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怀里抱着言喻的命根子,后腿还在流着血,后知后觉的历泽明动也不敢动,扭头冲身后几个人喊道:“言喻的猫,言喻的猫受伤了!”
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言喻有多爱这只猫,他们都知道,哪怕是跟贺慈形同陌路,这只猫,他也没有过弃养的打算,现在这只猫受伤了,所以言喻呢?
“他奶奶的,这是哪个畜生干的!”赵轻轻小心翼翼地把小猫揽在怀里,“我去跟老蒋请个假!”
“那你去哪啊贺慈?”
陆宣看着贺慈急步在路边拦车的身影,赶忙跟了上去。
“你们在学校找他,”贺慈顿了顿,想起今天跟着言喻听到他的电话里言卫国的那些话,默默攥紧手,“我去医院。”
正是午饭时候,不少在家里吃饭的同学也陆陆续续出现在了校门口。
看着这边一堆人聚在一块,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原本还想看热闹的,一眼瞅见人群里脸色沉的不像话的贺慈,哪里还敢逗留。
唯独许政一,矗在小餐馆门口跟电线杆一样,谁劝也不走。
他一脸遗憾地站在当初言喻请他吃面的小饭馆面前,一阵唏嘘。
“穆远,”许政一抬头,看着头顶的‘小贝壳’三个字,忍不住红了眼眶,似乎只要走进这家店,言喻还会像当初一样,甜甜的喊他大宝贝,“你说要是当初我真的喜欢他,该多好。”
站在他身后穆远嘴角的笑意淡淡,半真半假,附和他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就是我的错!”许政一恨恨道:“如果当初不是因为...”
他顿了顿,到底没把话说出来。
穆远冷笑,对这人也没抱什么希望,许政一要真是个好人,当初也不会骗言喻,现在又为了当初那么一点好,又巴巴的上赶着贴人家。
说人家好骗,他自己也没多聪明。
“政一,”穆远从身后上来,背后圈住他,“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本来你们能够一直在一起的。”
许政一听着这些话,眉头紧紧皱着,默不作声地撇开他的手。
这事,能怪谁?
到头来不也是他的错?
“言喻!”
“言言!”
...
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喊声,许政一被‘言喻’这两字喊的猛然回神,“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喊言喻?”
穆远一愣,他也听到了,而且这声音焦急的很,像是出了什么事。
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许政一早已经没了身影,穆远眉头一皱,急忙跟了上去。
随手逮住从他身边经过的被陆宣喊来当劳动力的于影,许政一问,“言喻怎么了?”
“丢了丢了!”于影晦气地甩开他,恨不得再踹他一脚,“你这前男友当的也太不称职了,还没我这个准男友关心的多,还不快去找,再多喊点儿人一块找,对了,记得通知班主任!”
“怎么会丢!”许政一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们怎么看他的,他那么大一个活人,丢了是什么意思,我跟你一块去找!”
于影一脸烦躁,他从陆宣那里听了一嘴,像模像样儿的转述给许政一听,“还不是因为贺慈骗他转学,明明是给妹妹转,骗人骗得麻溜,这不给我准男友气着了!”
“不许你喊他准男友!”许政一一嗓子沾着唾沫飞到于影脸上。
于影一跺脚,抹脸骂道:“我日你大爷,你那口水...信不信我让陆宣打死你!”
话落,就追着他打了起来。
身后姗姗来迟的穆远恰好听到这句话,思索片刻,垂眸,忽然笑了起来。
随后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学长,他俩的误会似乎是因为贺慈转学哦,身为学生会长,转学这种事情,应该也是你负责的吧,你知道这件事吗?】
这消息发出去,他整个人都舒坦不少,轻微晃着手上的手机,无意间扯动了手上被那只蠢猫抓到的那道伤口,疼的穆远轻‘嘶’一声。
明明已经消过毒了,也去医院看了,医生说没什么事,却偏偏一天天的不见好!
见着许政一过去,穆远眉头皱着,也跟上他的步子,缓步朝着那堆人走过去。
“贺班长,”穆远脸色焦急,“听说小喻不见了?”
“关你屁事,有空还是先还钱吧,别一天天挂嘴上没动静儿...”宋默一贯看他这人不顺眼了,钱是他拿的,好处他全捞了,合着言喻就是ATM机呗,这逮着机会他不得狠狠骂两句。
穆远脸色微变,嘴唇张了张,“你何必这么说我呢,你明明知道,小喻根本就不是这种人,我知道你本意也不是这个意...”
