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西奚子

作者:西奚子  录入:07-13

  那些在幼山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他们后来都去哪儿了?
  江裴遗的嘴唇轻微动了动:“他们不是成年之后回到社会上,而是被转移、用来‘开发’其他的用途了。”
  “孕妇,容易让人想起刚出生的孩子,”林匪石的手指扣在桌面上,有意引导江裴遗的思维:“说起来,当时我在省厅工作的时候,曾经接触过一个民间团体犯罪的案子,大多发生在贫困地区的山村,父母以‘送养’的名义将新出生的婴儿贩卖给没有生育能力的‘买家’,据我所知,一个健康男婴的‘起步价’是八万,而且供不应求。”
  “这些孩子往往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找好了下家,算好分娩的大体时间,孩子出生之后联系‘买家’来‘上门取货’,”林匪石语气一变不变地说:“咱们国家不孕不育的人有很多,一般这种人都会选择领养,但是半路领养的终究是不如从小养到大的,从出生之后就开始自己养,跟自己的孩子也差不多,还有不少变|态喜欢玩‘养成系’,你知道我的意思。”
  江裴遗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没有吃午饭的胃部不住痉挛,有一种想要干呕的感觉,就算面对腐烂的□□、再过血腥的场面,他都没有那么不适过。
  江裴遗知道幼山孤儿院里或许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阴谋,可没有想到是那么阴暗、那么令人作呕……
  小争死的时候才只有十六岁……他只有十六岁。
  江裴遗的瞳孔轻微颤抖,低声道:“你是说,宫建合一手养大这些孩子,到了有生育能力的年龄之后,让他们……发生关系,让女孩怀孕生子,再转手卖掉刚生下来的婴儿?”
  林匪石半垂着眼,冷淡地笑了起来:“宫建合的孤儿院是从他叔叔宫建业手里‘继承’过来的,他还不是开创者,这个链子到底存在了多久,我都没法想象。”
  这个幼山孤儿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这二十几年来到底有多少无辜的受害者?孤儿院里的孩子难道没有想过反抗吗?
  ……不对,他们不会想到反抗的,因为宫建合把他们都培养成了自己想看到的样子。
  在孤儿院里跳大绳的女孩子们,看起来也是那么无忧无虑,他们去孤儿院调查的时候,有个女孩曾经对林匪石说了这么一段话——“有时候会看哥哥姐姐们玩游戏,不过我们太小了,还不能跟他们一起玩。”
  当时听到这句话不觉得有什么意思,可是现在回想起来这其中的深意简直不寒而栗:她看“哥哥姐姐”玩了什么游戏?“我们太小了”……
  “幼山孤儿院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里面的孩子大都是从小就被留下来的,三观还没有成型,也不懂保护自己,宫建合教给他们的东西,就是这些孩子接受的全部观念教育,”江裴遗喃喃地说:“假如从小就被全方位、每时每刻地灌输‘我应该生孩子’‘女性不需要保护自己’‘跟异性发生关系是理所应当’的想法……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一件错事,说不定还会……还会觉得开心。”
  林匪石低头捏了一下鼻梁,声音有些沙哑,“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小争十六岁……十六岁的时候已经符合‘成熟’的标准了,有让女性受孕的能力,假如宫建合安排他跟‘预备孕妇’发生关系,而出于某种原因,小争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乖乖听话,没有被宫建合洗脑,而是拒绝当一个‘生产机器’,他甚至知道这件事是错的、是违法的,所以反抗了起来——”
  江裴遗:“但是他的反抗太微不足道了,在那么多孩子里他才是一个逆流的异类,没有人能够理解他,没有人听他说什么,所有人都是宫建合的信徒……宫建合没有杀他灭口,但是怕他对外泄露了消息,于是弄断了他写字的手,让他不能再说话,没有办法跟外界沟通……”
  江裴遗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的共情能力一向不高,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敢想象小争是怎样在幼山孤儿院孤独而无助的活下去的,不敢想象他到底被逼迫着做了什么,也不能想象小争在留下那些血淋淋的真相时是怎样的心情。
  终于天崩地裂。
  小争吞下了0816房间的钥匙,在一年后将幼山孤儿院的真相送到了他们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致郁向


第71章
  五年前,幼山孤儿院。
  “快吃,我听说今天有哥哥要来哦。”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儿盘腿坐在地上,用手指抹去了嘴边的白菜汤汁。
  小争往嘴里塞了一口馒头,半垂着眼,心不在焉地问:“什么哥哥?”
