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呢,堂而皇之溜门撬窗,应该会被小区门口的摄像头拍下吧。”
云牧遥摇摇头:“说起来?,还真没有,那边是专门用来?出?租给游客的别?墅,人口流动性大,很多房东甚至没有登记租客身份证,单靠面?部辨认……再碰上那么一两个脸盲的。”
“如?果要躲过监控将苏冉带离小区,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她装进行李箱,但这边游客多,进出?小区的几乎人手一杆行李箱。”文熙淳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所以这就是人口流动密集区域治安差的原因。”云牧遥耸耸肩,“你这是打算去哪。”
“哦,去之前郑成轩工作?的酒店问问情况。”
“那走吧,我和你一起。”云牧遥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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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里?的警车都被外出?打探苏冉消息的警员开走,两人只好?打车往郑成轩工作?过的酒店去,但刚招到车,文熙淳又忽然意识到——
剩下那点钱都给了郑父,如?果打车到三?十公里?外的地方,别?说袋装泡面?,剩下几天只能饮朝露食落英神活了。
他?目送着出?租车离开,长吁短叹走到了公交站。
“怎么不打车。”云牧遥不解。
“不想打。”文熙淳随口应付着想敷衍过去。
“没钱了?”
“哐当”一声,天降巨石。
文熙淳尴尬地点点头:“剩下几百块攒吧攒吧给了郑成轩的父亲了。”
“没关?系,我来?打。”云牧遥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将文熙淳塞了进去。
到了目的地后,俩人才发现所谓的酒店其实是一间?有可提供住宿的文艺小酒吧,俩人来?得也不凑巧,酒吧门口还挂着个大牌子:
【营业时间?:下午19:00——3:00】
“还有一小时才开门。”云牧遥惋惜地摸了摸脸。
文熙淳觉得他?这个动作?很奇怪,像是电视剧中贵妇经常做的动作?。
“找个地方先把晚餐解决?”云牧遥提议道。
从?早上到现在,就早饭吃了个肉包子,之后到现在滴水未进,文熙淳不是不想吃晚餐,实在是囊中羞涩而已,又不能一直让云牧遥请客。
“你去吧,我不饿。”
刚说完这句话——
“咕噜——”肚子适时响了一声。
云牧遥假装没听见,抬手指指酒吧后面?的小吃街:“那我去吃点东西,你在这看着,人来?了给我打电话。”
文熙淳点点头,双手揣进外衣口袋,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沉默地面?对着酒吧大门。
云牧遥走出?去几步,悄悄回头看了眼。
他?还是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肚子越来?越瘪,文熙淳在心里?暗骂自己,没钱充什么大头,帮人也不是这么帮的。
倏然间?,食物的香气于冷空气中蔓延开来?。
一只细白的手握着一只塑料袋伸到了面?前。
文熙淳怔了怔,抬起头,对上云牧遥满含笑意的双眼。
“去看了看,没什么好?吃的,将就一下?”
“不用,我不饿。”这个时候,文熙淳还在死要面?子。
云牧遥扬了扬嘴角,从?袋子里?掏出?一只散发着热气的汉堡,轻轻碰了下文熙淳的脸颊:“再不吃就凉了。”
“谢谢……”文熙淳还是接过了汉堡。
本来?还想继续端着,但这该死的汉堡一直在散发它该死的魅力。
云牧遥笑呵呵在一旁长椅上坐下,修长的腿优雅翘起,他?单手托腮,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正在大口大口吃汉堡的文熙淳。
虽然他?的脸很小,但还是有点婴儿肥,特别?是吃东西的样子,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
好?像以前就这样,脸一直肉肉的。
文熙淳忽然回头,两人视线瞬间?交叠。
他?的嘴角沾了一点白色的沙拉酱,但自己浑然不知,那点沙拉酱就随着他?咀嚼的动作?上下浮动。
云牧遥单手托腮,笑着把头别?过去。
“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文熙淳来?到他?旁边,乖巧坐下。
“你问,我很乐意回答。”
文熙淳嚼着汉堡,抬眼思考半晌,组织了下措辞:
“你和法医科的姚科长,你们俩……是兄弟么。”
只是在听到这个问题后,云牧遥脸上原本温和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
“不是。”他?想也不想回答道。
“那为什么你们俩长得这么像,是巧合么。”文熙淳实在是没眼力劲儿,还在那孜孜不倦地问道。
“是命运吧。”
云牧遥生怕自己此?时的冷漠表情吓到他?,赶紧抬手揉了揉脸颊,努力摆出?笑容。
“在这个世界上,会有另外两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云牧遥忽然伸出?手,轻轻附在文熙淳冰冷的手背上。
温暖透过掌心覆盖而来?。
文熙淳觉得不自在,赶紧缩回手。
这一举动,令云牧遥很受伤。
“为什么要缩回手呢。”
文熙淳反倒觉得他?这个问题令人匪夷所思,两个大男人在大街上这样拉手手不是很奇怪么,理所应当也要缩回手吧。
“现在,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了么?”
