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地里没有小星星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饭馆法鲨

　　他们总要面对那一切的问题，但不再是陆野拖着朝晖往前跑了。这次是两个人的狂奔。


第50章 捋顺
　　“陆野！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陈建国简直怒发冲冠。他等在公安局大厅，一见到陆野走进来，当即走了过来，把手伸到陆野耳边，又放下去，好像想要揪耳朵。
　　刘跳跳也被别的警察从医院里替回来了，这时候正在吃早饭，看到他野哥，也叼着小笼包跑出来。
　　反观陆野，他把朝晖往身后揽了揽，迎着陈建国就走上前：“陈队，我有事需要报告给局长。”
　　“报告报告……你还想给谁报告？！你先把你打人的事情给说明白！”陈建国气不打一处来，“堂堂人民警察，去打了一个快退休的老教师！两根肋骨啊！全断了！要是说出去，你信不信你明天就能回家待业？！”
　　刘跳跳倒是看到了陆野身后护着的朝晖，有点犹豫地指了指：“哎陈队，你看那不是……”
　　“我知道那是谁！朝晖是吧，不也是老霍的案子重要的线索吗？怎么也掺和进来了？”陈建国手一挥，把刘跳跳伸出来的手指给打了回去。
　　陆野说：“都说到这份上了，陈队，丁高磊和朝晖都是我师父失踪的重要线索，还联系不起来吗？”
　　陈建国闭上嘴，呼哧呼哧出了两口气，好像把想要揍陆野的想法给压下来。他瞪了陆野和朝晖半晌，然后扭头往二楼走，边走边喊：“你们几个，都跟我上来！”
　　听到丁高磊的名字，朝晖一颤。陆野察觉到了，直接当着一公安局同事的面抓过朝晖的手腕。“走，上楼，别紧张。老陈不是坏人。”陆野低声安慰。
　　朝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众人来到了陈建国的办公室。陈建国刚把门关上，朝晖就主动开口：“你们应该都认识我，那我就先说了——丁高磊为人不端，当年强奸了我。他和他老婆怎么离的婚我没心思去管，但大概也和这有关。”
　　这一通话扔出来，陈建国关门的手都粘在门把手上停住了。刘跳跳更是一个趔趄，险些倒在地上。
　　“不，不是……这这这……”刘跳跳语无伦次地盯着朝晖，想感慨些什么，却对上了陆野警告的眼神，一下子想起来昨晚上陆野的叮嘱，赶紧抿起嘴，一个字都不敢吭了。
　　陈建国到底是经历过不少事的，也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把门锁上，靠近陆野和朝晖，问：“那你的意思是，霍青连当年和你妈苏琴认识之后，也知道了你这个……这个情况？”
　　“应该是的，”朝晖点点头，看屋里另外几个人表情有点小心翼翼，冷着小脸补了一句，“不用顾我，我现在只想弄死丁高磊。”
　　陈建国深吸一口气：“行……所以你们觉得霍青连的失踪和丁高磊有关系？”
　　这回换陆野来回答了：“对。但我和朝晖都认为丁高磊没有伤害霍青连的本事。现在丁高磊的强奸案、霍青连的失踪案表面上是两个不同的事，但应该有什么关系在里面，只不过我们不知道——陈队，这就是我们现在该查的方向。”
　　陈建国在办公室里踱步，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挥手让陆野继续：“继续说，还有呢？”
　　“还有……我拿到了霍青连的另一本笔记本，在苏琴的遗物里。”陆野从包里掏出霍青连的本子，晃了晃，被陈建国一把夺去。
　　陈建国在那边翻看，陆野就在这边继续补充：“我初步了解到，朝晖当年还在朝明红家里的时候，曾多次被闯入家中的陌生人注射过致瘾药物，我怀疑是毒品……后来他被丁高磊得手，主要也是因为毒瘾发作，没有反抗能力。”
　　“陈队，如果我是霍青连，当年我也会追查到底的。不仅会去收集丁高磊强奸的证据，也会去找那些毒品的来源——我认为，霍青连极有可能是在追查毒品来源的过程中被人谋害了！”陆野掷地有声，慢慢把线索捋清。
　　刘跳跳捂着嘴站在一边，眼睛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总是在接触上朝晖的视线时瞬间收回。他也在霍青连的调查队里，这些线索他都能对得上，也听得懂，但就是有点对朝晖犯怵。
　　陈建国大体了解了情况，把笔记本翻来覆去地看：“有道理。这样，我先说明白，重点是毒品。丁高磊已经在医院被监控起来了，他的事你们谁也不准插手，也不用担心，我给摁着。先把调查重心都放到毒品上面来。”
