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遂不以为然,任她骂一点也不还口,听到后面一句不乐意了,蹙着眉说:“这是我自己的事,跟时栎无关,你说话别这么难听,还有,你要打人冲我来,别吓着他。”
成宛琼听到这句,气的脸发涨。
成遂没顾成夫人气的发抖的模样,转身道:“对不起时栎,脸是不是好疼,”看到他脸上的伤痕,成遂感觉比他腰上的枪伤都要痛。
“今晚是不是吓到了,对不起,是我没把事情处理干净,以后不会了,我保证何家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听到何家,那晚的记忆涌进脑子里,瞬时间,路时栎脸色煞白。
他知道到何锡渊为什么不放过他,何家倒台的事他从新闻上看到过,何锡渊被羁押,何家所有的产业全部被封,其中关键性证据,就是他提供的。
这次来,想也是为了报复他。
倏地捏紧拳头,成遂立即闭嘴,转了个话题说:“我带你去擦药好不好。”
他没说话,余光扫到成遂腰间的纱布,想到对方是因为什么中的枪,一时间五味陈杂。
成遂看到了,以为人还没缓过神,安慰道:“不痛的,就是血看起来很吓人,你别担心。”
说着就想贴近点,路时栎立即往后退。
捏着衣角,等了几秒说:“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口气十分冷淡,仿佛成遂受伤,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影响。
众人视线全都扫在路时栎身上,尤其是成宛琼,简直能用眼神杀死他。
成遂没有什么反应,他都要习惯了,只要路时栎肯跟他说话,心里就甜的跟蜜一样。
听到他说要走,忙把人拉住:“等下,时栎,我——”
找不到借口,眼珠子一转,下一秒肩膀软了,靠在omega身上,“再陪陪我好么,医生说我不能乱动,撕——头好疼,你抱抱我,就一下,跟以前一样成么。”
又来这一招,说什么不能动,明明刚才还能把保镖一脚踹飞。
成遂拿捏准了他的性子,知道他吃软不吃硬,甚至不顾形象,就这么在众人面前,又是恳求又是撒娇,看的其他人叹为。
从来都没人见过成遂这幅模样,只有小唐,见怪不怪的站着。
成遂‘虚’道:“刚流了好多血,缝针的时候好痛,看到你一下就好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神情骤变,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碍于成遂往常的余威,没一个人敢笑出声。
路时栎听不下去了,要是成遂再继续说,他都要被成夫人的视线扫死了,倏地把人推开,匆匆说:“我走了。”
说什么都要走。
没了办法,成遂暗自咬着牙,横心地把身子往边上一倒,露出腰间的纱布,最中间的部位,早就被鲜血渗透。
“我又流血了……”
路时栎容易心软,可此时说什么都不肯软一步,无论成遂说什么,就是要走。
成宛琼看不下去了,气道:“路时栎,没想到你这么狠,成遂为了你都成了什么样了,你要是有点良心,就不该一次次伤他!”
成宛琼还要继续挖苦,成遂板着脸拦住,一字一句道:“我说了,跟他没关系。”
即使是自己的母亲,成遂也受不了她这样说路时栎,没人比他更清楚,现在的这些事,全都是他该!
以前有多混蛋,现在就有多后悔,就他这点小事,跟以前路时栎承受的,简直排都上不了号。
现在,只要路时栎开口说要他去死,估计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只要…人能原谅他……
路时栎垂着头不吭声,静静听着两人对话,等周围都安静了,轻轻推开成遂。
抬眸,对上成夫人精明的眼眸,生怯的扣了下手指,成遂马上就想来楼他。
往边上躲开,鼓起勇气说:“成伯…夫人,这次的事,是何锡渊冲着我来的,可是…成遂受伤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敢看身边人的表情,继续说:“如果不是成遂,谁会来找我这个小人物的麻烦,就…就算我曾经和何家有什么矛盾,那也不至于费这么大功夫,说到底全是…他自己招惹的,跟我无关。”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成遂没有发脾气,盯着他发颤的睫毛,知道他的omega在怕。
叹了口气,“对,跟你没有关系,我让小唐带你上去休息,今晚就不回去了行么?”