云牧遥接下来?的这个问题,才是真正的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第43章 椁(7) 第三者就该有第三者的自觉,像蟑螂一样老老实实躲在暗处不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文熙淳举着咬了一大半的汉堡, 表情?逐渐僵硬。
自己是被莫名其妙卷入书中?来的,当时看过主角配角介绍,黄赳什?么?的都有, 但唯独没有云牧遥, 按常理来讲他?应该算得上是个酱油角色,但现在看起?来, 他?和?主角之间应该是有什?么?目录中?没有提及的关系。
而且从他?说的那句“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了么?”来看,甚至有可能还是不可告人的关系。
文熙淳咬了口汉堡,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和?云牧遥两人手拉手在霞光弥漫的沙滩上快乐追逐的场景……
= =打住打住!
“没有呢,和?你开个玩笑。”云牧遥转过头,目光看向不远处某个点, 好?似在刻意隐瞒自己的心情?。
至此之后?,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就?这样默不作声做自己该做的。
文熙淳咬掉最?后?一口汉堡, 摸了摸口袋, 只摸出来一张20面额的纸币。
他?将纸币塞过去:“汉堡的钱,不知道够不够,如果不够发了工资还你。”
云牧遥直起?身子, 诧异望着那二十块钱,半晌, 笑了笑:“不用,都是朋友,不需要分?你我。”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更何况是见了没几次的同?事而已。
文熙淳把二十块塞到他?手里,自顾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 过去看看。”
云牧遥看着那破破烂烂的二十块钱,瞳孔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文熙淳刚凑到酒吧门口, 就?见一穿着马甲制服的男人随手将门口的牌子翻至“营业中?”。
他?把警员证往男人面前一摆:“你好?,刑侦总局,有点事想向你打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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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郑成轩的个人档案,工资记录等,都在这里。”薄薄一沓文件落到文熙淳面前。
他?拿过文件翻了翻。
郑成轩每天的工作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凌晨三点,但据同?事称,他?在上午十点到晚上六点这个时间段会出去打打零工。
“他?有个少了条腿的老父亲,还有个在读高中?的妹妹,全家?都靠他?一人顶着,真是挺不容易的。”
文熙淳点点头,话头一转:“他?之前和?一个名叫苏冉的女人谈恋爱,这事你们知道多少。”
“哦这事啊,酒吧的人都知道,苏冉是什?么?珠宝大老板的独生千金嘛,来过我们酒吧一次,当时有几个喝醉酒的客人对她动手动脚,那几个客人都是当地的混混头子,没人敢管,就?郑成轩冲过去了,结果挨了一顿胖揍,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马甲男摩挲着下巴,仔细回?想一番:“对,就?是在他?出院后?,俩人就?在一起?了。”
“那他?有没有跟你们提过特别缺钱。”
“有过,说是老父亲患了尿毒症,想跟酒吧预支几个月工资,但说实在的,这酒吧一直也?半死不活的,指不定哪天就?关门大吉,勉强维持运营罢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开给他?。”
“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月底吧。”
上个月月底?很好?,时间对上了,也?就?是在这走投无路之际,苏家?明找到他?,提出给他?一千万让他?离开自己女儿?,但后?来这笔钱迟迟未到账,在将近一个月后?,郑成轩的尸体出现在了爱伦酒店的水箱中?。
如果郑成轩是死于剧毒,那么?毒物进入身体的过程就?有待考究,是别人强迫他?服下的?诱.骗?还是自愿服下。
氰化.钠的气味非常刺鼻,即便是易于潮解,遇水则融,可如果有人将一杯带有刺鼻气味的水送到面前,除非智商不足65,不然是不可能乖乖接受吧。
“你最?后?一次见到郑成轩的时候,有没有察觉他?有什?么?异样。”
马甲男点点头:“当时他?是来办理离职的,我就?觉得他?状态不太对,别人和?他?说话他?也?不理,整个人魂丢了一样,我有个同?事说,临走前还见他?站在酒吧后?门偷偷掉眼泪。”
文熙淳慢慢托起?腮,陷入了沉思。
郑成轩伤心的缘由是什?么?,因为苏冉结婚?可即便这样也?没必要辞职,媳妇没了也?得继续好?好?活下去啊。
“嗡——”
一声震动,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摩擦着大腿。
文熙淳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黄赳”两个大字。
一接起?来,还不等自己开口说话——
“头儿?!头儿?!查到了!我们查到郑成轩的生前监控了,你快回?来!”
