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爱恋————原上小草

「嗯...好舒服、好舒服...肖伟...啊...再大力点...」像是要贯穿我的生命似地那般用力，让我把你铭刻在我的生命里。
我要记住你的体温，你的肤触，你在我身体里的律动，你呵护我的爱意。
客厅里响彻著两人忘情的呻吟与呢喃，沙发上更是沾满了两人白浊的爱液，那是场彷佛永无止尽的欢爱，两个人深深地沈浸其中而不想停下来。

21
不知道两人欢愉了多久，桌上的饭菜早已冷却，但，两人互相缠绕的体温却仍炙热地延烧著。
他们忘了时间的流逝，忘了客厅是个开放的空间，更忘了自家的大门根本就没有上锁，他们只记得彼此的味道、彼此的温度，完全沈醉难以控制。
当然，只要看到如此旖靡的景象任谁都会大吃一惊，瞠目无言。
沙发上的赤裸人影，交叠地分不出界线，还有那断断续续惊艳得令人羞怯的话语声音，以及大胆而淫浪的交合姿态，皆令视觉与听觉感官大受刺激的来人脸红不已，羞愧难当，更何况里头的其中一人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庄薇婷吓得瞋目结舌，手上的香奈儿提包更是应声而落，掉在客厅地板上发出嗙的一声，自从一进门她就陆续听到奇怪的声音，既然觉得奇怪，她当然趋上前去想要一探究竟。
她一直觉得那种声音不可能在自家里头听见，因为肖伟是不会将女友带回来过夜的人，而且，自己的弟弟有没有女友薇婷再也清楚不过了。
等到薇婷看清了肖伟的对象，她更是惊讶地抽了一口气。
天呀！她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亲弟弟是个双性恋者，男女通吃。
此刻在沙发上交缠的两人早已僵住了动作，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薇婷会突然回来。
客厅的三人，个个表情皆是脸色苍白，不过，毕竟还是旁观者受到的尴尬伤害没那麽大，伫立的薇婷很快就恢复了笑容，脸红地僵著笑容说道：「你们继续，真不好意思打扰到了，下次我会先打电话通知一声的。」
捡起掉落的提皮，薇婷在掩上大门前对肖伟说道：「记得你们做完了打给我，饭店我已经住腻了，Bye-bye。」
薇婷像阵风似地离去，然後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肖伟...你要不要赶快去解释清楚？」推开了肖伟，绍阳有点著急地说道，他害怕薇婷会受伤，「你快去跟她说你绝不是同性恋，你跟我很快就会分手的...」
「你在胡说些什麽！」肖伟虽没绍阳烦恼，但，听到了绍阳说出口的话他胸口一寒，「你...你要跟我分手？」互爱热恋中的情侣怎麽可能如此随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分手"这个字眼像把刀刃插进了肖伟的心中。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绍阳，你不爱我吗？你怎麽忍心对我说这种话？」肖伟的脸色比方才被撞见春光的表情还难看，他根本就不能没有绍阳，现在的绍阳是他生命中的太阳，生命中的光与热，如果绍阳消失了，那无非是在他的心中划上了刀口，只有一个痛字可以形容。
「我当然爱你呀！好爱好爱，对不起，都是我刚刚太著急了，我是胡说的，你别生气，别伤心，我真的很爱你。」哄著小孩似的，绍阳抱紧了肖伟的头颅，他真难以想像肖伟会如此在意他随口说出的话语。
仅管那在日後将会成为事实，但，绍阳仍是责备著自己的大意，不应该说出口的，不应该让这短暂的幸福留下阴影。
「请忘了我刚刚的胡言乱语，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绍阳诚恳地道歉著，亲吻著肖伟的脸庞，「我们继续吧！继续刚才的快乐，求求你。」

「喂，薇婷，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东城门的附近的咖啡馆。』
「你多点杯咖啡等我，别离开。」
『好，我等你。』
肖伟切断了手机，把车子调了一个方向往东城门前去。

