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床上去就得腻歪,腻歪一会儿就得面临被那什么。江恒星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没事,我回去睡了。”
江恒星从周榭怀里挣脱出来,一瘸一拐地往客卧走,刚走两步,胳膊被周榭拉住了。
“你走哪去?”
江恒星耷拉着头,看起来有点丧,说话也心虚:“我去客卧睡,你也早早休息吧。”
周榭脸上的狐疑之色更甚,他看着江恒星,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只得说:“客卧连铺盖都没有,你要去睡床板吗?”
江恒星微愣,他想起来了,自打搬到周榭家,就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一直宿在了主卧,所谓的客卧除了放了他几件衣服,一点都没用上。
江恒星在原地踌躇,他实在不敢再和周榭同床共枕,生怕自己遭受视频里的 “江恒星” 那样的对待。
周榭见他一脸的不情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决定尊重他。
他松了手,回卫生间拿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回来时对江恒星说:“你睡这,我去睡客卧。”
江恒星啊了一声,“不行啊,哪有……”
周榭:“要不就一起睡。”
江恒星赶紧闭了嘴。
当天晚上,两个人经历了 “同居” 以来的首次分床睡,一起失了眠。
江恒星躺在主卧宽大的床上,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窗帘拉得太严、房间里太安静、被套太光滑、床上太空……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想周榭了。
周榭在客卧睡得也不踏实,他知道中午的举动吓到了江恒星,本来就自责了一下午加一晚上,本想今晚两人得了空好好谈谈,却没成想现在江恒星连两人躺到一起都接受不了。
他又想起今晚卫生间里的事,他觉得,江恒星像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第34章 老板开屏,小羊伤心。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早上见了面,发觉对方跟自己一样,神情恹恹,眼下的黑眼圈拉得老长。
吃饭的时候,周榭屡次想开口,都被两个孩子打岔错过去,最终什么也没说。
打那天起,周榭发现江恒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再黏糊他,连眼神都开始躲闪,更别说进行更深一步的情感交流。
只要有空,甚至是两个人独处的时间,江恒星一直低着头,不停地摆弄手机,表情看上去很焦虑。
周榭看着他的样子很心疼,几次试图跟他交流,但江恒星总是生硬地截住话头,一点儿往下谈的意思都没有。
整整一个周,周榭连他的手都没有拉过。有一天晚上,周榭洗完澡,厚着脸皮爬上了主卧的大床,什么都还没干,只说了一句 “你身上好香啊”,江恒星就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甚至整个人像窜天猴一样摔到了床下,蜷缩在床头柜边上微微地颤抖。
周榭立刻冷静下来,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掀开被子下了床。
到了周五晚上,两人已经分居了整整十二天。
这十二天里,江恒星的精神明显萎靡了下去,连小周暮都看出来了,询问江恒星无果,跑去问周榭星星哥哥怎么了。
周榭在后院的藤椅上坐着抽烟,闻言把烟蒂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双手在脸上搓了一把:“他…… 在躲着我。”
小周暮用他仅有的知识储备试着理解了一下这句话,只能理解到 “捉迷藏” 这个层面,便天真地说:“那你也躲起来,让星星哥哥找你嘛。”
周榭没理会他的童言童语,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睡觉去吧。”
小周暮不想走,想了想又说:“可是你不开心,星星哥哥也不开心…… 你们会离婚吗?”
