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翎顺从地不再提了,只是将腿顶高了些,有意无意地一下顶上我的囊袋,是爽利的疼痛,我浑身一抖,颤巍巍地攀住了他的衣襟。
紧闭双眼的话,反而听觉变得灵敏起来了,我躲在棠翎怀里的时候甚至都能听见不远的过道入口处那些人交谈而过的步伐和声音,紧张和依恋把我整套血管都收得窄窄的,生怕被过路人瞧出些什么端倪来。
我小幅度地扭着腰胯,有些气促地张着嘴仰起了头,不再奢望一直与他接吻,只是舔起了他的喉结,舌头和凸起一道上下游移了起来。
很快我就在棠翎面前抖了起来,快到连我也会怀疑起自己的男性风采,下面湿濡的感觉太过强烈,我喘了好一会儿才有决心垂眼去瞧,幸好只是外面那层裤子湿了一小块,并没有把棠翎弄湿。
我想男人在射精以后是会萌生出一种形似于虚无的情绪的,那是有别于空虚的。这份虚无通常让我认清自己一无所有的事实,同时也会让我觉得我本该就具有得到一切的能力。
所以我紧紧锢住了棠翎的腰,避免这场暧昧插曲有任何提前终结的可能。
我黏着棠翎讨吻,一同走过狭长的走廊。
身高差着那么多,步调也没默契做到统一,这吻当然就变得断断续续,说不定看着还挺好笑,边接吻边走钢丝得是马戏团跳火圈前面的那个节目。
其实我早迷糊了,根本没想过目的地是哪儿,所以在瞧见走廊深处的上楼阶梯时才会生出一种豁然开朗的体验,也算是感同身受了一回人类初次穿越东非大裂谷的壮举。
上楼见着人后我踉踉跄跄地躲进了棠翎的背心,他好像在跟前台说什么话,我却听不大清楚,只是把耳朵贴在他肩胛旁边的那块薄薄皮肤之上。
如果非要让我将棠翎全身的每块部件排个喜好顺序,我估计还是会选他的背。赤裸相拥的时候我喜欢死命地抱住他,手掌满满当当地贴住他嶙峋的肩胛,锋利到有些咯手,似乎这样就能摸到他折断的翼根。
我也不明白二楼这一层究竟是旅馆还是KTV,推开门的时候能瞧见拖着线的麦克风就躺在单人床上,迪斯科灯球跟搭错线似的一闪一闪。
每间房的墙上都会有一扇窗户,拉开绸布就能望见刚刚的舞台,听说天使梦早几年还是剧院,话剧戏曲偶尔都会在这里上演,想来这二楼的设计就是进阶版的贵宾席了。
潜意识里我应该是和谁玩起了抓鬼游戏,我闭眼沿着墙向前探手,一路摸过被湿气泡得不再服帖的墙纸,能感觉到俗气的金色暗纹浮在掌间。
在我真正抓住鬼的衣角以前就十分不幸地踢到了地上乱牵的网线,于是整个人都一下往前栽了去,又十分不体面地被电视柜拦腰款住了。
倒在上面的时候我也没想着起来,半晌后只将脸扭了半圈回来,眼眶发酸:“操我吧,棠翎。”
棠翎说这里不是旅馆。
言外之意可能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闹起脾气,就这么伏在桌上抽泣,棠翎绕不过我,象征性地在我面前翻起了柜子,结果真翻出来一版避孕套来,像我小时候吃的泡泡糖一样长长一串,不知道放了多久了,还直往外漏油。
我把它们叠成一小块,然后把始端咬在嘴里,像个石狮子一样蹲坐在桌上,朝棠翎晃了晃脑袋。
还没等到棠翎皱眉讲出那个“脏”字,我就用上舌尖一推,整串套子就松懈着展开了,我含糊着说新年快乐,提前给你看春联。
棠翎也没纠着时间点做文章,只道:“你家春联上写凸点螺纹双重体验?”
我还是甩着这条长长的舌头,凑着身去看最末那枚,念到:“下联立体螺纹加强刺激。”
“横批老婆阳痿。”
话都没说完我就被棠翎掐着腰狠掴了一下尾椎,他俯身来瞧我:“睁眼说瞎话?”
“你承认是我老婆了?”
“于真理,你是小学生吗?”
“那你早他妈因为娈童二进宫了,操我这么多回。”
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露出一个流里流气的笑:“说真的,小棠姐姐,不想进局子就当我老婆吧,合法做爱就没你事儿了。”
棠翎居然有点邪性地舔了一下我的下巴,垂睫盯着我的嘴唇低声道:“大前提不成立。”
我觉得自己的理智早被酒精加火一把给烧没了,竟然还闻得出一句不知廉耻的:“说,刚刚为什么亲我?你其实还是挺喜欢我的吧。”
棠翎纤长的睫毛抖了抖,半掩下来让我捉不住他的眼神,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他答道,“嗯,喜欢。”
“还有多的吗?”
