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榭会失去耐心,周榭会离开他。
一想到今晚钝刀子割肉一样的疼,江恒星感觉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与失去周榭相比,被 X 到失禁算什么呢,死在周榭身下他都愿意。
江恒星整理好自己,从洗手间出来,但没有回酒吧。
他走到酒吧外面,在侧门一处隐蔽的台阶上坐下,吹着风,等周榭出来。
他想回家后和周榭说清楚,然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初冬的凉风刮到他身上,冻得他抱住膝盖,缩在了一起。
周榭回了卡座,一句话没说,闷头灌了三杯酒。
雷清凑上来拍拍他的肩膀:“老周,何苦呢。”
周榭眼皮垂了垂,没说话。
雷清又道:“你去散酒的时候,小嫂子就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你。你就那么狠心,自己跳得开心,连看都不看他。”
周榭手里的酒瓶空了,他身体前倾,去摸另一瓶——他其实看了。在舞池的时候,他的余光和注意力一直都在江恒星身上,只是故意没让江恒星看出来。
但他没解释,又灌下去一杯酒。
雷清:“小嫂子看你搂着别人,都快哭了。”
周榭的眼神有些空,说:“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那么刺激他?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居然舍得看他哭?”
周榭像是认真地在想雷清提出的问题,半晌,苦笑一声:“不舍得。”
雷清:“那你还……”
“但不教训不行。”
雷清不理解,刚想再问,就看着周榭缓缓地抬起了头,脸上罕见地露出一抹困惑和压抑的痛苦,说:“因为我快疯了。”
今晚的酒度数不低,周榭喝了几杯就停下了,胃里传来丝丝拉拉的疼,像是要发病。周榭下意识就想叫江恒星的名字,他知道江恒星有随身带胃药的习惯。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似乎好一会儿没等到江恒星回来了。
周榭在江恒星不哭了以后,怕他出来看见自己尴尬,便先他一步离开了洗手间,准备回卡座等他。
但现在过了十几分钟,江恒星却没回来。
周榭突然想起来上次在京城的酒吧里江恒星出的那回事,顿时一阵后怕,酒精立刻顺着毛孔蒸发了出来,赶紧掏出手机,刚想给江恒星打电话,就看见了江恒星给他发的微信消息。
【小羊】:周榭,我在酒吧门口等你,我们谈谈,好吗?
时间是十分钟前。
周榭看着消息,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腾地一下站起来,顾不上跟朋友们打招呼,抬腿跑出了酒吧。
等他从酒吧跑出来的时候,在正门没找到江恒星,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无数可怕的念头不由自主地冒出来,惊慌之下赶紧给江恒星打电话,拨号的时候捏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熟悉的《恋爱循环》在不远处响起,周榭骤然转头,寻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缩成一团的江恒星。
江恒星有些迟钝地掏出手机,他的手已经冻僵了,还未看清来电人是谁,眼前就出现了一道黑影,铺天盖地地抱住了他。
“小羊……” 周榭的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吓死我了。”
江恒星有些迟钝地啊了一声,他现在酒劲上来了,看什么都是晃的。
好不容易看清楚抱着他的人是谁,像个傻子一样咧开嘴,“周榭,你来啦。”
话音刚落,又想起了今晚的伤心事,咧开的嘴角迅速瘪了下去,眼泪迅速蓄满了眼眶。
周榭好久没见到他的笑容,一时间有些鼻酸,看见他要哭,心里更难受,他抱紧了江恒星,闷声说:“我们回家。”
说完,打横抱起了江恒星,旁边等着的老宋早已经把车开了过来,老宋下车打开车门,周榭抱着江恒星钻进了车里。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江恒星原本就有些晕,被暖风一吹更是昏昏欲睡。
他一开始靠在周榭的肩膀上,后来实在撑不住,扑到了周榭的腿上。
周榭揽着他,一只手抚着他的头发,低头看他,眼神温柔得能化出水来,像是看一件心头至宝。
江恒星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头发,知道是周榭,便咕哝道:“周榭。”
“嗯?”
