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所以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贺慈不用抬头,也能察觉到头顶的言喻目光该有多小心,拒绝的话堵到喉口,好像有千万根针扎一样,明明知晓自己该与他划清界限,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来得及开口,手机的震动声在耳边响起,言喻低头,沙发上静静躺着贺慈的手机,上面的短信来的突然。
【贺先生,您这边的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您看什么时候过来报道合适?】
转学...
言喻不自觉攥紧了沙发布套,对上贺慈脑袋上的发旋儿,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语气轻飘飘的。
“你要转学啊?”
第45章 决裂
伸手捉住言喻半缩回去的脚腕, 贺慈没应他,低垂着眼眸,轻轻揉搓着。
冰凉的触感刺激着言喻, 他唇色有些发白, 嘴唇微张, 想等贺慈说些话来安慰他, 却偏偏等不到。
心里浓烈的酸涩感涌上来,细密连绵的痛意像是针扎, 又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身上, 压得言喻快喘不过气。
角落里的提拉米苏敏锐地察觉到这股不寻常,一路猫轻儿地窜到沙发上, 落在言喻的腿窝里。
温热的掌心落在提拉米苏柔软的背上, 言喻眨眨眼, 努力把要掉出来的眼泪收回去。
“提拉米苏明天要打疫苗。”言喻托着提拉米苏,往他那边递了递,“它很乖的, 你也不要了吗?”
“它是你的猫。”
冰冷的声音从沙发边缘传过来, 药酒也晾干了, 贺慈拿过沙发上的袜子, 开始给他穿起来。
言喻愣了一会儿,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眼泪已经黏在了提拉米苏的小黄毛上, 一小撮一小撮的。
贺慈不要提拉米苏了,言喻咬紧嘴唇,脸色也跟着白了一圈。
“贺慈,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言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一点,“我以后再也不说陆宣的坏话了, 行吗?”
“或者你告诉我那里做错了,我下次不犯了行吗?”
贺慈眉头紧紧皱着,似乎是被眼前人问的烦了,抬头,过于冷漠的眼神把头顶的小兔子吓了一大跳。
对上言喻红肿的眼睛,那双眼睛实在是太漂亮了,微微垂着,眼泪的雾气缠在眼睫上,要掉不掉的。
贺慈的心猝不及防猛地一缩,原来比放弃言喻更痛苦的,是见不得他痛苦。
“言喻。”贺慈看着他。
被喊到的人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我知道错了。”言喻抱着提拉米苏往他怀里推搡,“你抱抱它,它真的很乖的。”
可贺慈却像是从未认识过他一般,神色冰冷的如同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后退一步,刚好错过言喻怀里的猫。
“为什么对我好?”贺慈问他,眼神锋利的像是一把箭,“喜欢我?还是可怜我?”
言喻一顿,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明白了。
贺慈大概讨厌他喜欢他,或者被自己的朋友喜欢,真的是一件让人很讨厌的事。
小心翼翼地把提拉米苏抱了回来,言喻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笑的比哭还难看。
“既然你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那你为什么要...”亲我。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言喻的话到嘴角戛然而止,他已经明白了,往后缩了缩,躲在沙发角落里,微微发抖。
那天幽冥谷里的贺慈,压根儿不知道对面的人是他,只不过是背陆宣背叛之后急于寻求一个发泄的对象而已。
贺慈对他,压根儿谈不上喜欢。
“要什么?”贺慈下颌紧绷,想抱着他的手垂在半空,指尖泛着白。
尽管他一遍一遍地告诫着自己这是戒断必然要经历的过程。
手机又是一阵震动。
贺慈垂眸的一瞬间,目光骤冷。
宋美云那边一阵阵短信的轰炸,扬言要找律师告他拐卖人口,甚至他那些同学,也会成为这场被诬陷的从犯。
接连十几条的信息,无一不在说着她的疯狂。
这是鱼死网破。
贺慈知道,宋美云做得出来,当年她狠心让人把他打个半死不活,现在她更不会把贺慈的生死看在眼里。
言喻还来不及看那上面写了什么,手机已经被贺慈拿走。
言喻微微睁大眼睛,“我不看...”
