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漫跌坐在地上,她像是怕被人发现般,一个人偷偷拿手背抹泪,不敢出声。
傅思叡用的力气很大,原本如花似玉的半张脸,都被扇肿了。
一个靠脸吃饭的流量小花,最重要、最宝贝的,就是这张脸。现在看来,是有段时间无法在公众面前活动了。
乔意浓叹了口气,走过去,柔声问:“能起来吗,要不要我扶你?”
顾雪漫抬头,见少年双手撑着膝盖,俯下身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泪水顿时大颗大颗涌出眼眶。
她拉住乔意浓递过来的手,扑进他的怀里哇哇大哭。
“有些话,我本没资格说的,但现在有点忍不住了,抱歉。”乔意浓拍了拍她的背,在顾雪漫的耳边温声细语。
“虽然从我的嘴里说出来,会显得有点狡猾、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顾姐,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现在很看重的东西,再过五年、十年、二十年,它未必就珍贵了。”
“只是现在,你的执念盖过了一切。”
“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呀。你要问问你的心,它想要什么,是不是愿意用这样的代价,来换取现在拥有的东西。”
乔意浓将人扶直了,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哭得这么难过,我觉得它不愿意。”
-
角落。
男人站在树影后,默默观察了很久。
他看着女人渐渐在乔意浓的安慰下,止住哭泣。
然后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女人在身上摸索一阵,掏出包纸巾。
乔意浓抽出一张,折了两折,盖住她的鼻子,帮她擤了鼻涕。对方有点不好意思,从少年手里拿过纸巾,在手里团了起来。
乔意浓始终很温柔地注视着对方。他的眼睛似琉璃珠般剔透,眼下折射出柔软的人性光辉,就显得愈发漂亮。
男人有一瞬间的迷惘,可少年此刻所展现出来的一切,又让他的心,抑制不住地起了波澜。
眼看女人频频回头,亦步亦趋的离开。
少年朝她摆摆手,也转身朝自己的方向走来,他终于忍不住,从树丛后现身,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
偶遇关则钧的瞬间,乔意浓第一个反应是晦气。
他也不知道季绥宁的嘴是不是开过光,怎么提到谁,谁就立马出现。
今天以前,他都快要忘记世上还有这么个人了。
现在每天日子过得充实又快乐,实在不想看到这个糟心的人。
乔意浓抬头望天,鞋尖一转,就想往顺着顾雪漫的方向走。
关则钧眼疾手快,一把擒住他的手臂,喝道:“站住。”见乔意浓还不看他,不禁皱起眉头:“看到我你躲什么?”
躲瘟神啊。
乔意浓心道,不情不愿的转过脸来,说:“关总特地叫住我,有何贵干?”
季哥不是说他忙着逮老鼠吗,怎么还有闲心来度假?
还是有什么事,要在这里谈?
而且——
季哥那么谨慎的人,既然会选择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和自己谈工作室的事,就说明是想避过关则钧的。
难道他事先没有得到消息?
关则钧一时语塞,刚刚行动快过大脑,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过是单纯不喜欢对方躲避自己的态度而已。
乔意浓甩了两下手臂,没挣脱,就去掰关则钧的手指:“没事的话我走了,下次有缘再见。”
关则钧被他说一套做一套的行径气笑了,手跟铁箍一样,捉得愈发紧。“有事。”
乔意浓敷衍:“什么,有事啊,有事也放到下次再聊。”
关则钧不为所动:“不行,现在说。”
乔意浓忍无可忍:“可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啊!”
“……等等,你干嘛?!”
也不知道他刚刚的话语里,有哪个字眼戳中了关则钧的雷点,对方抿了抿唇,干脆手用力一拽,将人拉到近前,给整个抱了起来。
乔意浓傻了,这是要干什么?三秒后回神,开始拼命挣扎。“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儿?”
夭寿啦,关总要拉他去沉江啦!
现在也不管关则钧的脸色了,对着人又拍又踢,边打边色厉内荏地恐吓:“你忘了我是你最厌恶的废柴富二代吗,我可是有爸妈罩着的!”
“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指头,小、小心我妈咪教训你!”