“你跟我做 / 爱吧。”
疾驰的汽车骤然刹了一下车,车上的三个人都被晃了一下,老宋面露尴尬,低声道了声抱歉。
周榭没接茬儿。
他不知道江恒星是在说梦话还是在说醉话。
江恒星闭着眼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不由得有些失望。他叹了口气,语气很失落:“周榭,你果然厌倦我了,是不是?”
周榭皱着眉头:“没有。”
他怎么会厌倦江恒星。
江恒星话都说不清楚了,但还是契而不舍的:“那你为什么不答应跟我做 / 爱?”
老宋脚趾一抽,险些再闷一脚刹车。
周榭看着江恒星的侧脸,修长的手指把他散乱的鬓角抚到后面去,半晌,说:“好。”
江恒星迟钝地笑了。
“等你醒了。”
老宋把车停在了周家车库,熄火的时候满手心全是汗。
他做了那么多年司机,陪着老周总换了那么多辆车,听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秘密,但从未有像今天晚上这样心惊胆战。
他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疯狂了,男人和男人谈恋爱不说,还公然没羞没臊地说这些话。
这个小江,看起来挺正经的一个人,怎么成了这样……
周榭抱着江恒星下了车,临进屋前脚步一顿,回头看了老宋一眼。只一眼,就够老宋杵在原地,腿肚子好一阵转筋的。
周榭抱着江恒星回了主卧,轻轻地放在了床上。江恒星把手圈在他脖子上,不撒手,嘴里一直嘟囔着 “做 / 爱做 / 爱做 / 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变态。
周榭拍拍江恒星的腰,在他的鼻尖亲了一口:“乖,你先睡觉,睡醒了我们再谈。”
即便现在江恒星如此盛情邀请,但周榭还是不敢乱来,他怕江恒星只是在酒精作用下的一时冲动,待酒醒时会后悔。
那时候,就是真的覆水难收,势必会把两个人都推入不可挽回的深渊。
他轻轻地拍打着江恒星,哄孩子似的,直到江恒星在他怀里彻底沉睡过去,他才小心翼翼地把完全没有知觉的胳膊从他脖颈下抽了出来。
周榭站在床头,贪婪地看着熟睡的江恒星。
睡着了的江恒星,脸上不再有防备,不再有紧张,而是像以前一样,一脸知足,嘴角带笑。
等胳膊稍微能活动了,周榭开始给江恒星脱衣服。穿那么多衣服睡觉肯定不舒服,况且他今天刚吐了,衣服上也溅上点脏东西。
江恒星睡得很熟,乖乖地任由周榭把自己扒个精光。周榭看着江恒星诱人的胴 / 体,眼神黯了又黯,喉头滚了又滚,终究是什么都没做,扯过被子来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江恒星睡了近半个月以来最好的一觉。
没有了手机闹钟,他一觉醒来都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主卧里没有别人,看另一侧的枕头也没有被用过的痕迹,江恒星有些怔愣,周榭呢……
他记得,昨晚他俩明明是一起回来的。
他以为,在酒精的作用下,两个人能无所顾忌地畅谈一番,最次也可以无所顾忌地亲热一场。那时候在酒精的作用下,江恒星也就顺水推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熬过去,谁知周榭连碰都没碰他。
是真的…… 厌烦了吗?
厌烦到,连碰都不愿意碰他了吗?
第36章 正文完结,谢谢陪伴。
正文完结,谢谢收藏、评论、送海星的各位,我们下本书再会。
江恒星怔怔地坐在床上,裹着被子,但手脚一阵冰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起了床、洗了漱、走出房间的。
周榭一直住的次卧没有人,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小周暮和大福的房间也没有人,床上散落着几本书,孩子们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行尸走肉一般下了楼。
秦阿姨已经在准备午饭,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
江恒星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冒出了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这时,后院传来一阵孩子的笑声。
江恒星眼皮一抬,脖子机械地转向通往后院的门。
孩子们的嬉闹声越来越近,像是一起在往门这边跑。江恒星僵硬地走过去,怀揣着一点希望,哗地一下推开了门——
初冬上午温煦的阳光照在了他的身上,干燥清爽的凉风从后院吹进来,孩子们脚步一停,一起笑着说 “哥哥起晚啦,哥哥是懒猪!”
而周榭,从藤椅上转过头来,沾了满身阳光,对着他温柔地笑:“醒了?”
