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团向来都是如此,解散之后成员们要么大火,要么糊,全凭机遇和公司的操作。实力破天靠自己的能力出圈的不是没有,但也只是小部分人。
谢然算是半个。
可以说他在经历了那些事后仍然保持着现在的热度,一部分原因还是他的自身实力,他的流量并非只是资本堆叠起来的,他的粉丝也并非只是冲他的人设聚集起来的。这倒也算是一个幸事。
谢然到酒店之后不久,薄阙也来了。
他的发梢上还挂着水滴,像是刚洗过澡的样子,脸上的妆都卸了,露出本来的清秀面容。
薄阙不做造型的时候,整张脸显得有些稚嫩,他的轮廓是柔和的,没有那么大攻击性,因此在他的粉丝里,妈粉常常能和女友粉势均力敌。
“你的事我听说了,节哀。”薄阙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轻轻地说了一句。
谢然扯了扯嘴角。
他和薄阙在团里时就是室友,从前也算是无话不谈,只可惜后来分别久了,联系也渐渐少了。但很多友情其实都是这样,哪怕再久没有联系,哪怕分隔再远,再次见面时还是会回到当初的那种相处状态。他不敢在任昀面前表现太多,只好借着机会来找薄阙,他不需要向对方倾诉太多,和朋友坐在一起唠唠嗑,就已经能让他的心里舒服许多了。
薄阙翻着菜单,目光扫着上面的菜式,问道:“这边的菜大多都是辣的,你的嗓子可能受不了。”薄阙说着,又翻了几页,“到时候让他们拿一碗清水吧,来这里不吃点特色菜太可惜了。”
谢然点了点头。薄阙和他不太一样,两个人虽然都是vocal,但薄阙从来不忌辛辣和烟酒,他的嗓子像是铁打的似的,丝毫不会受到这些东西的影响。
或许这是川渝人的优越之处也不一定。
“喝酒吗?”薄阙又问道。
谢然说:“喝。”
“听说这里的酒味道不错,来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喝过。”薄阙说道。
“拍得顺利吗?感觉在沙漠里应该不太好适应。”谢然问。
“是。”薄阙笑了笑,侧过脸给谢然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这边的风大,我的脸都快裂了。我们剧组的人每次拍完戏就互相询问用的护肤品是什么,有没有效果。”
“还互相借面膜吗?”谢然也跟着他笑,打趣道。
“对,都在分面膜,弄得我也不好意思,赶紧上网买了几盒过来。”
谢然道:“你应该告诉他们,皮肤是不能吸收大分子的,这样只是在脸上滋养细菌罢了。”
“那我可能得被围殴。”薄阙冲着门外招呼了一声服务员,又转过头对谢然说道,“到时候就是一群人指着我说‘让你杠!’了。”
服务员敲了敲门,走进了包厢里,薄阙指着菜单上的食物飞快地报了几个菜名,等她一一记下后,才把菜单交还。
包厢的门再次被合上,薄阙突然清了清嗓子,道:“你呢?打算在敦煌玩多久?”
“看情况吧。”谢然说道,“我来时听说来这旅游最好的方式就是找一个当地的向导,租他的车,然后沿着甘肃、青海、宁夏跑上一圈。”
“是有这个说法。但你一个人,人家不一定会做这个生意,要是与别人拼车,肯定会被认出来,很麻烦。”
“那我就自己租一辆车跑。”
“可惜我的戏正拍到重要关头,不能带你玩。”薄阙有些遗憾地说道,“我似乎也很久没有出去旅游过了,感觉距离上一次好像都过了很久。”
他们刚成团的时候,为了提供物料,公司还特意给他们做了一期旅行团综。
谢然有时候也会想念当初大家住在一起的日子,身边总是充斥着队友们的嬉笑打闹声,像是身体里有花不完的能量似的,从来没有停歇过。他对F-SEVEN的归属感很强,也很喜欢这样一起出道、一起演出的方式,每一个队友都有自己的故事,或辛酸或顺畅,但都各有一番滋味。可时间总是过得那样快。
他们点的东西终于上了,服务员还特意准备了一碗清水。薄阙把那碗水推到谢然的面前,又把稍微不那么辣的菜式移到离他近的地方,才开了酒给两人都倒了一杯。
“你和任昀呢,怎么样了?”
