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如环楞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也不是那么想。”
南门抚拍了两下万如环的大腿,不无感激地说:“你这么说让我放下不少心。”
万如环转回头,一眼看到南门抚的表情,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就你现在这副傻样子,我马上又想动手了。”
“哎,别别。”南门抚连忙往后撤回身子,然后两只手摇了摇,“男人说过的话,是不能出尔反尔的。”
“是啊。”万如环又贴得近了些,“所以我说要杀你,可不能反悔啊。”
南门抚对着近在眼前的面容眨眨眼,正不知道说点什么哄这个一根筋的万如环开心的时候,成玦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又想打架了?”
万如环猛一直起身子,看向手中仍旧捏着啤酒罐的成玦:“我倒怕你太快求饶。”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南门抚看着眼前忽然就动起手来的两个人,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他把脚边的啤酒往内移了移,又出声说:“小心点啊,别把我们学院的铃兰花打坏了。”
垂下的铃兰花落入南门抚眼里,他望向那些小朵花瓣,想起了铃兰花的花语。“幸福归来”,不知道这又是哪届教授导师或是学院长想要传达给占星学院学生们的话。虽然说不上喜欢,但他绝不讨厌这种小巧又充满毒性的花朵。
未知、危险却又迷人,这正如同占卜天赋带给南门抚的感觉一样。占星学者总是能带给世界惊喜的,他们一边行走在黑夜,一边种下光明的花种。
传说中说,世界法则化身前的孩童也是一位占星学者,不过不知道是真是假。南门抚正这样想着,另一边的打斗就已经停止了。
万如环一屁股坐回长椅,一口气把他的酒罐喝了个空,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在夏天活动还真是爽啊,总觉得能从热度里面吸取无尽的力量一样。”
成玦也坐了下来,他开了罐新的啤酒,说道:“夏天可是学院永恒的主题,离开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悠闲的夏天了。”
“话说回来,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万如环依旧歪斜着身子,扬起头看向身边的人,“我准备比赛的时候,你和成玦在那边卿卿我我,还亲来亲去的。”
成玦哑然失笑,南门抚则吸了口气:“你看你说的多难听,谁和谁亲来亲去了。”
“是占卜天赋的幸运之吻。”成玦在此时解释道,“你不知道吗?”
“什么,幸运之吻?”万如环手上用力一撑坐了起来,“还有这种说法的吗?也得给我来一个。”
南门抚看着凑近的万如环赶忙向后靠去,一边架起手说道:“我可没亲成玦啊,你不用来了。”
“既然成玦没有,那我更得要了。”万如环咧嘴一笑,一把抓住了南门抚的手腕。
还没等万如环用力把南门抚拽过来,一柄餐刀直直飞向他的小臂。他连忙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接,一把握住了刀柄。
随后万如环的注意力转瞬就被吸引走了,再次回到空地上与成玦战斗起来。
南门抚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对于万如环来说还没有战斗有吸引力。他只是再次如同往常一样感叹: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时间在不停的日夜往复中继续向前奔跑,天赋培养学院为了不让学生们感到无聊,一年四季都充斥着各类活动。一年过半,夏季从运动会开始,而七月中旬的百系夜会则是进入下半年的第一个活动。
百系夜会这一晚,由学院长挑选出来的各系学生在操场中划定的区域内举办有自己学院特色的活动,没有工作任务的学生们则可以在校园内随意浏览,参与到其他学院的活动中去。
南门抚一直都很喜欢这个活动,不止是因为夏季夜晚舒适的空气,他很享受体验其他天赋文化的过程。好比去厨艺系的露天灶台做出一顿黑暗料理,或者去驾驶系被漂亮学姐带着飙个车,这都是往年南门抚在百系夜会做过的事情。
一如既往地,南门抚今年的兴致也很高,当然,如果身边没有跟着两个过于惹眼的人就更好了。在百系夜会的入口处汇合后,三人进入了游览的场地。
几人都比较随意,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决定先四处走走,看到感兴趣的活动再参与。
驾驶系的据点离入口处很近,南门抚没走出去几步就看到停放在那里的机车,猛然回忆起了几年前那种风灌满胸襟的舒爽感,心跳快了起来。
万如环见他直勾勾盯着那里看,于是发出一声嗤笑:“想玩那个?晚点我带你去,不用在这玩。”
南门抚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转过脸来不解地看向万如环。
万如环意识到了什么,皱起眉略显不满地问道:“你不会不知道我的天赋吧?”
