌的人。距离明明隔著那麽远,人群是那样的杂多,可他总觉得金律好像在看自己这边。光是这样想著,他就觉得害怕,退了一两步後才转过身,将那让自己发抖的声音抛之在後。
校庆之後,黄觐更是怕见到金律,这一次也不单只是金律不见他,就连他也不想见到金律。甚至走廊上遇到,他们俩也彼此都有默契地表现出陌生人的样子擦身而过。连两人共同唯一的朋友沈滨也没察觉到其实他们早已认识许久。
升上三年级又被分了一次班,这次黄觐没再和沈滨同班。换了班後黄觐和金律的班级仍隔著上下楼层,见面的次数比之前更是少得可怜。
又面临了当考生的命运,黄觐也就准备状态的心理来面对这一年,每天都到学校报到,即使是双周休,他也是背著书包到学校去。上午上课,下午就到图书馆念书到晚上休馆时间。
离开图书馆的路上,黄觐正好遇到了升上三年级就很少碰面的沈滨。
"你也看书到现在?可是你不是搭公车的吗?回去时应该晚了吧。"沈滨调了下肩上滑落下来的书包说著。
"我都搭最後一班车回去,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快11点了,其实也还好。"
"你会不会在公车上睡著啊?"
"有过一两次,但是因为现在我家那里道路拓宽了,所以又多了条公车路线,我们家是最後一站,所以那司机都会叫醒我。"
沈滨嘻笑的说:"那个司机有没有跟你说尽量睡,到站时我再叫醒你之类的话?"
黄觐尴尬的说:"嗯,他是有这样说过。"
"哇~~~你看!"沈滨突然叫了声。他指著不远处的两个人的身影大叫著。
黄觐顺眼看了过去。是穿著和自己一样制服的金律,肩上还挂著厚沉的书包,旁边停著脚踏车。他正和一个学校附近的女校的女学生讲话的样子。
"那家伙竟然有女朋友耶!我们去捉弄他一下。"沈滨也不等黄觐说什麽,就自顾的拉了黄觐的衣物,直往金律和那女孩子站的方向跑了过去。
大概是听到跑步声,沈滨和黄觐还没到金律的眼前,他就朝他们方向看过去。
"金律,你什麽时候有这麽可爱的女朋友?怎麽不告诉我?"沈滨戏谑的说。
那穿著白衬衫黑色窄裙的女孩子一听沈滨的玩笑话,果然脸一下子红了起来。金律则只是微笑著,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暧昧态度让黄觐有些看不下去并移开了目光。
听沈滨讲些无意义的玩笑话,让黄觐一秒也不想多待。於是他也不管沈滨在讲话,半路插话进来:"我要去搭公车,先回去了。"
也没理会因为自己半路插话而反应不及呈现痴呆状态的三人,黄觐将书包调好在肩上後,快步的走到那转角处的公车站牌。
站牌下还有著和自己一样的学生站在那里,黄觐一看才放心了下来。庆幸公车还未到达。
坐在车内,外面景色迅速的从窗外後退。黄觐难得没在车上睡觉。他脑海里浮现起刚才的情景。女孩的娇羞模样以及金律暧昧的态度一直萦绕著脑海里,让黄觐直到下车前都是想著同一件事。
11
几天後-
上完了辅导课,黄觐没有搭乘平常放学的那一班公车,反而搭乘反方向的公车,他要到书店买些参考书来看。
已经是晚上了,可那犹如点缀热闹般的灯泡一个一个打了开来,彷佛在招揽著生意般的闪亮著。黄觐随意找了间书店後,就直接走向高中参考书区。一开始他还很专心的审视著适合自己的参考书,可到最後他也慢慢地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著自己。
他抬起头来,对方像是闪避不及似的,羞著脸低下头,但还是偷偷的瞄著黄觐。
即使对方低下头,但在自己刚刚那匆匆一瞥,黄觐还是看得出眼前的女孩子是上次和金律在一起讲话的人,只不过这次身上没穿著印有学校徽章的制服,而是穿著印有白斑粉红色的外套和蓝色牛仔裤,十分悠閒却很可爱的模样。
知道对方是自己所想到的那个人,可黄觐还是打算装做不认识,毕竟他也没有话想跟对方说。
但对方像是一开始就打算找上自己一样,女孩子放下手中得书,扭捏的走到黄觐身边,小声的问:"请问你是不是金律的从小到大的朋友?"
