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现代耽美]——BY:不是知更

作者:不是知更  录入:05-07

  “行,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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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沈渝修在裴序脸上留下的痕迹,好几天才完全消退。
  周五下午,裴荔回家来时,裴序正在家里那间狭小的洗手间内,撑着洗手台,半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那面四角沾着少许莫名深黄色污渍的镜子里映出的,恢复原状的脸。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外貌的优势,却很少认真去审视。但细究和沈渝修这段纠缠的源头,好像又没法与这副皮相剥离开。
  “哥。”裴荔在外面敲了敲门,“你没事吧?”
  裴序如梦初醒,回过神应了一句,用冷水冲了把脸,拉开门出去了。
  他脸上沾着不少水珠,额前两绺头发也打湿了。裴荔拿出一张纸巾给他,轻而易举地从他脸上读到一种潜藏的情绪,关切问道,“你怎么啦?”
  裴序把那张吸透水的纸巾捏成团扔掉,揉揉妹妹的头发,“没事。”
  裴荔知道裴序在骗她,以往裴序打发走来家里那些凶神恶煞的人之后,也会用差不多的语气说话。
  但这次好像又不太一样,裴序不够镇定,他的从容不迫都丢失了,可能是因为人总是很难自欺欺人。
  他把手从裴荔头上拿开,便进到自己房间去了,门关得严实,没透出多少烟味来。
  裴荔忧郁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站了半分钟,没留意厨房里的裴曼叫了她好几声。最后裴曼把菜盆往餐桌上一砸,骂道,“叫你半天没听见哪?跟你哥一样成天丧着个脸给谁看。择菜!”
  裴荔没说什么,默不作声地站到桌边处理那些青菜,小声道,“我哥他心情不好,妈,你别骂了。”
  “心情不好?!”裴曼嘴上一点不消停,“那他打小心情就没好过。”
  “以前在北方就这样,四五岁就晓得摆脸给别人看,跟来讨债的一样。”她絮絮抱怨道,“我刚生完他就……就换了地方,又得给人补衣服卖菜,那会儿碰上……算了,提你爸白找闲气,他也是个没良心的。”
  裴荔对自己小时候曾生活在外地的事有点印象,但并不深刻。她努力平心静气地听裴曼说了几句,偏偏内容又逐渐转到大骂交往过的男人身上,便低头只当没听见。
  裴曼一讲这些陈年旧事就会发脾气,正快上火,围裙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一看就变了脸色,擦擦手,偷摸躲到一旁去接。
  裴荔起初没仔细听,可裴曼的声音越来越高,变成一顿哭诉,她才转过身去看着母亲。
  “我骗你干什么,我是真没有啊,本钱都凑不出来怎么还能加息呢!别!别别!你们……”
  她话未说完,那扇紧闭的门唰地打开了。裴序冷眼望着她,把嘴里叼着的烟取下来,冲她伸手道,“给我。”
  裴曼脸上肌肉抽搐两下,小心翼翼地站近一步,把手机递了过去。
  裴序抓过手机,钻进房间不知和人交流了些什么,不到两分钟又走出来,边穿外套边说,“你们在家吃吧。”
  “哥!你……”裴荔听出那通电话是索债的电话,追到门边拽住他,“你别去。”
  裴序冲她笑了笑,“好好做饭,给我留份汤。”
  “哥!”裴荔有点慌神,急着转身想去找自己的手机,“我前阵子攒了……”
  “不用。”裴序叫住她,瞟了眼躲在厨房不敢露头的裴曼,低声叮嘱妹妹,“钱你自己收好,别让妈知道。我手里有。”
  说完,他动作很快地穿好鞋出门。裴荔奔到窗边,看见裴序匆匆出了筒子楼,向着废弃篮球场另一头聚着的三四个男人走去。
  “想不到裴曼还有你这么出息的儿子哈。”为首的是附近一家麻将馆老板,他剔完牙,噗地吐出一点菜根,看着手机里的到账短信,弹弹牙签道,“成,还一半是一半,不过剩下的那利息可得照算。”
  或许是裴序的眼神显得很想动手,那几个人嘲讽两句便住口了,陆陆续续散开。
  老板让他看得很不痛快,扔了牙签,骂道,“你小子别不服,你妈在我这儿欠了多久你知道吗?按规矩算,早该翻几倍了。哥几个就在你家楼下要个钱没骂没抢的,你还黑脸了?!”
  他说着又嘀咕道,“要不是看那沈总的面子,我也砸了你家,剁裴曼一根指头!”
  快一周没听见“沈”这个字,裴序猝不及防地愣住了,“你说谁?”
  “沈……是沈总吧?”老板回头问了一个马仔,转头对裴序说,“道上的人特地吩咐要给面子的,要不是看他,你以为你这点儿钱顶个屁用啊?!”