穆远的话还没说完,倒是提拉米苏先不对劲了。
赵轻轻怀里的提拉米苏见到他,情绪似乎异常激烈,喵喵喵个不停,吓得赵轻轻还以为是自己压着它伤口了。
“慈哥!”赵轻轻神色慌张地像抱小孩一样抖了抖怀里的猫,“我就不跟你们一块去了,我送提拉米苏去医院,记得给我请个假!”
贺慈眸色阖黑,目光落在穆远包扎过的虎口处,微微眯起眼。
穆远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对上他那双冰冷的眼眸,到底还是鼓起勇气,冲他挥挥自己受伤的手,“学长不用担心,就是在‘益嘉咖啡店’打工的时候,不小心摔碎了盘子。”
贺慈收回目光,没再同他说话,转身上车,去了言喻电话里听到的那家医院。
几乎没有犹豫的,贺慈拨通那个他许久没有在打过的电话。
那边瞬间接通。
“我答应你。”贺慈看向窗外,语气凛然,脸上没什么表情。
“太好了!您早就应该答应和我们合作,不过我们恒一科技和您签订的是终身制的合同,我们需要随时了解您的想法和研发成果,您想清楚了吗?”
“我有条件。”贺慈垂眸,径直略过了他那句话,默认同意,“天源医院,改个化验结果,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对吗?”
...
是夜。
病房里传来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言喻倚靠在枕垫上,脑袋上包扎着的纱布,在额角透出一点猩红。
谁也没想到,言卫国会来学校门口抢人,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大堆饭盒,言喻看着那些十几块的,七八块的塑料制品,扯了扯嘴角。
一句不去还没说出口,就被他那些饭盒砸中了额角。
言卫国一贯看不得他这副嚣张的样子,手底下自然也没藏着力气。
温热的鲜血留下来的时候,言卫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言喻下意识拉开了猫包,丢在一边的地上,喊着让提拉米苏快跑。
却还是被气上头的言卫国踢了一脚。
言喻动了动额角,针刺一样的疼,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没什么力气,应该还在起着烧。胳膊肘被抽了不知道多少鲜血,青紫一片,应该是他们拿去化验的。
即使被人押着过来,他也谈不上多难过。
言喻想,那化验结果要是真的和他名义上的弟弟匹配了,也算是替原主还个这么多年的生养债,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别碍着谁。
至少他还有...
言喻的想法戛然而止,红通通的鼻尖顿时堵塞的很,连呼吸也有些困难。
他还有那么多朋友。
其实,他也十分想和贺慈做朋友,如果情侣没得做...每天和他吃一顿饭,一起洗个碗,都很好了。
言喻坐在阳台边上,透过四四方方的玻璃,看到外面的星空,点点斑驳,想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和贺慈一起看过星星。
心脏砰砰的跳着,明知道这是件不可能的事。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烧疯了。
拿出手机,却发现几十个的未接电话里,左下角的那条短信的提示更加明显。
言喻下意识把那一幕星空拍了下来,想发个矫情的朋友圈报平安,结果却不小心点进了相册旁边的短信里。
【林照:贺慈,个人信息不完善,我很难给你办理转学的相关手续,不是想尽快走吗?】
【林照:不好意思啊学弟,发错了,你和贺慈的手机号都是191打头的,你就当没看见吧,关于贺慈的消息记得保密哟。】
言喻看着那条消息,指尖也跟着发抖,心憋的疼,呼吸跟不上,心跳也跟不上,脑袋疼,崴了的脚腕疼,被抽血的地方更是蚁虫啃食一般的疼。
沉默了半晌,他默不作声地删掉那张星空照。
可能贺慈也不会担心,毕竟他对于贺慈来说,是个麻烦。
嘟嘟的手机震动声打碎了这片沉默。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调整了情绪,然后接通。
那边传来老爷子和奶奶吵架的声音,吵闹的病房里被这些话刺激着,一下子有了生机。
“都说你让你别打了,小喻该睡觉了这会儿!”
“我乖孙儿我打个电话怎么了!”