他真的没想看。
贺慈‘嗯’一声,面上看不出什么反应,却是防备着他的姿态。
对上言喻那双无辜的眸子,贺慈攥紧了手,手腕往上那道清晰可怖的伤痕被撑开,丝丝疼痛的触感袭来。
他不能用言喻的未来去试探宋美云的底线。
“言喻,你和你的猫,对我都是麻烦。”
声音从头顶传来的时候,言喻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细不可查地‘啊’一声,仰着细白的脖子看他。
贺慈防备他的动作刺的他心尖儿疼,浑身都疼。
言喻整个人看起来脆弱不堪,不用风吹,只要贺慈再多说一句话,他整个人就都碎了。
“哦。”言喻忽然乖巧点头。
贺慈薄唇紧抿,眉头蹙着,看着这样乖巧好说话的言喻,仿佛一瞬间收起所有的刺头儿,他心口猛地一疼,呼吸也跟着慢了半拍。
“你刚才太凶了,”言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说自话,一边抱着提拉米苏,温吞地垂着脑袋往外走,一瘸一拐的。
到门口的时候,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经意倚着墙借力,回头看贺慈,“对你好只是担心你会黑化。”
“如果对你有负担,那就不麻烦你了。”
言喻转身折回院落,提着一大袋药进来,放在玄关处,冲贺慈微微屈身,算是体面的告别。
“贺慈,这些药都是治你的伤口,别做那些傻事了,会有人心疼。”
末了,又害怕觉得贺慈可能会更恶心,怕他误会,又小心翼翼地解释给他听,“我是说,陆宣会心疼。”
话落,他指着门外,示意自己要出去了。
结果回头一看,贺慈沉默地收拾着客厅里的药酒,压根儿没有送他出去的打算。
言喻勉强弯了弯嘴角,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
言喻刚走没多久,被贺慈关在卧室里的贺妗终于被放了出来。
安排好贺妗的午饭,贺慈握着门把要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贺妗小声的提醒,“外面下雨了,小花走不快的。”
贺慈没说话,只是玄关上的那把伞不见了踪迹。
**
贺慈请假的那一天,言喻也逃了一整天的课。
昨天回来的时候淋了雨,今天上课的时候也蔫儿巴巴的,刚一上课就被数学老师刘狗三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罚站了一早上。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赵轻轻看着趴在桌上沉闷着一言不发的言喻,冲陆宣眨眨眼,后者一脸无辜地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月老把他俩用钢筋给我捆死】(在线人数:378)
【呵呵:我草帖子们,咱们的宝儿上热搜了,看到没!】
【窝恁爹:奔走相告奔走相告!过年了各位![恭喜][恭喜]】
【信女十天不吃肉:听说他俩还有合作话剧@轻轻小仙女?】
赵轻轻在桌肚里看着这一条条消息往外蹦跶,看着身后忽然陌生的两个人,沉沉叹了一口气,这没人知道他俩咋了啊。
问也没人说。
【轻轻小仙女:...】
【窝嫩爹:...啥意思三个点?】
【于影:BE了看不出来?他俩原本就没多搭好不好?】
【信女十天不吃肉:????楼上是个什么东西,我天我们这个群居然还有黑粉?谁把你放进来的?】
【于影:窝嫩爹!】
【你宣哥坠吊:...】
...
赵轻轻把手机揣进兜里,小心翼翼地走到两人过道跟前,使劲冲陆宣使眼色,“那个...要吃饭了,两位一起?”
“...啊,啊说的对!”
陆宣顺势捞起言喻的手肘,骤然被烫的手一松,下意识往他脑袋上摸了摸,“我靠,你要烧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们送你去校医室!”
贺慈下意识抿紧了嘴唇,朝那边看了一眼。
言喻软塌塌地从桌子上爬起来,抬头一看是陆宣,默默往后退了退,起身。
贺慈应该不多想他卷进他和陆宣的世界。
“你们先去,我去校医室。”
不等众人回应,言喻低头,‘唰’的一声,把校服的拉链拉到了脖颈,遮住了小半张脸,扶着墙慢慢地走出教室。
“我草,言喻你脚怎么了!”