成玦恰在此时接话:“机车,体能,韧性,弱痛觉。阿抚,你这回知道了吧?”
南门抚楞了一下,然后嘿嘿地笑起来:“不好意思啊,以前只知道体能和韧性,不知道其他。”
万如环好像气急,一下被哽住,只说了句:“你……”
南门抚在这些时日已经摸清了对付万如环的方法,他马上又傻笑起来说道:“这不是因为我没想过能高攀你这个四天赋吗,毕竟你可是这届最厉害的学生。你说是不是,成玦?”
万如环马上又把目光转向成玦,接受了这种无声压力的成玦只好说:“虽然我持保留意见,但阿抚总不会骗人的。”
万如环绷着的肩膀松了一些,明显消了气,但他还是板着脸说道:“这还差不多,做我的爱人你自然是想不到的。”
“是是。”南门抚附和着,与在一边笑着的成玦对视一眼,然后率先迈起了步子。
万如环开口问道:“占卜系今年是什么活动?”
南门抚脑子转了一圈,却没想起什么信息,于是说:“我没负责参与准备,不如我们去看看?”
成玦也点点头:“我还挺好奇的,毕竟占卜系每年都有有趣的新点子。”
第14章 爱(14)
三人有了目的地,便照着门口领取的地图上的据点分布,一路朝着占星系的方向去了。等到了那边,远远就看见生着一丛丛的篝火,每丛篝火旁都围坐着一圈人。
篝火之间保留着一些距离,南门抚三人走得近了,就有占星系的负责学生迎了上来。
占星系学生本来也不多,彼此之间都还算认识,南门抚摆着手打起了招呼:“学长,今年又是你负责啊。”
学长点了点头,看起来并没有多么热忱:“我本来也不喜欢参与这些热闹,能负责活动反倒清净。”
南门抚干笑了几声,又说:“学长,这次是什么活动?”
学长毫无波澜的声音回答道:“怪谈之夜。”
万如环嘴角抽了抽,发表了自己的见解:“还真是符合占星系气质的活动。”
“呀,阿抚,快来这边!我们这里正好差三个人!”
南门抚朝着忽然响起的声音处望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围坐在篝火旁的时鹿与顾晚。他转回头看了看学长,对方朝他点点头,然后率先走了过去。
老相识的五人互相打过招呼,学长在旁边默默地注视了片刻后,开始讲解本次活动的规则:“每丛篝火旁都会有五个人成为一组,组内轮流讲怪谈,可以是听说的,也可以是亲身经历的。一轮过后,讲得最无趣的那个人,就会被未知的恐惧带走。”
“带走?”南门抚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么刺激的吗,学长。”
“规矩就是这样,你们这一组人齐了,可以开始了。”
学长说完话就离开了,只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时鹿倒是挺有精神,一双眼睛映着火苗闪闪发亮:“这不是挺好玩的吗,我还想知道会被带去哪里呢,不愧是占星系!”
顾晚在一旁牵着时鹿的手,她无奈地笑道:“我倒是觉得你还是不要被带走的好,不然找到你的时候又在哭了。”
时鹿撅起嘴,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又看向身旁的南门抚:“我才不会第一个出局呢。阿抚,既然你是占星系的,你来决定我们的顺序吧。”
南门抚对她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那就从时鹿开始,我们逆时针讲吧。”
时鹿兴奋地往前一探身:“好,我来当第一个!我要讲的是设计学院的一个怪谈。”
时鹿环视一圈周围,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于是压着嗓音开口说道:“传闻中曾经有这样一个人,他是个在设计天赋上登峰造极的学生,然而却在18岁那年被检测出弱爱天赋,因此被裁决使徒所销毁。”
南门抚被静谧又昏暗的氛围所感染,轻轻咽了下口水。神情不一的人们注视着时鹿,而同属设计学院的顾晚似乎也没有听过这个传说。
时鹿继续说道:“他死后,设计学院每个满月之日的夜晚,都会有学生莫名其妙失去意识,又在校园里其他地方醒来。有一年,终于有一位学生见到了游荡着的鬼魂,这个学生的天赋之一是占星,所以他并没有马上失去意识。他问鬼魂:‘学生消失是你搞的鬼吗?’鬼魂回答:‘他们只是答错了我的问题,现在你也要回答。’”
时鹿又停下来,带着凝重的表情看了一圈盯着自己的人们,说道:“鬼魂问:‘设计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天赋能力,还是情感输出?弱爱型人类不懂爱,难道就设计不出完美的作品吗?’学生沉默了片刻,回答:‘我不知道弱爱型人类的想法,但我认为设计最重要的是天赋。’话刚说完,学生就和其他人一样失去了意识。”
安静中,时鹿再次停了下来。万如环看她卖关子,有些急切地问:“然后怎么了?”
