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动了……”雁升捂着腰一脸痛苦,贺中鹤手指碰上去的时候又抽了口气,“疼……”
贺中鹤拧起眉头,转身往外走:“我去找贴膏药。”
雁升迅速收了痛苦面具,坐起来伸手往他腰上兜了一把,把他仰面扯了回来。
拖鞋甩挺远,差点儿砸到路过还惦记搭便车的飞狗。
然后他一翻身,把贺中鹤塞被子里,动作飞快地给他把四边被角掖好了,在他屁|股上拍了下:“感冒了还不老实。”
“你手往哪儿碰呢!”贺中鹤吓了一跳,动了动。
这个被角掖得很有技术,动了好几下都没松。
“往这儿碰。”雁升又拍了一下。
第79章 郑师母一脸震惊地从地下……
下午一点半返校, 小班的大休满打满算都不到二十四小时。
没脸没皮地拍来摸去过后睡完这一觉,早上贺中鹤九点多才醒,雁升已经去学校了, 发消息让他起床记得吃药。
他坐起来, 惊奇地发现自己感冒的症状一夜之间几乎都消失了, 鼻子透气了,也不头昏脑涨了。
昨天的冒没感起来, 刚开了个头就停了。
没别的原因, 感冒药也不可能这么凑效, 就是因为弦还紧绷着, 意志力让他不敢感冒。
这现象他之前在网上看到过, 临近大考学习太紧张的时候假期第一天感冒,开学前就自愈了。
贺中鹤感受了一下神奇的自愈效果,翻身骨碌到昨晚雁升睡的那边, 又闭着眼躺了一会儿。
还能闻见淡淡的芦荟沐浴露味儿,说实话醒来这么一看身边没人, 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高考前大概率没机会再像这样睡一起了,想到这个他更委顿了, 难受巴巴磨蹭半天才起床。
已经快四月份了,换下冬季校服感觉很轻松, 高三的冬天太长太难熬,气温回暖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恍惚。
以为过不完的冬天已经过去了, 那也意味着高考近在眼前。
某天早上来到教室看见有人正改高考倒计时的时候,贺中鹤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63天。
总觉得高考还有好几个月, 升旗时的百日誓师好像还在昨天,而现在进度条仿佛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被突然往后拖了一大截。
四月初没有月考,取而代之的是全省一模。
就连一模也是像被快进跳过了一样, 一直到可以查分手边又没有手机,李老师把成绩单印出来贴到前门旁边的时候,贺中鹤还是恍恍惚惚的,一模怎么就出成绩了呢。
总觉得跟没考似的,但往前一回想又能想起来一模那天挺暖和,监考很严,考场上有个崩溃扔笔的,文件袋里的一沓试卷也都是做过的痕迹。
下课后同学们一拥而上去看成绩,贺中鹤突然有点儿慌。
太快了,在自己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省考一模就出分了。
小班同学不像二十四班同学那样人多的时候习惯性帮朋友看成绩,也不会凑跟前来欠兮兮地让人猜多少分多少名。
成绩单旁聚着的一堆人里有战战兢兢看完成绩然后一拍手一握拳,一脸激动飞奔回座位继续拼命学习的,也有看完后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默默回位的,甚至有人回去后自己一个人悄悄抹眼泪。
越来越不敢去看成绩,他不知道自己会是这些人里的哪一拨。
没有几个玩儿得好的同学广告宣传车似的帮他嗷嗷着报成绩,这种知道结果前胡思乱想的压力更让人难受。
这次一模他其实挺没底的,考完试脑子空空的,连做过的题都没印象了,非常机械地跟平常做练习一样考完了试,有种热身活动还没做就上完战场下来了的感觉。
晚上放学时成绩单底下已经没人站着了,贺中鹤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不就是个一模吗又不是高考,老郑之前还讲过一模五百高考六百三的鸡汤呢……
然而走到离成绩单不远处,心态又扳不回来了。
这他妈可是一模啊差不多就是高考成绩的一模!老郑从去年就一直叨叨的一模!
心跳得飞快,前所未有的紧张。
视线落在最下方姓名栏,往上找了十个。
没在后十。
当然没在后十,之前好几次小班内部模拟考他都没在后十,中不溜在小班四十来个人的名单上挂着。
又往上找了十个,还是没自己名字。
不过看到卜悦然名字了,竟然是倒数,贺中鹤很惊讶。
不止卜悦然,平时那些上头的这次有不少掉下来的,这就是都在说的越临近高考成绩波动越大,甚至非常离谱。
心跳得越来越快,接着往上看的时候,门框旁突然冒出半张脸。
贺中鹤直接喊出了声,教室里正留着学习的一堆人立马抬头瞪他。
他赶紧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推着雁升出来:“你直接进来得了!”
