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不过沧海----多多

"你不跟你张叔叔说两句，找到工作这么大个事情"
"你代我说吧，我今天是真的累了，下次我空了在跟他好好说"
"你看你这个孩子，自个注意，一个人在外面"
"知道了，妈，那再见"
"再见"
柳铭挂上电话，想本身这个的确是个让人很开心的事情，但是刚才跟妈妈通话的确又让柳铭觉得有地方不对。
柳铭的爸爸跟柳铭一样是学金融的，柳铭9岁那年，他爸爸在一次交通事故里面去世了，他妈妈一个人咬紧牙关把柳铭拉扯大，别人介绍对象也推了，说柳铭还小，不能让柳铭受罪，不能让柳铭的同学笑话柳铭，慢慢的柳铭也长大了，争气的考到了F大，自己也的确是老了，身边没人照顾，这才同意别人介绍对象，跟一个还颇有些背景的男人结婚。
其实于柳铭而言，这个事情其实无可厚非，母亲含辛茹苦10年，岁数也大了，该找个伴，但是在柳铭的心里面一直觉得，爸爸去世了还有自己，自己终于考了大学，大学毕业跟妈妈的好日子就来了，自己可以不结婚一辈子陪着妈妈，可是妈妈还是跟别人结婚了，一来是心里面总是有一个结，觉得爱情就是应该从一而终，自己要是有天也要结婚，老婆死了，自己就一定不会再找，这样好像还是多多少少有背叛的意味在里面，觉得妈妈已经不爱爸爸了，那个以前默契到极点，宠自己到极点的父母一个走了，一个跟别人结婚了，柳铭觉得特别难受，二来，他妈妈一个单生女人带着他有风有雨的长大，吃了多少苦自由自己知道，看见妈妈一天比一天老，柳铭很小的时候就跟自己说，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定要有出息，等自己长大了，跟爸爸一样保护妈妈给妈妈过好日子，只是等自己终于熬过高考，走进全国数一数二的好大学最热门的专业的时候，大好的前途就在眼前的时候，妈妈还是跟别人走了，妈妈好像不需要自己去保护了。柳铭甚至觉得他妈妈连他都背叛了，虽然这样想很不对，但是柳铭还是没有办法打开这些结。不知不觉自己硕士也毕业了，妈妈再婚也七年了，虽然张叔叔的确待柳铭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妈妈还是以前那么宠他的妈妈，日子也一天比一天过的好，但是柳铭觉得，总是有东西不一样，总是有地方不对，尤其看见张叔叔跟妈妈越来越默契，妈妈时不时总是嘴巴挂着张叔叔，柳铭心里面就更是不愿意，不知不觉，柳铭觉得自己跟妈妈的距离也远了，有一层膜隔在他们母子之间，看不见，却越不过，柳铭想，他妈妈或许没有发现，而在自己的心中，这层膜怎么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厚。硕士开始，柳铭就说学校实习，学校的事情多，自己要学着长大三年也没有回去几趟，当妈的只是觉得儿子累了，苦了，给柳铭寄钱，给柳铭寄衣服，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变化，心想柳铭学金融，回四川上班其实还是好，一早就在帮柳铭联系工作，可惜不知道柳铭铁了心就要留上海。
挂了电话，柳铭走进自己在五角场租的房子，大概是五十年代时候的产物，红砖墙，木头窗户，长长的走廊和一字排开的房子，外面是厨房里面是一间万用房。柳铭想其实自己已经比很多人走运多了，还租的起房子。当然这些都是自己的钱，做家教，做兼职的会计，在麦当劳打工，自己是的确存了些钱。
衣服都没有脱直接大八字的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回想起上午的面试和模模糊糊的几张同事的脸，觉得还是有些糊里糊涂的，那个徐蔚，尤其是那个徐蔚，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其实徐蔚的确是帅，呵呵，柳铭心里面藏着这个秘密，自己大学这几年不乏追求者，都很巧妙的推开，好像自己更喜欢看足球场上的男生，穿着汗衫短裤来来回回的抢一个球的男生，柳铭坐在操场傍边看，心里给他们打分，偶尔足球踢出界到自己身边，看见有人喊，同学帮忙踢一脚，或者有人过来捡球的时候，闻到他们身上淡淡的汗水味道，柳铭都有些隐隐的激动，只是，柳铭好像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再说，那个时候，同性恋还的确是新鲜的东西，所以，柳铭的大学四年过的不甚寂寞，但是他人缘好，来来回回一大堆朋友知己，也不算难过。