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又性感又傻逼,无知者无畏。
戚白无声叹息一句,关了卫生间的灯,朝床边走了过去。
在这样的深夜,熟睡的樊快雪对戚白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他不由自主就走过去,盯着看了一会儿,想把被子给姓樊的搭在身上,奈何全被他压在了身下,他扯了一下,没扯动,想上手给他翻个身,手伸出去,又僵住了,然后拉过另外半边被子,给姓樊的裹在身上。
起痱子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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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戚白又没睡好,早晨在头疼欲裂中坐起来,隔着被子推了推旁边的樊快雪:“时晴在叫门,你是不是得带他去输液啊。”
樊快雪睁开眼,抓了抓头发坐起来,一脸痛不欲生:“好困啊!”
戚白冲他摆摆手:“赶紧去开门。”
樊快雪郁闷得不行:“干嘛总让我去开门。”
戚白理直气壮:“那是你弟,又不是我弟。”
樊快雪看着戚白,癔症了一下,跳下床,奔向门边:“你现在起得是越来越早了。”
其实已经九点多钟了,不过樊时晴不看时间,也不知道时间,特别臭屁地说:“是吧,我也觉得我很厉害,现在那句太阳晒到屁股的话要送给你了。”
樊快雪闭着眼在他头上抓了抓:“去外面等着,我洗漱完就出来。”
戚白在那哥俩儿出门后,也彻底醒了,对着桌子上的卷子和书本,他心想这样下去不行的,得教姓樊的学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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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快雪陪樊时晴输完液才回来,还顺便打包了午饭。
三个人坐在桌子边吃饭,樊时晴磨蹭,樊快雪没耐心等他吃完,他三下五除二很快吃完,把餐盒收了收,就回卧室了。
戚白一直坐在旁边看着樊时晴吃完,又看着他洗了手,才放他回卧室。
收完垃圾,戚白回房,推开门,就看到樊快雪大爷似的,脱了上衣,趴在床上,等着他给伺候上药。
戚白晃晃悠悠走过去,目光扫过某人的腰/窝和线条饱/满的臀/部,弯腰拉开抽屉,把药水倒在手心里,办跪在床上,给他往背上搓。心里默默寻思,也不知道还要再擦几次,他才能对这具肉/体彻底免疫。
“问你件事儿?”戚白好似混不经意地开口。
樊快雪被他捏得舒服,哼哼了一声:“嗯?”
“别发出奇怪的声音,”戚白警告般说一句,“你是怎么看出来黄毛不对劲的?”他本来想说毒瘾犯了,到了嘴边,才意识到不妥,还真是美色让人智商降低啊。
“什么不对劲,我不知道啊。”樊快雪警惕起来,直接表演当面装傻。
戚白手上用了点力,心想早知道昨天就问了,睡一夜再问,又要多费口舌:“不知道?当面撒谎?”
“我真的不知道。”樊快雪痛得唉吆一声,誓将谎话说到底。
“你说你根据一个悬赏通告,就分析出来那个杀人犯躲在徐关岙附近,这一点都说不通。”
“买球,三次,买中了两次,你平时不看球,我不信有赌运这么好的人。”
“你们班那个女同学,那晚你在紫荆巷把人臭骂回去,女生脸皮薄,你不是情商那么低、不留情面的人,所以为什么?然后转天她出车祸意外,你情绪低落,当然,可以解释为你们是同班同学,发生意外,心里难受,但到底还有没有别的原因,你自己心里很清楚。”
“昨晚的事情,我想不用我再复述了。”
樊快雪听着戚白一桩桩细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转了下脖子,把脸紧贴着枕头,他怕戚白看见他的表情。
“在听吗?”戚白在他肩头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嗯。”樊快雪的声音都闷在枕头里面。
“还有,你出现在我家里,也非常奇怪,如果真的是什么老师引荐的话,我想,对方至少会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吧?”
“如果这些不解释清楚的话,我想我也不用给你补课了,咱们师徒的缘分到此结束最好。”戚白最后又补了一句,玩笑不像玩笑,警告不像警告,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默默唾弃了自己一下,来的时候不都想好了到这个家里看看就走吗?你还在留恋什么?