“我看你今天出来晚,还以为什么事儿。”雁升问,“考怎么样?”
“不知道,刚才你一个脑袋冒出来给我打断了。”贺中鹤眼珠子一转,“你去帮我看吧,我不敢。”
“这么怂啊?”雁升倚楼梯扶手上笑了笑。
“我又不跟你似的那么稳。”贺中鹤看着他,小声问,“是吧这次还是咱班第一吧?”
“嗯,级第三。”雁升说,“你应该说‘你班’,不是‘咱班’。”
“再废话就铲除你让第四名上位。”贺中鹤催他,“赶紧看,我现在又急又怂。”
雁升非常轻松地走到小班前门,探进去半个身子,看了一眼又非常轻松地出来了。
贺中鹤从他表情上看不出来什么,只觉得自己每一根神经都在边逃跑边尖叫,声音都紧了:“说吧。”
雁升刚要开口,贺中鹤又捂住耳朵:“等等等等我再做下心理建设,先别说。”
“出息,就个一模。”
“前二十五吗?”贺中鹤盯着他。
“嗯。”
“前二十吗?”
“嗯。”
“前十五……?”
雁升点点头。
“我操,前十?!”贺中鹤问到这档的时候已经激动地扒雁升身上了。
“直接说了啊,”雁升的嘴角的笑一点点勾起来,压低声音,“第二。”
贺中鹤眼珠子瞪得老大。
雁升看着他,又补了一句:“铲除我你就能上位了。”
贺中鹤跟他愣愣地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松开他光速跑进教室。
几秒后整个人几乎是飞出来的。
头发虽然狗啃似的,但在空中扬起来还是非常潇洒。
雁升嘴角的笑越来越明显,张开胳膊。
“牛不牛逼!”贺中鹤一嗓子在他耳边炸开,欣喜激动几乎要溢出来。
“牛逼。”雁升捂了捂耳朵,笑着拍拍他,“我男朋友最牛逼了。”
回家路上贺中鹤一路蹦着,估计给个滑翔伞直接就起飞了。
特别好的状态,雁升走在旁边,面儿上没表现出来,也替他激动。
之前又是剪短头发又是感冒的让他有点儿担心贺中鹤能不能撑住,这个节骨眼上心态崩了很难救起来。
但现在他发现贺中鹤无论心态还是实力都远比他想象中强。
其实看贺中鹤之前的反应就能感觉出来,被班主任理了头发或者学习强度剧增的时候,虽然也哼哼唧唧跟他抱怨,但其实一直是一种“为了高考这段时间被怎么折腾都不为过”的心态。
稍微有点儿偏激,但保持这种心态度过高三最后两个月再合适不过。
一模余韵长,过后成绩被老郑在班里反复念叨分析,给他们灌鸡汤,说你们看贺中鹤之前级四百现在级第四。
虽然家长群里他的名次是27,好在除了家长们没人注意。
非常香浓,以至于后来雁升给他转述的时候贺中鹤自己听着都觉得挺震撼的。
一模发挥得好,这颗定心丸也是二模稳住成绩的重要条件。
埋头疯狂学习的日子依旧像被按了快进键,从1.5倍速到了2倍速。
四月底清早起床就不那么痛苦了,五点半两人一起往学校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昨晚上搜题的时候又没忍住进了S大超话。”贺中鹤越到高考越爱展望未来,每天早上都把他俩上大学后的蓝图描个百八十遍,内容多是一起上公开课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一起进社团之类的。
“打卡食堂所有窗口。”雁升替他接了,“放心到时候从报道第一天就跟你从一号窗口开始吃遍五个食堂。”
贺中鹤咂咂嘴,仰头眯眼看着小区花坛里已经茂密青绿的树丛:“太美妙了。”
关于“以后”的展望,一旦想象落实到小细节,就觉得近在眼前,伸手就能碰到。
贺中鹤嘿嘿乐了一会儿,转头看着雁升:“我看超话里还有不少捞人的,看偷拍的照片都一般,比你差远了。”
雁升挑了挑眉。
“要是有人捞你怎么办?”贺中鹤皱了皱眉头,“你就装没看见。”
“可得捂好别让人发现了……”他嘀咕。
“我装没看见,认识我的人也会在评论区说啊。”雁升说。
贺中鹤表情有一瞬间的严肃,是真在忧虑这个严重的问题。
他眉头越拧越紧,看着雁升。
雁升被他盯得没办法,抬手按着他脑袋转过去:“你不会上了大学还要这样吧?”
