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时栎用力挣扎,把下巴从对方手上脱开。
他的抗拒使得何锡渊怒气丛生,抓着他的头发往后一拉:“我跟你说话在看哪?啊!上次的事还记得吧,也是时候算算账了!”
何锡渊高高抬起手,成遂眼眸冒火,抓着旁人的手往前一摔,抬步就要走到两人跟前。
何锡渊连忙从口袋里抽出小刀,卡在路时栎下巴上威胁道:“别动!再走一步我马上割开他喉咙。”
双手全麻,路时栎的脖子被迫拉长,锋利的尖刀卡进表皮,鲜血冒了出来。
成遂捏紧拳头,犀利的盯着洋洋得意的何锡渊,忍着怒意道:“何锡渊,你冷静点,我们谈谈,你把人放了,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何锡渊歪头想了会,“行,要我放他很简单,就麻烦成少您先跪下磕个响头,心情好了,什么都能商量。”
他在故意为难成遂,以alpha高傲的自尊,绝不允许自己做出有失脸面的事。
工厂内部很空旷,除了一台废弃机器,其他地方杂草丛生,斑驳的墙体上还留有红油漆写的大字。
成遂顿了顿,抬眸看向路时栎。
立刻明白成遂想要干什么,张嘴喊道:“不要!成遂我不需要你为我——”
话没说完,肚子上挨了一拳,何锡渊威胁的掐住他的下巴,“我让你讲话了么,闭嘴,这么喜欢说话,那就上去凉快凉快!”
没了耐心,按下按钮再度把人升到最顶,在昏暗的灯光下晃动。
成遂快步走了几步,在何锡渊拿起遥控器时,生生止住步伐。
咬着后槽牙,说:“好,我做!你先把人给我完好无损的放下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别忘了,你何家还有人没进去,你自己不要命,可别忘了你弟弟还在上学,你再敢动路时栎一下,把老子逼急了,我可什么都顾不上了。”
何锡渊什么都不怕,就格外在意自己的弟弟。
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皱着眉把人放下。
路时栎刚踩到实地,那边成遂就被人踹的单膝跪地,几人围着他拳打脚踢。
何锡渊挟持着路时栎,仿佛拿捏住alpha的命脉,成遂捏紧拳头,一动不动的任人打踹。
拳头砸在身上的搏击声,在厂内彻响,还有路时栎的抽气声。
看他真的没有抵抗的行为,何锡渊拿起钢管狠狠砸在脖子上,眼睛猛的一黑,脊椎瞬间发麻,骤然软在地上。
几人下手更狠了,尤其是何锡渊,边打边骂:“成遂,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以前不是挺他妈牛逼,现在怎么就和个死狗一样?”
一下下用力地砸在成遂身上,其中有几棍打在腹部和头部,嘴角瞬间溢出血渍。
成遂一言不发的咬着牙,瞪着何锡渊里的眼眸里烧着愤怒。
“还敢瞪我?你有本事起来啊,弄我啊,不是要我命么,你来啊,啧啧啧,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为了个路时栎,你还真他妈的下跪了。”
明明有反抗能力的,可成遂偏偏任由其他人对自己下手,就因为路时栎在对方手上,他实在是太怕了,担心路时栎会出事。
他犯了太多错事,让他的omega受了太多委屈和苦,现在,他只想着人能平平安安,就足够了。
只是,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太狼狈、太难堪了……
不想被他看见……
成遂扭头,对着路时栎做了个口型。
别看,闭上眼睛,别看我。
路时栎眼睛红了,哑着嗓子喊:“成遂,你起来,我不要你为我这个样子,快走!不要管我,我说了,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快走啊!”
无人应他。
路时栎十分害怕,他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感受,只觉得嗓子被人狠狠勒住,卡的他喘不上气。
他不要成遂为他做这些事,两人明明都没有任何瓜葛,为什么成遂还要这样。
根本不想多想成遂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只觉得,这样一来他又要欠成遂的了,他还有什么可以还的?
什么都没了,他没有办法去还……
路时栎:“你起来啊,快起来!”
