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道[现代耽美]——BY:阿堵

作者:阿堵  录入:08-24

  军队是革命党之软肋,所谓北伐,说到底,不过倚仗投身革命阵营的各地军阀。而如魏同钧者,可说革命嫡系军事将领,更别提还是宋承予亲信,自然珍稀如凤毛麟角。叫他与陈泰共事,名为协同,实属监督。
  只是这个名字,叫安裕容、颜幼卿暗地吃了一惊。
  “魏同钧?可是同道之同,千钧之钧?”
  “正是。”
  “三十多岁,高高瘦瘦,眉目端正,总挂着笑,言辞便给,一副和善样子,其实不太好惹?”
  这回轮到尚古之吃惊了:“裕容,你怎会识得此人?”
  安裕容便将映碧湖上如何救人,如何不得已让人留宿的经过说了。
  尚古之思索片刻,不得要领,缓缓道:“我与此人谈不上私交,他一贯走军武路子,没什么机会深入打交道,只是风评城府颇深。算算时间,你们遇见他,是宋先生回归前夕的事,不知与他同行不欢而散者是何人。无论如何,此番北伐造势,魏同钧重归宋先生麾下,必得重用,你二人与之结个善缘,不是坏事。”


第69章 血溅五步前
  这一年旧历新年来得晚,待到元宵节过去,江南艺专开学的时候,已是冰消雪化,春暖花开。
  经过谢鲲鹏、蓝靖如等人一个寒假忙碌张罗,又有以校长叶苦寒为首的艺专教员做后盾,画展得以如期举行。据说是谢鲲鹏请家中长辈出面,借了申城一位大富商位于租界的西洋花园别墅,用以展出画社诸位社员优异作品。西历三月开展,至五月结束,预计展出两个月。在此期间,画社成员轮番驻守现场,充当讲解并看护作品。学校同窗成群结伴,于休息日奔赴申城捧场。前后花费虽不少,一则有校方资助,二则有家境优裕的画社社员分担,倒也不见掣肘。
  依照惯例,艺专四月底放三天春假。多数学生都选在这个时候前往申城,参观画展与游玩购物兼顾。颜幼卿几次三番受人鼓动,又确乎想往申城走走看看,遂寻机试探安裕容意思。
  “有人邀你春假一同去申城看画展?都是哪些人?”安裕容正在写字,头也不抬,语气平淡。他替俞蜚声翻译的那本《东方艺术简史》早已完工,这些日子受尚古之所托,闲暇时帮忙译些西洋政论,据闻要用作党内学习资料。尚古之提出给润笔之资,安裕容当然不肯要,且这些译文他也不打算署名,准备尽数赠与对方,权当兄弟二人在别庄白吃白住的一点谢礼。
  “就是平日里一起玩的几个,都是画社的。”颜幼卿见他没应声,于是把姓名也挨个说了。说罢,又把照明的蜡烛并茶杯往峻轩兄面前移了移,殷勤备至。安裕容帮尚古之做的这份事,白日没工夫,只能夜间回庄院里做。村庄不通电线,他倒是舍得花钱,铜钱粗的白蜡烛,左右各点一支,照得桌前一片通明。
  颜幼卿坐在他对面,微微向前弓背,两手撑在凳沿儿上,眼睛直溜溜盯着他的脸。小幼卿这幅狗崽子似的模样实在少见,端的可爱得紧。安裕容心里颇有几分发痒,偏忍住不肯伸手去摸,脸上亦不带出半点表情。
  颜幼卿小声道:“我想跟你一起去申城,但是你这么忙,等忙完了,画展多半也结束了。他们说了好些回,我有点不好意思……”
  安裕容忽然发问:“你们打算怎么去?去多久?”
  “谢鲲鹏家里有车来接,清早从学校出发,午饭前就能到。他们准备在城里至少歇一晚。但是我不想在城里住。看了画展,当天下午就回来。像咱们上回来时一样,雇艘船走水路。如今白日变长,估计天擦黑就能回家。”
  “这般匆匆忙忙,只得中间两三个小时空,看也看不出名堂,有什么意思?”
  颜幼卿仔细瞅瞅峻轩兄神情,依旧瞧不出是无所谓还是不高兴,或者干脆在心里生闷气。想了想,道:“那……我还是不去了罢。反正展出的画作在学校里都看过了。”
  “那多不合适。画社这些朋友,认识这么久,对你都不错,一点人情也不讲,回头他们岂不是要背后议论咱们没家教?说不定还要怨到我这个做兄长的头上。”安裕容放下笔,“这样罢,我和你一起去,也在申城住个一两晚。除去看画展,再好好看看别的地方。”
  “啊?……”颜幼卿愣住。峻轩兄肯一起去,当然大好。可他旋即想到同行俱是学生,峻轩兄一个教员夹杂其间,只怕有些尴尬。当日清湾镇酒馆喝酒,此等场景已然体会过一回,纵然有兄弟情深为托辞,终究还是尴尬。
  安裕容看他犹豫,眯起眼睛:“怎么?不欢迎?”
