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不过沧海----多多

"......"
"一个初中生都可以完成的事情你怎么就做不好！？"
"......"
"Chris，对不起，可能是我没有给柳铭交代清楚"Steven站起来，徐蔚让Steven给柳铭说细则。
"那你怎么就不交代清楚，两周前就说过的事情！"徐蔚转过去盯这Steven也是一顿训
"不是Steven的事情，我自己没有用心听"
"那你做什么事情可以用心！？这点小事情都要出纰漏，以后有大case，你怎么办！？"
"对不起，徐经理"柳铭低着头，鼻子里面突然一酸，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被人训过，从来都是最好的学生，从来还都被别说自己严肃自己认真，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算是面子丢尽了，更重要的是，这个是自己第一个case，所有的锐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自信心更是化成齑粉，眼泪开始在眼睛里面打转，柳铭把头深深的埋着，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两分钟以前还是一片阳光，怎么说变就变了。
"不懂就问，下班以前把东西从新交过来，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点小错误，不然你自己走人"
"是"柳铭张着嘴巴，好不容易憋了一个字出来，喉咙里面是苦的，堵着了，声音也变了。
"抬起头，看着我说"
"是"
"怎么？委屈你了？"
"没有"柳铭努力睁着眼睛，但是一滴泪还是落了下来，打在稿纸上啪的一声。
"没有就好，我下班前等你的东西"徐蔚留下一句话走了。
柳铭迟钝的坐下，抽出纸巾努力的擦眼睛，脑子里面嗡嗡的响，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没事，柳铭，Chris有时候是这样的，大家都没少挨他训"Steven觉得自己可能多多少少还是有责任。
"没事，我自己不够用心"柳铭深深的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语调，还是没有成功，这么大岁数的人当着这么多人哭怕是也叫创记录了。
"没事，Chris是严格些，但是过一阵就没事了，我今天没什么事情，我跟你一起把东西整排出来吧"
"谢谢"柳铭红着眼睛，努力挤出一丝笑，Steven的确是好人。
"好了，去洗手间洗把脸咱们开始，也怪我没有好好给你交代清楚"
"没，是我的确没用心听"其实真不能怪Steven，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整排的时候心跑到那里去了，怕是只顾着想数据完整，措词得当，徐蔚要表扬他，心跑掉了。
卫生间的镜子里面照出柳铭红透的眼睛和一脸的狼狈，长这么大还真没这么狼狈过，每次要哭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悄悄的哭，不让别人看到，天大的事情都要等自己关好门在发作，现在一上班就搞成这个样子，怕是中午吃饭都不好意思下楼了，徐蔚未免也太伤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好歹20多数的人，能让他这么数落三孙子一样数落，真是想当时就把报告扔在他脸上，老子不干了，转而又一想，的确是自己的错，要是自己是上司也保不准生气。洗一把脸，柳铭甩甩额前被打湿的头发，低着头步子很急的走回办公室，生怕被人看见。
下午4点的时候终于全部整排完了，想着要交报告到徐蔚的办公室，心里面又一紧，不知道该怎么办，转过头一脸求救的看着Steven，
"柳铭，没事，Chris没真生气，中午吃饭的时候还问怎么没看着你，去吧"
"恩"救命的稻草漂走了，想来大家选择都是明哲保身。
深深的吸了不知道多少口气，看着表也指到了四点四十了，再磨也磨不过了，柳铭拿着报告和光盘上刑场一样的低着头一步一步的往前面挪，举起的手又放下再举起，就是不敢敲门，心里面跟自己说倒数到一，这次要敲下去了，手还没有扣在门上，徐蔚一把从里面拉开门，
"我正要催你交东西"
"我改好了"柳铭埋着头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第一页已经被汗津津的手握的有点变形了。
"第一页和最后一页从新打过拿过来"徐蔚皱着眉头看着接过来的文件。
"恩"柳铭转身准备走
"你带着光盘在我办公室打，就下班了"
"恩"柳铭的头一直没有敢抬起来，跟着徐蔚进了办公室。
"自己打印，这个应该不需要我教"
柳铭一直埋着头没有敢看徐蔚，怎么听怎么觉得徐蔚在数落他，在讽刺他，心里面涌起来的只有厌恶，然后不断的跟自己说，忍住忍住，你柳铭堂堂一个大男人，这点气度要有，自己做错了事情。
"徐经理，你要的文件"柳铭最后摞了摞文件，颤经经的递到徐蔚的手上。
"好了，下次记得仔细些，你出去吧"
