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有钱的,有很多钱。他给你的东西我也会给你。”
黎秋被他这话逗的一乐,气也全消了:“你老实告诉我你阅读理解怎么拿高分的?我是叫你珍惜粮食,没说谁给的粮食。”
……晏安叹息一声,不动神色躲过黎秋来握自己手的动作。
黎秋落了个空,尴尬地将手收了回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别人扮作一副委屈模样他只觉得黏腻、虚伪,但无论是过去还是如今,晏安这幅神情都让他觉得五脏六腑都揪到了一处,心疼至极。
更何况此刻晏安的情绪不带一丝虚假。
好吧好吧。他认命地想,对不起李绅,对不起《悯农》,今天我就要做不问早朝的昏君了。
黎秋不顾后背疼痛,支起身子把晏安往自己怀里一揽:“知道了知道了,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大不了下次哥不要。乖啊。”
怀里轻轻贴着的身躯明显一僵,片刻,晏安道:“……嗯。”
黎秋好言好语抱着他说了半天话,哄人哄到一半,忽然发现这个动作有些不太对——他潜意识里还把晏安当那个小孩养,但其实他已经快和自己一样高了。
黎秋略感窘迫,方才热血上头的昏君劲儿一过去,便也察觉到了一些细枝末梢、难以被人发现之处。
譬如此刻,被他半搂在怀里的少年泛红的耳尖、不自在的神情和微微僵硬的动作。
看见不止他一人尴尬,黎秋心里那作恶的心思又升起,他把晏安搂紧了,在他耳朵边,贱兮兮地道:“长大了,不想让哥抱了,啊?”
……晏安感觉自己是只烧开了的锅炉,水汽不断往外沸腾,带着丝丝缕缕无法言说的快乐和幸福。他脸上骤然升起两团红云,双手无意识地绞紧:“我……”
下一秒,紧贴着他后背的胸膛往后撤去。黎秋点到为止地停了逗小孩的动作,好以整暇地退了回去:“行,知道你长大了,哥不碰你了。”
“哎,男大十八变。”黎秋意犹未尽,啧啧道,“你小时候可是特喜欢……”
后面黎秋说什么晏安已经没有在听了,很多年之后晏安再回想起这一天,只记得这是他第一次在和兄长说话的时候走神,脑海里空洞一片。他其实并不太清楚自己对黎秋忽而升起的隐秘情感到底算是什么,却能感到那细细缕缕快乐与幸福的背后,藏着与其同等的千万酸涩。
而他只是胡乱将复杂情绪压在心头,抬起头对黎秋说:“带了鸡汤,给你换个东西补补。吃吗?”
黎秋两天没吃到正常荤腥,自然毫不客气地应了。晏安盛好一碗递过去,看着他吃得大快朵颐。黎秋边吃边道:“这家味道不错,哪买的?”
晏安轻轻扫了眼右手烫起的两个水泡,又将目光重新投向兄长:“我熬的。”
黎秋手一顿,再拿起勺子的时候吃得格外珍惜。他道:“长大了……这两天辛苦你了。”
“没事,给哥做饭不辛苦。我很开心,真的。”
饶是黎秋这样厚脸皮的人也被他直白的话说的老脸一红。他轻咳一声,道:“行了哈,回头给你涨点零花钱用。”
晏安很想说不用,我有钱。但看见黎秋那双含笑的眼睛就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黎秋并不等他回话,自顾自地把那碗鸡汤里的肉挑出来吃了。鸡汤小火煨了大半天,肉熬得软烂却不柴,鲜嫩可口。
晏安看着黎秋眯眼的惬意神情,心里软成一片。他静默着端起那碗面条,遵循兄长不要浪费食物的教诲,将早已坨成一团的面吃了。
他静静地想,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贴一下之前的回复,ballball大家给个评论意见吧!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很大程度上决定这篇文会不会在这个时候继续。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陪伴,欢迎批评建议,非常感谢,鞠躬!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弃坑,主要是想看读者天使们的选择。因为有你们才会有更大的动力,鞠躬!
