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快雪沉思着往前走,走廊拐角处突然出来一个端着酒水的服务员打扮的男人。
服务员打量着他,笑问:“这边是后厨,帅哥你走错地方了吧?”
樊快雪顿住脚步:“我找卫生间。”
服务员指了一下:“卫生间在那边。”
樊快雪目光在服务员身上扫了一遍,手抄在兜里,他知道自己外形还嫩,装大爷不像,就装爱装逼的社会小青年:“那楼上的包厢怎么走?”
服务员狐疑地看他一眼:“你知道房间号吗?”
樊快雪随口胡诌:“8210。”又特别欠地问:“怎么了,你看着我像没钱吗?”
服务员眸光闪了闪,抬手一指:“那边楼梯上去左拐。”
樊快雪点头,道了句谢,小跑两步,拾阶而上。
服务员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低头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放在嘴边,发了条语音出去:“有人上去了,这人绝对特么的有问题,说自己包了8210,你们注意一下。”
说完,服务员收起手机,稳稳端着酒水,朝卡座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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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快雪自然看出来刚才服务员表情鬼祟,但愈是鬼祟,就愈说明二楼有问题。接近二楼的楼梯口时,他刻意放慢了步子,隐身在拐角处,朝走廊两边看了看,看上去走廊里是没什么人,但有些包厢门口立着人高的花瓶,无法确定后面是否有人。
他深吸一口气,踩上最后一级台阶,插着裤兜,抬头看了看挂在楼梯正对面的指示牌。
2:1,2:1,他心里默念着买赢的那场球的比分,那就去12号房,赌一把。
他转身,大步流星走到8212号房间门口,抬手握上球形把手,缓缓拧了一下。
房间没有上锁,门应声而开,他朝里面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樊快雪失望地摇摇头,刚转身,身后不知何时堵上来了两个人,穿着类似保安那种制服,定定地看着他。
大概是走廊里的地毯太厚了,楼下的嘈杂又顺着楼梯钻上来,才彻底掩盖了两人靠近的声音,樊快雪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帅哥是不是走错楼层了?”高个子保安开口,“我们这一层都是客房,玩儿的都在楼上。”
矮个子保安说:“帅哥哪个包厢的,把房卡拿出来看一下。”
樊快雪笑了笑,依然表现得很淡定:“哦,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他扭头想走,两个保安互相递了个眼神,忽然从两边扑了过来,去摁他的胳膊。
樊快雪第一反应并没有反抗:“你们干嘛?有病啊?”
高个儿说:“帅哥要去哪里,我们送你过去。”
樊快雪佯怒道:“不用你们送,我自己会走。”
矮个儿看了高个儿一眼,突然从腰间摸出什么,朝樊快雪脸上喷了过去:“别他妈跟他废话,先关起来,完事儿后再放出去,他妈的8210,你知道8210是什么吗?”
看来是这个8210房间有什么特殊的,才让人家起疑的,樊快雪心想今晚真是点背,虽然在对方抬手的时候他已经有预感,闭上了眼睛,但还是被呛得咳嗽起来:“我艹你大爷的!”抬脚就朝矮个儿踹了过去。
矮个儿闪身躲开,拿着喷雾又朝他脸上身上胡乱喷了几下。
樊快雪被喷得抬不起头,高个儿趁机从后面摁住了他的膀子,正好扯住了他挨砖那块,疼得他又骂了句脏话。
戚白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樊快雪被两个人摁着,收了手机,塞进了一侧的空房间,看到对方转身,他忙闪回楼梯下面,好不让对方发现他。等了几秒,他又朝那边看了看,见其中一人靠在门旁边,对着手机叫人过来,戚白沉思片刻,快步朝楼下跑去。
他没有手机,在一楼大厅,对一个看表演的大哥说了几句好话,借到对方的手机,打了报警电话。
大哥只顾着看表演,也没听他说什么,等他把手机递回去的时候,大概才看清楚他的脸,那个表情,大有眼前一亮的意思,勾起嘴角冲他笑了笑:“弟弟多大了?”
戚白打量对方,黑色紧身衬衫,牛仔裤,皮鞋,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耳朵上挂着一颗明晃晃的耳钉,更不用说浑身散发着的给气。
戚白淡笑:“你看我像多大?”
