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人群后面看着这些大俗大雅的珠子挂件, 这部剧里也有好几个女孩,她们打头带路逛, 女生对这些饰品大概跟男生对车一样,天生好奇且喜欢, 周卿之一个影后级别的人都对这种地摊摆件感兴趣,蹲在人家铺子前不走了。
一件件的挑, 非常仔细,所以她买了好多,其中还有一对珠链, 这估计是要送给温景的。
她买完后看我只站着不动,问道:“你不买点儿什么吗?”
我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那些:“你不是买了吗?我就不用再给她买吧?”
我要是再给温景带她不吃醋吗?
周卿之朝我瞪了眼:“我没有说她!我是说你不给你们家老霍带个?”
霍寒川?我摇了下头,他不缺这个, 再说这个跟他也搭不起来,不值钱。
周卿之又拿起一个:“你看这个多合适, 你给他买一对, 顺便连你们小孩也一起。”
我看向周卿之手里拿着的那个小转经轮, 做的很精致, 金色小经纶,下面是佛家七宝, 再下面坠着一个红穗子,看着非常喜庆, 霍白泽这个小孩会喜欢吗?
就算他喜欢,恐怕他也不会要我给他买的。
想到这里,我点了下头: “好。”
我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并不是要送给他们的,我是没法跟周卿之说霍白泽不喜欢我送的东西,我还是要面子的。
逛了一会儿众人就回去了,明天还得拍戏。
后面的戏份就是进入冰原的打斗戏了,在室内的时候还好说一些,到了室外就增加了难度,而且我的动作戏也增加难度了,因为我不再是小弟,我成了另外一个人,可以叫人格分裂里的另一人格。
这一个人格感情表达没有问题,面瘫、冷漠,是我常年演的。有问题是他的身手非常厉害。
再加上我用的是弯月镰刀,刀诡异,用起来就很有难度。我体会到了难度,比我之前的打戏难上很多,我之前演过很多打戏的,我学过剑舞,这是男明星必学的,在没有成名前,还给很多人做过剑舞替身,比如那一部拿过大奖电影《天剑》,那时候武术指导也要求非常严格。
我想着那个时候缓缓吸了口气,那时候是替身都能奋力的投入,现在自己演了,更应该努力,那一口冰冷的气息吸进来,跟吃了一口冰一样,我想现在之所以难,是因为冷吧。
这种冷导致动作镜头进展缓慢。
这里面并不只有我一个人慢,还有男主角厉冥,及秦珏,这场戏分是对打秦珏的,打斗戏最多。武术指导一遍遍的教,常常是一个动作拍好几遍。实景打斗,一招一式都要来真的,威亚在这个冰原上也用的少了。
我手僵的都快握不住刀了,我搓了下手,继续,刀在冰上划出一道道白色的印痕。
卢导喊了停: “好,刀法力度不错,拳法再练,肖宸,死神的拳法要自成一派,刚开始是质朴,后期是诡异,这两者你要好好再琢磨一下。”
我点头,我觉得这部剧拍完,我要成武术高手了,不再是那种剑舞的花架子了。
又过了一个多钟头,卢导终于收工了:“回去再练,这里太冷了!”
霍寒川来的那天我的戏份快要拍完了,是成为死神前的最后一场戏,最后一次在冰原上的打斗。
他是跟着制片人一同来的,特意到我们片场参观了,幸好我已经磋磨了好几天,比刚开始好多了,拍摄非常顺利,在晚上时分就收工了。
卢导也很兴奋,再次请我们吃饭,这次的规格因为有投资方在,所以就不再只是火锅那么寒酸了,满满当当一桌子,把这边所以的特产都上了,包括烤全羊,人人闹闹的也围了一桌子。
席间众人举杯推盏寒暄一番自不必细说,霍寒川这一次来身边带了一个人,我见过,但不认识,因为这是齐仙的弟弟齐凯,也就是霍寒川的小舅子。我是在婚礼上见过他一次。但那时候也无话可说,就跟现在一样。
我坐在霍寒川旁边,他就在我的一边,因为霍寒川另一边是这次的制片人张总及卢导。他大约也不知道跟我说什么,所以手在酒杯上转了几下,始终没有举起来,我也没说什么。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来这里,他也是【仙燕】这个品牌的负责人吗?因着周师姐,我了解了一下齐家,齐仙是长女,这个弟弟小她7岁,现在是在管理齐家的产业。
如果【仙燕】是他姐姐的品牌的话,他管理也应该的,因为都是霍白泽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懒得理我是说的过去的,他姐姐的品牌却用来资助了我,挺讽刺的。
霍寒川用【仙燕】注资,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品牌植入,是为了打响这个品牌,可从感情层面上是不好接受的。
陈导大约也看出这个问题来了,所以她去招呼齐凯了。
我今天因为是霍寒川的另一半,敬我酒喝的就多一些,另一个制片人张总想要敬我酒,我还没有端起来的时候,被霍寒川揽过去了:“我替他喝吧。”
那制片人笑道:“行,行,是我这没眼力。”
霍寒川只笑了下:“他明天还要拍戏。”
制片人喝多了大方的道:“明天休息一天!”