  “行了,老子没心情跟你扯,下个月啊,连本带利。”
  那老板扔下一句威胁,招手示意,几人便扬长而去。只留裴序和那个“沈”字余音,安静地停在夕阳里。


第41章 要走的总企在原地(1)
  裴序没有在家吃晚餐。
  他在筒子楼边,朝三楼窗口的裴荔挥了手,然后背过身朝外走去。
  暂时没有任何人来寻找裴序。他的手机连日来保持一种旧时常见的安静,敛去许多由沈渝修创造的存在感,像以退为进似的,逼得裴序总要三不五时地拿出来看看。
  巷口的香樟树从莹然绿色变成泛着少许棕红的明黄,晚风吹过,树叶铺满一地,顺着行道逶迤形成一条别样的河。
  裴序淌在这条河里,握着手机,独自从黄昏走到月升。
  他不觉得自己在等什么。手机铃声对他而言绝对称不上什么值得喜欢的人生元素,它通常意味着债主、工作和无休止的突发状况。
  但裴序低头看了一眼干净的手机消息栏,点进通讯记录,发现沈渝修给他打过很多个没有意义的电话。
  因为多得过分,以至于不知不觉间,裴序对铃声的厌烦和抗拒逐步消失了。
  就在这时,手机像佐证他的想法一般响起来。裴序用拇指抹了一下长时间抓握而弄出的一小块模糊印痕,划开接听,“陈进?”
  “过来烧烤吗?”陈进促狭地说,“你回个头。”
  原来已经走到城区的热闹地段。长长的步行街内有许多支巷,许多原先开在正街面上的小店因为昂贵地租陆续搬进巷内,刚路过的那条支巷就开着许多本地居民做的烧烤小吃店,老风味,价格又公道,陈进常常会来打牙祭。
  裴序回头看了看,略抬下巴权作招呼。
  “来不来?”陈进语气里有点揶揄,“秋姐在啊,她喊你你没反应,让我打的电话。”
  裴序没吭声,只是几步走过来了,进到店里,自己去抽了只塑料杯倒茶,边喝边坐下。
  “跟个游魂一样,耳朵都聋啦。”许绵秋吃着一小块鱼肉,够了双筷子,手肘一拱身边坐着的人,示意他递给裴序。
  那个眼生的男人,正殷勤地替她剔着一条烤鱼的刺,得了吩咐,顺从地接过筷子放到裴序面前。
  同一时刻,陈进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在裴序耳边回荡,伴随星点调侃的笑,大意好像是在介绍这个年轻人是为了许绵秋而新跑来会所上班的保安。
  许绵秋则很亲昵地说着不屑的话,毛头小子。
  毛头小子看许绵秋的眼睛是发亮的,脸上有点稚嫩的青涩,这样几句话就能让他不好意思,闷头喝了一杯酒遮掩。
  裴序钝感的神经终于敏锐了一回,因为对方发亮的眼睛和有意遮掩的青涩都很熟悉。
  他拆开筷子,较为随机地想到那天看日出时沈渝修的脸,无端猜想沈渝修说不定在撒谎。
  比如沈渝修也没有收过别人送的花,比如沈渝修其实非常喜欢。
  “怎么了你?”许绵秋敲了一下桌子,蹙眉问,“魂丢了?”
  陈进拿啤酒的手也停了,瞟人一眼,放了罐啤酒在他面前,“喝两口?”他看裴序不在状态,没动手启封,有点疑惑地问,“不喝还是要换白的?”
  “换白的。”裴序主动招手,要了一瓶,自顾自喝了起来。
  他酒量很好,那点酒不算什么,桌上便没有人阻拦。许绵秋细长的眼睛一眯,打量他不疾不徐的灌酒动作,翻了个白眼,示意旁边的两人不用管他。
  朋友小聚,不存在什么冷场的问题。四下仅充斥着许绵秋和新男友的说话声,有种和店外车水马龙不相符的安静。
  片刻后,烧烤店的右上角那个不大的液晶电视音量渐大地闹起来。距离宵夜时间还早,店内的人不多,店主便把遥控器随便扔在一张桌上,被不肯老老实实写作业的店主儿子拿起按来按去。电视屏幕就交替着各色电视剧和购物广告的画面,直到店主发现,大呵一声,那小男孩才受惊地丢开遥控,抱着书包一溜烟躲到后屋去了。
  电视碰巧停在某个财经栏目,裴序仰头喝干一杯的间隙,听见电视主播训练有素的播报着一条短讯。
  上市公司董监高被经侦部门带走是财经频道津津乐道的新闻,电视主播和某位专家对谈,掺杂了许多行外人陌生的专业词汇。
  裴序却放下杯子,紧盯着屏幕,从中捕捉到了高频出现的企业名称,在那些交给谢骏的文件中,一个印在纸张抬头的公司。
  陈进也跟着停下筷子了,看了半分钟又转头望着裴序,表情变得有几分意味深长。
  结账后,趁着许绵秋和那个保安落在后面的空档,陈进揣着手问裴序,“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什么?”