出租车于跨海大桥上疾驰而过,司机师傅怒挂档位,油门踩死,动作干脆利落。
一个急刹,警局门口的地砖上出现两道浅色轮胎痕迹。
文熙淳匆匆下了车,后?面跟着云牧遥,俩人直奔刑侦科。
一进屋,办公室里已经聚集了一堆警员,都凑在电脑前议论纷纷。
“头儿?!你快来看监控,真的好?他?妈诡异。”
推开熙攘人群,文熙淳坐到电脑前。
灰白屏幕中?,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瘦削高个的男人慢慢从里面走出,步伐沉重缓慢。
电梯显示板上的数字是“32”,是爱伦酒店的顶楼,只要上了楼梯,打开门,外面就?是天台。
“这个是郑成轩么??”文熙淳头都快钻进屏幕中?,使劲瞪大眼睛想要看清男人的长相。
“是他?没错,通过着装以及他?脖子上挂的那个半颗心小吊坠来看,确实是他?。”
紧接着,男人慢慢抬起?脚站在了楼梯上。
这个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他?忽然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然后?紧紧抵住额间,身子缓缓弯下——
重重磕了个响头。
他?起?身,抬起?头,迷茫地望向某处,嘴里好?像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天台的门被郑成轩推开后?缓缓关闭,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开启过。
文熙淳盯着屏幕,眉间形成一道“川”。
这突如其来的跪拜是在进行什?么?仪式?除此之外,就?算是郑成轩主动进入棺材里,原因是什?么?;他?自己躺进去,谁给他?盖的棺盖,后?来又为什?么?出现在水箱中?。
“法医科那边现在什?么?情?况。”文熙淳问道。
黄赳揉了揉眉心:“头儿?你自己去问吧,现在法医科忙得不可开交,下午我和?小刘去了一趟,让姚科长给撵出来了,也?不知道他?发的哪门子火,只说尸检报告一会儿?他?会送过来,其他?的只字不提。”
文熙淳只是听着,并没太当回?事,毕竟姚景容也?不是第一次发疯了,只要他?完成了他?的工作,其他?的随他?去吧。
“那,头儿?,我们现在应该干点啥。”黄赳搓搓小手,眼神不自觉瞟向墙壁上的挂钟。
“嗯,早点回?去休息吧。”文熙淳头也?不抬,眼睛还牢牢黏在屏幕上。
办公室的人一个个离去,原本?拥挤的房间也?瞬间变得空旷。
文熙淳还坐在那里,眼中?是不断回?放的郑成轩的死前录像。
监控录像往后?拉,一直拉到三天后?,也?没有人再出入过楼顶天台。
一直到第四天下午三点钟,有个穿着厨师服的男人去了天台,三分?钟后?就?出来了,手里还抱着只隔着屏幕都能闻到臭味的过期食品箱。
时间继续往后?调,但就?在郑成轩进入顶楼后?的两周后?,有一整天的监控都消失了。
文熙淳望着黑乎乎的屏幕,总觉得不对劲。
就?算是停电,这些大酒店也?有自己的应急发电机,那么?这消失了一天的监控是为什?么?,是因为拍下了和?郑成轩有关的内容,所以被人刻意抹了去?
文熙淳还在思忖着,全然没有注意到挂钟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
“嘭”的一声,面前大门猛然被人推开。
“你们刑侦科真会催,强调了一万遍尸检还没做完,一下午去了三趟——”
来人话说一半,对上文熙淳面若冰霜的小脸蛋,瞬间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