路时栎没有答应,继续说:“明天还要上班,我先走了。”
这回成遂没强留,定定看着他,柔声说:“好,那让小唐送你回去。”
等人走后,成遂立刻安排人守到居民楼下,把今晚抓到的人送回本家。
何锡渊竟然敢动路时栎,那就该承担所有后果。
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看来是他下手太温柔了,以至于某些人还能活着蹦哒。
是时候把何家的事处理干净了。
腰上的枪伤和脖子上的擦伤,不停的往外冒血,医生忙把人拉进去重新包扎。
成遂通过电话给手下人吩咐,刺痛从腰部传来,眉头都没皱一下,在小唐进来汇报时,堵住话筒。
小唐:“成总,路先生上楼休息了,楼上下还有门外全都安排了人。”
成遂道:“门口?”
“成总您放心,路先生不知道。”
冷淡的嗯了声,继续对着电话那头说,末了,想起路时栎明天还要上班,又吩咐小唐派人跟着。
成宛琼看他都这样了,还一直想着帮那个omega,愤怒的拍着桌面起身。
指着成遂说:“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就为了这么个东西,到底还要得罪多少人!”
“看看你刚才那个样子,有哪点像我成宛琼的儿子,低三下四的讨好,结果他是个什么态度,我当初就不该让你们结婚!马上给我滚回A市!”
成遂眉头一皱,说:“不行,我不能走,他还没有脱离安全,我已经够对不起他了,绝不能再让他受伤,绝对不可以……”
他整个人很狼狈,头发凌乱满身血迹,嘴里念叨着路时栎的安全。
要不容易盼着人好了,要是再出点什么事,简直是要他的命!
成宛琼气笑了:“成遂,你是我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从小到大你顺惯了,就喜欢跟你犟的,顺着你的就上不上眼,当初那个沈筠也是,现在这个路时栎也是。”
“当年为了沈筠半死不活,现在为了路时栎也是,结果呢?你把沈筠找回来了,除了好生照顾着,怎么就没像当年那样要死要活。”
成遂抓紧手机,低吼道:“行了,不要再说了。”
成宛琼就是要把人骂醒,继续说:“现在对路时栎这么上心,弄这副深情的模样给谁看?你的喜欢能持续多久?儿子,听妈一句劝,跟我回去,过段时间就好了。”
成宛琼每说上一句,成遂就越痛苦。
面色惨白,垂下头想了很久,坚定的抬起头:“他们不一样。”
一点也不一样!
对于沈筠他是愧疚的,尽可能想要补偿,去弥补年少时的遗憾,可路时栎对他而言,不仅仅是愧疚……
成宛琼说:“哪里不一样,可别忘了,路时栎现在这幅样子,全都是你造成的,还妄想重归于好,有可能么。”
呼吸一滞,成遂艰难的弯下腰,镜片上印着地上灰白的地砖。
做过的那些狗屁事,任谁都不可能受得住。
过往直压的他喘不过气,喃喃道:“一年不行那就十年,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原谅我的……”
“就算他能原谅你又能怎么样,”成宛琼冷笑着盯着他,幽幽补上句:“可别忘了,路时栎可是沈筠的亲弟。”
第96章 “暴露”
周一,路时栎结束工作,赶在约定时间前20分钟,匆匆忙赶到疗养院。
江医生不在办公室,医师助理告诉他江老师会诊去了,让他先等等。
路时栎坐在长椅上,手上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等会治疗前要吃的药,隔壁是等会要进的诊疗室,即使已经进去过很多次,对于即将开始的治疗,他还是很紧张。
每月月中,是信息素治疗的时间,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很害怕,长达几小时的治疗,带给他的不止是疼痛,更多的是无法控制身体的恐惧感。
冰冷的手术台,灼目的无影灯,即使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依旧能感知药物注射到他体内。
整个治疗的过程很简单,熬过最开始,路时栎后面就昏迷了。
昏睡中,一股令人心安的气息把人包裹住。
路时栎知道是那个alpha在安抚他,好几次想睁开眼皮看看是谁,刚看到点光线就被挡住视线,在药物的加持下重新陷入昏睡,醒来的时候,只有江医生站在他床边。
“时栎?!”