樊快雪听到这里,再也趴不住,他翻身想坐起来:“我……”结果动作太大,话没出口,先撞歪了戚白手里的药水瓶。
药水淋淋沥沥泼在戚白的胸口,戚白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樊快雪。
樊快雪忙说:“不好意思,我给你擦。”抽了纸巾就朝戚白胸口伸来。
戚白躲开他的手,皱眉说:“我还是换一件吧。”
他把药水放在桌子上,起身下床,先去卫生间洗了手,然后拉开衣柜门,瞅准一件看着比较朴素的白色衬衣,犹豫着是在这里换还是去卫生间,不用回头,也知道樊快雪在看着他,那么去卫生间的话,就太刻意了,他当机立断,抬手解开扣子,脱了身上这件,扯出来衣柜里那件,抖了一下,穿在身上。
樊快雪确实在看着他,还在心里悄悄发了个感慨,戚白好白啊!而且穿上他校服衬衫的样子,有一种说不来的感觉,让他心里莫名其妙痒痒的,想把人拉过来揉巴两下。
正看着人家发呆,不想戚白忽然转过身来,从床尾上了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扣着衬衣下面的扣子,径直朝他走过来。
“干吗?”樊快雪在床上转了个身,半靠半躺在床头。
“你说干吗?”戚白睨着他。
“我……”樊快雪硬着头皮,当着戚白的面儿即兴编了个慌:“我遇到了个比较厉害的算命的。”
戚白抬起腿,在樊快雪大腿上坐下来:“然后呢?”
樊快雪靠着床头朝下滑了滑,双手撑在身后,看着戚白的眼睛:“然后,然后那些都是他告诉我的啊。”
戚白好笑道:“是吗?算命的这么厉害吗,要不你也带我去算算?”
樊快雪看着戚白越来越欺近的脸,勉强笑着说:“人家这种高人,都居无定所,四海漂泊,现在早去别的城市了。”
戚白今天打定了主意要从樊快雪嘴里问到实话,他抬手捏上樊快雪受伤的那个肩膀:“是吗?”
樊快雪瞥了眼戚白的手指,指甲修得很短,指尖圆圆的,他心虚地笑笑:“是啊,不然呢?”
戚白手上陡然用力,樊快雪忍不住‘嗷’了一嗓子。
于此同时,房门突然被推开,半秒钟后,又猛然被关上。
戚白和樊快雪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完,一起望向紧闭的房门。
“刚才是谁?”戚白忽然意识到他跟樊快雪这个姿势太暧昧了,忙从他腿上跨了过去。
“我也没看清,刚才也没听见有人在外面啊,难道是樊时晴醒了?”樊快雪试着问,“时晴吗?”
然后他听见樊镇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我是你爸,穿上衣服,到书房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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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樊心脏病快犯了
第20章
“你爸好像误会什么了。”戚白望着门外,把樊快雪丢在一边的短袖拿起来,递给他。
“误会什么了?”樊快雪一脸懵懂,飞快地套着短袖,手臂动作太大,拉扯着受伤的地方,疼得他龇牙咧嘴,“你手真黑。”
戚白抬眼看到对面墙上的动漫海报,心想直男还真是一点那方面的敏感性都没有,不过转念想,樊快雪这个小直男都想不到,樊镇东资深直男,应该更不会往那方面想吧,再说以他刚才开门关门那个速度,应该也没看清什么,声音又惊又怒,没准是以为儿子带了个姑娘回来……
想到这里,戚白松了口气:“刚才那个问题还没完。”
樊快雪挑了挑眉,掩饰说:“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戚白看着他的眼睛:“你心里清楚,你也说了,我手黑,不说,就等着吧。”
樊快雪不以为然地扯下T恤下摆,虚张声势地笑道:“吓唬谁呀?我是吓大的吗?”说着拉开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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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镇东从机场出来,没去厂里,直接开车回家,龚素贞说那些他虽然不信,但又觉得龚素贞三十几岁的人了,总不至于乱说,所以想来个突然袭击,看看他儿子在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眼见为实,真的什么事儿也没有,他也好跟龚素贞说说,让她不要再疑神疑鬼。
没成想,还真让他逮了个正着。
好家伙,他儿子光着膀子,那一嗓子叫的简直不要太带劲,他其实有点被吓到,同时作为一个比较传统的男人和父亲,撞见儿子那什么,哪里敢多看,开门关门,只来得及扫了一眼,其实也没认真看清楚什么。
不过还是震惊不已,行李箱丢在客厅里,他径直去了书房,书桌上放着一杯白水,不知道放多久了,他也没在意,抓起来就喝,喝下去才发现有一股子怪味,再仔细看,桌上还摊着画纸和水彩颜料,也不知道是不是把龚素贞涮过笔的水给喝了,他重重放下杯子,就看见他儿子一脸无所畏惧的姿态,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樊镇东心里的火腾一下就冒了出来,拉下脸,沉声说:“把门关上。”家丑不外扬,他要脸。
樊快雪返身关上门,又走了过来。
“刚才在房间里干什么呢?”樊镇东沉着脸问。
樊快雪抓了抓鼻子,上药其实没什么,但还要解释怎么受伤的,太麻烦了,他摇头,若无其事说:“没干什么啊。”
樊镇东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真的?你当我瞎吗?”