我站着没说什么,因为知道这就是醉话,制片方恨不得晚上都要拍。
不过要多谢霍寒川,因着他这个举动,制片人都不再朝我敬酒,我只跟剧组的人喝了几杯。
今天晚上不仅是要请霍寒川等人,还有秦珏的戏今天拍完了,他明天要回去了。所以剧组的人也都为他祝贺了下,秦珏朝我举杯的时候,我也朝他笑了下:“恭喜你杀青。”
秦珏也怼我道:“也祝你早日领饭盒。”
我跟他碰了下杯子:“谢了。”
这日子我们两个打斗戏非常多,再加上一遍遍的重复,再好的脾气都控制不住,虽然没有在片场打起来,但平时互怼几句也是有的。
他说:“希望咱们俩下一部戏再合作。”
以前王不碰王,我是我们公司的一哥,他也是他们公司的一哥,不过既然这部戏合作了,那如果碰到更大的制作,合作也是有可能的。因为都在找转型的路。
秦珏也跟霍寒川碰了下酒杯:“霍总,这杯酒我也敬您,感谢……”
霍寒川也朝他笑:“不用客气,我也欣赏你的演技。”
秦珏朝我看了一眼,夸张道:“要多亏肖宸演技高,他都把我带入戏了,同他合作非常开心……你们的婚宴他没有邀请我,但是我在此祝两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他这是为那天晚上做解释,唯恐不够又自行加了很多,我看了他一眼,不跟他计较了,这个人其实还是挺不错的,除去大嘴巴、有时候说话气人外。
我也跟他碰了下杯子,跟霍寒川一起跟他回谢。
后面又跟剧组的其他人喝了几杯,酒宴也基本上结束了。
陈导给赵凯另外安排了房间,到霍寒川的时候,陈导看了我一眼,于是我看了霍寒川一眼,我现在都不知道他来干什么,他来前没有跟我说过,所以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来看我的,但如果他要留宿的话,他应该要跟我一个房间。
霍寒川看着我笑了下:“我在这边就住几天,不会多打扰他拍戏的。”
这就是说要跟我一个房间了。陈导笑了:“哈哈,没关系,肖宸的戏份已经快要拍完了。”
我领着他去我的房间,我们住的酒店已经是这里最好的了,但条件也没有他们家的云景好,所以我跟他道:“这里比较简单,你先住着。”
霍寒川环顾了一下房间:“还好。”
他没有带助理来,我看着他身后周锐提着的行李箱问:“你来这里要住几天?”
我这话说完后才觉得不太妥,像是赶他走一样,霍寒川把视线盯在了我身上,目光微暗,我下意识的叹了口气,我没有别的意思,他非常忙我是知道的,上次带我爬山,下午都要去工作,所以我就是例行问问。
霍寒川看着我道:“三天,如果你的戏拍的顺畅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回去。”
三天?
就算我拍的再顺畅,三天也结束不了,所以我看着他缓缓摇了下头:“恐怕不行。”
连着被拒了两次,霍寒川神色淡了下来:“那就过几天再说。”
霍寒川跟身后的周锐道:“行李放下就好了。”
周锐点了下头就回去了,我把行李箱打开了,帮他把换洗衣服都拿出来了,挂在了我的衣柜里。
霍寒川舟车劳顿,所以先去洗漱了。
时新在微信里问我:宸哥,还需不需要我帮忙?