身后传来历泽明惊讶的声音,言喻头也不回,一瘸一拐地慢步朝前走。
随便从校医室拿了些药,言喻烧的眼睛发酸,时刻谨记着不能空腹吃药的习惯,他踱着步,一步一步地朝着餐厅走过去。
看起来可怜死了。
昨天没人想到会下雨,大概贺慈也没想到。
言喻倔强地想着,压根儿没注意到身后那道不远不近却始终跟着的身影。
手机震动的声音从兜里传过来。
言喻手上没什么力气,刚从兜里拿出来,‘啪’的一声,就掉到了地上。
视线里出现一只清瘦有力的手腕,言喻一喜,抬头对上那双平静无波澜的眸子,似乎还掺杂着一丝看见他的喜悦。
“嗨,小学弟,贺慈没跟着你?”
看清了来人,言喻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没等到想象里的回答,林照也不失望,言喻和贺慈关系的突然恶化,他听说了,即便言喻没明说,他也依然很开心。
林照捞起他的手腕,一点点撑开他细白发烫的手,把手机放在他糯白的掌心上,触摸到那上面滚烫的热意,他微微蹙起眉心。
“怎么这么烫?”
言喻摇摇头,垂眸,看见手机上的陌生来电,划掉,挂断。
下一秒,那边又坚持不懈地打了过来。
这么有毅力的话,言喻想,他应该知道是谁了。
指尖在手机上滑动,言喻咳了两声。
“言喻你马上给老子来医院做体检!”
男人焦躁地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老子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马上给老子过来,不要让我去你们学校抓你!”
“凭什么呢?”
声音有些沙哑。
原本还不怎么委屈,偏偏言卫国这一嗓子,给他吼得眼睛发红。
他没骗贺慈,他真的不经凶。
“你弟弟肾脏衰竭,在重症监护室,你要是有良心,马上就给我过来!”
言喻咬紧牙关,愣是撑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啊,所以你们回国,是为了让我自我牺牲?”
那边似乎被这个说法戳中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又生怕他不答应,在电话里乱骂着。
男生声音轻飘飘的,细白的脖颈垂着,脚尖在地面上打着圈圈,“那你赔我一个饭盒,我就过去。”
默了片刻,男生又说,“要一模一样的。”
那边的话还没说完,言喻的手机却已经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你遇上的父母好像不太好。”林照跟在他身后,往日里无波无澜的眸子里,忽然有了些涟漪,“所以你会去做体检吗?”
言喻脚下的步子迈的很小,却没有停下来,径自朝着餐厅的方向走过去。
听着身前传来言喻没什么感情的声音,“饭盒停产了。”
贺慈后来补给他的,是最后一个。
身后的林照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好像以前的试探和虚伪,在这一刻竟然显得有些真实。
哪有人是真正爱别人的,言喻,贺慈都不外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预收呀宝儿~《今夜神明想见你》
【追妻火葬场预备备搞起~】本文又名《我那么大一个金丝雀呢!》《老婆没了,我人懵了?》
影帝大佬攻x钢琴家小美人受
江安遇从十几岁起,就养在裴应声跟前,养的是温雅清疏,一手钢琴弹的惊艳生风。
纵使他再骄傲,心里也有那人的一方小天地,成天想着法儿的让人明白他的心意。
裴应声不动声色地,将少年爱意看了个透彻。
养了十几年,到底还是忍不住犯了浑,裴应声食髓知味一般,恨不得把人豢养起来。
江安遇也乖的像只猫,由着他折腾。
“裴哥,你说你和你爸硬抗,多少阴招能使的,你非要养个哑巴出柜气他?一台破钢琴七八百万,你是眼睛都不眨啊就送了他,钱砸了不少,别真砸出感情来…”
裴应声皱眉,“他么,年纪小也懂分寸,放在身边解闷儿图个消遣,谈不上认真。”
宴厅角落里,江安遇听着他不掺杂任何情愫的话语,指尖攥的发白,浑身颤栗不止。
他在裴应声的世界里消失的那天,裴应声不以为意,该拍的戏拍,该接的代言一个不落。
养熟的金丝雀,离了家是活不了的。
他擎等着自己的小鸟飞回来。
可惜没等到少年低头认错,倒是等来了江安遇在深山里拍戏的花絮流出,少年眉眼清亮,冲镜头比了个耶,往日里弹钢琴的纤长双手上面布满初愈可怖的伤疤。
身边的男人笑的宠溺。
裴应声终于忍无可忍,把人拦在剧组门口,闹了个天翻地覆,温雅的眉眼之间戾气尽显:谁他妈养了你那么多年?江安遇,你最好交代清楚,我是你的谁,这男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