声音带着不可察的颤抖,不可否认,即使再怎么告诫自己,看到成遂这副模样,胸口还是泛着疼,那股钻心的痛,卡在身体里磨的他没办法忽视。
绳子把手腕磨的血迹斑斑,路时栎疯狂挣扎的扭动手腕,咬着下唇,盯着正前方的混战。
单方面的挨揍,成遂把身体转到左边,借用机器挡住自己狼狈的模样。
他不想被路时栎看见。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何锡渊打累了,啧的一声把棍子扔掉,让人拿了份合同,按在铁面上:“既然成少这么配合,干脆把这份一起签了,我向你保证,你的宝贝时栎,马上给你放了。”
成遂摇晃着身子起身,裸露在外的皮肤没一个地方是好的,擦伤的部位渗着鲜血。
接过合同一看,脸瞬间凝结成霜。
何锡渊这次捅的篓子很大,旗下酒吧涉嫌贩。毒,甚至向未成年人兜售,证据确凿,够他判个重型的了。
手里的合同是酒吧股份转让协议,如果成遂签了,即使他不知情,跟案件也脱不了干系。
成遂眉头一皱,咳了几声,咽下口里的血沫,说:“你要拖我下水。”
何锡渊耸耸肩,表示就是这种想法,看他没有拿笔,抬手一挥,beta立即掐着路时栎的脖子,威胁的扬起手上的匕首。
成遂拽紧拳头,“要我签可以,给他松绑。”
何锡渊这边人这么多,不担心成遂会出什么幺蛾子,让人把路时栎放了。
“成少,这会可以签了吧?”
“让人到我身边来。”
屁事还真多,何锡渊努努嘴,路时栎被人推搡着来到成遂身边。
立刻把人拉到身后,看着他手腕上的伤痕,倏地转头,瞪着何锡渊的眼眸闪过一丝犀利。
“今天的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何锡渊没功夫听这些话,只想成遂赶紧签字,不耐烦道:“赶紧签。”
成遂用力搂紧路时栎,单手接过钢笔,按着合同就要签。
路时栎慌张的抓住他的手,成遂低头,询问他:“怎么了。
艰难的摇头道:“不要签。”
更多的话他说不出口,只一味的重复要成遂不要签字。
成遂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迟疑的靠近他的额头,路时栎肩膀僵了。
察觉到他的不自在,难受的垂下手,苦涩的叹了口气:“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第99章 我…杀人了
成遂刚签完名,何锡渊忙把合同抢走,看到上面显眼的名字,兴奋的让人拿印泥,“手印!”
身上满是血污,尤其是腰间的枪伤伤口,在剧烈的殴打下破裂,汗水粘湿了发丝,贴在额头上衬的眉毛下的双眸,漆黑如深潭。
微眯了眯眼,成遂不动声色拽紧身后的路时栎,握着钢笔说:“拿过来。”
无论有多狼狈,成遂的姿态依旧很傲慢,对着何锡渊半命令道。
越是这样何锡渊反而不觉得奇怪,把合同连着印泥送过去,催促道:“快点快点。”
漫不经心地靠近,在两人距离缩短时,动作迅速的反手抓住何锡渊挡在身前,锋利的钢笔尖端抵在大动脉附近,低吼道:“别过来!”
事态发展的很快,其他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工厂前面是一大片破败空地,水泥缝里钻出的野草,在夜风吹的左右晃。
成遂单手挟持何锡渊退出工厂,另一只手死拽着路时栎贴在身侧,警惕的盯着对面几人,脸上尽是嗜血的冷漠,压低声音道:“想要活命,就让他们滚出去!”
何锡渊咬着嘴不吭声。
成遂撇了眼车的距离,阴冷的开口:“是要我划开大动脉,还是老子直接把你喉咙刺穿,不管哪一个,隔这么远的距离,还没到医院你他妈就凉透了。”
威胁的把钢笔往里按,再往深处走一毫米,血就能贴着钢笔喷。射。
冷汗直流,最终何锡渊败下阵,挥手让人退开。
成遂视线没转,边退边说:“钥匙在口袋,时栎,你先去开车。”
路时栎拿着钥匙跑到车边,钻进驾驶座,怎么拧都没动静,看了眼仪表盘,下车一看,这才发现四个轮胎全都被扎破了。
抬头说:“成遂,轮胎破了,开不了。”
成遂没有意外,看来他早就想到了,观察了下四周,除了左侧茂密的树林,其他地方没有任何遮挡物。
路时栎暗自焦急,突然,看到何锡渊把手往口袋里掏,想也没想喊了声:“小心!”