周榭动作一顿。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即便现在他和江恒星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即便他心里清楚,江恒星一定有事瞒着他,但他也从未想过要和江恒星分开。
他一直很坚定,试图用各种方法跟江恒星交流,虽然都失败了,但他从来也不气馁,他相信,只要江恒星还爱他,事情就一定能有转机。
但是,江恒星那里……
周榭有想过,矛盾的起因一定是那天中午的 “求啪未遂”,但那天过后,江恒星会怎么想,他不敢确定。
会不会觉得接受不了男男做 / 爱,会不会担心真正 “转弯” 后的未来,会不会觉得他很恶心,会不会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但碍于情分却说不出口……
一想起这些,周榭就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把钝刀子,在心里又转又剌,带得整个胸口又疼又闷。
只是一想到江恒星有可能离开他,他就已经这样痛苦,一旦江恒星真的离开了他……
怕是要带走他大半条命去。
可是周榭又想过,如果这段关系现在带给江恒星的只有痛苦恶心和悔恨,那他实在不应该圈着江恒星。
如果江恒星真的要走……
即便没了半条命去,他也会选择放手。
他周榭不是个圣父,愿意这样做,也只不过是舍不得看江恒星遭罪罢了。
小周暮看他哥也不说话,急了,生怕他哥和星星哥哥离了婚,再对他和大福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玻璃珠似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拽了拽周榭的衣角:“哥哥,你就躲起来试试吧,万一星星哥哥去找你了呢……”
小孩子的思路很简单,直来直去的,不会像大人那样有那么多的顾虑。
小周暮觉得既然星星哥哥一直躲着不出来,那就让哥哥也躲一下,看看星星哥哥会有什么反应。
他的一句话点醒了周榭。
周榭定定地看了小周暮一会儿,心里有了个主意。
第二天吃了晚饭,周榭没有继续窝在家里陪江恒星和孩子,而是溜达到主卧换上了一身极其招眼的休闲西服。不止如此,他还往头上喷了至少半斤的发胶,身上的香水味隔着五米都能闻到,活脱脱一只求偶期的公孔雀。
他在玄关对着镜子照个不停,花枝招展的样子早就吸引了江恒星的注意。
江恒星吃了饭就坐在客厅陪两个孩子玩,见他搔首弄姿那样,觉得奇怪,一直在用余光偷偷看他。
但周榭今天一反常态,看见他们在客厅,一点凑上去的意思都没有,只自顾自地收拾着自己,光是一双皮鞋就挑了十几分钟,来来回回不厌其烦地换,终于找到了一双合心意的,穿上了就要走。
直到看见他要走,江恒星终于忍不住,出声问他要去哪。
“IOI。”周榭随口报出了酒吧的名字,及时地住了嘴,把 “带你去” 三个字咽回了肚子里。
他在心里跟自己说:Hold 住,周榭,成败在此一举。
江恒星一听他要去酒吧,还是去那么危险的 Gay 吧,脑中顿时警铃大作,警惕地问道:“你去那干嘛?”
还打扮得这么…… 这么…… 骚气,想做什么去?!
周榭耸耸肩,假装听不出江恒星语气里浓浓的酸意,说:“半个多月没去了,去喝点酒放松放松。”
江恒星急了,不想让他去,但又没什么好理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医生不让你喝酒。”
周榭:“那就去坐着,坐着也开心。”
江恒星的心中早已经是醋海翻波,怒道:“你去了,我怎么办?”
在一旁看书小周暮和大福听出来不对劲,一起抬起头,奇怪地看向江恒星。
周榭挑眉:“那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等着!” 江恒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两个孩子也不管了,扔给秦阿姨带,冲到玄关随便蹬了一双鞋,动作麻利地像是生怕周榭不等他。
周榭低头看着他穿鞋的动作,脸上的表情收了几分,神色复杂。
到了 IOI,周榭这次没揽着江恒星,径自走到了最中央的卡座前,那里已经坐了一圈人。江恒星灰溜溜地跟过去,发现里面的人他大多都认识,就是之前灌他酒的那一群人。
那帮人见他俩来了,赶紧腾地方打招呼,雷清更是积极主动地对着江恒星一口一个 “小嫂子”。
要是搁以前,江恒星绝对接受不了这种奇怪的称呼,但在今晚,不知怎么了,江恒星就觉得这个称呼格外顺耳,便默不作声地算是应下了。
谁料周榭却大手一挥,对雷清说:“别瞎叫,上酒。”
有人笑着说:“又让小嫂子替你喝?”