“不知道。”
我声音发哑:“棠翎,你个胆小鬼。”
我狠狠地衔住他的嘴唇,更多的是咬,颤着手去解他的腰带,动作不利落到一种境界,除开楼下靡靡之音,一时间只能听见金属扣子相碰的夸夸作响了。
棠翎的腰十分的细,这在他有着那样大一副骨架的情况下多少显得有些难得,又因为拿着男士腰带需要重新钉扣,像他这么嫌麻烦的人一定会选择直接买女款,怪不得我找了半天不知道扣在哪里,一路摸到尽头才勉强将带子摘了开来。
我被棠翎死摁着后勺,整张脸就贴在他的两腿之间,只是这样我就已经觉得情动异常,口水淌出来把他底裤都染深了一大片。
先是隔着布料舔了一会儿,然后我将那巨物拿出来就直接做了个深喉,棠翎估计是没想过我一来就搞这出,煽情地喘了起来。
我被塞得狼狈,用上涕泗横流来形容也不为过,正想抬手摸摸自己,却被棠翎抬腿顶开了,我有点不解地掀起一只眼皮向上瞧他,顿时就感觉到胯下一重。
棠翎的球鞋就踩在了我顶起来的帐篷之上,或轻或重地往下压力,我被刺激得直咳嗽,慌忙地把脸别了开来,最后只能半趴着在地上胡乱呼吸,最后又觉得撑着身子太累,干脆直接抱住了他的胫骨。
棠翎没有再准许我继续动作,就那么掐着我的脸对着我捋动起性器,指节分明,来回抚弄盘错着青筋的粗棍,再往上一瞟还能撞见飞上红粉的漂亮脸。
以前我总说想不出棠翎这人打飞机会是什么样子,可这回真见着了竟然让我第一次萌生出了“不要再看他了”的想法,下身在他鞋面之下直抖。
棠翎像个流氓一样地把全部精液喷在了我的嘴上,蹲下来的时候还分外固执地用指腹把那些粘液全部抹开了来,蹭得我半张脸都是他的东西,眉毛眼梢都挂着点,我本来羞得不敢睁眼,伏在他手心跟睡着了一样,可过了一会儿他也没有再做什么,也不说话,我有些迷茫地睁眼看他,却发现他从刚刚到现在似乎始终注视着我。
偶尔会让我产生一些错觉,觉得或许他的眼神也能够变得伤感。
我用手背从脸颊上蹭下一些,又用舌把它们全部卷进嘴里,模糊间听见撕扯塑料的声音,原来是棠翎正拆起了避孕套。
我僵在原地,眼瞧着透明的套子吞下了他的两指。
他用另一只手把我拦腰抱到了床边,我顿感后面一凉,那两根手指就抵上了我的穴口。
他的手指刚一探进来,我的第一反应竟是:果然是立体螺纹啊。
我知道棠翎的手很大,手指自然也是超出比例的长,可是我没想过居然能这么长,骨节也分明得可怖,他只是伸进两指来我就有了一种被填满的错觉了。
最先开始的时候他往深处探的动作很轻缓,一动一顿,像是摸着石头过河,在找到位置以后就蛮横地在里面把手指蜷了起来,我被顶得叫出了声,往前攀了攀想跑,棠翎一下又拽着我的腿把我拖了回来,那手指便一下戳到更深去了,再摁住我的脊骨将我钉在他腿上,让我根本动弹不得。
我被他用手指操得直哭,前面诡异地都硬不起来却也又完成了两次射精,棠翎伸舌沿着狼狈的一条泪痕舔过了我的脸,朦胧间我还以为下了一场温热的雨。
我不自在地抖了抖睫,仰首躺在他怀里,模糊问道:“这是你的几点?”
棠翎沉默了片刻,按亮了手机屏,笑道:“七点四十四。”
我捞着汗湿的手依次摸过他的五官,最后摘下了他的耳垂上的银环。
我对着灯球举起那枚细环,半眯着眼往圈里瞧,好像能探测到新一颗的虫洞。
“能留给我吗?”
“你有耳洞吗。”
“我就是想要,走的时候留给我吧。”
我悻悻笑起来:“这么好说话?”
