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这件小事[现代耽美]——BY:凌伊丶

作者:凌伊丶  录入:02-02


  待到一切安顿妥当,何循留在套房里与德国代表核对他们即将进行的路演流程,辛榕带上门出了套房。

  他还没在走廊上走出多远,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过头的一瞬,手腕被人握住了。邵承昀停步在他身后,沉眼看着他。

  辛榕没有说话,也没再回避,好像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就迎着邵承昀的视线,等他开口。

  邵承昀追上他时,其实并未想好自己要做什么。这时面对着辛榕,他却觉得无论如何不愿松手了。

  邵承昀从没挽回过人,也没有追过人,眼前的男孩神情冷淡,被他握着手腕也不慌不乱的,俨然有种以静制动的从容。

  反倒是邵承昀,心里像被重重撞了一下,倏忽裂出一条缝来,这半个月攒下的思念都溃决而出。

  等他反应过来,话已经出口了,“......你什么时候下班,要不我接你吃个饭?”

  辛榕听后,挑了下眉,面上声色不动的,继而淡淡说了句,“不了,邵总,我有约了。”

  正文 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短短一句话,辛榕说得挺平和的,看人的眼神也很稳,音量不大,听不出什么情绪。就算他说自己有约了只是一个借口,这种态度也没法让人再问什么。

  邵承昀先是愣了下,可他毕竟处事老成得多,辛榕冷待他这么一两句,也不算得多么意外。

  他握着辛榕的手腕还没松开,立即又换了个话题缓一缓气氛,“听周总说,你现在是豪丽的正式员工了。”

  像他这种身份的男人,说疑问句的语气都是平的,尾音往下沉,听着反而有种独特的魅力。

  辛榕好像也没有急于与他划清界限,不卑不亢地应了句,“有工作机会总要先做着。”

  辛榕的学历终究没那么过硬,能遇上一个像豪丽这样薪酬待遇的工作不容易,他暂时没有挑挑拣拣的资格。

  邵承昀又问,“糖糖呢?你自己带她还方便。”

  辛榕说,“还行,能应付过来。”

  聊到这一层,邵承昀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但一时还说不上来是哪里发生了偏离。

  他笑了笑,似乎不太相信辛榕所说的自己就能应付,顺势拿着男孩的手腕一抬,露出他衣袖下的一块平价机械表,说,“这个点了,快要去接她了吧。”

  没了邵承昀的关照,辛榕的工作肯定不会轻松的。就算做到六点准时下班,去接孩子也晚了,更别说随时可能遇到紧急情况需要加班。

  辛榕还是有问必答的,“我请了个人下午接她放学,糖糖到家以后如果我还没下班,同院的阿姨会照顾她吃个晚饭。”

  辛榕说的都是事实。他带着糖糖搬回了重汽厂的大院,当初他和孟冬林一帮朋友都是在这个院里长大的,孟妈妈至今也还住在那里。

  辛榕搬回去的第一天,本来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不愿意去惊动朋友。结果刚进院门就被熟人撞见了,一个小时后于聪和另外两个朋友敲开了他家的门。孟冬林当天有事来不了,直接让徒弟于聪和别的朋友过来帮辛榕搬的家。

  这种知根知底的家属院里住的都是认识多年的老邻居,相互帮衬一把很正常。辛榕至今没能顺利的把糖糖的伙食费付给孟妈妈。

  辛榕挺有耐心地答完了邵承昀的每个提问,把自己的近况放得坦坦荡荡的,邵承昀反倒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聊了。

  辛榕转了转自己手上的腕表,借此抽开了手,没再让邵承昀握着。

  邵承昀这趟追出来,本意是想挽回一下的。具体挽回什么估计他自己也还没想明白,但是辛榕的反应属实过于冷静了。

  他好整以暇地说话,不多掩饰也不逾矩地应对,好像是一种完全放下了的状态。

  ——分开才半个月而已,这小孩竟然已经走出来了?