江恒星看向你周榭,他不介意替周榭喝酒,喝多少都行,只要周榭开了口,他就是泡在酒里都愿意。
但是这次周榭却说:“用不着,我自己喝。”
江恒星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他看着周榭,硬梆梆地说了句:“可是医生不让你喝酒。”
周榭头也没回地拿起酒杯,一杯冰酒灌下了肚,凉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故意把空酒杯冲江恒星比划了一下,“这不没事。”
江恒星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周榭的朋友们见他放开了喝酒,一个个来了劲,轮番上阵敬他,卯着劲要把他灌醉。
周榭流水似的喝了几轮,忽然推开朋友递上来的第N 轮的酒杯,站起了身,活动了一下,“喝多了,去池子里蹦几下散散酒,你们随意。”
说完,看都没看江恒星,长腿一迈,进了舞池。
留江恒星孤零零地坐在卡座里,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
周榭进了舞池,立刻吸引了方圆十数米以内的目光,周遭的小零们如饿虎扑食一般围了上去,里三层外三层,把周榭围了个严严实实。
人一多,就容易热。
周榭自个儿正摇得起兴,可能是觉得热,把外面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搭在胳膊上,然后眯着眼睛,一颗一颗地解衬衣扣子,露出线条矫健流畅的脖颈、锁骨和半个胸膛。
小零们沸腾了。
如此健美强壮的肉体,别说吃到嘴里了,就算是看一眼,他们都觉得这辈子值了。
江恒星陷在卡座里,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看着舞池里浪到没边的周榭,脸色越发难看。
周榭的朋友们看见了,互相使了个眼色,但没人敢管周榭的家务事,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划拳喝酒。
喧闹的环境里,只有江恒星那里一处低气压,把他自己同喧闹的环境分隔开。
“重诱” 之下,必有勇夫。一个小零见周榭身边半天都没人敢凑上去,一咬牙一跺脚,装作摔倒的样子,直接扑进了周榭怀里。
周榭怎么看不出他的意图,只是礼貌地抬手扶了扶,就已经算是对一群午夜凶零的极大鼓励,他们一个个眼冒绿光,开始了前赴后继的投怀送抱之旅。
江恒星看着周榭渐渐被人群淹没,却没有推开他们出来的意思,心里又酸又涩不是滋味,嚯地一下站了起来,想出去透口气。
舞池里的周榭动作一顿,像是稍稍往这边看了一眼。
但江恒星没看见,他正被周榭的朋友们拦着,不让走。
江恒星心里憋屈,随口找了个理由,说想出去抽口烟。
周榭的朋友们哪里会不知道江恒星是怎么想的,但周榭不在这里,他们不敢让江恒星一个人跑出去,便让他直接在这里抽,并且有个特别 “有眼力见儿” 的人直接点了一只烟递到了江恒星跟前。
江恒星看着烟头冒出的猩红火光,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了过去,在这个当口,他又被周榭的朋友们拉着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江恒星坐在沙发上,不再看舞池里的周榭,动作生涩地把烟送到了嘴边。
烟气入喉,又冲又呛。江恒星没有经验,又心事重重,不小心把烟气直接吸进了肺里,顿时咳嗽个不停。
雷清一看,怜香惜玉的心思又开始发痒,赶紧坐过去给他拍背:“哎哟,这是什么情况……”
江恒星咳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他推开雷清的手,道了声去洗手间,捂着嘴就往外冲。
舞池里的周榭见状,脸色微变,直接推开腻在身边的小零们,追了出去。
第35章 小羊觉醒,下定决心。
江恒星捂着嘴,一路横冲直撞跑进了洗手间,对着洗手池好一顿咳。不知牵动了哪条神经,只觉得胃里都泛着酸,嗓子眼一紧,又苦又酸的酒液喷了出来。
他扑在洗手台上,上半身佝偻着,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最后吐无可吐,打起了干呕。
有几个上厕所的人看见他的狼狈样子,哪还管什么漂亮的皮相,一个个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都躲得远远的。
洗手间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随即被大开的水流声所掩盖。
周榭守在卫生间外面,指尖夹着一根烟,门神一样替他挡住外面想进来的人,直到水流声倏然停止。
江恒星哭够了,接着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眼眶红红,一身狼狈的自己,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躲着周榭,自己难受的要死不说,也能看得出周榭不好受。
但是他只要一心软,脑子里就立刻闪现出那个 “江恒星” 被 X 到失禁的惨样,委实给他吓破了胆。
虽然一直跟周榭保持着距离,但江恒星没有一天不在想解决办法。他开始逛论坛、看贴吧,甚至在网上加入了一个匿名聊天室,疯狂地攫取信息和资源,不断地向 “同类” 取经,就是为了缓解心里的恐惧。
他从未、从未想过要跟周榭分开。
但是周榭今晚闹的这一出,让江恒星正儿八经地体会到了 Tony 曾经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