谢然撩起眼皮来看他,淡淡地说:“挺好的。”
“他也同意放你一个人来?”薄阙又问。
“嗯。”谢然含糊地应了一声,咽下了一大口臊子面。
辛辣的味道在舌尖漫开,他为了敷衍薄阙,吞咽得快,但却不小心地把自己呛了个正着。于是辣意直冲他的头顶,舌尖上的刺痛感也开始作起妖来。谢然抓过杯子,把里面的酒猛地灌进自己的嘴里,想要安抚下那股痛感。
薄阙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那酒比辣椒还要呛人,酒气由喉咙冲向鼻腔,谢然干咳了几声,眼泪都差点被逼了出来。
“这酒度数高……你这样容易醉。”薄阙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而且味道很冲……”
谢然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责怪他不早提醒自己。
后者耸了耸肩,无奈地说:“我想说,你没给我这个机会。”
谢然垂眼看着几乎被他喝光了的酒,两颊忽然涌上了一股热意,像是有火苗在那燃烧一样。
肚子里也有一团火在折腾着他,分不清是咽下去的酒,还是吃下去的辣。这些菜的味道好是好,但实在是不太适合他。
“这边的烧烤也好吃,剧组晚上经常给我们加夜宵,订的就是附近的烧烤。”薄阙比画了一下,笑着说,“这么大的一块羊排。”
谢然的目光从他的手上扫过,移向了他的脸:“我就说你最近似乎又长肉了。”
薄阙眉头一挑,否认道:“这是婴儿肥。”
“这都肥了好多年了吧。”谢然弯着眼睛,“从一岁肥到二十五岁。”
“你这是人身攻击。”薄阙也打量了他一眼,“要是像你这样,粉丝还不得在下面喊着让我多吃点,估计还会怀疑经纪人虐待我。”
他说着,又给谢然倒上了酒:“小口点喝。”
谢然听了他的话,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小口。
还是有点呛。
他的酒量着实不算好,几杯下肚脑袋就已经混沌起来,热意止不住地开始扩散,最初只在脸上,后来去了他的耳朵,然后逐渐爬过他的四肢。全身都像泡在了温泉里,皮肤都变得灼热非常。谢然松了松拉链,把自己的脸贴上了旁边的窗,想缓解一**内的热意。
“谢然?”薄阙喊了他一声。
“嗯?”
“醉了?”
“没有吧……”
他们相处了两年,薄阙不会不知道他的酒量如何,先前的那些举动倒像是有意灌醉他,可谢然并没有察觉。
“你和池青衍熟吗?”薄阙小声问道,语气里带了一点试探,“就……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谢然撇了撇嘴,脱口而出:“不是好人。”
“他是做过什么事吗?”
谢然对上他的眼,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不喜欢他。”
“我没让你喜欢他啊,我就想知道,他这个人……”薄阙顿了顿,伸手扫了扫自己的头发,“听说他的出身和任昀的很像,而且他玩得……挺野。”
“他和任昀没关系。”谢然含糊地说着,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鹿眼瞪得像两个铜铃。
薄阙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从你这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你送我?”谢然指着他的鼻子,轻轻地笑了一声,“万一被人拍到,说你带我开房怎么办?”
薄阙:“……”
他好像灌得太狠了一点。
“也好……就是小陈哥要给我收拾烂摊子……”
薄阙把谢然放在一边的装备都给他戴上,又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确保没有人能认出他们后,就拉着谢然站起身。
他让助理开来了车,把谢然安置在后座。他下榻的酒店离这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只不过在他们扶着谢然下车时,薄阙的余光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穿着黑色长风衣,头发被风吹得有些散乱,脸色也是阴沉的,让那张脸看起来更具攻击性。
他的身边还立着一个行李箱,其中一只手压在拉杆上,另一只手放在口袋里。
薄阙转过头,与他对上了眼。
那人径直向他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地从他手里把谢然接了过去,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多谢。”他冷冷地说道。
第57章 错认
薄阙的目光扫过任昀的行李箱,又掀起眼皮打量着他的脸。他像是赶了许久的路似的,脸上都带着不可忽视的疲倦,只不过此刻另外的情绪更加强烈,掩盖了他的风尘仆仆。
“他……”薄阙开口道,“可能有些醉了,需要我帮忙吗?”
他想,原来谢然并不是一个人跑了出来。
“不用。”任昀淡淡地说道。
薄阙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麻烦你照顾谢然。”
任昀淡漠地看着他,薄阙皱了皱眉,回身刚想要钻进车里,就听到任昀问道:“‘LY’是什么意思?”