  “不是不是。”颜幼卿连忙摇头,急中生智,“我是担心谢鲲鹏家里的车坐不下。你与我同去的话,不如咱们两个自己走,到画展现场与他们会合便是了。”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颜幼卿笑起来,“咱们提前订艘船,早点儿出发,中午也就到了,估计和他们坐汽车差不多。”
  安裕容歪着脑袋看他,不一会儿,也挑起嘴角笑了:“嗯,这安排不错,我考虑考虑。”
  很快便到了春假前一天。吃罢午饭,颜幼卿正要去上下午的课,安裕容把他拉住:“到俞兄那里取点东西,咱们这就出发,船已经在码头上等着了。”
  “不是明日清早出发么?”
  安裕容瞥他一眼:“申城港口夜景美不胜收,机会难得,不如下午出发,正好入夜抵达。”
  “可是我下午还有一堂版画课……”
  “我已经替你向校长请过假了。一堂版画课而已,没什么关系。”
  直到安裕容拎着早已寄存在俞蜚声宿舍的小行李箱,把颜幼卿领到提前预订的乌篷船上,颜幼卿才彻底反应过来:“阿哥,你早就打算好了是不是?竟然一点风声都不露,你可真是……”到底还是惊喜居多,忍不住笑起来。笑了一阵,回味起对方这些日子举动,件件桩桩,默默安排妥帖,心中极为感动。
  “阿哥……”
  “嗯?”
  颜幼卿脸上红了红,情意在心头翻滚,偏说不出口。
  安裕容揉了揉他的头发:“明日清早出发,天不亮就要起,到码头还要往租界赶,时间太紧张,路上也辛苦。坐汽车更不痛快,从清湾镇到申城,中间有一段路难走得很,非弄得灰头土脸不可。况且一群青壮男子挤着,远不如乘船舒坦。”
  颜幼卿不由得笑出声来:“是这个道理,还是阿哥想得周到。”
  安裕容捏住他两边脸颊一顿揉搓,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仲春时节,春光正好。两岸人家店铺多有栽种花卉的习惯,这时候争奇斗艳,芬芳扑鼻。成树的以桃李海棠居多,盆栽则以春兰、栀子、杜鹃、山茶为盛。粉白红黄,翠叶褐茎,繁茂花枝间掩映着白墙青瓦,尽显江南春景之秀丽妩媚。
  两人并肩相倚,一面赏花,一面闲话。清湾镇小河与大江支流相连,去申城不必经过映碧湖,故路途比之从庄院出发还要近一些。离开镇子,河面渐宽,两岸皆稻田菜畦,远处有丘陵村庄。景色虽单调,然时节正好,处处如入图画,并不叫人乏味。待天色渐晚,看不清远近风光,两人才批了外衣,打了个盹儿。
  当乌篷船转入江面,顿时繁华热闹起来。天色已黑,大大小小的船只挂起风灯,划向码头,呈扇骨攒心之状于江面排开,如展开一把镶满钻石的巨大绸扇,壮观而又美丽非凡。江滨大道路灯排列,洋楼上霓虹闪烁,视野所及,五光十色,璀璨夺目,远望去如水晶宫瑶池殿,简直不似人间。
  “记得当日下船,你说这里画报灯箱比海津港口更多,夜间定然好看。总算是见着了。”安裕容微笑道。
  颜幼卿点头:“果然好看。人间胜景,别处难寻。”
  二人下船后,安裕容叫了两辆人力车,直奔江滨大道上一家西洋旅馆。旅馆规模不大,然设施齐全,服务周到,房间干净且清静。安裕容打开行李箱,吩咐颜幼卿换上西服,自己也换了一身。换好装束,看看时间,领着人往旅馆隔壁中西大菜馆吃饭。颜幼卿知他必是趁自己不注意提前做了安排,却没想到连晚餐包房都预订好了。
  “阿哥,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你说想来申城的第二天,借用叶校长办公室里的电话,与尚先生联系了一回。这地方也不是我定的,是尚先生叫咱俩在此等他,今晚一起吃个饭,聊聊天。”
  来到申城,自当探望一番尚古之。只是颜幼卿以为应当在看完画展之后。他也曾想过是否提一句请尚先生同观画展,不过尚先生虽观念开明,对艺术似乎并无格外兴趣,如今又是繁忙至极时刻,必不会把时间花在此等休闲事务上。
  两人午饭吃得马虎,到这时都有些饿了。颜幼卿还想等尚古之一道,安裕容不由分说,叫侍者先上两份速度快的餐点。
  “尚先生不是外人,不会怪咱们失礼的。”安裕容给颜幼卿夹过去两只鲜肉包,又端起仿佛菜粥的碗仔细瞧了瞧:“这个泡饭比村庄里的做法可讲究太多了,材料丰富,高汤闻着也香得很。”
  颜幼卿一口一个,两只包子瞬间下肚。安裕容索性把蒸屉整个挪到他面前。两人对江南食物口味俱无不适,只颜幼卿时常感觉分量太小。平日叫满福嫂在庄院里做,自是随心所欲。外出用餐则偶尔叫人侧目。安裕容看颜幼卿颇喜爱那鲜肉包,扬声叫侍者又送来三屉。