再后来读了硕士，一心想独立，每天不是上课就是打工，所谓感情这个东西，也还是没有放在计划之内，再且，母亲跟父亲以及母亲的改嫁在柳铭心里面一直留着不好的感觉。柳铭想起小时候爸爸带着自己出差，不管多忙，都要抽时间去给妈妈买一件新衣服，买妈妈喜欢吃的东西，想起妈妈在家里面望眼欲穿的等着出差的爸爸回来，想起爸爸去世的时候妈妈一张脸差不多苍白的变形，时不时悄悄的哭，跟柳铭说，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走了，想着妈妈说，铭铭，以后只有铭铭跟妈妈相依为命。可是后来，妈妈还是改嫁了，虽然这个是人之常情，自己自私，但是从此以后柳铭就觉得，其实爱情这个东西，根本就靠不住，谁离开谁不是一样过，谁少了谁都可以找到新的。柳铭想，无论如何，爱情这个东西是鸡肋，学业事业是重中之重，张叔叔不是说，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来，就是，有钱有本事，女人还不是随便自己挑，在则，柳铭虽不算千里挑一的帅哥，但绝对不能归在长相困难那一列，不高不矮172，单薄清瘦正符合现代审美，小巧精致的五官秉承老妈所赐，的确算的上眉清目秀。
可能是下午睡多了，晚上柳铭又开始有点失眠，迷迷糊糊的又想起来徐蔚，徐蔚一定受过良好的教育，徐蔚一定是那种品味过人的男人，徐蔚应该有一个很让人眼红的家庭，有一个漂亮聪明的孩子，徐蔚的幸福一定多到溢出来......
风景
柳铭第二天早上到办公室的时候还没有到九点，办公桌上面已经放好电脑了，一些必须的办公用品也备齐了放在桌子中央，柳铭打开电脑，同事也都还没有到齐，昨天大家算是认识了，点头打了招呼就直接埋在办工桌里面去了。柳铭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看表，徐蔚说早上九点要去给他报道，不能早不能迟，柳铭一秒一秒的数着。
也算九点正，柳铭胆战心惊的敲703的门
"请进"
"徐经理"柳铭努力挺直身板走进去。
"你有事？"徐蔚看着面前站的很程式化的柳铭，心里面轻轻一笑，的确是个新鲜人，站都站的有板有眼的。
"您昨天说让我九点钟来跟您报道"
"恩，准时到了就很好，十分钟以后会有一个晨会，我交代你今天的任务"徐蔚还没说完就埋下头，手里握着一沓文件。
"那我出去了"柳铭心里面叹了一口气，自己有自作多情，跑来报什么到。转身准备出去
"柳铭"
"徐经理？"又搞突然袭击，柳铭在心里面骂，很条件反射的转过身
"柳铭，虽然着装不是我应该管理的范围，但是我想你也应该稍加注意"
"......"柳铭有些不知所措，习惯性语塞
"你的西装是皱的"徐蔚站起来走到柳铭面前"你的西装背后是皱的"
"对不起"柳铭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早上自己出门出的着急没有注意，想是昨天回家直接躺在床上弄皱了衣服，也不是什么质地上好的衣服。
"好了，十分钟后例会"
"那我出去了，徐经理"柳铭转身，整张脸都在烧，的确是自己大意了。
"你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Chirs"
"谢谢徐经理"柳铭想自己也算倒霉到了极点，连站的姿势都注意了，现在搞个西装是皱的，喊个徐经理都有错，还有没有不出错的地方。
柳铭想他身后的那双眼睛一定是装着不屑，或许这个徐某人连不屑都没有，柳铭好好的心情一去无踪。灰头灰脸的又坐回自己的桌子，柳铭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选错了地方，要不要辞职，与其被人炒，不如自己自觉些。
"小柳，例会了"那个不知道是叫什么名字的黑西装男人叫柳铭，柳铭道谢跟在他后面，别人的西装是没有皱，自己怎么就皱了。
......