好吵。
关则钧皱眉,为避免麻烦,他捂住了乔意浓的嘴,大步朝一个方向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成年人谈恋爱,就是喜欢连着诚意一起给,有人要开始捅破窗户纸了XD
接下来产业升级【?】一个两个都要把斗争摆到台面上来了,小乔,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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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们季老师一点时间,他是个有仪式感的男人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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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告白
乔意浓被关则钧带去的地方,?是一处独立于山庄主建筑的独立院落。
在他所居住的酒店后方,位置教偏僻幽静,沿着山路往上,?有几栋零落的两层小别墅,被茂密的绿化间隔开来。
硕大的芭蕉叶,?也阻碍了无关人士的窥伺。
乔意浓自己就是大户人家出身,自然明白能住这里的,?都不是一般人。通常是开放商在一开始规划地皮时,?就已经安排好的那种,实力特别硬的‘关系户’。
而他被抱进别墅的时候,?屋里佣人是以对待贵宾的形式,来称呼关则钧的。
看来屋主另有其人。
被胁迫期间,?乔意浓并非一味慌乱无主,?他冷静的注意到,?小院后方还有条单车道的柏油马路,?通向不知道哪里的地方。
它并不汇入刚刚上山时,?他们走过的主干道。
也就意味着,住这里的人有另外的单独车道,?可以规避不必要的视线,?将隐私做到了极致。
难怪能瞒住季绥宁。
不知道他失踪的消息,?什么时候能传到对方耳朵里。
乔意浓都快要认命了——炮灰的运气也未免太差了。
幸好他不玩抽卡游戏,否则氪金美白都救不了他这张黑脸。
关则钧真是他命里的克星,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动手动脚过。结果遇到关则钧,?重生前挨巴掌,重生后又被像麻袋一样掼在床上。
床垫十分有弹性,乔意浓的身体还在上面弹了弹。
他摔得脑门发晕,?但还记得自己危险的处境,手撑着后面的床垫,直起身,努力做出副没受影响的样子,谴责关则钧的失礼。
“关总,出于礼貌我才称呼你一声关总,你这个习惯真的很不好。”
关则钧不以为意,双手抱胸站在床尾,理直气壮说:“你应该庆幸,我是把你扔到了床上。”
一副“这已经是我能给你的最大照拂”的模样,看得乔意浓气血上涌、脸涨通红。
关则钧却以为他是对自己‘余情未了’,此时终于害羞,露出马脚了。
他不由心里一松,眉宇舒展开来:“这样的把戏你还打算玩多久?你最近在网上折腾出来的那些幺蛾子,我不打算再追究,但以后不许再犯。”
乔意浓一愣:“幺蛾子?”他是指什么?
关则钧哼了声,“参加个节目而已,天天和男人勾勾搭搭,有意思吗?”
乔意浓:?
乔意浓:“关总可真关注我啊,居然还费心看我的节目。”
男人被说破心事,面上有点挂不住,下意识反驳了句:“少自作多情,以为我是去看你?”
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话重了,又去偷偷观察乔意浓的表情。
见对方面容平静,甚至连动怒、因为遭受羞辱而难堪的表情都没有,心底又感到难言的憋闷。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毛病。
可是怎么办呢?
关大总裁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道歉俩字。而没有头绪的情感,又在他体内兴风作浪、躁动难安,催促他必须去做点什么。
于是,关则钧就只能像个愚蠢的毛头小子般,继续毫无章法的作妖。
关则钧道:“我允许你待在我的身边,但相对的,你必须和其他男人划清界限。”
既然要做他的人,那在他为心底盲动的情绪寻到根由,对乔意浓感到厌倦以前,对方都必须是完完整整属于他的。
乔意浓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吗?”关则钧理所当然地道:“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我会满足你的这个愿望,如果相处不错,我也可以延长这个时限。”
-
……时限你个大头啊!
到底是傀儡意识倒贴倒的太掉价,以至于让人产生了错觉,还是关则钧本人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极度自恋狂?
为什么他能把不要脸的事,做得如此自然?
乔意浓忍不住问:“你不是喜欢林行知吗?”