  两人正吃着,有人推门进来,恰是尚古之与杨元绍。四人寒暄几句,重新入席点菜。颜幼卿照例不插话,只用心吃饭。吃到七八分饱,放下筷子,见安裕容与尚古之聊得深入,无暇夹菜,遂捏起一只虾剥好,往酱油碟子里蘸了蘸,搁到他盘子上。他平素没干过这个,好在来南方之后,海货河鲜吃得多,看也看熟了,更别提还有一双巧手。那虾剥得光洁滑溜,十分漂亮。
  安裕容留意到他动作,笑容扩大,将虾夹到面前端详一番,才慢条斯理送入口中,满脸陶醉,仿佛吃到极致美味一般。
  尚古之酸溜溜道:“你倒是会享福。”
  杨元绍不知就里,在旁凑趣:“您不必羡慕玉兄,他有兄弟服务,您有秘书帮手。”说罢,动作麻利剥了一只大虾呈送上去。
  尚古之脸色微窘,干笑一声,看在虾的面子上,夹起来吃了。
  颜幼卿纯然无心之举,被尚古之点破,顿时有几分窘迫。多亏安裕容立刻将谈话继续下去,那三人说起正事,不再他顾。颜幼卿一面接着给峻轩兄剥虾,一面侧耳旁听。原来新春后北伐呼声愈发高涨,祁保善已有接受和谈意向,只是固执不肯南下。多次拉锯之后,最终地点果如尚古之所料,很可能会定在铜山。而尚古之将于次日乘火车前往铜山,提前做一些布置。这一趟大约要待到和谈正式开始,最快也须一两个月。
  “我记得火车站就在弗洛林租界边上?离江南艺专画展所在地不远。我二人明日看罢画展,顺路去车站送一送先生。先生此去,虽未加张扬,却身负国运民望。我等既无诗酒可赠,唯有美好祈愿相随,勉强以壮先生行色。”安裕容端起酒杯向尚古之敬道。颜幼卿连忙也端着酒杯站起身来。
  四人喝过一轮,安裕容从提包里取出一叠文稿:“前次先生所托,幸不辱命。”
  尚古之十分惊喜,接过去翻看几篇,连连赞赏道谢。颜幼卿这才知道峻轩兄赶在这一趟来申城,把尚先生委托的翻译工作一鼓作气完成了。
  酒足饭饱,将近深夜。尚古之与杨元绍告辞离开,安裕容、颜幼卿回到旅馆房间。
  颜幼卿心里一直存了疑问,关上房门立刻道:“阿哥,你不是说这些文稿要完工,至少须三个月?你是不是瞒着我加夜班……”
  安裕容一边解外套一边回答:“你也不想想,我要是加夜班,还能瞒得住你?一则当初与尚先生约定时间,为免中间耽搁,特意往宽限了说。二则么,最后的校对誊写工作,我当成课余作业派发给高班学生了。也算是叫他们开阔眼界心胸,不至仅囿于艺术一途。”
  “派发给高班学生了?我怎么不知道?”颜幼卿亦属西语高班之一员,没道理别人都派发了,唯独他没有。
  安裕容笑起来,拉过他亲亲脸颊:“这是额外操练,自愿领取。没告诉你,自然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颜幼卿顿时明白了,峻轩兄欲设法陪自己来看画展,又不愿耽误尚先生正事,才想出这等招数。只是平白给同窗招来更多课余作业,多少有点儿惭愧。
  安裕容揽住他:“如此这般,一举数得,不必多想。晚得很了,阿卿,陪哥哥安歇了罢。”
  颜幼卿作势挣脱,却没用几分力气,被紧搂着直带到西洋铜柱雕花床上:“你别……明日要走许多地方呐。”
  “我记得,管保不叫你多费力气。阿哥什么时候乱来过?”
  窃窃私语,如春虫喁喁。
  借出花园别墅给江南艺专学生办画展的,是一位邬姓富商。此人在盎格鲁租界区内买下一块地,盖了栋豪华洋楼,配上东西合璧的池塘假山,以最宠爱的姨太太芳名中一个“茜”字,命名为“茜园”。园内有四时花卉,西、夏名种,又有沟渠廊桥,活水环绕,那洋楼亦盖得十分宏伟,并茶舍、戏台、球场、舞厅等各种设施。竣工不久,便成为申城上流人士赏玩的好去处。自从本地几个金石名家在此办了场展览,渐渐成为文化活动频繁之地。是故谢鲲鹏才特意请求家中长辈出面,借来这处场所。虽说邬先生以支持青年艺术之名不肯要租借费,但江南艺专学生多出身不错,校长叶苦寒在文化界亦大名鼎鼎,由此带来的人脉、声望以及利润,足以相抵。
推书 20234-08-23 :被超会撩的小奶狗》:简介:(入库时间2021-08-22) 寒武纪年VIP2021-01-15完结723收藏文冬就感觉自己有点倒霉。明明只是想趁着雪夜抄条近路回家,没成想却碰上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白白送出了珍藏25年的初吻。这还不算,他像条撩人的小奶狗天天缠着文冬就不放。“文哥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