"柳铭"柳铭努力的听着每个人的高见，心里面一直郁闷着西装的事情，回过神顺着声音找过去，是徐蔚。
"你的任务是做预算和可行性分析"
"我会努力的"这个预算倒是知道，这个可行性分析，柳铭头又开始疼，是连声应了，但是这个东西是不是又要出错。
"具体的流程和执行的方法你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直接找我"
"谢谢徐经理"柳铭突然觉得这个徐蔚其实是个好人，知道自己有地方不懂，提出来可以帮自己，这样的上司还是挺不错。
"Chris，你可以叫我Chris"
"......"能不能留点面子给我。刚刚树立的一点好印象又烟消云散，柳铭今天不知道多少次晴转多云了。
"柳铭，散会你跟我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这些是以前公司做好的项目的副本，每一个项目的第三部分就是预算和分析，你自己先看，有任何问题直接找我"徐蔚从文件柜里面抱出一沓文件夹
"谢谢"柳铭接过文件夹"徐...Chris，那我出去了"
柳铭抱着一沓文件夹坐在自己的办公前，的确是业界的老大，所谓专业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转而又为自己捏一把汗，这个预算这一块未免跟自己学的也太不一样了吧，这个可行性分析，这么多数据，怕是要自己天天跑市场才行吧，什么，还有全英文的，这不是为难人么，才点燃的热情又是临头一盆冷水，要是做不出来是不是马上被炒？管不了那么多了，从头来过的了，柳铭把自己要用的那部分拆下来，一点一点的开始啃。
到也算风平浪静的过完了一个上午，好在底子放在那，很多东西还都算明白了，想起昨天徐蔚说下午开始新项目，柳铭到突然想马上就试试，让徐蔚知道自己不是笨蛋。中午吃饭的时候柳铭看着窗户外面稀稀洒洒的阳光从厚厚的云层透过来，心情也算上好，看着窗户外面熙来攘往的人群，突然觉得自己也有那么点做白领的样子，站在对岸看风景，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在为生计奔波，自己算不算熬到了头，端着咖啡，自己竟然轻轻的笑了出来。
"柳铭"是徐蔚，这个声音化成灰柳铭怕是都要记得
"想什么这么开心，女朋友晚上做好吃等着你吧"柳铭转过眼睛看见徐蔚端着杯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还没等开口，徐蔚就自顾说起来。
"没有，还在打光棍"这个徐蔚无事套什么近乎，非奸即盗，不好发作，轻轻的笑给他看算了，牵出嘴角两个浅浅的酒窝。
"这么帅的小伙子还打光棍？"
"找不着啊"柳铭不是一般的光火，但是听见别人说自己帅，管他是不是假话，总是高兴，重新抬起头看着徐蔚，这次脸上笑容算是盛开。
"别老挑，挑的跟我一样成老光棍就麻烦了"徐蔚把身子往前一倾，往柳铭的方向靠了一点，跟着笑了一下。
第一次这么近看徐蔚，深眼窝，长长的睫毛，眼角有浅浅的皱纹，皮肤胡子打理的相当的好，薄薄的嘴唇微微的张开，牙齿白到害人。柳铭突然想起他妈妈说，嘴唇薄的人薄情。这种男人生下来就是专门害人的，活该你光棍，柳铭还一个微笑过去，接着低着头看着杯子里面的咖啡，杯子里面有徐蔚，轻轻摇一下杯子，徐蔚脸上温暖的笑容轻轻荡漾开来。
"柳铭，上午资料看得怎么样了"
"恩，还好，预算方面看完了，分析方面我还没有开始"柳铭干脆把视线移到徐蔚的身后，避开徐蔚又不失礼貌。
"那抓紧了，下午上项目，要是有什么不懂直接问我"
"我会努力的"柳铭想可能是自己对徐蔚有成见，或许他真是个好人，自己这种狭隘的心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改的了，再把眼睛转回来看着徐蔚，旋即又低头，这个男人不能多看。
......