自从上次徐蔚当着整个办公室的同事狠狠骂了柳铭以后，柳铭明显觉得自己跟徐蔚生分了，才培养起来的一点点所谓良好的关系彻底冻结，也不知道是柳铭心结太重还是徐蔚是真失望了，柳铭总觉得徐蔚不跟以前一样正眼看他，更重要的是，柳铭现在完全张不开嘴巴去主动跟徐蔚说一句话，这个可能是天生的，柳铭不跟人红脸，但是一旦红脸，那么就没有挽回的余地，面子太薄。但是后来一想的确是自己不对，徐蔚明明之前是让他问过Steven怎么对整个报告的整排以后在签封上报的，柳铭的确是问了Steven，只是那天两个人都忙，一个少说了些，一个少记了一些，这件事情的确不能怪到徐蔚身上，也是自己该骂，但是自己一个新人，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漂漂亮亮的上手整个节奏控制的刚刚好，不说表扬一下，稍微留点面子还是应该的，当着那么多同事，说那样的话，柳铭马上把原谅徐蔚跟徐蔚打招呼的计划抹掉，大不了走人就是了。想归想，事情还是要做，柳铭从新把头埋进文件里面，这次好好的校，好好的排。
寓言
"帅哥哥......"一个满身脂粉气的年轻男孩子粘在徐蔚身上，手不规矩，嘴巴也不规老实。
"我在开车，我都没有着急，你着什么急"徐蔚腾出一只手拨开那支不安分的手，徐蔚最大的乐趣就是去人民广场旁边的博物馆背后钓鱼，有看得上的带到宾馆，满足欲望，丧尽天良。既然大家都有需要，那么寻欢作乐就很正常，很多东西对徐蔚来说都不重要了，所谓的爱情于他而言就是垃圾，他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情，想当年自己辛辛苦苦的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从一个城市追到另一个城市，想到自己甚至是放下尊严的去靠近，到最后换过来的只是一句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你放开我。不是一样的人就不是一样的人，徐蔚马上意识到不是一样的人我可以去找跟我一样的人，只是那一年的徐蔚过的也不成样子，23岁的男人看起来比32岁的还要老，工作也丢了，狼狈到差不多身无分文的在上海晃，哭也哭够了，闹也闹够了，心碎的连碎片都找不齐，徐蔚问自己，还有什么，又还能有什么，刮干净胡子，良心往兜里一揣，换一身衣服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不知道上了多少张床又被放上多少张床，没关系，你可以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我只是寂寞的男人，夜落下来我需要你的体温，天一亮我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或许连天亮都等不到，几秒的高潮一过，身体离开，我们就是不相干的人了。不可耻，能有什么可耻，带着面具的伪君子才可耻。不是不爱，是失去了去爱的能力。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行道树金黄的叶子一片一片飘落在身边，擦肩而过的恋人紧紧的靠在一起，徐蔚收紧衣领，真他妈想恋爱一场，可是跟谁，尴尬的笑着摇摇头，转回去，晚上还是去钓鱼。
车子穿过隧道，亮白色的一行灯突然换成了眼前的霓虹，徐蔚条件反射的闭了一下眼睛，睁开的时候往路边公司的写字楼瞄一眼，数过去七楼办公室灯是亮着的。
"下车"徐蔚口气冰冷的说，看也看旁边搞的灿烂无比的帅哥
"到了么，帅哥哥"
"我说你下车，我今天没有兴趣了"顺手从钱包里面摸出钱"够你打车再回去钓鱼了"
"你当我是要饭的？"
"下车"
"下次想玩还要看老娘心情"男孩拿起钱重重一甩手，车门啪的一声合上。
......
"柳铭，你还没有回家"徐蔚看着咬着笔埋着头的柳铭，果然是他。
"恩"听见有人叫自己，条件反射的抬起头，看见徐蔚就站在自己的隔段面前。"旋即低下头去不看徐蔚，也不敢看他。从上次徐蔚训他到现在又要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柳铭躲徐蔚跟躲鬼一样，早来晚走怕碰见，吃饭等别人吃完了自己在下去急急忙忙的刨两口，开会的时候低着头自己做记录，实在躲不过了低着头说声"morning Chris"再着急的闷着头往前面冲，今天赶的巧，碰个正着。
"加班？"
"我把文件最后再校一次"
"快好了么？"
"可能还要一个多小时，还剩下30页"柳铭接着低着头，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了，心里面想，静下心来做事情，又被破坏，这不是捣乱么，又有什么事情，加个班都找事。
"这么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
"马上就完了"
"柳铭，你住哪？"
"五角场"
"你接着做，做完到办公室叫我，我送你回家"没的柳铭有任何回答，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柳铭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徐蔚又要做什么，自己处处小心了，又什么地方惹了他，偏要跟自己过意不去，现在搞个什么要送自己回去，是不是最后的晚餐到了，明天正好趁着大家交报告找个碴把自己炒了，柳铭又觉得世界黑下来了，算了，还是提起精神做，这次做个滴水不漏，看徐蔚能说什么。真是什么都不顺利，才上班遇到个这么难对付的上司。
