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优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在乎这些。”
陆观潮的母亲又道:“你是不在乎,你在乎什么呀,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优优真就那么好?好到你都不想想你自己吗?”“好不好的,我跟你们说了,你们又感觉不到,但我能感觉到。
所以你就别问了,也别多说了,过段时间等我出院了,你跟我爸就还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吧,别插在我和优优中间,免得增加矛盾。”
其实陆观潮在母亲面前有点无理取闹了,阮优低头笑了笑,推开病房的门,还没说话,陆观潮眼睛就亮了。
“优优来了!”陆观潮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阮优坐过来,然后开始赶自己母亲:“妈,你先回去吧,我跟优优说说话。”
阮优送着陆观潮的母亲出门,回来后陆观潮拉着他坐下,问:“刚才我妈说话你是不是听见了?”阮优点点头,说:“听到了一些。”
“要是听到了觉得不开心就跟我说,优优,你千万不要把不满都藏在心里。”
陆观潮说。
阮优噗嗤笑了:“我哪有那么脆弱,听两句长辈的抱怨就受不了了。
再说了,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
“我当然保护你。”
陆观潮拉着阮优的手,说:“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和陆观潮开了几句玩笑,阮优之前心里的不安又被一扫而空,他伏在床头,陆观潮捏捏他的后颈。
“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有心事,不太高兴。”
陆观潮问。
后颈处的腺体被陆观潮捏得一阵发痒,信息素溢出来,阮优呢喃一声,“也没怎么,就是觉得很累。”
陆观潮嗯了一声,安慰他:“每天又要去公司,又要来看我,还得听像我妈刚才那样的各种牢骚话,我们优优辛苦了。”
阮优摇摇头,说:“也不是。
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他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望着陆观潮,小声说:“陆观潮,我有点害怕。”
陆观潮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在看到阮优望着他的这一刻,陆观潮心底里的怜惜、懊悔、痛苦以及惊喜,通通淹没了他。
阮优从未这样直白地在陆观潮面前表露过自己的脆弱,这么久以来,阮优似乎一直在伪装,之前是伪装平静,后来是伪装强势,也或许他真的强大且平和,但在陆观潮面前的直言的脆弱,还是第一次。
“不要害怕。”
陆观潮也望着阮优,他说:“我会很快好起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说不清是谁先主动的,是陆观潮先低下了头,还是阮优先抬起了头,信息素的味道纠缠在一起,他们交换了一个温柔缠绵的亲吻。
阮优仰着脸,和陆观潮亲吻,他的手还抓着病床上白色的床单,陆观潮的手覆在他的手上,渐渐变成十指相扣的样子。
亲吻结束,阮优靠在陆观潮怀里仰着脸看着他,陆观潮还没说话,阮优就眨了眨眼睛,说:“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陆观潮笑起来,他捏捏阮优小而圆润的耳垂,说:“真好哄。”
阮优害羞起来,陆观潮的温柔让他有点招架不住,他的眼睛飞快眨动几下,然后丢下一句“我晚点再来看你”便落荒而逃。
但是阮优晚点没能去看陆观潮,他被自己的父母给堵在家门口。
乔苒和阮石安是在新闻上看到阮优和陆观潮已经和好的新闻的,之前有记者拍到阮优多次出入医院,不少媒体就已经留了心,医院周围早已有不少人蹲点,但他们都以为阮优是去和陆观潮撕逼的。
毕竟之前阮优和陆观潮离婚时的热闹和难看,许多人都还没忘,如今陆观潮多日不曾露面,阮优又频频出入医院,除了陆观潮命不久矣、阮优上门讨债之外,很难再想到别的可能,这似乎就该是最合理的状况。
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记者居然拍到了阮优和陆观潮在病房里亲吻的画面,超远距离的视频早已经看不清人脸了,但仍然能看清两人情不自禁缠绵悱恻地投入亲吻。
整段视频一刀未剪地被曝光,热度立刻爆炸。
