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清并不觉得被打扰,他甚至暗自期待着许兆的到来。
秦淮清意识到自己对这名男性怀有异样的好感。
许兆绅士风趣,像是自带热能的发光体,温暖太容易打动秦淮清,阴暗的内心缺乏光照,因而不自觉地趋光,对光源不由自主的心动。
秦淮清清楚自身的异常,克制地将感情收在心里,然而许兆对他的热情里似乎也有着不一样的意味。
秦淮清吃着许兆给他的巧克力,不自觉望着对方发呆。
巧克力的味道过于甜腻,秦淮清听说这是许兆和他妹妹亲手做的,于是过腻的滋味便化成了心底的窃喜。
许兆善于交际,业务水平也很优秀。秦淮清看重他的工作能力,私心作祟也想和对方有更多交集,为许兆提升了岗位与待遇。
许兆刚跟秦淮清一起会见过客户,以工作为旗号正大光明地逗留在总裁办公室里,他戴着那副无框眼镜,翻阅着手上的文件,像是留意到秦淮清的注视似的,冲他弯起眼角,扯了张纸巾递给秦淮清,眼神却一直落在秦淮清沾着巧克力的嘴角上。
秦淮清伸手去接,许兆却绕过他,替他擦了嘴角。
秦淮清僵在了当场,脑袋里的情感雷达迟钝地运转了起来,发现并不是他总会有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而是许兆也会用一些小动作撩他。
连秦淮清都能察觉到的撩拨,主要是还撩到他了。
他和许兆认识的并不算深远,许兆应该不是什么举止轻浮的中央空调吧?
午休时间,秦淮清路过茶水间时,隔着半开放式的玻璃墙体,看到了许兆在和市场部的女主管谈笑。
听不清在聊什么,秦淮清驻足看了会儿,望着男人的眉眼,解读对方的神情与笑意。
好像与他在一起时没什么不一样。
女主管动作亲昵地向许兆伸手。
许兆有些迷惑般眨了下眼,随即微微低下头,任由对方勾下他鼻梁上的眼镜。
再抬眼时,许兆才看到站在玻璃墙的侧边,准备离去的秦淮清,愣怔了一下,随即追了出来。
秦淮清被僭越的下属堵在走廊的拐角,秦淮清颦起眉头,后退了半步。
“秦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职场上办公室恋情是禁忌,尤其是被上司撞见了那么暧昧的一幕,但许兆的解释要有目的性的多,他不想让秦淮清对他留下不佳的印象。
秦淮清避开对视,抿紧了嘴角拒不答话。
“别误会,我和她真的没什么。”许兆脚下压着秦淮清退开的半步又迫近了些,声音放低,像在说着只有彼此才能听的秘密,“秦总,我喜欢的是同性。”
秦淮清没接住许兆扔来直球,被击中在原地。
许兆声线压得愈发的低,却字句分明,将声音近距离吹到秦淮清的耳边,“解释似乎并没有什么必要,但唯独想跟你解释。”
他们的性取向竟然是相同的。
许兆亲口认可他是特别的。
秦淮清像是被加了泡腾片的凉水,心律不由失控,视线到处乱瞟,也就没有看到许兆眼中饶有深意的神情。
“秦总可以帮我保守秘密吗?”
秦淮清微微点头,又怕对方觉得自己太过冷漠,在许兆的掌心郑重地写下“好”。
许兆松了口气般,眉眼盈笑,“那就好。我还要去下茶水间,希望被我扔下的那名女士还在原地。光顾着追您了,眼镜还在她那里。”
秦淮清再度傻乎乎地点头。
许兆笑意更深,这才知分寸地退开,没让自家老板耳后的潮红漫上整张脸,与秦淮清道了回见。
秦淮清将先前二人互动时的那些小场景无限地在脑海里回放了起来。明明小心翼翼,明明克制守己,却忍不住肖想起更多,那些一直以来对陪伴的渴望,变成了缠满心间的藤蔓,他不确定许兆对他的热切究竟出于什么样的感情,却单方面地陷进了这份甜蜜里。
将他向暗处拖拽的是他逃不脱的阴影。
受教的痕迹消失后,秦淮清好了伤疤忘了疼,又默默地,持之以恒地,叛逆着他的第二人格。
秦淮清将与人格的见面拖到了六天,再悄然推移到八天,压着警戒线一步步地逃避着。
在警铃敲响前,退无可退猎物自投罗网。
裸身的秦淮清穿回衣服,他的人格持着叔叔的身份时,会将他打扮成女人的样子,以恶劣的喜好,隔着衣服将他猥亵,“亲手”剥去他的外壳。
人格向他施控制,在他的身上游走,抚摸他的头发,眉睫,探进他的口腔搅弄他的唇舌,又爱抚着一路向下,隔着裙底揉玩他半软的性器。
秦淮清表情麻木地看着镜子,内心极度抗拒。
心理上的抗拒直接作用在了生理上,人格不怀好意地问道,“清儿怎么这么没精神,是不是生病了?”