樊快雪此刻的心思还在戚白身上,戚白一直逼问他,他感觉自己快要糊弄不过去了。至于樊镇东为什么暴怒,他都没过脑子去想,大概是看到他没在搞学习才发火?就随口敷衍说:“昨晚没睡好,准备睡完午觉再起来学习,这两天卷子是没写多少,时晴发烧嘛,上午都在陪他输液。”
樊镇东听见儿子大言不惭说没睡好,睡午觉,脸先是涨红,又气得变白,嗫嚅了两下,抬手指了指外面:“那个戚白,你到底从哪儿找来的?”
樊镇东在他高中以后几乎不过问他除了学习成绩以外的事情,樊快雪莫名其妙,不过想到戚白的真实身份,他又略觉心虚,张了张嘴,笑了一下:“怎么了?不是早说过是邹老师介绍的嘛。”
樊镇东忽然在桌子上拍了一把,震得颜料盘子都跳了起来:“你还想糊弄我?邹老师?你妈昨天才碰到邹老师,邹老师说人家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儿,你怎么解释?”
龚素贞碰到邹老师?因为邹老师不是本市的,节假日都不在这里,樊快雪一开始才扯他打掩护的,以为这样不会拆穿。怎么这么巧,让龚素贞碰到了?
樊快雪一时想到龚素贞进过他房间,动过他那个单肩包,现在又在他爸面前说这些,还有戚白来那天,茉茉正好来住,把房间占了,他不觉有些心烦,语气不耐烦地说:“哪个老师介绍的重要吗?我找人家来是补习功课的,戚白学习成绩好不就得了?”
“重要吗?”樊镇东被他直接气白了脸,忽然提高了声音,怒吼,“你好意思问我重要吗?你知道他是谁吗?你认识他吗?这种来路不明的人,你就好往家里带,你几岁了?你没脑子吗?”
樊快雪的眉头一下子全拧了起来,觉得樊镇东简直莫名其妙,气不打一处来,跟他对着吼:“我妈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至于激动成这样吗?”
“别问你妈说了什么,你们……”樊镇东喘了口气,一错眼,看见戚白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恼火地看了樊快雪一眼,盯住门口的年轻人,眼神充满鄙夷,厌恶和仇视。
戚白碰上樊镇东的视线,怔了一下,一种难言的痛苦和涩闷感瞬间就在胸腔里弥漫开了,他肖想了那么多次的重逢,竟然是在这种充满火药味的氛围里进行,樊镇东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仇人,还是那种把他作为仇人就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的瞧不上眼的仇人。
怔了一下,戚白语气冷淡地说:“你们不要吵了,我现在就走。”
转身的时候,戚白想到了他以前见樊镇东的情形,都是从很远的地方观察,感觉他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父亲,有担当的企业家。他当时应该是用略带仰慕的眼神去注视他的吧,可是现在……就好像心里面那尊高高在上的神像突然坍塌了一样。
其实愣怔过后,戚白就明白了樊镇东为什么那样看着他,他清楚樊镇东误会了什么,解释当然可以解释得清,但是想到三人之间纠葛的关系,去解释那个的话,太窒息了,他宁愿直接走人。
虽然明知道樊镇东是因为误会才大发雷霆,但依然不耽误心底那个信仰的坍缩,或者,潜意识里,他从来就没有全身心地去信仰过吧。
戚白忽然想到一个词,叶公好龙。他是叶公,樊镇东所代表的父亲是龙,从远处看的时候,他心里想,那条龙可真漂亮,能属于我就好了。可龙真的在眼前的时候,他所有的人生经验支配着他在第一时间做的选择是——逃离。
有戚青松一个就够了,他不想再给自己另外找回一个爹,从此深陷在人和人之间错综复发的关系和情感织就的罗网里,挣脱不得。
他心理上已经三十岁了,不是三岁,早已经过了渴望父亲的年龄,也不再需要一个父亲。
这些念头其实都是转瞬间的,旁边的樊快雪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立即道:“不行,戚白,你不能走。”说话间,他去抓戚白的胳膊,仿佛生怕这个人从他身边溜走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