很明显的位置，薇婷坐在靠窗的座位，她正对著肖伟挥著手。
「薇婷，你怎麽会突然回来？」肖伟进了店里，快步地走到薇婷对面的位置坐下。
「我哪一次不是突然回来的，工作结束了当然就回家罗，倒是你，家里什麽时候多了一个人也不通知一声。」
经薇婷这麽一提醒，肖伟才知道自己完全沈缅在幸福的爱情里而忘了告知。
「抱歉，我真的忘了。」
「啧，你是忘了我还住在家里，还是忘了有我这个人呀？」薇婷啜了一口咖啡，扯出了一个笑容道：「看样子你是全忘了。」
「我...我以为你会再晚点回来，所以才......」
「好，不用再说了。」薇婷难得看到肖伟如此困窘，她开心地道：「那是小阳阳对吧！」
肖伟点点头，「薇婷，你不反对？」
「我干嘛反对，你谈你的恋爱干我什麽事？更何况小阳阳那麽可爱，听到他的媚叫我也快被他迷死了。」
知道薇婷在揶揄他，肖伟吃味地道：「下次绝不会再让你听到了，你放心，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而已。」
薇婷瞟了一眼满脸幸福的肖伟，说道：「你一定很爱他，不然不会把他带回家。」
「是呀！我很爱他，我头一次知道我可以这麽爱一个人。」肖伟沈浸在甜蜜回忆里继续说道：「其实是绍阳自己住进来的，只是我现在也不想和绍阳分开，薇婷，你不介意他住进来吧？」
「当然不介意呀！只不过你要多煮一份晚餐来抵房租。」
「好，没问题。」肖伟开心地笑了，他觉得此刻真是无比的幸福，心里有著对绍阳满满的爱意，还能让自己的家人接受自己，这一切真的实在是太完美了。
「好啦！那我要回家休息了。」薇婷放下咖啡杯准备要站起来却又被肖伟拉得坐下来。
「怎麽了？」
「现在家里有点乱，绍阳正在清理，我们再过三十分钟再回去吧！」
一听，薇婷识趣地继续喝著本来不想喝的半杯咖啡，然後露出贼贼的笑意望著肖伟，盯得肖伟脸快红了。
因为肖伟知道，家里的那组沙发大概毁了，真不知道绍阳处理得如何？还有，晚餐都还没有收拾，肖伟反省自己，他下次不会在吃饭时间那麽冲动了。