  邵承昀不免感到有些错愕。最后他说了句,“辛榕,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别自己硬扛。”

  辛榕听后,嘴角一牵,淡淡笑了下,“没什么难处,对我来说最难的时候已经过了。我先去忙了,邵总您留步。”

  说完转身去了,把邵承昀留在原地。

  邵承昀是看着辛榕进的电梯。

  今天见的这一面,他的视线几乎都在辛榕身上。这会儿人已经走了,邵承昀还站在走廊中间。顶楼的客人入住得少,他刚跟辛榕面对面聊了快十分钟,前后都没人经过。

  邵承昀心里隐隐的不安到这时也已经坐实了。

  是了,辛榕蜕变得太快。邵承昀当初还乐得玩一回养成,觉得能养出一个可心又服帖的人。结果这一年过完,他未必费了多少心思在辛榕身上,今日再一细想,辛榕却真是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那张脸没得说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人的时候,邵承昀都能被他看出当场就想说“自己后悔了”的冲动。辛榕笑起来好看,有种天真不自知的意味,可是不笑的时候竟然更勾人。

  刚才他们就聊了那么几句话,辛榕一脸波澜不惊的,邵承昀心里却对他动了好些念头。

  这一下邵承昀已经没法再否认了,他心里有这个男孩。无论如何这人他要追回来。

  -

  生出这个决意时,邵承昀还把事情想得挺轻易的。

  邵家二少一贯眼高于顶,就没有纡尊降贵地追过人。心想着送送花,联系得频繁一些,周末约出来聚一聚,再挑着辛榕喜欢的东西满足他,还有糖糖,小孩子也要一起哄一哄,总之多管齐下吧。总能撬出一条缝来,后面就好办了。

  可是一个星期过后,何循敲开了总裁室的门,走到邵承昀跟前,低着声和他说,“邵总,您订的那些花,辛榕全都给退回来了。”

  邵承昀脸色沉着,听后没有说话。

  何循小心揣摩着他的意思,又问,“那些花已经退到公司的前台,您手写的卡片也在里面,一张都没开过。您看,这花还要继续送么?”

  说着,何循把手里的七八个信封都一齐放在办公桌上。高档印泥封住的拆信口都是原封不动的,辛榕没有拆过,直接连花带信给拒收了。

  邵承昀沉默片刻,说了句,“继续送。”

  何循便不敢多问了,点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邵承昀从那堆卡片里拿起其中一封,随手撕开来,抽出里面质感很好的纸卡,上有他亲笔写的:周末愉快。下面附了一个餐厅的地址和预约时间。

  然而辛榕连看都不曾看过,赴约更不可能了。

  邵承昀把卡片扣在桌上,后仰进皮椅里。

  送花被拒,已经不是他近来在辛榕那里遭遇的第一重打击了。

  他借口去豪丽见德国公司的代表,又约过辛榕两次,同样没有成功。

  如果换作其他人这样回绝邵承昀,或许还会被他当作是欲擒故纵的手段。但辛榕每次就两句话,“不了邵总,我有约了。”

  好像一点不在乎邵承昀听到他和别人有约是什么感受。就是种非常干脆的拒绝,不留任何余地。

  邵承昀渐渐也琢磨明白了,事情变成这样怨不了任何人,是他邵承昀自己作的因。

  辛榕在他身边这一年,早就充分见识过他的各种连哄带骗的招数。

  这个男孩是什么都经历过了。

  真的假的,走心的走肾的,他也曾因此迷恋过邵承昀,也在他手里伤过痛过。现在邵承昀要对他再来这些花样,那就不好使了。

  人是邵家二少亲手调教出来的,给过蜜糖也喂过砒霜,到如今俨然有那么点百毒不侵的意思。

  一个多月下来,邵承昀送出去的花不知道有多少束,也把什么追人的招式都试了一遍。然而一次也没有把辛榕约出来过。

  这下邵承昀是真有点没辙了。

  他近来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在工作的间隙打开追踪软件的后台程序,对着屏幕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小红点出神。

  辛榕应该是在搬家的当天就停用了邵承昀给他的那支手机,所以这个信号就一直停在重汽厂的家属院里,从来没有挪动过。

  辛榕换了手机,也换了号码。要跟邵承昀断得干干净净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邵承昀在他那里频频碰壁,期间主动去过好几回豪丽,现在德国公司的代表都已飞回欧洲,他就连这最后一个借口也用不上了。