最近到了考试周,三次元的生活比较繁忙,所以只在文档里缓慢修文没有更新,让小天使久等了o(╥﹏╥)o
暗戳戳征求一下小天使的意见,因为最近确实没有办法做到日更,所以其实有想重新来过的想法,或者小天使能接受两天左右一更嘛?这篇文是我个人比较喜欢的年下养成,所以如果不重来的话这一本就打算为爱发电了
☆、第 25 章
沈三最近过得实在不能算得上舒坦。
他觉得自己是命里犯了太岁,出门在外总是沾上点晦气事——先是在杨华顺那里喝酒碰上了个愣头青,堵人到一半、翻.墙过去收拾人时被地上的砖石绊倒狠狠摔了一跤,至今未好;店里生意惨淡,无论他用哪条门路,都打不通其中关节。只要是和他沈三有关的生意,十有八九都得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两天他心情不痛快,和几个兄弟喝酒回来后,又被几个人拉到巷里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
寻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找法律途径寻求帮助了。但沈三其人,做的事情本就见不得光,自然也只能咬碎牙齿和血吞。
人一倒霉喝口水都塞牙,比如不久之前,比如现在——一个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面前。
沈三最近心情烦闷,也没叫人一起吃饭,只独自出来散心。他这些天被打压的有些神经质,这忽然窜出的身影将他吓了一跳。他顿了顿,见来人只是拿着一袋东西站在他面前,并没有任何动作,便松了口气,一脚轻轻踢了踢地上的易拉罐,嘟囔道:“……神经病。”
就在他将与黑影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人抬手将他拦住。
“沈三?”声音的主人声音带着变声期独有的沙哑。
沈三一听便知道这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屁孩。只不过这崽子窜的太快了点,身量几近成人,因此他才会在这昏暗的小巷里被他吓到。
见对方不过是个半大鸡仔,他那久违的自信便也随之膨胀起来。沈三轻轻瞥了眼来人:“就你,还配叫你沈哥的名字?”
对方并不恼,也不接他话,只自顾自道:“找到你了。”
接着,他随意搭在沈三肩上的手力道骤然收紧,力道之大让沈三忍不住痛嚎。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人狠狠打倒在地。
对方并不全使蛮力,他似乎很熟悉人体脆弱之处,每一下都朝着致命点击来。出于求生的本能,沈三奋力挣扎,但被人扣住了命门,能发挥出的力量不到一半,几乎算是以卵击石。
沈三最开始还会用各种恶毒的语句咒骂年轻人,没过多久就只剩下求饶。少年像是不知道累似的停也不停,在他每一次要开口说话时加大力道,让那句讨好一般的求饶话咽回肚里。
不知过了多久,沈三觉得五脏六腑都已移位时,少年停了下来。
沈三一口气还没松得彻底,他便将自己拖到一盏路灯底下。
废弃的小巷里很少有人,借着丝丝缕缕的微光,沈三抬头看这个把自己打的鼻青眼肿的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不起眼的运动装,脸上带着黑色口罩。从头到尾全是一身黑,更显眉眼肃杀、气质冷酷。
他将沈三翻了个面,掀起他的衣服,露出完好的后背。
沈三感到莫名的慌乱。匆忙间,他奋力转头往回望去,只见少年从衣兜里抽出了一把小刀。
“啊——!!”冰凉刀刃破开之处,温热黏腻的液体顺着伤口汩汩流下。少年单手按住沈三,看着他在地上像蛆虫一样扭动,微微抿唇,又抬手划了深深一道口子。
他看着沈三几近抓狂的模样,轻轻道:“你不会死的。”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少年将小刀收好放回衣袋里:“给你个教训。既然是道上混的,眼睛就擦亮点,不然哪天都不用人动手,你就会被自己蠢死。”
沈三联想到最近一系列怪事,不由冷汗涔涔。他顾不上疼,想要抓住少年的裤腿:“哥,大哥,小弟实在不懂找谁惹谁了啊,您……!”
痛楚漫过脑海,沈三朦胧间不知道抓到了什么,一只略圆的东西便顺着他的动作滚到了地上。
少年动作顿了顿,因而没能躲开那双满是泥泞的手。
他“啧”了一声。
少年抬脚甩开沈三的手,又顺势踢了他一脚,看着沈三如丧家之犬一般在地上打滚哀嚎,才提着那袋东西转身出了小巷。
又过了一会儿,沈三缓过神来,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那只裹着血和泥沙的柿子。
——
晏安转过七八个巷口,停在了一个破败小院前。
少年凌冽眉目逐渐柔和,他眷恋地看了许久,目光回到自己布满血污的脏手,一瞬间变得纠结起来。
他走到小巷的尽头,拧开水管反复冲洗,直到身上的血腥味都淡不可闻时才悄然回到小院。
————————————
黎秋出院的第一天,生生体会了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晏安勒令他只能居家养伤,甚至不知何时和谢承串通一气,时不时以告诉奶奶为要挟,黎秋那颗闲不住的心也只能想想罢了,并不敢轻举妄动。
晏安同黎秋吃完晚饭便出了门,此刻家里只剩他一人。黎秋在谢承抓狂般的怒骂中挂掉了和他连续通了一小时的电话,继续百无聊赖地看着黑白电视。
晏安出去两三个小时了,还没回来,黎秋不由得有些担心。
小崽子出门在外电话常年不接,黎秋总觉得给他买的手机就是个摆设。就在他实在忍不住想出门找孩子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开了。
晏安回来了。
他还穿着今早接黎秋出院的那身黑色运动装,略带倦意。见黎秋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地坐在沙发上,他微微一诧:“哥,没睡?”