22
「你只要帮我把店里保持乾净，有哪个乐器上面灰尘太多就清一清，然後有客人来了或是电话响了，叫我就行了。」肖伟吩咐道。
「不会吧！这样不会太轻松吗？有点像是白领你的薪水...」绍阳觉得很过意不去地说著。
「没什麽好说的，就是这样，来，跟我上来。」肖伟根本不让绍阳反驳，他就是要绍阳轻轻松松地在自己的视线内，肖伟一点也不想让绍阳做任何工作，他疼他，怎忍心看到对方辛苦。多一个绍阳不过多了点伙食费而已，肖伟还承担的起。
「这间是练习室，有时候会有小乐团来这边租借，到时候你把钥匙给他们就好了，其它的他们都会自己弄。」肖伟说明道，又继续为绍阳介绍著店里的东西，「最後，洗手间在这边，大致上就是这样。有疑问吗？」
绍阳摇了摇头说了声：「没有。」
「那你要不要认识一下乐器呢？反正现在也没客人。」
绍阳绽放了愉悦的笑容，开心道：「好。」这神情真令肖伟为之心神一盪，久久才回神过来。
「好，那跟我来吧！」
肖伟细细地为绍阳介绍著店里的乐器，它们的品牌、价格等等，解说下来，有时候肖伟说得太难，绍阳也只能点头听著，因为他不想打断肖伟的话语，那是专门说给他听的，那专业的神情让绍阳深深为之著迷。
「来，听了这麽多换我问你了。」肖伟微笑道，像是在教导一位小朋友一样温柔。
「猜猜看，来我店里的人最常买的是什麽？」
「吉他。」绍阳直觉回道，他记得肖伟上次有跟他提过。
「哈，错，要不要再猜一次？」
「我猜不出来。」
「是弦，吉他的弦。」肖伟转身拿了几包吉他弦来展示，「嗯，我还是跟你说说好了，免得我临时出去，你一个人没办法应付。」
肖伟把绍阳拉近自己，动作亲腻地轻轻揽著对方，「喏，你瞧，吉他弦的厂牌很多，不过我店里只有卖这几种，Augustine，Hanna Bach，Savarez，GSP......，先说Augustine，这是美国的牌子，有红色，蓝色，以及紫色三种，红色的弦张力较弱，不过，低音弦部份音色厚实，只是高音部份嫌弱了些，再来是蓝色的弦，张力较强一些，高音部份很不错，有些人会把蓝色的高音与红色的低音配合起来用，所以要是客人问道，你可以这样回答，两个合起来的效果不错，叫客人考虑考虑。
然後是紫色弦，张力中等，音色以及共鸣颇佳，高低音平衡的表现也很好，这弦一组二百出头就可以买到了，所以对於穷学生来说是不错的选择，因为这附近蛮多练吉他的高中生，对於新手你可以这样建议他买，懂吗？」
绍阳依稀点著头，事实上他是个比新手还新手的人，肖伟的说明他听得有点茫然。
「Hannabach，这是德国人做的弦，这种厂牌的弦种类非常多，可以说是到了复杂的地步了，编号到了900多，你说复不复杂，而且Hannabach的弦价位颇高，四五百以上，大概只有弹吉他有一段时间的人才会想使用，所以我们店里的存货也不多，只卖其中六七种不同的弦，这些不同的弦张力不同，有中张力，高张力，超高张力等几种分别，也有材质的不同之分别，有的经过特殊处理，有的是普通的铜弦，有的镀银，还有镀金的，挺高级的，对吧......」
「Savarez，这是法国的牌子，它也是有很多不同编号的弦，它有些编号的弦特点是高张力，低音弦很细，所以有些人弹起来的感觉很好，过弦很顺畅，因此有些侧向触弦的人就挺喜爱的......」
肖伟边解说边拿出不同的弦来展示，只是肖伟的迈力解释全令绍阳虚心一笑。
绍阳歉然道：「肖伟，我的脑袋一片浑沌了，怎麽办？我记不起来。」
「没关系，记不起来就算了。」肖伟此时转身掏出了一只手机递给了绍阳，「你没有办手机对吧！记不起来就call我，我希望看不到你时还能听到你的声音，呐，送给你。」
「送...我？」绍阳惊讶道。
「是呀！我昨天去办的，你不用担心啦！月租费我从你的薪水里扣，好好收著吧！」
「嗯，谢谢你，肖伟。」绍阳感动不已，肖伟真的待他太好了。

23
绍阳在店里工作了一个星期，他已经完全习惯了在这里工作的轻松与悠閒。平常真的没什麽客人，大约晚上的时候才会有人来楼上练习。
肖伟有时候会出外送货、修理乐器、帮人调音，这时候绍阳就会把玩著肖伟送他的手机，似乎很期待它的响起。
这日下午，肖伟出去了，绍阳仍照惯例地盯著手机萤幕，翻找著手机电话簿里惟一一个号码，那是肖伟的号码，绍阳一下子按了进去，一下子又跳出，欣赏著上头的萤光绿。
他露出浅浅的笑靥，正沈浸在幸福的气围里时，脑袋忽地咚的一跳，他知道痛苦又要开始了。
要忍耐，忍耐。
只是绍阳的手指并不听话，他把拨出键压下，颤抖地把手机放在耳旁，快要休克似地深呼吸著。
『喂，绍阳？』
「肖伟，你现在在哪里？」绍阳尽量用著平静地口吻说道。
『事情办好了，我现在正要回店里，怎麽了吗？』
「没、没什麽事，我只是好希望肖伟快点回来，我好想见你。」
『我马上就会回去的，不要担心。』
「嗯，快点回来喔...」
切断通话，绍阳已经抱头蹲地，他好痛，没有止痛药的他根本不知道该怎麽解决掉这个痛楚。
冷汗冒了出来，淌了他满身，他的脑袋里似乎有数不清的炸弹不断地连续爆炸著，四周只剩下轰轰的声音，他喘著气，不管如何大口的呼吸都好像吸不到氧气，他觉得自己快死了，那痛苦逼得绍阳好想在地上打滚，好想大声嘶喊发泄，可是，不行，他得忍耐，惟一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要忍耐，他不能把肖伟店里的东西弄坏。
疼痛的时光漫长得令绍阳麻痹，他忽地抬起了趴在桌上的头，才发现肖伟已经回来了。
「...肖伟...你回来了呀......」声音透著一股虚弱，映著脸上那尚未褪去的惨白。
「你、你怎麽了？绍阳？」肖伟担心地问道，他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而已，绍阳竟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我没事，只是刚刚有点不舒服，可能是贫血吧！」绍阳完全不在意自己说了什麽谎言，「肖伟，我想先回家休息可不可以？」
「我带你去医院给医生好好看看，好不好？你的脸色好白，我们一起去......」肖伟还没说完，马上就让绍阳粗鲁地打断。
「我不要，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回家睡觉，你听到了没有？」绍阳说完冷哼了一声，「快一点，我要回家，不然我自己开好了，你把车借我。」
难以置信的表情展现在肖伟脸上，他从未看过这般陌生的绍阳，他突地好怕，好怕绍阳真的变了一个人似地极端恐惧。
「你到底怎麽了？绍阳，你别这样说话，我好怕...」肖伟上前搂住了绍阳，记忆里的绍阳是那麽地可爱、热情，温暖，为什麽现在的绍阳表情却是那麽地冷漠与酷寒。
彷佛从方才的疼痛里清醒了，绍阳虽带著浑噩的情绪，但，他仍知他刚才又干了什麽蠢事，他在心底痛骂著自己。
「对、对不起，肖伟，我刚刚不是故意那样说话的，请你原谅我，我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口无遮揽的，肖伟，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对不起.....」
绍阳道歉著，他已经不知道该怎麽解释才能弥补对肖伟造成的伤害。
「我们回去好不好？肖伟，我休息一下就会好了，求求你。」
肖伟整颗心全系在绍阳身上，他当然顺从地带著绍阳回到家里。