伴随着话落音,成遂闷哼着弯了下腰,先前中枪的部位停了把小刀,幸好反应很快,没有插进去,但伤口撕的更开了。
鲜血很快流了出来,拿钢笔的手没松,成遂舔了下嘴里的血腥味,夺过何锡渊手上的匕首,往对方的大腿上一插,撕心裂肺的叫喊在空中盘旋。
路时栎跟了上来,看到成遂腰间的血,脸色煞白。
成遂忙把身子往何锡渊身后挡了挡,“没事,一点擦伤,现在没有车,我们得先离开这里,时栎,你能不能走,我...现在不方便抱你。”
有什么不能走的,他什么事都没有。
路时栎暗自捏紧了拳头,一言不发的走到两人跟前,当着成遂的面,一把抽出何锡渊大腿上的匕首,沉默的转到身后。
“你...你们先走,我跟在后面。”
声音很明显的不稳,成遂都能看到他的肩膀在颤,甚至都能感觉到路时栎的害怕。
但他什么都没说,深深看了眼路时栎的后背,脸上闪过一丝柔情,低声道:“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发抖的手霎时一僵,在成遂看不到的地方,路时栎的表情简直比哭都难看。
成遂压着何锡渊,路时栎拿着匕首跟在后面,警惕身后的人。
有何锡渊在,他的手下多少顾及自家老板的生命安全,没有跟的很紧,几人钻进林子里,借着茂密的树丛藏匿踪迹。
三人身形狼狈,尤其是成遂,身上就没一处是好的,相比之下,路时栎的状态实在是好太多了。
进了树林周围全都暗了下来,只有月光穿过树叶间隙的零星光点,洒在几人头上。
突然,走在前面的成遂踉跄的晃了晃身子,撑着树杆弯了下腰,粗声吐气的声音在安静的林中很明显。
路时栎忙快步上前,刚要碰到alpha的后背,手僵在几厘米外,神经般地抽动手指,下一秒就收了回来。
冰冷的刀柄被他手心的汗沁的很滑,用力握紧,很不自在的问:“你...怎么了?”
成遂背对着他,头也不回的说:“没事,踩到树枝了。”
路时栎没有再问,看样子是相信了。
成遂掐着人继续往前走,步伐凌乱,拿钢笔的手有点不稳,细看能看到在发抖。
他看不见了,彻底看不见了。
眼前一片黑暗,嘴里的血腥味很浓,后颈涨得要爆炸,连着太阳穴突突直跳,压得神经痛的要命。
是抽取信息素的后遗症。
什么时候不发作偏偏是这个时候!
成遂一点都不害怕,就算真的失明,他也不太在乎,最怕的就是他还没有把路时栎带出去,以他现在的状态还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摸了摸领带上的暗扣,在上面点了两下,发送位置后,成遂咬着牙寻了个隐秘的位置,把何锡渊嘴堵住,拿钢笔插在他的大腿里,冷着脸搅了几下,冷静的看着对方疼到扭曲的脸,低声威胁着:“别耍花招!”
说完侧着身子喘气,等气顺了,寻着路时栎身上的气味,扭头道:“时栎,别担心,小唐马上就带人过来,先坐一会。”
成遂整个人埋在阴影里,路时栎感觉他很不对劲,时间很紧迫,后面还有人在搜寻,按照成遂的性格,不会在这个时候停下来。
是不是刚才的混战,伤到哪了。
知道自己不该多事,可成遂受伤...多少跟他有点关系。
路时栎还在思考,成遂猛地佝偻着腰,压抑的咳嗽声从嗓子眼里涌出,咳了几声,徒然半跪在地,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见状,路时栎没有犹豫,冲到他身边,“成遂,你怎么了。”
成遂摇摇头,擦掉嘴边的血,不动声色的挡住脚下的血迹,“没事,你怎么过来了,快过去。”
没听到路时栎的回答,成遂顿了几秒,正要开口,突然,感受一股气息靠近眼睛,这才发现脸上的墨镜不见了。
连忙垂下头挡住眼睛,还是晚了,路时栎已经看见了。
他颤抖的开口:“你...你的...眼睛。”
成遂还想掩饰的转头,路时栎不给他机会,抓着他的下巴把头转过后,凑近看,才发现成遂的眼睛比他刚看见的还要严重。
眼睛没有半点焦距,猩红的眼眸在星点月光下看起来格外可怖,除了红眸,瞳孔也是红的,周围的血丝布满眼周,一度连到太阳穴附近。
抖着手在成遂眼前挥手,看到他没有半点反应,路时栎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成遂不是不走,而是他看不见了。
知道路时栎看见了,成遂瞬间有点慌,张张嘴想要说,路时栎打断道:“是刚才...是不是何锡渊打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成遂表情有一刹那僵硬,接着肩膀一松,“我不想你担心,没关系的,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