“啊?”薄阙愣了一下,动作僵硬在半空中,脑袋险些磕到车顶。
他不知道,任昀有些兴奋地想。
“旅游?轮椅?联姻?”薄阙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疑惑起来。
趴在任昀身上的谢然突然笑了一声,肩背都颤了几下,像是被薄阙的猜测乐到了。
“是流云啊,蠢。”谢然含糊地呢喃着,如同蚊蚋一般,只传了几个模糊的音到任昀的耳朵里,并没有让他听清整句话。
揽在谢然腰上的手收紧了,谢然把自己的重量都交付在任昀身上,呼吸温热绵长,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任昀的颈侧。
任昀放薄阙上了车,然后转身扶着谢然进了酒店。
“哪个房间?”他低下头,视线瞟过谢然的脸,温柔地问道。
“唔……”酒意侵蚀着谢然的神经,他的大脑就像是一台用了十年以上的旧电脑,迟钝得很,随时都有死机的风险。他缓慢地识别着任昀的指令,缓慢地搜索对应的答案。
任昀已经扶着他到了电梯口,瞧着两扇紧闭着的电梯门没有动作。
酒店的电梯分单双层,谢然若是不给答案,他连电梯也不能按。
“好像是……403。”谢然小声说道,“你不是说送我到酒店就走吗?”
任昀伸出去的手一顿,直觉谢然认错了人。
他把自己当成了薄阙?
电梯应声而开,他带着谢然走了进去,按下了四楼的按钮。电梯门关闭,上面清晰地映出了他和谢然的身影——像是亲密无间的爱侣,他依偎在自己的怀里,瞧起来乖巧极了。
谢然轻轻笑了一声:“你这是真要带我去……”
他话才说了一半就没了声。任昀下意识地皱了眉,唇角也向下压了几分,手上又重了些力道——扣在谢然侧腰上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外套。
到达四楼后,他揽着谢然快步走到客房前,也没有多问,伸手就去谢然的口袋里搜寻房卡。
上衣的口袋里除了手机就没什么东西了,谢然今天穿的裤子窄,尤其是腰胯的部分,手伸进去难免会擦到大腿的皮肉。
滚烫的。
谢然下意识地就想往旁边躲,但偏偏任昀的手还禁锢在他的腰上,让他无法逃开。
“你这是干什么?吃我豆腐啊?”谢然抬手在他的脸上拍了一下,力道不大,倒更像是朋友间的打闹一般。
任昀只好收回了放在谢然腰上的手,抓上了他的腕子。
他把房卡从谢然的裤子口袋里捞了出来,刷开了房门后就把人推了进去,顺便带上了自己的行李箱。
谢然踉跄了几步,扶着墙站稳了,抱怨似的回头看他。
“你怎么跟进来了?”
任昀觉得有些好笑,故意逗他:“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我不会跟你喝酒了。”谢然顺势倚在了墙上,“你明天还要拍戏……”任昀上前一步扣住了他的下颚,逼迫他抬起头来对上自己的眼睛,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是薄阙。”
他的刘海因为这些动作掉到他的眼睛前面,发尾还向两边打着卷。任昀的眼睛轮廓深,此刻瞳孔黑如曜石,更显得凌厉异常,射出宛若白狼狩猎时的目光。
谢然浑身一震,极力地想要在任昀的脸上聚焦,但他的意识似乎并不允许他这样做。他的眼前像是被蒙了一层薄雾,目光都是涣散的。
“那你是……谁?”谢然面露不解,右手摸上了任昀的手腕,指尖擦过上面冰凉的表带。
任昀气闷。明明近在咫尺,谢然却没有半分认出他的意思,就算是醉酒了,也不至于……
他甩开了谢然的手,拖着行李箱走进房中。
谢然的脑袋终于运行完毕,下一秒突然就扑上前抱住了任昀的腰,把自己的脸埋在对方的后颈处,蹭着他微长的发尾。呢子风衣上带着属于任昀的干净好闻的味道,谢然没有忍住,垂头在衣领上嗅了嗅。
他身上的酒气混着花果调的香水味,也幽幽地传进了任昀的鼻腔。
“放开。”任昀冷声说道。
谢然眼睛一热,听话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
半年多了,交个朋友都能勾肩搭背,为什么他连一个拥抱都不给自己?明明当时说要对他好一点的,可为什么还是这么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