「咦？怎麽啦？你们俩今天好早回来喔～～」薇婷脸上敷著面膜问道，他也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弥漫著不太对劲的气氛。
「绍阳今天有点不舒服，我先带他回来休息。」肖伟扶著绍阳进房，便没有再出来了。
薇婷皱眉，她真的不懂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两人的脸色都那麽难看，不会是小俩口吵架了吧！
到了晚餐时间，肖伟虽有出来准备晚餐，但，却一直没看到绍阳人影，薇婷只好到肖伟的房前敲了敲门，问道：「庄肖伟，我可以进去吗？」
顷刻，手把转动，肖伟面无表情地轻轻说道：「嗯，进来。」
躺在床褥上的绍阳，脸色似乎一直没好过般苍白，这一看，薇婷真的担心了起来。
「绍阳他没事吧？晚餐有吃吗？」
「吃了一点点後他说想睡了就不吃了，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怎麽了？我真的好担心他......可是他却什麽也不对我说......」肖伟的声音像是遭逢打击的伤患，充满无助与不安。
薇婷上前瞧了绍阳几眼，拨了拨他额前的几束发丝後，对肖伟说道：「肖伟，我们到外面聊聊好吗？先让绍阳在房里休息一下，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她泡了一杯温热的薰衣草茶给肖伟，她记得早上他们俩出门还精神奕奕，光采满面的，怎知现在会变成这副模样。
薇婷相当地了解自己的弟弟，肖伟忧虑而烦燥的神态是不易见的，但，现在的肖伟正是如此，薇婷由此可知他是多麽地挂念著绍阳，深爱著绍阳，打从心底为对方著想，肖伟大概已经将绍阳看得比自己还重要了。
她真的不忍看到自己的亲弟弟如此颓丧的模样，肖伟心疼薇婷的心也就疼，她爱自己的家人，她不容许有事情让肖伟烦忧，让他悲伤或难受。
她缓缓地问道：「绍阳真的什麽也没对你说？」
「嗯。」肖伟无奈地摇摇头，「他那副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我觉得是因为他的生活不规律才这样，可是...我发现原因好像不是如此...」一个堂堂的大男人，说到後来彷佛要掉泪了。
「我之前有发现他在服药，可是我看他无病无痛的，既没有感冒又没患什麽病，所以我就叫他不要吃了，情况也是一直很好的，虽然他还是那麽瘦，可是我看他平常都相当有精神，每天都笑嘻嘻的，我就不在意了，没想到他今天又变成这样，我真的快担心死了......」肖伟脆弱地敍述这一切，他觉得他快语无伦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