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晚上领着加班费在讨论年会?表演什么小品,江堰百无聊赖,从桌子底下掏出手机,骚扰大哥去了。
江裴凉也不?知道现在怒气值降下来了没有,江堰不敢随便上去触霉头,纠结着点进他大哥的朋友圈。他大哥不怎么发朋友圈,倒也没设置几天可见,江堰没用多久就把他的全部动态翻了个底,除了必要?的转发以及通知,原创的动态少得可怜,就算发也只是一张图片,例如路边的风景,或是闲着的小鸟。
但江堰眼尖,他发现这段时间江裴凉发原创动态的频率要?比以前高?多了。
江堰没敢直接A上去,他屏声息气,把这几条动态的赞一一取消,然后重新点了一遍。
他把最后一条点完,像做了贼似的,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又开始装作自己在听的样子,目光炯炯起来。
梁喜识抓住这个空档,小声道:“小江总,你有没有想过景势这么做的动机?”
江堰皱了皱眉:“什么?”
“之前我就察觉到了。”梁喜识说这话似乎有些艰难,“我觉得……他是不是希望吸引您的注意力。”
“吸引我注意力做什么?”江堰摸不着头脑,“然后再来一次霸总强制爱?”
梁喜识:“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景势看起来就是对您……”
“谢谢,但是够了。”江堰打断他的话,礼貌地一颔首。
梁喜识有些莫名:“谢什么?”
江堰:“吐出来舒服多了。”
梁喜识:“……”
他神色木然地想,景势要是听到,估计又要?当场化身人猿泰山捶胸顿足了吧。
他还想开,就听见江堰的裤兜里传来细细的震动声,江堰忙不?迭地把手机掏了出来,紧接着,脸上泛起了一种难言的浅淡笑容。
梁喜识看着他因为笑意而微微上挑的、双眼皮的薄褶,和?瞬间柔和?起来的面部神情?,感到一种认知在自己的心头逐渐形成。
这笑容太眼熟了,小江总怕是谈恋爱了。
但是和谁?聊天的对象是谁?他接管公司这么久,没见过江堰和其他人发展出除了上下司之外的关系。
包括他自己。
江堰没感受到他的心绪起伏,因为江裴凉给他发信息来了。
【江裴凉】:?
江堰暂时想不到该回什么,发了个狗狗道歉的表情包过去。
江裴凉又回了一个问号。
江堰抿着嘴一字一句地打“大哥你还在生气吗”,没打完,江裴凉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江裴凉】:事?情?解决了吗?
【江裴凉】:解决了就快点回来。
江堰看了眼还在热火朝天研究年会?的员工们,暂时不知道该说“解决了”还是“没解决”。
直到十一点多,江堰才回到家中。
按照江父江母的老年作息,现在应该早就入睡了,江堰偷摸从门口进来,连灯都不开一盏,准备摸黑钻进自己的房间里去,谁知手电筒一打开,发现自己的房门前站了个人。
玉树临风,挺拔修长,肩膀宽阔,腰细腿长——
但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非常吓人。
江堰差点没被吓得人仰马翻。
回过神来,他定睛一看,江裴凉抱臂站在他房门口,不?知等了多久,面上像结了冰霜,“去哪里了?”
“去……吃了个宵夜。”江堰莫名感到有些心虚:“怎么了,大哥?”
江裴凉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在暗淡的光线中,那双眸子黑沉沉的,江堰感觉到他好像不是很高?兴。
“大哥,”江堰眨巴眨巴眼睛,“你饿了吗?我给你煮面吃?”
江裴凉额角抽动了一下:“不?用。”
“我给你煮过的,”江堰试图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前几天那个是没做好,我保证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江裴凉顿住了,细数了一下江堰给自己投喂过的东西,除了第一天把他认错成外卖小哥时做的葱花拌意大利面能算是尚且过得去,之后的脚气味榴莲蛋糕和?螺蛳粉,每一样都在自己的底线上疯狂蹦迪。
“不?用了。”江裴凉冷冷道:“我不?想吃完之后连人带盒一共四斤。”
江堰:“……”
他甚至花了几秒钟来理解江裴凉这句话,被里头熟悉的阴阳怪气和?内涵震惊了一瞬,才结结巴巴道:“大哥,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明明以前的江裴凉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江裴凉看了他一眼,伸手过来弹了他一个巨响的脑瓜崩。
力度还挺大,想必是下了真功夫的。
江堰眼冒金星地捂着额头,看着他大哥崩着脸,硬邦邦地道:“还能跟谁学的?”
