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彰把指甲挪开:“先送我回家吧,我去把我东西搬出来。”
他看看表,快六点了,或许向裴在家。
三天没回来而已,可梁彰觉得他是一个月没回来了。
楼还是原来的楼,地上垃圾依旧多。梁彰仰着脖子看天台,想着他在墙下留的孤独告白。
梁彰试探着敲了敲门,力度放得轻,没人回应后又使劲敲了几下,忐忑听着门内的所有声响,紧张和焦虑交战着。
他既不希望向裴来开门,又好奇向裴这几天是什么样子。
向裴来开了门,睡眼朦胧,长发凌乱打结。
梁彰上来之前肚子里攒的勇气一下子没使上来,他失了声,不作响地盯着向裴。
他乱糟糟的。
在梁彰脑海中他现在的样子绝对很傻,但似乎向裴不这样认为。
“梁彰,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一开门向裴就劈头盖脸来这么一句,仿佛刮过一阵狂风,吹得梁彰傻在门口。
沉滞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旋转,两双眼互不相让,瞪着对方。
“你才有病吧?”梁彰无语,疑心向裴的脑袋是不是落在地上被门夹了,不知缘由地发脾气。
向裴脸色非但没有缓和,更暗了几分:“你他妈知不知道那晚上我找了你多久?要是出事谁给你负责?!”
那晚上向裴在医院陪着向国,回来得晚。梁彰不在家,打了电话也不接,向裴在外面找了一圈,还跑到酒吧去找,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向裴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这么失控过。
还好游景后面来了电话,说梁彰在他那里,不用担心。
梁彰被向裴说得一愣一愣的,思想摇撼着——向裴找过他?他当时去游景家压根没想到这茬,也不觉得向裴会担心,他都快成年了,还能把自己弄丢了不成?
“我当时没带钥匙,你又一直没回家,我就...”
楼梯下面传来脚步声,向裴一把抓住梁彰,拉他进门,再使劲关上门:“那你不会给我打个电话还是怎么的?而且电话也不接,我说梁彰,你能不能让人省心一点。”
向裴是真的生气了,每个毛孔好像都在质问梁彰。
“你是我的谁,我去哪里你又管得着吗?”梁彰不喜欢质问,赌气道。
提起手机,梁彰摸口袋没摸着,才想起那天手机没电他一直忘了充。
他都觉得这个理由牵强,更不好意思说给向裴听。
向裴见梁彰嘴硬,心虚的表情,更生气,道:“明明是你说喜欢我,怎么到处躲的人是你?”
梁彰指尖发麻,那个微小的破口处又开始宣扬它的存在,刺得梁彰心坎发酸。
“我没躲着你,是你在躲着我,向裴。”梁彰不服输地回呛,如愿看到向裴从不破裂的表情有几秒的失神。
“那你住游景那干嘛?”向裴问,他很介意这事。
“暂住。之后我会另外找个地方住,今天我回来是为了拿东西。”
梁彰的手放在背后,手指搅在一起:“我想你应该不想看见我。”
等了半天没听到对面人的回应,梁彰抬头,看见向裴在微微喘气。
“谁说我不想看见你了?”向裴语气生硬,“我不准你搬出去。”
梁彰怀疑他耳朵堵着了,他听到向裴声音里有颤抖,也有无措。
“你不准我就不搬?我房子都找好了,以后都恶心不着你了,向裴。”
梁彰又鬼扯,撒谎境界炉火纯青,他自己都信了。
他们站在客厅正中央,吻来得突如其来,狠狠砸在梁彰的嘴唇上,他的腰被向裴揽住,本能向后退去,脚步踉跄。
呼吸全被向裴堵住,梁彰无法拒绝这样一个猛烈的吻,他的心跳在向裴的舌头钻进来时彻底紊乱,好像有成千上百的石子落下来。梁彰变成搁浅的鱼,呜咽声跃上喉咙。
混乱间他扫下了柜子上的玻璃瓶,里面装了糖,破碎声混着糖果。
梁彰身体发热,向裴的吻毫无章法,舌头只是混乱地在他口腔中乱搅,舔过他每一排牙齿,又在他柔软的牙龈上作乱。他开始回应,紧紧和向裴的舌头勾在一起。
他分不清身处何方,似乎世界上只剩了一张吻在他唇上的嘴。
梁彰听到暧昧的吸吮声在他们嘴唇相连处,津液顺着他的下巴从唇缝流下,向裴抬手为他抹去,把他抵在门上,后脑勺撞得梁彰吃痛。
夏日很热,向裴胳膊上有汗,和梁彰滴汗的胳膊缠绕,他们黏在一起,呼吸声杂乱低沉。
他们在热浪里接吻。
门被人敲响,梁彰后背一激灵,离开向裴,慌张地去看门把手。
向裴用力拍了下门,掰过梁彰的下巴,警告意味十足:“看着我,傻仔。”
“就只看着我。”
作者有话说:
嘻嘻嘻嘻嘻嘻 其实我一直有个伟大的志向日更 但是每次看写的东西还有不涨的收藏就会很焦虑 一焦虑我就卡文|-| 所以宝宝们求海星|-|:
第41章 男朋友
向裴锤在门上的闷响可能吓坏了门外的人,敲门声沉静了一会,梁彰比较担心向裴的手痛不痛。眼看向裴再一次向他靠近,敲门声愈演愈烈,比之前更为急促。
“向裴!开门!”