“好孩子,让叔叔给你检查下身体。”
轻薄的吊带被拉至肩下,听诊器顺着领口探上他的胸口,器械上寒凉的金属冰得秦淮清汗毛颤栗,在他因为应激而硬起的乳首上画着圈地搓碾。
“清儿的心脏跳动的好快。”
人格的声音忽冷忽热,掀开他的裙摆,审视着他的身体,以长辈的语气责问道:“可是为什么性致不高呢?”
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不要进行这种病态的性关系。
许兆的存在更加坚定了他抗衡的决心,秦淮清擅自用被子将自己围起来,低姿态地求,“我今天不太舒服,不想做,求求你。”
“不舒服?果然是生病了,生病就要好好医治。”
知道“医治”的潜台词是什么的秦淮清更加抗拒,以自己的精神力去反抗脑中另一道意念的施令。
人格总有各种办法“治服”秦淮清,像跟笼子里的小兽玩耍般,用意念胁迫秦淮清动作,在“小兽”奋起抗争时,又松懈压制,直到毫无胜算的秦淮清认清现实。
他被上了药,催情的膏体在拉扯间,大范围地蹭在了他身体内外的敏感区域上,药效很快发作,灭顶的潮热从身体深处一浪浪地向秦淮清扑来,瘙痒感犹如无数细小的章鱼触角在他的性感带上搔弄,秦淮清被欲火蒸得浑身燥红,咬着被子小幅度地磨蹭。
人格没给他半点抚慰,反倒命他用输液时的压脉带将阴茎的根部绑了起来。
理智已经随着欲火化烟,秦淮清的膝行着贴向离床最近的一面镜子,镜中的投影,像他又不像他,秦淮清讨好地蹭着镜子里的人,被勒起的性器顶端溢出的性液在镜子上沾出透明的拉丝,他终于妥协,以叔叔身份喜欢的淫乱用词请求侵犯。
不知疲惫的机器进得又深又狠,仿佛要将他的魂都顶出来,秦淮清趴在椅背上,残破的喉咙不住地哼叫,在高浓度的爽感下,瞳孔发散,像被电击般抽搐不停。
性事的最后,即便捆绑的皮筋被取下,他被操射时精液也是淌出来的。
在换了几个难捱的姿势,高潮不知道多少次之后,秦淮清意识游离,在被操晕的边缘,呼救着秦淮的名字。
他已经不知道是他产生了幻觉,还是人格真的换回了秦淮的身份。
滴着口水的嘴角被犹如实质的触感轻吻,他以心声唤了声秦淮,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身上的性液在第二人格的协助下被湿巾仔细地擦净,秦淮清的身体轻乏了些,思维却愈发混沌,他蜷缩在被子里,仿佛真的有什么人躺在他的背后,揉着他被绳索吊出淤痕的脚腕,在他的后颈上一遍遍的吻着。
春药后劲十足,秦淮清的呼吸仍如高烧般滚烫,他指甲紧紧攥着掌心,以疼痛寻求清明,静候着身旁诡异的存在感消失。
有股力量压迫下来,令秦淮清松开了手。
身旁并不存在的人呼在他耳畔的气息亦是高烫,明明是他的影子却比他还要高大的多,结实的胸膛与臂膀将他全然笼罩,“你身上性欲的味道好浓。”
受他影响的秦淮仿佛闻到腥味的恶鬼,身上的压迫感尤其重,向秦淮清传达了做爱的需求。
人格每次只会以现身时的身份和他欢爱,即便过后秦淮出现,也不会在切换身份后索取他,面对这样的突发事件,秦淮清真的慌了。
“放过我……我不要了,我会被操坏的,放过我。”
秦淮清语无伦次,用药加之纵欲,他的意识愈混沌,人格愈真实,身后的第二人格以致幻的形式长久地现身,人格分裂本就是病,秦淮清怀疑自己已经疯了。
不止息的性欲来自身体里残余的药效。
秦淮清看向浴室的方向,不停地挣扎。
秦淮将他压住,“打开身体,我帮你舔干净。”
近前的男人仿佛凝聚的鬼影,在虚实之间闪动渐隐,朦胧诡秘,像是一道又像是无数道,被鬼压床般难以动作的秦淮清,眸光发散地看着欺身过来的影,仅剩的思考能力因为对眼前异幻画面的不理解而停止运作,提线木偶般,任由操控者拉扯。
秦淮清能感受到人格意念里狂躁的侵占欲,对方对他的抚触却意外的柔和。
以唇,以舌,以温暖湿润的包裹,以犹如实质的舔舐,在他的身体上极尽爱抚。
这和他们之前每一次做爱都不一样,比起肉欲更像是意念的交融,不用他自己动作,不借助任何道具的辅助,他以脑内光怪陆离的幻象与人格缠绵。
“你抖得好厉害。”发声的虚影抱着他的臀肉,将脸埋在他的股缝里,舔得很深,混着口腔音,诱哄他,“腿再分开的大一点——清儿好乖,是不是舒服一些了?”