老爷子不服输的话在那边响了起来,言喻鼻尖一酸,一把抹掉眼泪,刚才的情绪莫名找到了泄洪口一般发泄了出来。
他强装着镇定地喊了声爷爷。
“诶!”老爷子听见言喻的声音,瞬间坐的板正,“爷爷在这边给你的入学手续都办好了,这年头我跟你奶啊,攒了不少钱,你要是嫌这儿条件不好,咱就给你送出国,送那个什么美国,英国,咱也洋气洋气!”
言喻紧紧咬着下唇,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就绷不住。
“小喻啊,”那边传过来奶奶试探的声音,“是不是哭了?”
言喻晃着脑袋,原本倒是没多想哭,但是经不住奶奶这么一问,眼泪‘啪啪啪’地从脸上往下掉个不停。
“奶奶,”言喻隔着手机,不嫌羞地吸着鼻子哭,“我想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贺慈:老婆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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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修罗场
隔着一道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门, 贺慈紧抿着唇,听着里面传来的低低的抽噎声。
门把手被轻轻转动,在寂静的空气里传来‘吱咛吱咛’的声音。
黑暗里似乎闪过一抹熟悉的人影。
有那么一瞬间, 言喻借着医院通道里亮着的紫外线灯光, 不甚清晰地看见门口一道重影掠过。
像极了贺慈。
言喻虚晃着手, 在空中比划着那抹身影, 他觉得自己真的不正常了,一度烧出了幻觉。
“贺慈...”
无人应答。
言喻松开攥紧着的手机, 指尖泛着不正常的紫。片刻后, 头顶的灯光倏地打开,照亮了整个病房。
冷白色的光充斥着他身边的每一处。恍若一道冰冷的闪电, 劈开了言喻所有的幻想和期待。
许是灯光太刺眼, 言喻一时难以适应, 痛苦地把脸埋在膝窝里,眼睫轻轻颤着,一点一点地把脑袋抬起来。
不远处的护士一边整理着床头架着的输液袋, 一边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当即吓了好大一跳。
“怎么坐地上了?”
护士急忙赶过来扶他。
上面交代的清楚, 这小同学可怠慢不得, 别看年纪小, 背景可是一点不简单。
原是这人轮不到她照顾,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 上头突然来了个电话,护士长就匆匆忙忙地把原来那个负责他的护士给换掉,连带着在这小同学昏迷的时候,把病房也给换了。
说什么要挑背景干净的,人老实的, 不然这种便宜又钱多的好事,能轮得到她?
说来也是奇怪,她也见了把这小孩送来的男人,从头到脚都是名牌,看起来并不缺钱,但怎么会让自己的小孩住拥挤嘈杂的三人间。
“21号床,今天的药片怎么没吃?”护士小心翼翼地蹲在言喻身侧,把他放在桌上的药片收了,又从兜里拿出外面那人交代他的药粉,递给21号。
“喏,给你磨成粉了。”
膝弯里缓缓冒出一颗脑袋,护士这才看清21号的长相,小同学长得可是太俊了,连她这已经当了妈的人,也忍不住打量了好几眼。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烧的通红,微垂的眼角还挂着泪珠,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的,但动作却乖巧地不得了。
21号伸手,乖乖从她手上拿走药粉,末了还要软乎的再说一句‘谢谢姐姐’。
这搁谁谁不迷糊?
‘一定记得给他糖吃。’
想起外面那人的交代,护士匆忙从兜里拿出一把糖递给他,“喝完药吃颗糖,就没那么苦了。”
看着护士手上形状熟悉的小熊糖果,言喻拿走药粉的手骤然一顿,半晌,才又从她掌心里拿出一颗糖,剥开,塞进嘴里,清淡的水蜜桃香在嘴里弥漫开来。
还是原来熟悉的味道。
“姐姐,”言喻垂着脑袋,多的糖一颗没拿,撑着床柜一步一步挪着,声音轻的不像话,像是在劝说自己,“你告诉他,贵的糖,我买不起,就不要了。”
他原是和贺慈也没多大交情,既然现在的剧情已经和原书一点也不一样了,贺慈既成不了原书里作恶多端的富豪,也不会再有那么悲惨的结局。
那么,他和贺慈,也该点到为止。
护士听得稀里糊涂,可门外的贺慈却不自觉地绷紧下颌,棒球帽下那双冰冷的眸子敛着,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