下午开玩会，柳铭抱着一摞资料回到自己的办公桌，这是个小企业的立项，预算这一块不难，分析这一块由于产品单一也还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第一个case，无论如何也要做好，柳铭拿起笔一个一个的数据的标好，接着动手开始敲键盘。
"不用这么着急，有15天的时间了，或许还有数据没有到齐"隔壁的Steven看见柳铭一股子干劲，衬衣袖子都挽过了手肘，半开玩笑的招呼他。
"第一次还真是有点着急"柳铭还回去友好的一个笑，这个是实话。
"其实不用，你会发现其实都是很程式化的东西，工作量不大，但是一定要很细心，Chris对工作要求的很严格，所以你越是小地方越要注意不出错，你要是有不明白可以问问大家。"
"谢谢你"柳铭开着对面这个同样年轻的同事，突然觉得大家都不难处，是自己防人之心太重，才觉得处处兵临城下。
"不客气，大家是同事嘛"对面一个友善的笑，然后转过头埋进文件里面。
多得他
接下来的日子也算过的愉快，同事一个个在中午吃饭的时候都认识了，都是一群年轻人，还有一个是大本毕业直接来上班的，岁数比柳铭还小，但是比柳铭显的成熟多了，或许这个就是上班的人和不上班的人的区别，大家表面上都和和气气的，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许些不知何时兑现的约会，但是柳铭知道，要在这个地方找到所谓的好朋友基本没有可能，虽然徐蔚交待的很清楚，各司其职，表面上是没有什么竞争，但是大家都知道，业绩工资是不一样的，做预算和做结算的肯定比不过做风险的和做流程的，虽然自己是不在乎，做预算就做预算，也是本职，但是自己不这么想不一定别人不这么想，所以，暗地里面谁都怕丢了自己的位置，毕竟大家都是金融出身，这些是通的，所以难免有些地方还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而徐蔚这些天不时的到自己的办公桌面前交代事情，有时候手把手的带，尤其跟柳铭说MS Project一定要学会的时候，柳铭注意到了Richard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的工作就是靠着一个MS Project，柳铭想，徐蔚的关心是不是过了头，自己跟徐蔚什么关系都没有，难道这个只是对一个新员工应有的，听Richard的口气好像这些又不是应有的。不知不觉的，柳铭每次看见徐蔚站在704的门口就觉得是来找他的，一来对这个上司身怀感激，自己的确学到了不少东西，工作也顺利上手，一来又觉得这个上司是潜在的麻烦，看来大家是不是都有些提防他，怕他窜上去，按照道理，这五个同事中，除开一个中财大的，就柳铭的学历值钱了。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其实没有做什么亏心的事情，也算了，再则自己也的确是愿意每天都看到徐蔚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指指划划，或者干脆就是听徐蔚说他这么一句两句的。
事情发生的很快，柳铭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昨天自己高高兴兴的把自己第一个任务交到了徐蔚手上，仔细检查又检查，每个数据都核对，每句话都斟酌了再斟酌，自己觉得很满意，才用了15天，自己就完成了一个50多页的报告，还满有成就感的，想的自己很高兴。第二天早上坐在电脑前面又翻了一次报告，幻想一会徐蔚是不是要表扬一下自己。正想的高兴，抬头看见徐蔚走进来，接下来是啪的一声，徐蔚把打印好的文件往柳铭桌子上一摔
"你自己看你做的什么东西"徐蔚的声音相当的不客气。
"徐经理......"
"我交代过的事情你怎么根本就不听！"
"......"
"我说过所有的文件一定要整排以后在签封，所有的格式一定要正确，我这样怎么交给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