看样子对方似乎知道了些什麽。黄觐也就没什麽犹豫的点了点头。
"我听金律告诉我你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上次看到你先离开後,金律告诉我你是他小时候的朋友。"
"那我朋友他知道这件事情吗?"他可不希望沈滨知道,要不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女孩子摇摇头,随後继续说:"他只告诉我一个人..........."顿了一会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黄觐有点失去耐性。
女孩子开口问著:"那个.......能打扰你一些时间吗?"
".........好啊。"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做什麽,可黄觐也好奇对方想说什麽。
黄觐和女孩子来到书店里面附设的咖啡厅,女孩子点了杯英格兰红茶,可黄觐却摇头说不渴。其实他没那多馀的钱花在饮料上。所以撒了个谎。
等服务生送上饮料後,女孩子才开口说:"我叫做杨欣婷,和你一样都是高三生。"
黄觐稍微了换了个坐位的姿势。
杨欣婷突然要求道:"你能够告诉我金律的事情吗?我.......我非常想知道有关金律的事情。"
"金律的事情?.......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和金律在上个月分手了.......前前後後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我不认为他是那样的人......."
黄觐心想著上个月就已经分手了,那几天前遇到的不就是金律和女孩分手之後的情形,也难怪那次金律不否认也不承认的暧昧态度,八成是尴尬。
"然後呢?"他可没那心力去插手金律的爱情问题。
"我想请你帮我问他,我到底哪里不好?还是他有喜欢的人?"说到最後,晶莹剔透的泪珠瞬势落了下来。
本来安静的场所,被杨欣婷突如其来的哽咽声给破坏掉。坐在其他位置上的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黄觐,让黄觐一时间措手不及。他紧急的拿起桌上的餐巾纸递给杨欣婷。
"你、你别哭了。就算你拜托我这种事情也没用。要拜托这种事情,你也应该找其他人,而不是找我。"
"但是.......我、我不知道要找谁。"
"真的很对不起,我没那能力去帮你。我和金律并不同班,况且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三者可以插手。"
啪地一声,女孩子低下头,颤抖著娇小的身体。黄觐有些不忍心的看著一个女生伤心成这样,可要他当他们俩之间的和事姥这件事情,他也没那心情。
最後俩人无言的对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杨欣婷倏然站起身来,对一时间还在发呆的黄觐说:"真的很谢谢你陪我,再见。"没等黄觐回话,女孩子就快步的走出店里。
黄觐在心里吁了口气後,随即拿起置於旁边的书包走出店里。他回到一小时前自己才待5分钟之久的书店里,已经没那心情去选择参考书,所以他选了一本较薄的参考书先作预习,剩下的书等下次再说了。
到家门口的黄觐,眼尖的他看到另一个穿著白色运动衣外加墨绿色绵裤的金律正骑著脚踏车才刚回来。一看那打扮应该是从外面回来的,表示金律也没有留在学校看书,但是一身出外服的打扮应该是去哪儿才对,而且车子上还挂著塑胶制的两层饭盒,有点类似探病或是出外才带的饭盒。
虽然觉得有点可疑,但黄觐还是带著疑问推了大门走进屋里。
之後黄觐在回家的路上又看过几次同样带著饭盒骑著脚踏车到家的金律。如果说不在意也是骗人的,但黄觐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只好也继续装做不知道。
等到高中大考考完,寒假也到了。今年又如往常一样,黄家又是待在家里一整个星期。不同的是一向都在新年出去游玩的金家却异反常态的待在里面没出去。
正当黄觐觉得怪异的时候,他听到了有人在小声讨论著。
"他们也真是可怜,遇到这种事情........"黄添的声音首先发出。
"对呀,说实在的。他们都是那麽好的人,可怎麽会让他们遇到这样的事情?"林秀在旁附和著。
"所以我就说健康最重要了,什麽都是其次。再多的钱也都买不回什麽健康啦。你看他们那麽有钱,可还不是一样遇到这种事情也都没办法。"黄添喝了口茶後继续说:"癌症真的是会害死人.........."