秦淮清如被催眠般,在脑内另一道意念的暗示下,身体真的像被清洁过般,恢复常态,只余人格此刻对他虚拟触碰下的快感。
即使被性侵都是从未体验过的温柔缱绻。
舒服得太过了。
秦淮清探究着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将手伸到身下,未被任何实体进入的肛穴却仿佛真的在被抽插般,不自控地收缩。
“摸到了吗,我在操你。”
秦淮清因为这句暗示,便似真的碰到了男人紧实精壮的下腹,扎硬的耻毛,粗硕高热的性器将他撑开,与他身体相接,又快又深地在他的身体里撞击。
秦淮清动情地哼叫。
秦淮与秦淮清唇齿相接,“清儿的身体好舒服,喜欢和我做爱吗?”
喜欢?
喜欢吗?
秦淮清沉进欲潮,区分不出真实和幻觉,但他至少知道自己的心之所向。
喜欢,喜欢……
对了,他有喜欢的人了。
他再度幻觉,眼前的男人在这种过于迥异的幻想中,变为了心念。
秦淮清没能收住心念,也没能收住心底的发声。
欲望极速退潮,取而代之的是翻江倒海的怒意,眼前披着温和外皮的人格瞬间狂暴,高压的施令下,秦淮清双手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脖颈。
人格的声音从他的近前一直侵入进他的脑海里,毫无感情波动地问他,“许兆是谁?”
他在高潮时喊了许兆的名字。
第8章 许兆:今夜他与许兆之间注定会发生些什么
他在与秦淮做爱时喊了许兆的名字。
秦淮清感觉自己的血都冷下来了。
也可能是因为他被施令掐住的脖子无法过血,在逐渐失去生命的迹象。
尸体确实是冷的。
秦淮清剧烈地挣扎,以眼神和心声示弱求饶,在他因为脑子缺氧,眼前阵阵发白时,秦淮清却像是忽然见到了某条光明的出路。
死路原来这样明亮吗?
秦淮清有一瞬的豁然,他停下了反抗,脸色也逐渐平静下来,宛如一具安详的尸体。
他不想挣扎了,不想求饶了,他目前的生活现状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去苦苦坚守的呢?
没有爱他的家人,没有爱他的爱人,甚至自己厌恶自己。
秦淮清缓缓抬起嘴角,冲着眼前的幻象笑得凄厉。
他突然好奇起死后的世界。
也会这样充满恶意吗?
秦淮却反悔了,人格松开了他,控制着他平复呼吸,为他渡气,若无其事地吻着他泛紫的嘴唇。
“许兆是谁?”秦淮声音平直。
“许兆是谁?”秦淮声音森冷。
“清儿,告诉我,许兆是谁?”
不能说,让这个怪物知道许兆的话,绝对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秦淮清在上一刻坦然登上绞刑架,但他永远不能接受“自己”手握绳索向他人施恶。
“什么许兆?”秦淮清反问他的人格,“你听错了什么吗?”
人格静默着,幻觉却还在,秦淮清与幻觉中的男人对视着,透过幻觉的虚影与侧方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着。
“我没听错,我不可能听错,你说了别人的名字。”人格压抑的声音像盘旋的寒风,忽远忽近,愈发扭曲非人,“你说了别人的名字。”
或许是刚刚大彻大悟看破生死,秦淮清维持着尸体的状态,心情随心律一起平静了下来,反咬眼前的恶鬼:“秦淮,是你一直在提别人。”
人格没有以意念向他传递情绪,但秦淮清明显感到了秦淮的迷茫。
对,骗他,像先前跟他假意服软那样,像先前跟他假意示爱那样。思维简略的人格总会被他骗到,跟虚影说虚假的话理所应当。
“我的确认识一个姓许的人,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秦淮清装出难过,装出失望,“就算我不小心叫了他的名字,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凶,你是在怀疑我,怀疑我们的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