　　“不行，”陆野却不同意这个安排，突然握紧了朝晖的手，“如果只是朝晖的陈年往事，那我们确实可以慢慢处理。但上次我去丁高磊的小学，见到了一个叫高雅的小姑娘……陈队，我觉得丁高磊那个畜生可能不止伤害了一个孩子。”
　　陈建国听到这话都一怔，随即低下头，低声咒骂：“这老畜生……”他被突如其来的大量线索砸得头疼，皱着眉安排：“那就按两个方向去查。刘跳跳，你跟陆野去查丁高磊的烂扯事，我亲自带人去查当年的那些毒品来源。朝晖，你确定是有人闯进你家，给你注射的，对吗？没有记错？”
　　朝晖表示确定。但陆野急忙道：“等等，陈队，毒品那边的事情我也想……”
　　“你想什么想，你有三头六臂吗？这几天加班加少了？还是觉得我查不好？”陈队瞪着陆野说：“让你查什么就去查什么……不准带私人情绪！听懂了吗！”
　　陆野只得立正站好，喊“听懂了”。
　　“还有，”陈队把朝晖和陆野紧握的手打量了几眼，说，“丁高磊被打成那样……”
　　“都是我打的。”陆野和朝晖异口同声。
　　刘跳跳没捂住嘴，险些吹出一声口哨。陈建国恨铁不成钢，一掌挥在他脑门上。
　　“一个两个的，就没有让我省心的！你，当初被子弹打得小命都差点丢了，”陈建国脑门冒烟，先指指捂着脑袋喊疼的刘跳跳，又指指陆野，“还有你，我以为你能比刘跳跳强，现在倒好，领了这么个小孩回家！还搅和到案子里来了！”
　　他好像又要把朝晖都连带着教训了，但拿手指了指，到嘴边的话也没说出来，气得扭头让他们滚：“线索都摆在你们眼前了，还愣着干什么？等真相自己撞上来？”
　　陆野拉起朝晖就往外走。
　　陈建国一看这俩人的架势，又追着吼了一句：“查案不准带着朝晖！”
　　刘跳跳蹦蹦跶跶也探出头来：“陈队，你知不知道你一对上我野哥，就像个爹似的。”
　　陈建国罕见地没骂刘跳跳，而是盯着二人离开的方向，眼神中带着思索：“朝晖小时候……我好像也见过。这孩子，我有印象。”
　　刘跳跳懵了：“啊？”
　　陈建国扫了刘跳跳一眼，又给他一掌：“和你没关系。赶紧滚去实验二小，去联系那个叫高雅的小姑娘的家长！”


第51章 结束吧
　　陆野带着朝晖，连同刘跳跳，坐上了去实验二小的车。他们又征用了陈建国的私家车，只不过这次是刘跳跳开车，他俩坐在后座上。
　　朝晖已经虽然表现得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陆野看得出来，这孩子现在还离不开他，会恐惧。这种感觉就像……衣服被全部撕开后，被陆野遮挡着走路。如果陆野离开，就和赤裸没什么区别的。
　　所以陆野还是把他带上了。
　　“野哥，我联系上那个叫高雅的小姑娘的父母了。”刘跳跳坐在驾驶座上，扫了一眼车内后视镜，找了个时机开口。
　　陆野：“怎么样？”
　　“高雅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很重视这件事。而且我简单说了这可能是个连续作案，她父母当场坐不住了，已经往学校那边赶了，”刘跳跳转视前方，有点不是滋味地说，“等到了学校，咱们可以先和高雅父母汇合，然后把高雅接出来……野哥，这事别在学校里谈，高雅有那么多老师同学呢……”
　　陆野点头：“嗯。不在学校问，可以跟着去高雅家里问问。”
　　刘跳跳应声，然后挠了挠后脑勺，看上去有点尴尬。其实他和朝晖共处一片空间还是有点不适应，而现在野哥也和这不适的来源混到一起去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刘跳跳嘟囔，被陆野一眼刀吓得又把嘴闭紧了。
　　陆野也没那么多空去管刘跳跳这个不靠谱的，转头就从朝晖身上继续挖线索。他捏了捏朝晖的手心，问：“你对当初闯进你家、给你注射毒品的那些人有印象吗？”
　　朝晖思考了一会，有点泄气：“没有。他们好像每次都换人来，也都蒙着面……况且每次我都不清醒啊。”
　　每一次毒品注射都是对小朝晖神经系统的鞭笞，他不可能记得住。
　　陆野皱眉。他刚才想到了那个说朝明红涉毒的家伙。虽然那之后警察有在关注着朝明红，但没找出任何证据能证明其涉毒。
　　想了想去，陆野想到了一种令人感到脊骨生寒的可能。
　　“朝晖……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是朝明红……”陆野看着朝晖，有些迟疑地说。
　　朝晖缓缓、缓缓地把脸转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漆黑不见底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陆野，漂亮得像是恐怖电影。