  “不知道,好像是以前的大哥哥吧,我听莉莉她们说的,”女孩拍了拍手,起身道:“快点吃啦,一会儿就去上课了!”
  小争“哦”了一声,就着咸菜将最后一口馒头咽了下去,跟女孩一起走出了房间,去外面跟其他的小孩凑成一堆。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一个护工从办公室走了出来,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温柔地问:“小朋友们都吃午饭了吗?”
  “姐姐我们吃完啦!”
  护工随便牵起一个孩子的手:“你们想不想看哥哥姐姐玩游戏?”
  “想!”
  护工笑着扫了一眼他们,带着十几个叽叽喳喳的孩子走到一间房屋前,房间的门牌上写着0816四个数字,然后推开门——
  在里面的石床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听到有人进来,男生站起身说:“余姐姐。”
  余姐点了点头:“蓝宁,这些都是第一次来上课的孩子,你跟小倩来教他们吧。”
  被称为小倩的女生道:“宝贝们要好好学习,这都是你们以后要做的事哦,学不好的孩子会被惩罚的!”
  余姐姐抱臂靠在墙上,看到蓝宁和小倩开始接吻,互相摸着对方的衣服,就都变成了一丝|不挂的状态。
  屋子里的小孩子们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他们是没有什么羞耻感的,因为从小就老师教过他们,“衣服只是穿给别人看的”,在房间里的时候可以不穿衣服,孤儿院的孩子都是好朋友,可以跟好朋友一起“玩游戏”。
  那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堂“课”到底意味着什么,那是他们一生难逃的厄难。
  这一堂课上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小孩儿的耳边充斥着两道低沉或者高昂的喘息声,从始至终他们无知懵懂地旁观了全程,直到蓝宁站起来,穿上放在桌子上的衣服,余姐才出声道:“以后每个月我们都会来上课。”
  有个女孩糯糯地小声问:“姐姐,我们也要玩这样的游戏吗?可是看起来好无聊哦。”
  余姐看了一眼小倩,用一种近乎洗脑般的语气道:“不会无聊的,哥哥姐姐玩游戏的时候都很开心啊,等你们长大就知道了,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不玩游戏的小朋友会被排斥的。”
  “你们两个今天就留在这吧,明天有人来接你们。”余姐又说:“把该教的一些基本的东西先给他们灌输一点。”
  蓝宁平静地点了点头:“好的。”
  .
  晚上,小争躺在凉席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晚上好像有点吃多了,可是现在天色太晚了,他不敢一个人出去上厕所。
  小争一直很怕黑。
  忍了一会儿,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爬到了蓝宁的身边,小声地叫:“蓝宁哥哥。”
  蓝宁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有事吗?”
  小争不好意思腼腆地说:“我想上厕所。”
  听到这句话,蓝宁不知为何愣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一点怀念的色彩,然后温和地低笑着问:“不敢一个人去?”
  小争点了点头。
  蓝宁窸窸窣窣地给小争穿上衣服,然后直接把他抱在怀里,小心越过地上的其他小孩,推开门走出去。
  小争细伶伶的手臂抱着他的脖子,犹豫了片刻,小声地说:“哥哥,以后我们每个人都要玩那个游戏吗?”
  蓝宁沉默片刻,说:“是啊。”
  “玩那个游戏真的很开心吗?”
  “嗯,”蓝宁的声音有点哑,又重复了一遍,“嗯。”
  小争睁着黑溜溜的眼珠看他,童言无忌地说:“可是我感觉你好像不开心哦。”
  听到这句有口无心的话,蓝宁神色猛地一僵,小争看到他向左右看了两眼,好像在提防什么人,然后面色如常地说:“我没有呀,没有不开心。”
  小争听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就不再问了。
  往后的几个月蓝宁经常到幼山孤儿院“教学”,小争很喜欢这个哥哥,蓝宁是那种很温润柔和的长相,没有任何锋利感,说话声音也总是很温柔,晚上还会不厌其烦地带他去厕所。
  但是小倩姐姐没有再过来,小争提起这件事,蓝宁告诉他小倩姐姐有小孩子了,不能再一起玩游戏了。
  这天晚上,小争又让蓝宁带他去厕所,但是其实他不想上厕所,只是想跟蓝宁说悄悄话。
  小争说:“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玩游戏呢?”
  蓝宁道:“你今年多大了?”