时鹿看向万如环的双眼,紧紧盯着他说:“鬼魂独自站在设计学院中,孤寂地摇了摇头:‘你也答错了。’”
南门抚也皱起眉,他问:“有后续吗,他认为什么才是真正需要的?”
时鹿凝重地点点头:“鬼魂在常年独自一人的游荡中已经明白了设计的真谛。”她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继续说道,“是吃饱肚子。常量学院的炸鱼丸真好吃啊我又想吃了呜呜呜刚才路过都闻到香味了……”
南门抚本来有些期待的表情瞬间呆滞在了脸上,万如环则一脸不可置信地说:“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想的!”
成玦在一旁笑了起来,顾晚则松懈了紧张的面庞,叹了口气用劲捏了把一直握在掌中的手说道:“所以这个故事真的存在吗?”
时鹿坐直了背,挺胸抬头地说:“没有!是我刚编的!”
万如环听了立马皱起眉:“什么,这么有个性的学长居然不存在?”
南门抚无奈地垮着肩膀,成玦则笑个不停,一手拍上万如环的背:“也只有你会信,设计的真谛是吃厨艺系的炸鱼丸。”
紧张的氛围被时鹿称不上怪谈的故事搅和得轻松愉悦,而当一圈讲完之后,众人面前的篝火忽然像被狂风吹过,火苗不规则地跳动了起来。
万如环抱着臂,开口说出了大家共同的猜测:“现在应该要选人被恐惧带走了吧?”
时鹿有些期待起盯着篝火,说道:“好期待,反正肯定不会是我啦!”
“我看就是你。”万如环恶狠狠地说道,“浪费四天赋宝贵的情感。”
时鹿朝万如环吐了下舌头,瘪着嘴回答:“你讲得烂,分明是你被带走。”
篝火持续摇曳着,然后猛一个蹿高。众人下意识地或向后退去或遮住双眼,篝火迅速平静下来后,就只剩下四个人了。
南门抚对结果毫无意外,毕竟吃鱼丸真是太不给“怪谈”面子了。而万如环则轻轻笑了一声,认定自己的对手被罚出了局。
“果然是她。”顾晚叹了口气,笑着说道,“虽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我有点担心。”
成玦对她微笑着说:“我想我们这次应该都会讲出精彩的怪谈吧,顾晚同学要是没什么好点子,可要好好想想了。”
顾晚伶俐通透,一转眼就明白了成玦话里的意思,于是她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点点头:“我是要好好思考一下了。”
万如环和南门抚没懂那两人在谈论些什么,有万如环一催促,下一轮很快就开始了。按照逆时针的顺序,顾晚排在第一个。她讲了个几乎算不上怪谈的无趣故事,然后顺理成章地被未知的恐惧带走了。
篝火旁就只剩下三个人,南门抚稍稍拉开了和万如环之间的距离,说道:“我们三个坐开一些,免得恐惧来带人的时候误伤到我。”
万如环一边不情愿地挪着位置,一边说:“你倒是挺自信,你就不会被抓走了?”
“我好歹也是占星系的学生,讲几个故事总是难不倒的。”
以逆时针来算,南门抚是最后一个。轮到他的时候,他突然回想起了时鹿讲到一半的故事,转瞬在脑子里构思出了一个想法。
南门抚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垂下眼说道:“你们应该不知道吧,其实时鹿讲的那件事,的确发生过。”
“什么?”万如环明显有些不可置信,他看向南门抚低垂着的眼睫。
南门抚点了点头:“不过在占星学院流传的真相却有些不同。”
万如环急切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门抚于是开始思考,要说出什么样的话才能制造出最完美的恐怖气氛呢?
时鹿说了个炸鱼丸?南门抚一想到炸鱼丸,嘴里仿佛也跟着回忆起了十分有嚼劲的口感和黄油香气,他居然没忍住咽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