是陈召南的声音。
向裴大声回道:“等会儿!”
可能是错觉,梁彰好像听到向裴低声暗骂了几句。
梁彰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恍若在做梦,全身燥热。他努力平复心情,没理会门外碍事的人,说:“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
其实向裴也在紧张,刚才种种行为没过脑子,发生得太措手不及,他现在才接收到这件不明智事件的讯号。
向裴强装镇定,面无表情道:“是没谈过。”
“那你为什么这么熟练?”梁彰脸颊还是红的,嘴唇透着水光,长睫毛下的眼睛很亮,向裴看得喉咙干涩,喉结动了动。
“无师自通。”他认真回答。
梁彰还想问向裴亲他的目的,答案虽然显而易见,但他想听向裴亲口说出来。
外面不解风情的人又在敲门,向裴无可奈何,只有去开门。
陈召南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瞧见表情暗淡的向裴之后向后退了一步,顺道偷瞄里面的场景。梁彰站在向裴身后,只露出半张脸,陈召南觉得梁彰的耳根是红的,向裴向左小跨一步,彻底挡住了梁彰。
“干什么?”
陈召南不确定道:“我以为你们在里面打架。”
“你想多了。”
向裴让陈召南进门,陈召南说不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游景让我给你。”
梁彰靠在墙上,瞥了一眼银行卡,没吭声,思考向裴借钱用来干什么,兜兜转转记起下午在医院见到向国。他意识到什么,胸口有些发闷。
如果不是向裴主动提起,游景大概不会直接给向裴银行卡。向裴自尊心比一般人强,关系再好他也不会轻易接受帮助。
意外的是向裴没有接过银行卡,他推回陈召南的手:“这笔钱我可能暂时用不着了,帮我谢谢景哥。”
气氛压抑,关键时刻陈召南蛮稳重,他多的话没说,也没主动问向裴发生了什么,游景似乎也没告诉他。
“有什么事要帮忙给我说。”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陈召南知道向裴有事没告诉他,他不介意,只等向裴准备好了再说。
门还是敞开着,向裴回头快速地看了眼梁彰,他的嘴角有点破皮,大概是向裴刚刚不小心咬到的,一截粉色舌头伸出来舔舐破口处,眉心皱起。
大概是痛了。
他们做过什么昭然若揭,经验丰富的陈召南离近了准会猜出来,用打架的理由可能仅仅骗傻子。
“我们出去聊。”
向裴对陈召南说,顺手关上门。
楼道很安静,天快黑完全了,有鸟的影子从墙的缝隙里掠过。气味不好闻,对门养了狗,一股尿骚味。
临时出来,向裴穿着背心裤衩,没带烟,问陈召南要了一支,点燃了,享受地吸一口。
“最爱抽你的烟,贵。”
陈召南轻笑:“回头送你几包。”
火光在黑暗里一闪一闪,向裴眯起眼睛,弹掉落在身上的烟灰:“我爸上个月查出来胃癌,晚期。他说他不想治了。”
认识多年的朋友,不适合太矫情的互相安慰。陈召南同样吸了口烟,胃里一阵轻微抽痛,感叹道:“人生真操蛋啊。”
就因为认识太久,陈召南了解向裴能平安活到这么大的原因,奇迹是没有长歪。他知道向裴讨厌同情,所以陈召南只是单纯心疼。
“是啊,”向裴吐出一连串眼圈,看它们在眼前破灭,“你给游景说一声,梁彰不住他家了。”
向裴带了一身烟味进屋,手里一根熄灭的烟,燃了半截。
地上有碎玻璃,梁彰蹲在地上捡混入其中的糖果。他小心翼翼躲避开玻璃渣,挑出糖放在手心,嘴里像在数数,怎么看都有点傻。向裴想这算是梁彰的特质,傻得不自知。
向裴蹲在梁彰旁边,帮他捡糖,小声提醒:“小心手。”
旁边人影压过来,梁彰口干舌燥,想喝水,又不愿站起来,只能舔舔嘴唇解除渴意。
他轻轻嗯一声,手不巧碰在向裴的指尖上,温热的,让梁彰想起烤热了的柏油马路。
“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薄荷糖了?”