江恒星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
从刚才的失落和害怕,到现在一颗心落了地,江恒星感觉恍若隔世,一阵委屈涌上,眼泪不由自主地就要往外冒。
孩子们很奇怪,跑过来抱着他的腿,问他怎么了。
周榭大步走过来,什么都没说,直接抱住了他。
熟悉的怀抱就在眼前,江恒星把脸埋在周榭的胸口,无声地抽泣起来。
周榭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温声说着 “我在呢”。
然后低头对两个孩子说:“你们回屋,看书去。”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虽然很担心星星哥哥,却不敢违逆 “一家之主” 的安排,还是手拉手回了楼上。
后院恢复了安静,周榭吻上江恒星的头发,问他:“怎么了?”
江恒星沉默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抬起头,一双桃花眼认认真真地看着周榭。
周榭默不作声地与他对视。
“周榭。” 江恒星叫他。
“嗯。” 周榭答应了,开始紧张。
他知道江恒星有话对他说,只不过不知道这话是否是他想听的。
他有点儿…… 害怕。
江恒星话还没说就已经开始哽咽:“你别烦我,行吗?”
周榭听完,眉头拧得死紧:“我怎么会……”
我怎么敢。
我怎么舍得。
江恒星打断他:“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要对我做什么都行,我什么都不怕了…… 只要你别离开我。”
周榭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抱着江恒星的胳膊用了力,额头抵上他的,“你说真的?”
江恒星:“真的。”
周榭几乎已经是狂喜,但仅剩不多但理智还是让他再确认一下:“你…… 你真的决定了?”
江恒星:“真的。”
“那你以后没办法结婚了。”
“那我们就谈一辈子的恋爱。”
“如果你爸妈不同意呢?”
“不同意也没办法,我已经铁了心了。”
“社会上对同性恋还是有歧视……”
“随便他们歧视,我陪你一起被歧视。”
“同性恋同居没有法律保障……”
“现在有意定监护,我查过的。”
“你不会有孩子。”
“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
“你是个直男,说不定以后你遇到喜欢的女孩子……”
“去他妈的女孩子!” 江恒星忍无可忍,一把揪住了周榭的领子,“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到底想怎么样,给我个准……”
下一秒,江恒星的嘴巴就被堵住了。
周榭用实际行动,给了他个 “准话”。
江恒星被周榭抱到主卧,扔到床上的时候,是抱着 “周榭身下死,做鬼也风流” 之心的。一番亲热过后,当周榭犹豫着拿出润 / 滑 / 油的时候,一身薄汗、喘个不停的江恒星心一横,直接夺过了润滑油,朝着自己身下挤了大半瓶,而后大手一挥,直接把瓶子扔到了床下:“你来吧。”
周榭看着无比勇猛的江恒星,莫名地从他脸上读出几分 “殉情” 的坚决和悲壮。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接下来的一天一夜,任凭江恒星怎么挣扎怎么哭喊,周榭都没有让他的脚沾过地。
江恒星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洗澡、上厕所被周榭抱着,每一餐饭也是周榭喂到嘴边,整个儿被供成了一个活祖宗。
偶尔有清醒的时候,江恒星自己琢磨着,这事儿…… 好像…… 没有那个视频里那么…… 恐怖啊。
周榭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耐心的时候耐心,该用劲的时候能让江恒星连一句完整的呻 / 吟都发不出来,这么高质量的性 / 爱初体验,可比那狗屁教学视频好多了。
感情这大半个月,他白害怕了。
江恒星忿忿地用被子蒙住了头,暗骂一句——
冯建就是个缺德带冒烟的坑比!
他才应该受到视频里那样的对待!
一个月后,老周总和周妈回了趟沪城,约他们四个吃顿午饭。
小周暮从还未见到爸妈的时候就给周榭打预防针:“哥哥,我要是走了,星星哥哥也会走的哦。”
周榭嘁了一声,身体力行地教了亲弟弟一句什么叫 “今时不同往日”。
“小羊。” 他扯着嗓子叫了一句。
江恒星从楼上探出头来:“干嘛?”
“说你爱我。”
江恒星笑骂道:“你发什么神经。”
周榭嘿了一声,“刚才你在床上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