外边的人都是怎么爆炸的,阮优只看父母的表情就能猜出一二,他们脸上的震惊和愤怒交织在一起,乔苒连话都说不出来,愤愤地瞪着他,反倒是一向寡言少语的阮石安这回一言下了定论。
“你要想再和陆观潮在一起,我和你妈妈绝不会同意。”
阮优无可奈何,他想劝劝父母,但是显然父母二人铁了心,并不允许他辩解,只道:“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们搬回家住,以后该上班上班,该下班下班,不许再去见陆观潮。”
阮优从小到大,父母对他的教育一直温厚宽和,像这样疾言厉色且独断专制,还是第一次。
他甚至没有什么开口的机会,一旦他想开口,父母就会打断。
“如果你不收拾东西,那就让我和你妈妈来帮你收,优优,不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父母的态度如此强硬,阮优束手无策,二十多年来阮优都没有反抗过他们,父母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在陆观潮这里,阮优头一次生出了反抗的想法,父母也头一次变成了独断专行的专制家长。
阮优站在原地不动,以沉默对抗父母的暴躁。
双方的弦越绷越紧的时候,阮优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是陆观潮打来的。
阮优看了父母一眼,背过身接起陆观潮的电话。
只喂了一声,陆观潮就听出了阮优情绪上的不对劲:“怎么了优优,是看到新闻以后,不高兴了吗?”阮优倍感委屈,摇摇头,闷声道:“不是。”
陆观潮想了一会儿,又问他:“那是怎么回事,有人说你了吗?是不是爸妈说你了?”“嗯。”
阮优低声嗯了一声,他想说什么,扭头看到父母还沉着脸望着他,又什么也没说。
阮优想挂电话,陆观潮喊住了他:“先别挂优优,你现在在家吗?”“嗯。”
陆观潮又说:“那你开门,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阮优诧异不已,他打开门,果然看到电梯正在上行,没一会儿陆观潮就从电梯里出来,他行动起来还是有些迟缓,看见阮优在门口,他又抬头冲阮优笑了笑。
“看到新闻就感觉不妙,所以我赶紧来了,来之前跟护士提前报备了,不要担心。”
陆观潮小声对阮优说。
他们贴得很紧,阮优半踮着脚听陆观潮说话,被闻声而来的阮石安逮了个正着,他咳嗽一声,阮优连忙撒手,离陆观潮远了点。
末了又觉得自己何必做贼心虚,一点点磨蹭到陆观潮身边。
这小动作哪里能逃过父母的眼睛,乔苒怒其不争地瞪了他一眼,阮优赶紧低下头。
陆观潮伸手摸摸阮优的头发,让他别害怕,下一秒就被阮石安给叫住了。
“观潮,沈良婚礼那天,我记得我跟你聊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那是很久之前的一场谈话了,阮优茫然地看着陆观潮和自己的父亲,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一天结束后,陆观潮似乎坏笑着提起过“你爸爸今天让我以后对你好一点”。
陆观潮也记得这场谈话,他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得。
“那我跟你聊了什么,你还记得吗?”阮石安看着陆观潮,道:“时间有点久,你身体似乎也不太好,别着急,坐这儿慢慢想吧。”
阮优扶着陆观潮坐下,陆观潮说:“爸,我记得。”
“记得就好。”
阮石安笑了笑,挺客气地跟陆观潮说话:“当时我就说了,我是站在一个alpha的角度跟你说那些话,你既然选择了跟优优结婚,还标记了他,就应该对他、对你们的婚姻负责,你也答应过我,如果把优优还给我们,我就不会再把他还给你了。
那现在你和优优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陆观潮的面色变得很难看,显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曾经他以为自己对这段婚姻胜券在握,所以大言不惭地应下阮优父亲的要求,如今他骑虎难下,只怪自己过去太过混账,如今覆水难收。
阮优想替陆观潮开口求情,阮石安却没给他机会,他对陆观潮说:“你为优优做了很多事,但我也没资格替优优说这到底能不能和过去你带给他的伤害扯平。
但是陆观潮,在我这里,我是没法谅解你的,你可以执意和优优在一起,我们也不可能真的绑着优优不许你们见面。
只不过想要得到认可和祝福,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陆观潮到底给自己埋了多少颗雷
第80章