  邵承昀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失恋和被拒的滋味。太他妈酸爽了。

  那个男孩曾经是完完整整属于他的,被他毫不费力地拿下,又予取予求地过了一年。可是现在他却连对方的一根手指都碰不到。

  邵承昀这天晚上去朋友湛凯的会所喝了顿酒。一个人喝的,除了湛凯过来跟他聊过几句,别的朋友他都没叫。

  喝失恋酒这种事,独自一人只会显得更丧,但邵承昀也懒得去想了。

  到后来湛凯看他喝得有点大,想叫人来接他。这间会所离别墅区挺近的,湛凯掏出手机说要给周朗夜打电话,被邵承昀一把摁住了。

  ——不想在朋友面前丢脸。邵承昀自己扶着沙发站起来,接着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把车开到会所外面等着。

  湛凯送他出去的,一路上多的都没问。也是不想让他难堪。

  上车以后,司机恭恭敬敬地请示去哪处住所。邵承昀有快两个月没回别墅了,叹了口气,让司机就近开去半山别墅。

  慧姨突然见他回来,也是吓了一跳。邵承昀喝得不怎么清醒,脚步也有些沉,一言不发地上了二楼。

  辛榕用过的那些东西他先前是不让人收拾的,现在都还原样留在主卧里。

  邵承昀去了书房,在沙发里闭眼躺了一会儿,然后又突然起来,开始毫无章法地在书房里翻找那枚还没戴过的戒指。

  当拉开书桌下方的一个抽屉时,他对着抽屉里的东西不由得愣了下。那是一份结婚协议,协议上用一小截透明胶带贴着一张银行卡。

  邵承昀皱了皱眉,把协议从抽屉里拿出来,继而撕下银行卡。

  这应该是他母亲上回要送走辛榕时,交给辛榕的卡。里面存有协议注明的十倍于游轮工资的酬金。

  然而辛榕没有带走,甚至没有告诉邵承昀,就只是连同协议一起放在了书桌里。

  尽管邵承昀此刻已被酒精迷了三分意识,但他看着手里的这张卡,还是突然明白过来了。

  他慢慢蹲下身,背靠书桌坐在了地上,又过了一会儿,摇头笑了笑。把卡在手里攥紧了,攥得特别用力,卡的边缘割得手心一阵阵生疼。

  -

  隔天傍晚,辛榕在六点十分打卡下班。他一面接着糖糖打来的电话,一面走出了办公楼。

  忙了这一整天,他也感觉有些乏了,边走边松着领带。快要走到员工停车场时他放慢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随之蹙了蹙眉。

  邵承昀就站在停车场的花台边,也不知等了有多久了。

  辛榕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停住以后就没再靠过去。

  邵承昀却主动走了过来,停在辛榕跟前一步的地方。

  他今天穿了件深色的休闲服,算是比较随性的一身,只是下巴上的胡茬好像没怎么刮干净,看着人有些憔悴。

  在辛榕印象里,邵承昀从来不该是这样的。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倒是邵承昀先开口了,他盯着辛榕,声音有点沙哑,慢慢地说出一句已经在心里酝酿了一天的话,“辛榕,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追你一回,行不行。”

  52 我不去,不打扰你们

  辛榕的第一反应,是因为邵承昀说的那声 “我错了” 而觉得心里刺痛了一下。

  辛榕的第一反应,是因为邵承昀说的那声 “我错了” 而觉得心里刺痛了一下。

  紧接着他又想,这样的事几个月前不是就有过么。

  当时辛榕还想让自己别陷得那么深,试图与邵承昀保持距离。

  结果那一晚男人在外面应酬喝了酒回来,抱着他和他说 “宝贝别再这样了”,也是放得这么低的姿态,也是轻易就让辛榕心软了。

  可是当辛榕再一次对他交付信任与感情,到最后收到的只是一个被包养的提议,和长达两个多月失去人身自由的生活。

  所有的前车之鉴都在。

  人不能那么傻,也不能一直重蹈覆辙。

  辛榕压着心里的那股酸楚,尽量平静地看着邵承昀,说,“邵总,没必要道歉。你也没有做错什么。”

  邵承昀特意来这和辛榕认错,是他昨晚好好反省过了,觉得自己干了件不是人干的事。而辛榕和他说 “你没错”,却是因为要不起也不想要了。

  这是他最近一贯对待邵承昀的态度。平和的,避开争辩,不谈感情,就那么冷的。

  不管有没有余情未了,辛榕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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