大哥目光直白地朝他下三路瞟了瞟:“玩吗?我技术很好的,保证能让你爽到。”
戚白嗤得一笑。
大哥凑近一步:“小靓仔,你别不信,我的技术真的不是吹的,睡过的都说好。”
戚白笑着摇头:“我不是不信,是咱俩号不对。”
大哥愣了一下,抬手去摸他的胸肌,被戚白躲开了,不过他也没在意,笑着说:“你骗鬼啊,就你这样的,这么瘦,怎么可能是在上面的嘛。”
戚白心说那是因为我现在才十七,长期营养不良。他手插在兜里,笑着说:“真没骗你。”
大哥想了想,又继续怂恿他:“那要不你试试,真的,很爽的。”
戚白道:“除非你肯让我压,否则,免谈。”
樊快雪说附近就有派出所,这话确实没骗他,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警笛声,警察的效率还挺高。既然警察到了,他也可以离开这里了。
大哥还在犹豫,要不要先答应这个小靓仔,到了酒店再来硬的?还没犹豫出个所以然,戚白已经转身朝外走了,他忙追过去:“哎,哎,你别走啊……”
大厅里人多,大哥好不容易挤到门口,迎面忽然撞进来乌压压一大群人,一个声音在他头顶爆喝:“刚才是谁打的报警电话?”
自然没有人回答。
警察直接拿起手机拨了回去,大哥还没躲开,手机就几哇乱叫起来,被警察一把按住膀子拉了回去。
“你是怎么发现二楼有人吸/毒的?”当首的警察一边问他话,一边示意同事去二楼搜查。
大哥一脸懵逼:“……我,我没有啊,我没有打过电话啊。”
警察把他推给身后一个同事:“行了,待会儿再说吧,先抓聚众吸/毒。”
……
樊快雪被警察解救出来,又经过一番问询,配合做完笔录,找回手机,灰溜溜走出会所,他还是觉得今天晚上是他点太背,所谓赌场得意,其他方面难免不尽如人意。
夜风卷过街道,樊快雪甫一跳下会所前的大理石台阶,就看到了远处路灯下站着的戚白。
戚白看他走来,抬手向他招了招,樊快雪顿感牙疼。
虽然没问,但他也猜到了警察是怎么找上门来的,八成是戚白跟进去,看到他被人放倒的糗样,打了报警电话。
还特意站在外面等他,又冲他招手,是故意气他的吧?
“事儿办完了?”戚白心情似乎特别好,笑眯眯问他,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挑衅。
樊快雪其实很少见戚白这样笑,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弯的,像是挂着一对小月亮,纯良无害又让人恨得牙痒的模样。
“嗯。”樊快雪心想你既然跟我装,那我也跟你装,看谁能装得过谁。
戚白:“那现在回去?”
樊快雪高冷道:“嗯。”装模作样走到路边去拦出租车。
戚白站在他后面,没忍住笑了,故意臊白他:“我刚才看见进去一大票警察,怎么回事啊?想进去看热闹来着,警察不放我进去。”
樊快雪差点没心梗,转过头看到戚白憋笑的表情,先是觉得面上无光,无名火蹭蹭往上冒,后来也没忍住笑了起来,拿手推了戚白两下:“别装了,直接笑就完了,别憋坏了。”
戚白还真的对着他笑得弯下腰去。
樊快雪本来觉得无所谓的,谁还没点糗事儿,但看着戚白,忽然又有点郁闷,今天的事情确实太丢人了,想他当年也堂堂一名人民警察,怎么现在想干点什么都这么费劲呢,昨天被这个人搭救,今天又被这个人搭救,他没忍住,‘卧槽’了一句,转过身去,打算今天都不搭理这个神经病了。
许是太晚了,路上没什么出租车,樊快雪有点百无聊赖,从兜里摸出了手机,刚才在里面的时候,他就感到手机在震,有消息进来,不过没来得及看,此刻他站在路灯下,点开信息,看见是他家老樊发来的。
老樊:听你妈说你出去了,现在回去没?
樊快雪脑子里闪过什么,不过这会儿被戚白笑得心浮气躁,那点念头他也没顾上细想,回复说:准备回去了。
老樊几乎是立即就回了过来:跟戚白一起吗?
樊快雪依然没过脑子:嗯。
大概过了一分钟,老樊又回复:在外面注意安全,早点回去,别让家长担心。
樊快雪:好。回完消息,他偏过脸问戚白:“去吃点宵夜再回去?”
戚白倒是不饿,不过听樊快雪问话的语气,他应该是饿了,戚白点头说:“可以啊,就是咱们天天这么晚回去,阿姨不会说什么吗?”