向裴盯着手里绿色的薄荷糖,发问。
手指剥开糖纸,绿色的薄荷糖滚圆,能嗅见淡淡的薄荷味,刺激神经。
灯光下向裴的五官很浓重,迷得梁彰眩晕。他把薄荷糖塞进向裴的嘴里,指腹有意无意抚过向裴的嘴唇,软软的。
“薄荷糖是你的味道。”梁彰怔怔凝视着向裴,睫毛长而翘。
向裴舌尖抵住薄荷糖,右侧的脸颊鼓起来,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身上薄荷味。薄荷糖的味道从嘴里蔓延到鼻腔,冲得整个脑袋似乎都充满了薄荷味。
希望薄荷有短暂迷惑到向裴一段时间。
“向裴,和我在一起试试吧。”
梁彰靠近向裴,衣服上的褶皱和向裴碰在一起,他感觉不到向裴皮肤的温度,也感受不到他心跳的节奏。等待的过程比梁彰人生中任何一次都更难熬,就像坐上了火车,驶过永远望不到尽头的隧道。他的头不受控制飘移,好像在经受细微的抽搐。
最后梁彰两眼发黑,开始后悔,他不该这么直白突兀,就算向裴亲了他,也不代表他能接受跟一个男生在一起。
向裴目睹梁彰眼里的光慢慢熄灭,那双总是晶亮的眼睛在缩小,在逃离出他的视线。
窗外的蝉叫实在太吵,扰乱得向裴心神不宁。
“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呢?”
向裴转过头,对上梁彰的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梁彰在向裴生命里变成了与众不同的存在。是梁彰把他从浴室里扶起来的时候,他看到了梁彰浓黑的睫毛,还是梁彰拿着冰凉的可乐塞进他的手里,天台上梁彰捧着蛋糕,为他唱生日快乐,给了向裴第一次生日的体验。
向裴不再想纠结以前的记忆,他从来也不是个胆小纠结的人。出生到现在,他叛逆的事没少做,留长发,纹身,为了音乐他做了许多在别人眼里另类的事。都说搞乐队的人骨子里就有种放荡。
那现在喜欢一个男生又有什么奇怪的。
梁彰的眼睛越睁越大,满眼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话该我来说——做我男朋友吧,梁彰。”
作者有话说:
暂时让你们甜个几章~~~
第42章 专属浪漫
朋友与男朋友差一个字,有质的飞跃。梁彰没想到他不能做向裴的朋友,偿还他的是另一个身份。不过他没有做别人男朋友的经验,更别提有个男朋友的经验。
他突然变成了青涩懵懂的恋爱初级选手,用陈召南的话来形容是纯情。第一次觉得纯情可耻,害他半夜睡不着,爬起来幻想向裴在做什么。
恋爱意味着可以牵手接吻拥抱,还能把喜欢说个痛快。
令梁彰安心的是,向裴似乎一样对恋爱束手无策。
隔天晚上去酒吧时,向裴比梁彰先一步下楼,倚在摩托车上。
梁彰从单元楼里走出来,看见向裴似乎轻笑了一下,灯光很暗,他也不确定看清没。
“等谁呢?”梁彰小步踱过去,临到边上又放缓了脚步,一步故意走好几秒,声音愉悦地扬起,带着漫不经心的雀跃。
干净的脸庞,向裴好像能闻到梁彰身上清爽的气味。
他笑了笑,向前一步,打断梁彰的前进:“这是明知故问吗?”
“那你说出来。”
“在等你,”向裴拍拍摩托的后座,“上来。”
梁彰很满意:“原来在等你男朋友。”
他的声音像蚊子在叫,明明要过嘴瘾,自己却先脸红。幸好向裴没看到,否则太丢脸。
所以梁彰也没注意到向裴淡粉的耳根。
熟悉的路,向裴骑得很慢。
“那天晚上我骑自行车摔了一跤,自行车链子还掉了,卖煎饼的大妈看我可怜给了我一个煎饼,等我回家又发现没带钥匙,你不在家。那时候煎饼都凉透了,但我还是吃完了,打了好多把贪吃蛇你都没回来。你去哪里了?”
梁彰下巴放在向裴的肩上,手松松环住他的腰。向裴比前段时间还要瘦上一些,前腹很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