躲在二楼偷听的黄觐此时听到了自己母亲的叹息声。
"金太太这麽年轻,真的是.......难怪人家说棺材是装死人,不是装老人。"
听到这,黄觐也按倷不住了。他冲下楼对著因自己突然来到而惊讶的父母问道:"你们是说谁得癌症?是不是金妈妈?"
面面相觑的夫妇俩一时间也不知作何解释,俩人互推了半天,还是决定由女人家来讲比较好。所以林秀招了招手,示意黄觐过来坐下。
"你金阿姨他在去年十月的时候被检查出有癌症,是........子宫颈癌。医生说是末期了,听说好像已经潜在很久了。应该是在生阿律的时候,产婆没有作好卫生,所以才............"
"去年十月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之前连续好几晚都见到金律带著饭盒的事情。
林秀继续说著:"因为发现太晚了,所以现在........他们也尽可能多花时间在一起。你也知道你金叔叔他很忙,所以没什麽时间去照顾你金阿姨,都是阿律每晚去医院照顾的。"
酸楚的感觉由然而生。黄觐低下头回想著当初金律是如何每晚去照顾自己的妈妈,又如何辛苦的兼顾沉重的课业。
他站起身来,对父母亲说了声:"我现在去找金律。"
"你要去找他?现在好像不太方便吧。等过些时候再去就行了。"黄添挥了挥手叫黄觐坐下来。
"人家一家人现在在团聚,你就不要去打扰了,知道吗?"林秀好言的劝著。
被阻扰的黄觐这时冷静了下来。他仔细的想了想,自己去找金律又要说什麽?毫无头绪的就跑了过去,也无所获。这样的话倒不如先想好自己到底要说什麽,要问什麽还来得好。
12
新年过後,还有著一星期的假期。可黄觐却没有出去,他拒绝了朋友的邀约,只是一个人待在家里不断的想著自己要和金律说些什麽话。但不论他如何练习或是想像,也无法和真实情况一样,直到最後,他也放弃了,直接走到金律的家。
按了几下门铃後也无人应门。金家在几年前就不把下人给辞退了。黄觐稍退後几步仰视著那偌大的房子,曾经是让自己为之羡慕的房子,现在却透露著冷清。
确认无人在家後,黄觐失望的转身要离开,金律正好骑著脚踏车到家,同样的车上还是挂著塑胶饭盒。
有点讶异黄觐的来到,金律眯起眼观察著。
"我有些事情想问你........."黄觐走到金律的面前。
"什麽事情?"金律的声音略为低沉,似乎有著什麽东西缠绕著喉咙。
发现到这一点的黄觐没有直接问自己一开始要问的事情,反而急切的问著:"你是不是感冒了?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
"应该是在医院里被感染到的吧......."金律那无所谓的口气解释著。
"你有没有去给医生看?你爸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对於将身体看待不关要紧的人,黄觐气得更是直冒火。
"还没给医生看,我爸最近忙到连续两天都没回家。"
"那我们现在去找医生。"黄觐直拉著金律的手。
金律稍微愣了会儿,随後甩开被黄觐抓住的手说:"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去。"
"你是头脑烧坏了吗?生病了为什麽不去给医生看?"
金律直望著气急败坏的黄觐,他不急不徐的说:"脑子烧坏的是你,不是我。平常的你连我都不想看一眼,现在却跑来关心我,你认为是谁烧坏了脑子?"
被讽刺了。可黄觐却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只感觉到一种叫心虚的感觉。他低下头小声的说:"去给医生看,别再拖下去了。"
"为什麽你会突然跑来关心我?是因为我妈妈的事情让你产生同情吗?"
黄觐迅速抬起头否认著。"当然不是!我不会因为那样子才跑来找你的。"
金律回吼著:"那你现在是存著什麽心态来跟我说话?"
"我、我.........."黄觐说不出现在的自己到底在想什麽,所以他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