霍寒川来了,他就不好意思再进我的房间了,我也跟他道:没事了,你早点儿休息吧。
就算是有事,我也不能找他帮忙。
我的房间就算普通大床房,有T,但并没有周到到预备润滑剂这一类东西。
我坐在床头想了一会儿,把小桌上的一盒防冻裂霜放在了衣袖里,王妈给我准备的药品中有防冻裂霜,非常好用,这里的天气干燥寒冷,在这些日子里多亏了这个东西。
等霍寒川冲完澡出来,我让他先休息,我就进了洗手间。洗浴设备也不完善,我多费了一番时间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霍寒川靠在床头,看那个盒子,我买的纪念品,我没有多关注,所以买回来就放在了小桌上。
霍寒川拿起一个问:“你买的?”
我点了下头:“对。”
这里不会有人送我礼物的。
我本来不想拿出来的,但他既然已经看到了,我就道:“我给白泽也带了一个,不知道他喜欢不。”
这些东西都很廉价,这三个摊主要100块钱,周卿之一口价50块钱,回来的时候,陈导还说我们俩买贵了,说30块钱就能拿下来,说这上面的什么佛家七宝都是塑料珠子。
我就更送不出手了。可我不解释更说不过去,我发现我跟秦珏一样,我也在努力的证明我真的遵守合约,没有同任何人有瓜葛。
尽管这个意图我自己都觉得可耻,可我想要演戏,不想雪藏。与这个比起来,尊严可以不要。
霍寒川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后道:“他会喜欢的,谢谢。那这其中一个是我的吗?”
我看了他一眼,他面上表情温和,我点头,如果他不嫌弃就是他的。
他笑了下,把盒子收起来放在了小桌上。
我把房间壁灯关上了,把空调开的大一些,这里晚上比较冷,我自己盖两床被子,但现在俩人了。
房间灯全都关上后,我爬上床了。
这儿的住宿条件就外面看着好,可当真的干起来时就有问题了。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不好,我每天晚上都能听见隔壁秦珏的打呼噜声。
所以当床咯吱响起来时,我僵了下,我有二十多天没有干,所以这声音让我跟点了穴一样。
我躺着僵硬的想,明天秦珏看我的眼神一定非常诡异,一定会说我的,或者现在他已经再偷听了。
霍寒川也觉出我身体僵硬了,他附在我上方看我,房间里光线幽暗,这让他看我视线幽深。
我看了一眼地上,我不是不想让他做,我是想换个地方,我不想让秦珏那张口无遮拦的大嘴巴笑话我。因为我知道霍寒川只要做起来那就没头没尾了。床要是塌了,秦珏一定会笑抽过去的。
我跟他道:“地上可以吗?”
场地已换,但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这种事要常练习,如果不练习突然来的来一次也跟久别胜新婚差不多,一是时间长,二是突然都触感明显起来。
再加上因为被子里近乎于密闭,光线昏暗,这让我的时间观念及感官都有了偏差,我总觉得无限延长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低下头吻我时我告诉他:“我的脖子上不能留印。”
我在这部电影里衣服前段时间是朴素的,就穿着一件黑色的棉衣,围了一条黑色的围巾,但是明天的戏份是我成死神的时候,死神的衣服就要华丽多了,包括卸下了厚重的棉衣,要露出领口。
我的要求太多,霍寒川千里迢迢的来,却被我拒绝了好几次。所以他凝目看了我一会儿,我快要看不清他了,在他的动作下,眼睛都是花的,我不知道有没有流下眼泪,如果流下来,那也是生理性的,我控制不住。
他吻我的眼角,我把眼睛闭上了。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密封的空间让时间过的没有了概念,就像剧本里的我饰演的那个死神,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日复一日,无始无终。
我在昏昏沉沉的时候想到了那个人的心情,长生不老是每个人都想要的,可是如果每一天都是那样的日子,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活着,那对他来说也跟死了一样。
所以他的感情才是那样的漠然,也所以他在看到他的姐姐进入了暮水城后只有那一点儿的感情波澜,他冷漠的让她走,却在她走的时候在断崖上站了很久。
暮水城里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想复活,女主身上有他们想要的复活的血,就如他身上的血是死神的一样。
等做完的时候底下那床被子不能再盖了,我跟他张口道:“我再去给你要床被子吗?”
等说完后,我才发现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说出来,我想要再跟他重复下的,他摸了下我的脸,把汗湿的一缕头发撩上去了,一会儿后才道:“不用了,你睡吧。”
他话音刚落,我就合上了眼,我想不用再让客服来送被子太好了,我想睡觉了,我太困了,比我拍的武打戏份还要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