语气不?是很好,但是江堰后知后觉地感到耳根上有点烧。
二人在寂静深夜的房间门口沉默了半晌,江堰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江裴凉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就这样心照不宣般地沉默着,偶有光线划过,也看不?清对方闪烁的眼眸。
这样的气氛有些让人紧绷,江堰垂下了头,感到江裴凉的视线跟随着自己的动作,不?依不?饶地钉在自己的侧脸上,莫名感到被他注视着的脸颊一阵发烫。
也算是他故意的,这几天他们的相处基本上都在多人的场合,江淼和江一朝很好地担起了活跃气氛的责任,二人保持着这种像互相打哑谜一般的状态,几乎没有再独处过。
是特意在等自己的吗?
大哥打算说什么?
……如果真说了,自己该怎么答复?
江堰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终于,沉默被江裴凉的话语打断。
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事?情?解决了么?”
和?江堰所设想的离得有点远。
江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江裴凉说的是景势的那点破事,顿时有些无奈:“公关部和梁经理讨论了半小时后一致决定,让我别理他。”
“和?他们没关系,”江裴凉仍是无甚神色,从他那张脸上几乎找不到什么情?绪的痕迹,嗓音也是一贯的淡漠:“你是怎么想的?”
“啊、我?”江堰挠了挠脑袋,有点尴尬地笑道:“我倒是没什么所谓啦。我又不?是什么明星,需要?顾及粉丝的感受,名誉损失也损失不到我的头上。真要?传点什么稀奇古怪的绯闻,那也没什么。毕竟总不会?比之前还差吧,不?会?有人在意的……”
“你说错了。”江裴凉打断他。
江堰茫然地微张着嘴:“啊?”
江裴凉仍是抱着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明明没有多余的动作,江堰却感到自己有一种被围猎了的压迫感。
他哥皱着那双匀称的长眉,几乎是理直气壮地冷冷道:
“……因为我会?生气。”
江堰咽了咽口水,感到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我就是生气了快来哄我_(:з”∠)_
第55章 霸总又被调戏了!
寂静又粘稠的空气中, 江堰莫名感?到有些难以呼吸。
眼前人的压迫感实在太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江裴凉正在一点一点往自己这里靠。
原本二人还隔着半臂的距离, 现在他几乎抬头就能清楚地听到江裴凉的呼吸。
有点急,不像往常那样沉稳。
江堰在这样难言的氛围中,还不忘想,看来大哥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淡定。
江裴凉的视线从他垂着的发旋上掠过, 发出声带着点逼问意味的鼻音:“嗯?”
“……”江堰向右撇开了眼,试图笑道:“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男人混在一起,我已经很久没有……”
江裴凉这次却丝毫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江堰闭嘴了。
他的心跳越演越烈,如同春节的擂鼓一般剧烈冲撞着, 在江裴凉存在感强烈的视线中,他竟后知后觉地感到一种?莫名的慌乱——
自己之前的想法如此坚定?, 却在江裴凉的三言两语中土崩瓦解。
这是书里的世界, 这是一个不知道自己不是他亲弟弟的哥哥, 他沉溺于之前二人相处的愉快,不敢再进一步,是怕这样“没有越过界限”的关系无法维持下去。
太多变数, 他不敢赌。
江堰深吸一口气,又道:“大哥, 我没懂。”
江裴凉的视线依旧牢牢定在他的侧脸。
面前的青年垂着脑袋, 微微皱着眉, 满脸都是显而易见的慌乱,他冷冷的眼神探究且细致地一一从他的面颊上扫过,终于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有慌乱、有逃避、有诧异,但?独独没有抗拒。
这就够了。
江裴凉对江堰的回答不置可否, 挺直背脊,向后退了半步。
江堰像是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一般,身体骤然放松下来。
“……不懂吗。”江裴凉淡淡道:“没关系。”
江堰像是终于放下心来,努力挤出点灿烂的笑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头道:“大哥,时间不早了,先去睡……”
他的话语被江裴凉的动作掐断。
江裴凉伸出手,精准无比地触上了他的颈侧——
他的脉搏在冰凉的指下疯狂跃动,直白且迅速地暴露了他跌跌撞撞的心跳。