收回视线,翁楠希抱着文件,看到他很诧异,快步走到他身边问:“你怎么来了?今天有治疗么?我怎么没听江医生说?他通知你了?”
路时栎:“没有,上次诊疗江医生订的时间。”
“是么?可是我这边没有接到通知,是不是你记错了?”
路时栎想了想,确定没有记错时间,上个月诊疗结束,离开前江医生特地告诉他这个月中过来。
“可能是江医生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对了,问你个事。”
翁楠希没有继续问,紧张兮兮地拉着他躲到一边,悄悄问:“时栎,我听李叔说前两周晚上你屋里有动静,后来看见你被人带走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成先生又为难你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路时栎一愣,脸色不太好地摇摇头说:“没事,李叔应该听错了,没发生什么事啊。”
翁楠希不信,低声说:“怎么可能,他还说听到枪声了,肯定是成先生来了,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路时栎摇摇头:“真的没有,护士长在叫你,快过去吧。”
明显不愿意透露,翁楠希虽然很想知道,但看他的表情,还是咽下嘴里的话,满脑子疑惑的离开,走之前让路时栎等等她,两人一起回去。
人走之后,路时栎坐在长椅上呼了口气。
没想到那天晚上还是被人看见了,难怪最近李叔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李叔住他楼上,平时见面也就寒喧几句,他现在忙着跑两边的工作,跟邻居并没有多少交集。
近几次两人碰面,李叔看他的表情欲言又止,好几次他都想直接问,如此看来,幸好自己没有开口,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自从枪击那晚,路时栎的生活重新归于平静。上午去早餐店帮忙,下午到蔓绘跟课,似乎那晚的惊险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但他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按照何锡渊恼怒他的程度,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想对付成家没那么简单,但对付他可就不需要什么手段。
想到成家,成遂中枪的模样浮现在眼前,路时栎眼皮跳了跳,不由自主的捏紧手指。
—
会诊结束,江律回到办公室,看到等候的路时栎,眉头一挑说:“路先生,你怎么来了?”
路时栎站起身:“江医生,今天16号,不是要信息素治疗么?”
江律想起来了,皱了皱眉头说:“抱歉,最近太忙了,忘记通知你下周再来,提供信息素的那位alpha前几天受了伤,这个时间点不太合适。”
听到alpha受伤,路时栎有点焦急,忙问道:“受伤了?那位先生现在还好么。”
“恢复的不错,但现在还不能提供——”
‘笃笃笃——’
助理敲门而入,本要开口,瞟见路时栎在,闭上嘴,凑到江律耳边说了几句话。
路时栎只看见江医生脸色骤然变黑。
“他这是在找死!”
说罢对上路时栎的眼睛,憋着气道:“路先生你先坐一会,我去处理件事。”
两人匆匆离去,剩下他独自坐在办公室内。
路时栎今天从一大早起床到现在,忙了一天,到了这会有点困意,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时,隔着老远就听见江律的吼声。
“你不要命了?!我说了现在不合适,晚个几天死不了,你现在这么急着来,出事了怎么办!”
江医生和助理站在安全通道门口,对着里面的人说话。
路时栎看不清对面是谁,直觉告诉他,可能是提供信息素的那位alpha。
心脏忽地突突直跳,按耐住紧张的心情,路时栎贴着门往楼梯口看。
江律对面的人看身型很高大,目测身高有185+,头上戴了顶帽子,让路时栎失望的是,脸上还戴了副墨镜,下半脸用口罩盖住。
整个人捂的严严实实。
江律气急败坏的骂道:“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别想着动这个歪脑筋,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非得真的瞎了你才甘心。”
对面那人又说了什么,江律一直骂骂咧咧道:“不行!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知道你心急,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出了事,你让他怎么办?现在只有你可以让他保持正常人的状态,离了你,接下来他该怎么活!”
气恼的拽住对方的衣领,把人往外拽了点,alpha的一侧暴露在光线下。
路时栎立刻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alpha警觉的察觉左侧尽头这里有动静,倏地转头。
从他的角度来看,alpha的身子僵了半秒,随即拍了拍江律的肩膀,低声说了几句,消失在楼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