气氛瞬间凝滞,阮优和陆观潮都沉默了,不被父母祝福的爱情会遇到的阻力他们都清楚,陆观潮的父母尚且好说,别说阮优,连陆观潮一年到头都和他们见不了几面,陆家的人情相对而言也更淡薄。
而阮优的父母则不同,不仅离得更近,他们和阮优的关系也更亲密,经历过身世大白的痛苦以后,父母对阮优来说又有了不同的意义。
现在父母让阮优二选其一,这两难的选择,无疑在逼迫阮优断了和陆观潮的关系。
阮优张张嘴,发出微弱的反抗:“可是……我……”陆观潮捏着他的手,示意他别紧张,而后道:“爸,妈,我知道您二位对我有很多不满,但是这种不满和压力,不应该转嫁到优优身上,逼优优做选择。”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们可以逼你做选择,由你主动离开优优了吗?”乔苒顺势追问,丝毫不给陆观潮留余地。
“他离不开我!”阮优突然出声,他回头看了陆观潮一眼,陆观潮很诧异他会突然出声,但阮优继续说:“我也不想离开他!”关于父母会对此说什么,阮优其实早有心理准备,陆观潮对他做过伤害了他的事,父母作为旁观者的体会必定没有阮优自己作为亲身经历者的体会更深刻。
陆观潮在父母那里的印象不佳,所以他们的反对其实是对阮优的保护,这些道理阮优都明白,但喜欢一个人却是不需要道理的。
阮优还想再说些豪言壮语,陆观潮看着父母的脸色,拉着他不许再说,以免火上浇油,更触怒两位长辈。
即便如此,乔苒和阮石安也被气得不轻。
“执迷不悟!”乔苒哀切地呵斥阮优,但她显然被气得不轻,连说话也没什么力气,只轻飘飘地问阮优:“优优,如果这个人堪为良配,你们当初又怎么会离婚?现在他为了挽回你,又不顾性命去换腺体,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怎么指望他呵护你爱护你?”阮优张张嘴,说不出话来,乔苒又问阮优:“还是说你真的觉得,他会爱你超越自己的性命,那这种疯狂的爱,就是你想要的吗,优优?”是吗?这种爱是自己想要的吗?阮优低下头,陆观潮的视线和父母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好半天,阮优轻声嗯了一声。
他就这么低着头,说:“是我想要的。”
阮优不想骗自己,他的确沉迷于陆观潮带给他疯狂炽烈的爱情,这种前所未有的刺激和紧张让阮优从心底里亢奋起来,陆观潮的步步紧逼,陆观潮的分毫不让,陆观潮的抛下一切,阮优想要的就是这种爱情,它甚至不适用于婚姻,只能作为灼热的情感,烧尽阮优的软弱和怯懦。
阮优听见乔苒倒吸一口凉气,她真的被阮优的回答给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半晌,乔苒站起身,她搀着阮石安的手臂,说:“我们走吧。”
乔苒看起来很脆弱,也很伤心,她最后对阮优说:“优优,爸爸妈妈言尽于此,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执意要跟他在一起,那以后无论是什么结果,你都得受着。
或许一开始我就该跟你姨妈死磕到底,不该让你们结婚的。”
后半句话乔苒半是感慨半是伤感,好好的捧在手心里养了二十几年的孩子,为了一段失败的婚姻和一个不堪相伴终生的alpha,将父母的忠告抛之脑后,怎么能不伤心呢。
“爸!妈!可以先别走吗!”陆观潮握着阮优的手出声:“我有话想跟您二位说。”
“没什么好说的,陆观潮。”
乔苒摇了摇头,不愿听陆观潮说话。
但陆观潮知道这话必须要说,如果就这么让阮优的父母走了,恐怕以后都难以弥补裂痕。
陆观潮拦在乔苒夫妇身前,恳切道:“爸,妈,就当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们保证。”
乔苒冷冷道:“没必要发什么毒誓,不会实现的事情,没必要说出来惹人笑话。”
这就是愿意听陆观潮说的意思了,陆观潮连忙道:“爸,妈,过去我说了很多没用的空话,这回我只说实话,我和优优和好,并不是奔着立刻复婚去的。
我想和优优重新开始,从恋爱开始,之前我们跳过了这个环节就结婚,我没能带给优优美好的回忆,这一次我想都补给他。
至于要不要跟我结婚走完一生,要不要跟我以法律的关系被束缚在一起,都是优优自己来决定。
选择和好是我们共同的决定,如果优优觉得我们不合适,那我一定会放他离开的。”
这话听着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alpha承诺对omega负责,但对陆观潮和阮优而言又不同。
陆观潮是那个在信息素方面更依赖阮优的人,放阮优离开,他只会感到痛苦。
而他如果愿意放手,对阮优来说,则是获得了极大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