溃不成军。
“大、大哥!”几乎一瞬间,江堰那张薄薄的面皮就染上了红,他下意识后退:“别……”
要命,他在黑暗中即将崩溃地闭起了眼。
自己穿来这么久,每次都只有在江裴凉面前这么狼狈。
“我可以等。”江裴凉放了手,居高临下看着他,那双眼黑测测的,对他道:
“……但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
江堰靠在墙壁上,有些脱力地扒拉着门框,目送大哥离开,感?觉自己有苦说不出。
心跳速度不减反增,他按着自己的脉搏,似乎冰凉的触觉还在上头残存,恍惚中想到了自己以前每期必追的动物世界。
主持人淡然却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做旁白:
“有些大型的食肉猛兽,它们的力量足够强大,为此,在捕猎时偶尔会有一些小小的趣味游戏。”
“它们会恶趣味地给一些猎物逃跑的机会,可怜的猎物会自以为逃出生天……”
“但?一定?时间后,它们的归宿仍是猛兽的利爪之下。这是一场毫无悬疑的战斗。”
江堰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住了脸。
……呜呜,他好没出息哦,竟然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
向景娱乐。
“小江总,年会的事项已经准备完毕了。”
再?过几天就是年假了,梁喜识难得满面春风地走进办公室,正打算好好汇报一番,却发现他老板瘫在办公椅上,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顿时惊异道:“老板!你怎么了老板!大好的日子你别死啊——”
“闭嘴。”江堰的眼睛还未睁开,气若游丝地开口道:“快把景势叫过来……”
“?”梁喜识很是疑惑:“小江总,你昨天不是说不理他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江堰气的一拍桌子,脸颊肉都在哆嗦:“他害的我好惨啊!”
本来昨天高高兴兴,一回家就被大哥逮在房间门口一阵输出,昨晚翻滚了一宿没睡,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三魂出窍四体升天了,岂有此理!
“这个,”梁喜识有点难以启齿:“景势那边的意思是,只要您做出表态,他才会解释。”
江堰:“……”
“我不该说他是猴的。”江堰木然道:“猴的智商都何至于此。”
梁喜识热心安慰:“他就是个泼猴。”
江堰大怒:“呔!泼猴!哪里跑!”
二人演完了这一出戏,江堰的精神稍微好了那么点,又开始气若游丝地辅导秦玓的高中数学了。
他的目标很清晰,在把秦玓送出道前,至少得把九年义务教育给学完;但?最主要的还是语文,数学什?么的意思意思就够了——这绝不是因为他自己数学也不好,主要是觉得数学没什么可以展示的机会。
当然梁喜识具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比起数学秦玓应该先把自己的高情商说话班给上完。
几天不见,秦玓更精神了,瞪着双黑不溜秋的狗狗眼拉江堰的手:“老板,你昨晚没有睡好吗?”
“不是没睡好。”江堰感觉自己随时就要羽化升天:“是压根没睡。”
“怎会如此!”秦玓大惊失色,那双狗狗眼扑闪地更频繁了,江堰被他晃得有点眼花:“老板,要不然我们不上课了,我们一起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吧。”
江堰慈爱地看着他,抚摸了一下他的狗头:“这话可不能乱说。”
梁喜识怒目圆瞪:“呔!泼猴!!”
别乐不知何时又修炼了隐身大法,又在悄无声息地端茶送水,丧丧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江堰最终也还是没做什?么表态,要知道网友们的脑补功力不是盖的,这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他要是真回应了,那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给自己找事干。
他只是把景势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拖出来,发了一条简洁扼要的信息:
【哥有老婆,哥很快乐,勿扰。】
那边的景势本就一直盯着手机,看到熟悉的电话号码那一刻,心里头激荡难以自拔。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信息,被这十个字打击到差点恍惚。
经纪人在旁边看他,甚至觉得他早上起来涂的不是大宝SOD蜜,是大宝SAD蜜,看起来悲伤到不成人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