  小争说:“十三。”
  蓝宁轻声说:“再两三年吧。”
  小争又问了一遍:“玩游戏真的开心吗?”不等蓝宁回话,他又小声地说:“蓝宁哥哥,我觉得你一直不开心啊,你笑起来的时候眼里都没有光……我也不想跟其他姐姐玩游戏,我不想玩游戏。”
  蓝宁的脚步倏然一停,然后把小争抱紧了一些,月光落在地上一道凝滞的影子,许久他开口:“小争,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不管他们跟你说什么,都不要信,知道吗?”
  小争愣住了。
  “我们都是被监视起来的羊群,”蓝宁低声道,“你看到了吗,空气里都是黑色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你。”
  小争的后背有点发冷,带着一点哭腔说:“蓝宁哥哥,我怕黑,你别吓我。”
  蓝宁摸着他的头,歉疚地说:“对不起,这不是玩游戏,以前……我都是骗你的,只有跟喜欢的人才能做这种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原谅你啦,”小争歪了一下头,半知不解地说:“可是蓝宁哥哥,什么是‘喜欢的人’?”
  “他们教给你的东西都是错的,从你很小的时候,他们对你说的话就都是错的,”蓝宁喃喃地说,这些话他更像是对自己说的,因为小争不见得能听懂,“喜欢就是……就是你想跟她一直在一起,想要对她好,想要亲近她照顾他,你只能喜欢一个人,只能跟喜欢的那个人做那种事,要陪伴她、对她负责。”
  小争咬了一下嘴唇,小心道:“可是你每次都是跟不一样的姐姐玩游戏唉。”
  蓝宁的脸上居然有几分痛苦的神色,上挑的眼角也湿润起来,忍无可忍似的倒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夹杂着可悲、矛盾、自嘲的感情:“因为我没有办法……小争,我没有办法……我们的敌人太强大了,我不能选择自己要做什么,而是他们让我做什么。”
  小争有些惶恐地说:“是敌人吗?”
  “是的,”蓝宁轻声道,“是敌人。”
  小争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孤儿院建立在荒郊野岭的半山腰,四周都没有什么人烟,这十多年来他都没有出过孤儿院的大门,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而在所有人有意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他们的思想已经变得非常扭曲畸形,甚至于根深蒂固、难以更改。
  蓝宁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告诉他外面“正常”的世界是怎样的,告诉他什么才是喜欢一个人,告诉他尊重女性,告诉他礼义廉耻,告诉他应该怎样活下去。
  说到最后,小争忍不住抱住蓝宁痛哭起来,可是他不敢哭出声,他知道外面的大人都是“狼坏蛋”,外面有他们的“眼睛”,只能用力捂着嘴哽咽地说:“可是蓝宁哥哥,那你不是一直很痛苦吗?”
  蓝宁轻轻地抹掉他的眼泪,低声道:“是啊,我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可能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小争,以后你或许也会像我一样,被强迫着做这样或者那样的事,你一定要知道保护自己,明白吗?”
  “有机会逃跑的时候一定要逃离这个地方,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
  小争泪眼模糊地说:“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蓝宁静了许久:“因为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要保护他。”
  小争的年纪还太小了,没有办法做到感同身受,可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让人绝望了,病毒似的感染到他的心脏,让他痛的浑身痉挛,小争哭的累了,趴在蓝宁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蓝宁就被车接走了,他不能总是留在孤儿院,宫建合给他安排了很多“游戏”,蓝宁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他见过外面美好的世界,因为孩子的长相、智商、性格等方面都受到遗传基因的影响,所以就有了不同价位的“父母基因”,蓝宁的长相好性格也好,是“优质基因”,挑他的“买主”很多,他总是很忙碌。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一道一道打在他的脸上,蓝宁睁着眼躺在床上,莫名一阵心悸,他忽然觉得他恐怕做错了一件事——
  或许就让小争这么无知无觉地长大,顺应了那群魔鬼的心意才是对的,起码不至于像他这样强颜欢笑,只有一个人清醒又沉沦的痛苦。
  蓝宁想:我是不是不应该让他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考研通过啦,终于没有心事了,《沙洲》是在准备复试+毕业论文的双重压力之下写出来的儿子,可能会有点赶,以后我会尽量写的细致一点,然后我下个月想参加周末日万的那个活动,就是不出意外下个月有8天会日万~不过现在文章已经写了一半多了,我感觉参加完六月的活动就应该完结了,或者已经写到番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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