当初还为了人家,公开羞辱过他。
这人都忘了吗?
关则钧自己也说不上来,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对林行知更多的是一种雄性的征服欲。
可在面对反抗的乔意浓时,似乎又不全是这样。
乔意浓不知道的是,虽然关则钧极力抗拒自己受到他的吸引,但实际上,有些事根本由不得人。
他甚至还偷偷给乔意浓的直播打赏过。
当乔意浓对着摄像头,笑得眉眼弯弯时,仿佛所有的星星,都落进了他的眼睛里。他凝视着镜头,就像透过线路,在看着屏幕前的自己。
等关则钧回过神来时,钱已经打出去了。
他陡然惊醒,下意识退出直播,卸掉了app。
那晚,他做梦梦见了乔意浓。
梦里少年的两条胳膊,像水蛇一样缠在自己的臂膀上,仰起脸来望着自己时,瞳孔里只倒映出一个自己。
关则钧想,他真的很爱笑。
笑的时候,瞳仁都是亮晶晶的。
水润的嘴唇张张合合,用软软的声响,诉说着好听的话语。
而他那一刻,却只顾盯着对方翕动的唇,想要亲吻那张菱角般天生带笑的嘴。
喉头干涩,半晌,吐出一个音节:“我……”
话语未尽,关则钧猛地惊醒。
他坐在床上,神情变幻莫测。但无论他有什么打算,都不想去深思那一刻,自己对着梦里的人,到底想说什么。
后来没过两天,他又把app悄悄下载回来了。
且经此一役,他表现得愈发不可收拾,连对方拍的广告、新的杂志封面、播出的剧,还有参加的节目,都翻看过来了。
每当乔意浓和其他人,有一点暧昧的互动时,他就如坐针毡,在内心痛斥对方的不知检点。
那时的他,像极了一位刻薄古板的封建卫道士。只会用严苛挑剔的态度,去审视诱|惑了他的艾丝美拉达,并将其判为异|端。
而他忙着审判,早就把林行知抛诸脑后了。
但这些都是不能对他说的,因此关则钧只是干巴巴地说了句:“不关你的事。”
乔意浓沉默半晌,道:“虽然我自己还没有这样的体验,但我相信,爱情是无法分享的,人的心也没办法分作几瓣。”
就像他的爸爸妈妈,虽然表面上看整天打打闹闹的,但乔维桢和盛卉的感情之笃,乔意浓无法想象还有谁,能插足进他们的婚姻里。
乔维桢心里眼里只有盛卉,他像呵护花朵一样,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的妻子,即便过去二十年,依旧有当初恋爱的感觉。
而他的妈妈,令人仰视的盛女士,无论她展开的羽翼飞翔到哪里,她也必然握着爸爸的手。
风风雨雨,一路同行,多么教人艳羡的爱情。
乔意浓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也会对隽永深刻的感情心生憧憬。
“你能在喜欢他的同时,对我说,要我做你的情人,无论是我还是他,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乔意浓目光定定:“难道你所谓的喜欢,就仅止于此吗?”
关则钧关注的点,却在另一方面。
只见他眉头又紧紧蹙起,语气责难:“什么意思?你没有这样的体验,那你先前还对我死缠烂打?”
……
乔意浓捂着胸口,一阵心梗。
偏偏那个让他说不出话的始作俑者,继续再接再厉、大放厥词:“说什么把你们当做什么,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关则钧走过来,想来拉触碰他:“现在我回应你了,你又在这矫情什么?”
乔意浓成功破防,蓦地从床上站起,从另一边跳下床。他远远站着,和关则钧遥相对峙。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或许你从小到大,都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让你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不好好听取他人的心声。”“你以为人都和你想的那样,也以为所有人都会按照你的心意办事,随你为所欲为。”
乔意浓深吸口气,终于将那句在心里酝酿已久的话,说出了口:“但我不是,我也不喜欢你。”
言罢,他傲气的扬起下颌,姿态凛然而不可侵犯。
“听清楚了吗?如果没听清楚,我还可以再讲一遍——关则钧,我、现、在、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