樊快雪想了一下,摇头说:“她不熬夜,估计早都睡了。”
戚白晃晃悠悠站到他旁边:“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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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再有两章,就开始十年后了。
第19章
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两点钟了。
蹑手蹑脚进了卧室,樊快雪合上门,扫了眼浴室说:“我先洗,洗完你再帮我搓点药水,晚上被那个傻逼抻着肩膀了,好像又严重了。”
戚白点头,走到床边坐下来,拉开抽屉,拿出那管药水。
樊快雪从柜子里拉出睡衣,临进浴室前又看他一眼,戚白垂着头,他只当戚白困了:“你要是太累就算了。”
戚白偏过头看他一眼,晃晃脑袋:“没事。”
樊快雪哼着小曲进了浴室,调好水温,他对着花洒一通乱冲,冲完随便朝头上抹点洗发水揉了两下冲洗干净,拿起浴巾擦了几下,就套了衣服出来,上衣穿了一半,他想起来要擦药,抬起胳膊又脱了,脱完发现戚白一直在盯着他看。
夜神人静,樊快雪也有些困倦,脑子没有平时转得快,怔了一下问:“怎么了?”
戚白移开视线,摇头:“没,你坐着擦吗?”他准备去拉椅子。
樊快雪径直朝床边走去:“我趴着吧。”
戚白闪身让开,看着樊快雪在他面前直挺挺地趴了下去,目光从他宽平的肩头往下,蝴蝶谷微微凸起,形状漂亮,腰/身很窄,收束在宽松的睡/裤里,然后是……他眼神暗了一下,别开了视线:“你往里面去一点吧,这样我没法坐。”
樊快雪无所谓地朝里面挪了挪,因为一边肩膀不敢用力,他挪得有些艰难,挪完偏过脸看着戚白在床沿上坐下来,他好心道:“你这样也不顺势吧?”
戚白愣了一下,抬眼看着他。
樊快雪拍了拍床:“上来呗。”
戚白喉头发干,垂下视线,没理他,把药水倒在掌心里,在樊快雪的肩膀上覆了下去,不过确实如樊快雪所说,他这样不顺势,偏着身子,不怎么好用力。
樊快雪看出戚白的迟疑,但想不通戚白在迟疑什么,太困了,他打着呵欠说:“我就说了你这样不行,赶紧上来,擦完睡觉。”
戚白手上动作稍顿,然后抬起了手掌。
他迟疑了有两三秒,褪掉拖鞋,上了床,因为身高腿长的缘故,蹲在床边,四肢都憋屈得窝在一起,更加施展不开,力道也忽轻忽重。
樊快雪看着嫌费劲,自以为很聪明地说:“要不你直接坐我身上吧。”
戚白看他一眼,没做声,手上动作没停,但力道又变了,绵软软的。
大概是体验了下午搓药的力道,这样的手劲根本没法满足樊快雪,他忍着痒痒,催戚白说:“怎么?怕压着我?没事,你上来吧。”
戚白被他撩得火起:“闭嘴。”
樊快雪一脸懵逼:“你怎么了?”
戚白无语至极,狠狠在他肩膀上捏了一把。
“卧槽,你干什么呀?”樊快雪瞪了他一眼。
“你闭上嘴,对大家都好。”戚白头也不抬,声音压得很低,但不难听出来,透着火气。
樊快雪想不明白他说话碍着谁了,怎么就让大家不好了,不过看着戚白像是真生气了,他也不敢再发问。他心想,还真是喜怒无常啊,不就是让你帮我擦个药吗?至于嘛。大不了下次我帮你换药,谁也不欠谁的总行了吧。
不过转念,樊快雪又想,其实也是他不对,站在戚白的立场,人家是来教他学习的,又不是他的小奴隶,现在因为他的缘故搞到半夜不能睡,他还让人这样那样,使唤来使唤去,人家烦他也正常。
“诶,那个,你手上的伤还疼吗?”樊快雪故意找话说。
“不疼了。”戚白的声音依然低沉,但已经听不出来火气了。
相比下午的用心,这一次戚白很快就收起了瓶子,表示擦完了,樊快雪还意犹未尽,半抱怨半开玩笑说:“你应付我。”
戚白没理他,把瓶子拧紧放在床头柜上,从床尾拿起上衣扔给他,起身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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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窗户玻璃上还蒙着水汽,小小的空间里残留着洗发水的味道,跟刚才樊快雪周身散发出来的是一种气味,戚白置身其中,更加烦躁,抬手打开水龙头,朝脸上泼了两把。
洗澡的时候,戚白没用热水,虽然夏天的冷水也没多冷,但空调房间里待久了,还是让他战栗了一下,不过凉水洗完,那股烦躁的感觉也算是彻底压了下去,他擦干水,穿好衣服推门出来,视线不受控制地朝床边看了一眼,扔给樊快雪的衣服已经掉在了床下面,姓樊的裸/着上半身,趴在枕头上,看样子似乎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