看着703半掩的门透出来的灯光，柳铭又突然觉得是自己心多了，别人说要送你，不管怎么说也是一番好意，明天的事谁都管不了，至少今天别人上心了就行了。转而一想其实也是自己不好，不就是被训一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开口主动说句话不是什么都解决了，道个谦也死不了人，其实徐蔚还是不错，大家都各司其职，他有他的工作，自己有自己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对象，都不容易。也好，正好今天晚上徐蔚说要送自己，不如自己主动些，把这个结解了吧，老这样也不是个事。
"徐经理，你要的报告"柳铭轻轻的敲了半掩了门。
"你都检查好了？"徐蔚从大班椅转过来
"我核对过了"
"放办公桌上，我明天在看"
"徐经理，上次的事情，是我不负责，对不起"在心里面倒数到一，鼓足了勇气，柳铭抬着头看着徐蔚
"上次的事情啊，过去就过去了，吸取教训就好"徐蔚起身拿挂在衣架上的衣服，轻描淡写的一笔代过。"不过我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说你"徐蔚站到柳铭面前不无歉意。
"谢谢徐经理"的确比自己修养好，柳铭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稚嫩了些
"走吧我送你回家。"
"谢谢"
一前一后的走出办公楼，好像也找不到话，柳铭想，上司没有开口自己也还是闭嘴算了，虽然气氛是沉闷了一点
"柳铭你怎么没有想过把房子租到浦东，这边房价还要便宜，离公司也不远"徐蔚象想起了什么一样停下来转身看着柳铭。
"才开始上班又还没有稳定下来，也不好乱搬"柳铭实话实说，一来是才上班谁想着这么快搬家，一来的确三个月的试用期还没过。
"你小子还真会一语双关，转着弯骂我"徐蔚转过头，对着柳铭呵呵一笑，洁白的牙齿反过来走廊昏昏的光。
"没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柳铭想这个说句话就怎么总要出错？
"如果你在上次一样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就交过来，你到真可能不用搬家租这边的房子了"
"我会好好注意的"
"不过你上手是上的很快，预算这一块的确做的不错，分析这一块需要时间来锻炼，好好做下去，你资质不错。"
"谢谢徐经理"
坐进徐蔚的宝来的时候，柳铭敏感的闻到了留在车子里面的香水味道，只有杂牌子的香水才会这么烈，应该不是徐蔚身上的。这个徐蔚怕是天天笙歌燕舞，不知道才从那个地方鬼混了回来，也是，这种要车有车要房有房，要样子有样子，要脑袋有脑袋的男人，身边怎么会缺人，自己还天真的相信他说他也是光棍。柳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就是觉得有地方不对。然后在心里面傻笑，前天看一本书，说一个人是罪犯那么看全世界的人都是罪犯，自己是个同志，看全世界好看的男人都是同志，倒是也应证了这个心理学的经典理论。
"我从隧道过去近还是从杨浦大桥过去比较近？"
"从隧道应该近很多，但是可能会堵，从杨浦大桥过去会绕，但是应该不堵"
"那我们走杨浦大桥"徐蔚把方向盘一打转了半个弯。
柳铭装着老实的窝在椅子里面头往窗户上一靠，偷偷的看着开车的徐蔚，最少半个月了，柳铭都没有看过徐蔚一眼，看帅男人是件养眼睛的事情，不能放弃了。迎面而来的车灯照在徐蔚的脸上，柳铭看到一张无可挑剔的脸，上面没有表情，眼睛直直的看着前面的路，瞳孔上面星星点点的反着光，可能又是大半天了，徐蔚的胡子冒出来了，短短的。这个男人连开个车都这么认真。成熟的男人跟毛头小伙子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靠气质来吸引人，一个是靠鲜活跳动来吸引人，也难怪大学里面的女生超过大三的都不喜欢运动场的小伙子了，冷冰冰的扔给你一句，对你没感觉，上蹦下跳跟个猴子一样还是不如闭着嘴巴坐在那里扔给你一个是似而非的眼神的男人来得值钱。徐蔚这种男人怕是杀人无数，不知道多少女人死在他手上。不看了，柳铭把眼睛转到窗户外面，该死，玻璃上也印着徐蔚。
"柳铭，你在五角场什么位置"车子已经开过黄兴公园了，柳铭脑袋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被这么一喊到真还没有反应过来。
"哦，您把我扔在F大门口就行了"
"送佛送到西，送到你吧"
"怎么好意思"
"没事，多几步路而已"徐蔚转过头对柳铭浅浅的笑笑"一会开到你告诉我怎么走"
"谢谢"被徐蔚这一笑搞的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柳铭把头转开，不能看这个男人笑。
......
"多少号？"
"十四号"
"是十四还是四十？"
"十四"
"几号"
"十四"柳铭脸一红不好意思埋下去，看来四川人的确说普通话有些地方还是有障碍。
"你是四川人？"
"恩，我是成都人"
"成都人"徐蔚低着头喃喃的说，自己跟四川还真是缘分不浅，李风是重庆人，四川的男孩子都长成这个样子么，还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到了"柳铭小声的叫住闷着头开车的徐蔚
"你住这？"徐蔚想柳铭好歹也是住个什么公寓什么的没想到住在这里
"恩"
"那？晚安？"
"徐经理，你要不要上去坐坐？"柳铭听出来里面带着询问的口气，想起他妈妈说，待人接物要周到，别人开这么远的车，请别人喝杯水也是应该的"不过我家够乱的，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