  “那公司是姓谢的开的,我知道,何六说过好多次。”陈进呼出一口气,带着浓浓的啤酒味道,“跟你有关系吗?”
  裴序平淡地微笑了一下,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他心里有一小块地方填着得逞的快意,剩下的则是站在一滩水与玫瑰里的、湿淋淋的沈渝修。
  但裴序认为人要现实一点,不必一直想摔碎的玻璃风铃或被辞退的工作,所以尽力在感受心底游散的少许快意。
  “对了,我今天听小赵说,张经理又叫人去催你妈欠的债了。”陈进分他一支烟,点燃后边抽边道,“你最近还是小心点儿吧,姓张的下手太狠。”
  他们出了步行街,打车返回会所。三个男人挤在后排,陈进闲得无聊又奇怪道,“你前阵子没还钱姓张的屁也没放一个,现在说惦记就惦记要了。”
  他的话一句接一句,扰得裴序没办法,怎样都逃不开一个沈字,只能朝窗外掸掸烟灰,心不在焉地说,“老办法,拖着再应付。”
  出租车先开到了会所附近,赶着上工的三人下了车,司机就叫裴序关好车门,好继续往说定的另一个目的地开。
  但裴序迟迟未动。他抽了口烟,修长偏白的手还半搭在全降下来的车窗边沿,一双眼睛沉默盯着十几米外的沈渝修从那辆他熟悉的、开过许多次的车里出来,跟一个男人并肩往会所内走去。


第42章 要走的总企在原地(2)
  沈渝修今晚丝毫没有赴约的心情,原因既有私人,也有公事。
  谢驰不出所料的动手,待拆迁的土地流拍,谢骏的某家公司还爆出了内幕交易的丑闻。
  虽说这些事不能全归结到那一份被裴序偷走的资料上,可多多少少有关。沈渝修对收回合作投资的钱已经不抱希望,唯一要求是不用再听见裴序的名字。
  但这却并不能宣之于口。
  “操!”
  蒋尧的助理替沈渝修推门,一进顶层包厢,迎面就撞上谢骏正在里面大发脾气。谢骏握着手机,对电话那头的人吼道,“平常收钱收得那么爽快,现在要用他们就给老子翻脸不认账?!”
  蒋尧脸色也不太好看,走近拉开沈渝修,到一边的调酒台猫着喝酒,“事情你都知道了?”
  “嗯。”沈渝修接过酒杯,吞了一口就搁下了。
  “谢驰是彻底撕破脸了,自己家的公司互相这么折腾,简直是俩疯子。”蒋尧上火得要命,回头瞟了眼那头就快砸场子的谢骏,头痛道,“这神经病是找我们来商量的还是来发脾气的。”
  沈渝修还是那副恹恹的样子,动动嘴角,提着两根手指拨弄酒杯不搭话。
  蒋尧更郁闷了,一把按住他的手,“你还……”他踌躇再三,没提人名,好言劝慰道,“你心情不好就找个新欢陪着。”
  调酒台附近的沙发位本来就坐着几个为他们准备的男男女女,沈渝修抬眼一望,连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把视线收回来说,“不用。”
  蒋尧上下看了他两眼,不再指望他今晚能有心思谈正事,叹了口气说,“你要不乐意在这儿坐着,就去下面酒吧喝酒,挑个能入眼的伴儿。等会儿有事再上来谈。”
  尽管沈渝修压根没那个想法,但也不想再留在这儿听谢骏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发火,便点点头要走。
  蒋尧丢了个眼色,两个权作陪客的男孩即刻站起来,客气地跟在沈渝修身边下楼去了。
  酒吧区放着爵士乐,三三两两几桌,都没发出太大声音。
  沈渝修图个清静,寻了角落里的座位坐定,就开始打发身边的人。但他的穿着打扮摆在那儿,是明晃晃的客人,自然有人主动贴过来。
  前后赶走两三位,沈渝修自己也烦了,又一个男孩坐到身边时,他没下逐客令,只叫对方把冰水递给他。
  “雨天喝什么冰水呀哥,点杯酒吧,我请您。”
  这么一说,沈渝修才留意到身后的落地窗上正飘着小雨,几乎无声,显得室外近海格外幽静。他撩起眼皮,说:“你点吧,算我的帐。”
  “您要这么说那就不喝了。”对方露出两颗有些可爱的虎牙,很有分寸地讨好道,“我也请不起贵的,您赏脸喝我一杯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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