“哪样?”
“偷偷摸摸这样,”清晨的小区还挺静的,雁升小声说,“到时候大大方方的不就行了。”
“我操!是啊!”贺中鹤表情瞬间舒展了,眼里燃气兴奋的小火苗。
“冷静。”雁升有点儿想笑,这一天天恨不得穿越到高考后似的。
“冷静不下来,我现在想想就想来个后空翻。”贺中鹤前后左右看了一圈,除了身后一栋楼下有间地下室门静静开着,周围没一点儿人影。
他凑到雁升跟前,垂着眼抬了抬下巴。
雁升也迅速扫了一圈周围,然后很快地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贴了几秒才离开。
看着两个学生正面对面对着嘴儿,郑师母一脸震惊地从地下室走出来。
开春后地下室馅儿饼店重新开张的第一天,竟然看见这样的场景。
那是两个小男孩儿吧!是吧!
一耳朵钉的不就是老郑头天天叨叨的那个吗!
她震惊得忘了把炉子搬出地下室,从围裙上几下擦干净手,急慌慌地掏出手机,在两个小男孩儿分开之前拍了下来。
虽然是幼儿园园长,但多少有点儿课堂内外管学生的职业病。
或者说是亲眼看到这样的画面太离奇了,急切地想找人分享一下见闻。
她迅速拨通了她家老郑头的电话:“喂?我拍着你学生照片了。”
第80章 “别说无耻,”老郑说,……
日子不禁数算, 一算就吓人一跳。
在三楼楼梯口跟雁升分开后,贺中鹤一进教室就看见黑板旁边的“高考倒计时51天”。
下周二模。
一模过后二三四模间隔时间非常短,所有人被考得心如止水, 想到马上二模了也只是“噢, 要二模了”这种异常平和的心态。
马上二模了, 再熬五十天。
中午午休时雁升戴着耳机,这个季节午后太阳一晒很容易让人犯困。
贺中鹤走后庄媛从斜后桌往前挪了一个位置成了他同桌, 之后就没再调过位。老郑说高考前什么都不能变了, 平时吃什么现在就吃什么, 平时什么座位现在也不要换, 甚至还说没谈恋爱的不要动心思, 谈着恋爱的也别分了。
这话一出来整个教室的人都笑了,其实他班正好有个例子,一男生, 一模后刚被外班的女朋友甩了,现在天天恍恍惚惚痛不欲生, 从前二十一下子跌到四十多名。
雁升非常同意老郑这个观点,高考前不求成绩能坐火箭上省前十, 能安安稳稳别出什么岔子一直到高考,差不多就稳了。
快上课的时候雁升起来站了一会儿, 上下眼皮打架。
石宇杰踩着预备铃从教室前门跑进来,校服拢着兜了好几瓶冰可乐, 往他桌上放了一瓶。
“……这是什么形象?”雁升看着他,盹头顿时没了, 眉毛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石宇杰兜着一堆可乐,脸上沾着黑色的印子,校服也是脏兮兮皱巴巴的。
“打架了?”雁升把桌边一直挂着的笔芯筐子摘下来给他装可乐, 之前贺中鹤低估了他们刷笔芯的强度,上个月这个筐就空了。
石宇杰接过筐子:“没,中午回宿舍被我爸揪走了,不知道从哪弄了个烧烤架子让我摆摊儿卖烧烤去,说我要是考不上本科就正式给我弄个烧烤摊子。”
“然后呢?”雁升听贺中鹤说过石宇杰他爸恐怖,但这个教育方式实在是太奇特了。
“然后我就赚了五十块钱。”石宇杰很坦然地用下巴指了指可乐,一脸欣慰,“还挺来钱。”
……被教育对象更奇特。
石宇杰正要继续分发他做生意赚的第一桶金,老郑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石宇杰吓得可乐差点儿滚一地,赶紧溜了。
雁升有点儿纳闷地扫了老郑一眼。
今天老郑挺奇怪的,以往看到石宇杰这副鬼样子得把他拎出去训半小时,而现在他目光好像一直在雁升身上,板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雁升没管他,低头继续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