　　“不可能，”朝晖把眼睛瞪得整个眼珠都露出来，满满的不可思议，“虎毒都不食子……更何况我对他的怨恨仅限于抛妻弃子。我妈去世之后他也断断续续给我不少补助，不然我也不会有今天。哦，他还、他还让我见过几次朝夕月……”
　　一向伶牙俐齿的朝晖此时竟然显得有些语无伦次。陆野却提出质疑：“那为什么当初朝夕月被绑架，绑匪要钱要到你那里去了？我们审讯过，他们说朝明红直接请他们撕票，完全不在乎朝夕月，所以他们几个才——”
　　“不可能！”朝晖声音拔高，喘气都有些重了，“他……他到底是个父亲！不可能！”
　　前面开车的刘跳跳也把车速压了下来，像是生怕后座上两个人直接在车上出什么问题。
　　“……刘跳跳，你好好开车，没什么事。”陆野见状，便放弃了穷追到底，转而去叮嘱了叮嘱刘跳跳。
　　“哎，好……”刘跳跳有点虚。其实他和陆野的想法一致，但这时候当着朝晖的面，他也不敢说了。等会还是联系陈队，让他去直接查查朝明红吧。
　　车上的三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会。陆野突然抬起了朝晖的胳膊。
　　“那些家伙在哪个位置注射的毒品？”陆野冰凉的手指顺着皮肤滑上去，寻找当年的针孔：“这里，还是这里？”
　　朝晖看着陆野摸索的动作，半晌没说出话，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
　　“不……每一处，你摸的每一处都有。”朝晖淡淡地说。
　　陆野连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吱——”汽车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刘跳跳好像也听到了刚才朝晖的话，脸色有点不好看，但看朝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温和和探寻。
　　“野哥，朝……朝晖，呃，到了，实验二小。”刘跳跳说得有点磕磕绊绊，指着车窗外，“我看校门口有两个大人拉着个小姑娘，是不是高雅一家？”
　　陆野闻言，往窗外看去。“嗯，是他们，我们下车。”陆野说。
　　三人相继下车，穿过马路，朝那家人走过去。斑马线一根根落在他们脚后，“学校区域减速慢行”的标示牌在朝晖的视野里渐渐明晰。那对父母焦急心痛的表情也被看得一清二楚。
　　朝晖突然不动了，就站在斑马线的尽头。身后汽车一辆接一辆地飞驰过去，每一辆，都飞快带走了那些苦不堪言的童年往事。
　　他呆呆地看着高雅父母拉着小姑娘向他们狂奔过来——像看到能拯救女儿的救命恩人一样。高雅大概还不知道为什么父母会突然来学校接她，有点茫然地被两只大手拽着往前跑，小皮鞋卡在水泥地上，咔哒咔哒响。
　　朝晖鼻尖一酸。
　　“您是刘警官吗？！”一家三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男人立刻握住了刘跳跳的手，焦急写在了脸上。三十出头的人，竟长出许多白发。
　　女人也带上了哭腔：“您说我女儿……是真的吗？”
　　刘跳跳还没见过这种场面，慌得摆手：“不不不，不确定——这——”
　　“还不能确定，只不过是我当初来学校的时候察觉到小雅不太对劲。但我们对此事高度重视，所以才来调查，”陆野在一旁开口，表情严肃，“至于能不能确定……还要看她的证词。”
　　几个大人都不约而同低下头，看向了高雅。
　　高雅低着头，转着自己的小皮鞋，好像没听到陆野说的。这是一种封闭的前兆，不是什么好事。很多被侵害过的幼童都会出现类似的应激反应。
　　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你叫高雅是吧？”朝晖本来落在后面，不知怎么忽然靠近过来，俯视高雅。
　　高雅闻声，抬起小脑袋，大大的眼睛转过去，望着这个漂亮的大哥哥。
　　大哥哥眼眶红红，但面无表情：“我对不起你。”
　　高雅没说什么，只眨了眨眼睛。在场的另外四个大人也没吭声，默许了这一大一小的对话。
　　“我和你一样。但我太懦弱了，没让丁高磊那老混账在十年前就被枪毙。”
　　“不是你的错——”陆野走上前，伸出手，好像要打断朝晖，但朝晖一把握住了。
　　朝晖紧紧握着陆野的手，一字一顿地对高雅说完了想说的话。
　　“如果现在我不勇敢，你也不勇敢，那丁高磊还会继续逍遥法外，去创造更多个你和我，”朝晖拉着陆野蹲下来，平视高雅，“高雅——我们要一起把丁高磊送到监狱里去，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