棠翎也飘忽地笑了笑,我见他这幅表情都差一点被骗,以为他真是个没底线的人,差一点就说出更过分的要求了。
最后我还是保持了清醒,只是趴在他肩头说,那我给你讲个秘密吧,作为交换,你也给我讲一个你的。
我不假思索便开了口,说我十岁的时候都还尿过床,醒来的时候被子都湿了。
棠翎说他十三岁养的那盆芦荟其实不是买的,是从邻居家阳台上挖的。
我说:“我会替你保守秘密,除了我以外不会有人知道传说的主人品行不端。”
话罢,我又像小孩一样朝他伸出了小指。
棠翎顺从地勾住了我的小指,在那个瞬间我又说,那我再给你讲一个秘密吧。
对上棠翎那支雾蒙蒙的眼神,我只说我有时候恨不得你死。
棠翎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他也圈紧了我的小指:“我替你保密。”
秘密归根结底就不该被一个人守着,告知别人后开始有了泄露的可能性,到那时候才能被称之为秘密。当我们都心照不宣的把那些“有关他”含在自己的舌头下面,我想保守秘密这件事就会成为二十一世纪最含蓄最体面的罗曼蒂克。
喝了酒本就很容易倒头就睡,而我勤勤恳恳一路撑到现在才感觉到头脑发沉,我蜷在床边打了几个盹,每次估计也就十多二十分钟,但我知道棠翎沉默着在床边坐了很久很久。
似乎听见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我警觉地慢慢把眼皮撑开,见着棠翎正要起身,忙不迭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棠翎捏了捏我的指节,说他去买醒酒糖,我应着说好,迟疑着松开了手,眼神却一路随着他的背影挤出了门框。
第60章
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听见过棠翎被别人讲“总是那么自以为是”,后来我也拿腔作调地学着他们的口吻说棠翎自以为是,可实际上我对此根本没有任何体会。
但说不定我现在真该对他的自以为是感恩戴德,因为他笃定我醉迷糊了,所以在我又一次试图尾随他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拿出我们初次相遇那天的警戒心。
我费力地从床上撑起身来,给自己套上衣服跟了出去。
走出天使梦之后,棠翎又重新回到了杂草丛生的河边,站在那里抽掉了三只烟。
于是我终于见着了原来金花姐给我形容的:棠翎会神经质地抽完一根吃一颗薄荷糖,不知终点地循环往复。
他好像总是这样,生病的时候也是吐一遍刷一次牙。
也不知道有没有关联,我忽然想起棠翎还有个很怪的习惯,挑食便不提了,他连喝水都有讲究:每次喝过的易拉罐摇上一摇还能听见一层水响,和容器无关,用杯子也是这样——最底似乎永远都会留下一些。
我曾经特别好奇,还拿“铺张浪费不知廉耻”道德绑架过他。被我一问,他还真被我问倒了,大概是也从未思考过这事,想了半天之后他告诉我“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喝过的东西不太干净”。
然而这种标准只被他放在自己身上,他明明能把我杯子里的水喝完。
对此我始终不能理解,人原来还会厌弃自己到这种境地吗?
走着神的功夫棠翎又用河水洗了好几次手,看了下手机,在确定了时间以后才转身向县城的那一头走去。
我无声地跟在他后面,努力不让自己步履摇晃,这时候我才发现棠翎虽然坐着的时候会显得很颓,总是像个初学乍练的小混混一样佝着,但他走起路来身条却是极好看的,驼背这词就和他再挂不上什么干系了,每步都迈得比常人大,看起来格外轻盈,我想他上辈子一定是只能劈叉的猫。
他倒是真的没有骗我,路过药店的时候还拐进去买了解酒药,又穿过菜市,五金店和肠粉铺,最后我跟着他走到了县城北边的一栋筒子楼楼下,经验把我变得小心了很多,这次我离得远远的,不再莽撞地让他轻易发现。
这筒子楼一瞧就知道已经是很旧的房子了,墙身的漆都褪了个干净,举目一望走廊上挂着衣物的门户也没几家,想来大家早往自己修的房子里搬了,选择继续住在这里的人是少之又少。
棠翎向上看了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正要迈步进去的时候忽然又转身走了出来。
我还以为又被他抓了现行,躲在转角吓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却发现他只是越过我走到了门外的垃圾桶前,也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他把刚刚买来的解酒药扔了进去。
我暗诽一句败家媳妇。
他刚一转身,一楼的声控灯忽然亮了,好像正碰上有人下来,我原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行人,但我听见那个中年男人开口说了句,“是你?”
棠翎好像对他说起了话,却因为距离的关系让我无法听清具体的内容,而那个身穿灰蓝运动外套的中年男人的音量高了棠翎太多,倒是能勉强听见他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