不接话好像是黎家人祖传的坏毛病,黎秋懒洋洋地一瞥:“这么晚回来,上哪儿鬼混去了?”
虽说他大哥此刻坐没坐相,一副地痞小流氓模样,但有的人就是这样,不需要严肃的穿着和动作,依旧能让人有深深的压迫感。
晏安躲过黎秋探究的目光,低头换鞋:“给你买柿子去了。”
黎秋道:“少拿这个糊弄我,我还不瞎——你手上有东西吗?”
晏安道:“最近的柿子不好,脏了,不想要了。”
“好了好了,注意安全就行,不用编理由来诓我。”
晏安顿了顿,把辩解的话咽了下去,道:“好。”
他从卧室里拿起自己的衣服:“哥,我先去洗个澡。”
水流顺着晏安没有一丝赘肉的脊背划过,流向纤长有力的腿。这具躯体充满了少年人应有的模样,白皙而富有爆发力。
晏安这些年长开了不少,幼态已基本褪去,显出棱角分明的脸来。他自幼就受女生欢迎,到了如今,更不差小女生喜欢。他看着镜子,忽而掬起一捧水模糊了镜中的自己。
晏安洗澡的速度一向很快。但这次冲完澡后他迟疑了片刻,又打开水龙头重新将自己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洗了一次。
等他收拾好,黎秋还在客厅。只不过,这次看的不是电视,是书。
“在看什么?”晏安用毛巾擦着尚在往下淌水的头发,随口问道。
“《定位》。”黎秋合上书,把它放在桌上,“睡觉去?”
“等等,哥。”晏安直直盯着黎秋,“头发长了,我给你剪剪。”
黎秋的发质偏硬,长了之后反倒没那么刺手,挠得人有些痒。
“洗澡吗?”晏安哑声道,“我给你擦一下?”
“我擦过了。”黎秋老脸一红,脑内难以自抑地回想起自己给小时候的晏安洗澡的经历,又低低笑起来。
晏安不解,微微侧头看他。
黎秋从镜子里看见晏安困惑神情,意味深长地一笑:“没什么,想到了以前给一只小狗崽子洗澡的事。”
……晏安手一顿,看着兄长一肚子坏水样,不知为何壮了胆子,绕到他跟前,抬手在黎秋腰间挠了挠。
这是晏安不久前给黎秋换药的时候无意发现的——黎秋这处极其敏/感,稍稍一碰便能让他难受不已。
此刻身上那块痒痒肉被晏安挠来挠去,黎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忍不住朝晏安投降:“好了好了,哥错了,你停手、停手啊哈哈……”
晏安自上而下俯视坐着笑得开怀的黎秋,眼里同样带着笑意:“就不。”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坏心眼儿的兄长同样带不出个好弟弟来。黎秋被晏安折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攒了力气抬脚就要朝晏安踹去,却在那一脚飞过去的瞬间被晏安单手抓住。
晏安轻轻把黎秋的腿放下,又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一条腿挤进黎秋双/腿之间,同另一腿一起,将兄长不安分的腿夹紧。
这个动作堪称暧昧,晏安一时冲动才过后才发现此刻两人的动作有多亲密。他呼吸微微有些紊乱,放在黎秋腰间的手的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
黎秋被晏安挠的分不清天南地北,根本没意识到现在的姿势有何不妥。他眼底沁出薄薄水光——那是大笑激起的生理性的泪水。晏安注视着黎秋的眼睛,眼神逐渐变得晦暗莫名。
晏安放缓了动作,黎秋便缓了口气,如释重负一样往前轻轻一倒,栽在晏安怀里。晏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扶好黎秋,让兄长不至于摔下去。
黎秋头埋在晏安怀里,还在低低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