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川现在挺想跟路阳好好聊聊,虽然他没劲儿的这几天里自己也还没想明白呢。
“阳哥,虽然说现在说这个有点……跟脱裤子放屁一样,多余,但我还是想问问,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儿啊?就像你说的那样,有火了就发,还能炸三米高是吗?所以我们离婚就是对的吗?”
路阳放下手里的勺子,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跟手,坐直了身体。
餐桌顶的灯光微微偏蓝,从头顶照下来,两人身上都笼了一层灰蒙蒙的蓝调。
“如果不是对的呢?”路阳并没有直接回答陈宇川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如果说,离婚不对,你准备怎么办?跟我复婚吗?”
路阳一句话,彻底把陈宇川想问的话全都打乱了,如果离婚不是对的,他们会复婚吗?
陈宇川还没想清前后的因果关系,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打断了刚刚的话题。
陈宇川走到沙发边拿起手机接起电话,是度假村的经理,简永言。
简永言等到陈宇川一接电话,就火急火燎的开了口:“陈总,山上的度假村出事了,在建的B区,发生了大面积坍塌。”
陈宇川急忙问:“有没有人受伤?”
“没有人受伤。”
“一定要确保没人受伤,马上报警,我现在就过去。”
路阳几乎是同时接到了电话,陈宇川捞起茶几上的车钥匙,直接扔给路阳:“阳哥开车……”
【久陆】
复婚还早,前面是小打小闹,我在努力存稿啦,真的真的……离婚
第18章 阳哥说的对,我是怕你
陈宇川是急性子,已经开门出去了,路阳给胖胖换了狗粮跟水,出门前一手拎起衣架上挂着的两件外套,一件是他自己的西装外套,一件是陈宇川的风衣。
陈宇川靠在副驾车门边,冷空气过了之后气温稍微有些回暖,但夜里还是冷。
路阳看了眼陈宇川身上薄薄的衣服,把手里的外套扔过去,“穿上。”
陈宇川伸手抓住外套穿好,路阳解锁后他打开车门上了副驾。
车开出小区右转上主路,一直往东。
陈宇川在东郊有一个小的度假村,已经很多年了,那个度假村规模很小。
但另外一处正在施工的B区在武岭山上,海拔五百米,现在正在建设中,两周前陈宇川才去看过,已经到了后续收尾阶段,一切正常,预计明年夏天正式运营,现在却突然发生坍塌事故。
路阳刚上车两分钟,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响,他开车,电话都是陈宇川接的,主要是度假村那边的负责人跟他们报告事故进展情况。
路阳边开车边说:“小川儿,你再跟简永言确定一下,到底有没有人受伤。”
“在问。”陈宇川一直拿着两个手机,路阳的刚挂,他的就响了。
陈宇川念着简永信回过来了的信息,“已经全都排查过,确实没有人员受伤。”
“没有人员受伤就好,”路阳说,“至于原因,还有其他方面的问题跟损失我们再说。”
不到八点的晚上,又是周末,市区的路段有点堵,一直开出市区才通畅了很多。
简永信又发了信息过来,陈宇川又跟路阳说:“很多记者到了。”
路阳一挑眉,“这么快?”
“也有可能是很早就有人通知了。”陈宇川很快就说出了问题。
路家家大业大,竞争对手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只多不少,武岭山的度假村老板是陈宇川。
陈宇川自然不会认为,他有多大能力,能让人专门针对他,真正想对付的是人,是他身边的人。
当时路阳在拿度假村项目地的时候,不少人都有兴趣。
武岭山是旅游景区,旅游旺季每日人流量巨大,能在那里开发大规模的度假村,后续的利润可想而知。
出了市区,车越来越少,陈宇川拿着手机一直在接电话回信息,当他抬头时,一眼就瞥到了路边的指示标牌,显示前方隧道开灯的标志。
“阳哥,”陈宇川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我们换条路走吧,从前面的乡路绕一下。”
路阳没说话,眼睛一直看着前方,双手握着方向盘,汽车依旧平稳的往前开。
“阳哥,我们换条路吧?”陈宇川提高了一点声音,声音里带着一点细弱的乞求。
“这是最近的一条路。”路阳没改变方向,一直往前开,到了岔路口没转弯,很快开进了隧道。
汽车开进隧道时,陈宇川眼前的视线突然黑了一瞬,两车道的隧道很窄,隧道顶的壁灯一个接着一个散着很亮的白光。
旋风吹在玻璃窗上,陈宇川听到耳边嗡嗡的,又低又沉的回音,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回音越来越大,让他胸口发慌。
隧道不算短,陈宇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一直看不见的出口。
好像开了很久之后,陈宇川突然感觉手背上多了个温热的掌心,扣住了他发抖的手,紧接着是一个比隧道旋风要低沉,却能让他安稳下来的声音。
“小川儿,闭眼,没事儿,很快就能出去了。”
路阳的声音像带着魔力,陈宇川听话地闭眼,刚刚心理跟身体上的那点不适很快就随着耳边那点旋风吹走了。
汽车开出隧道,路阳收回手,“已经出来了。”
陈宇川没睁眼,微微侧了侧肩膀,面朝窗外的方向,他扯了扯大衣衣领,低着下巴,说:“阳哥,如果当时……”
“没有如果,”路阳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能总是害怕,也不能总是绕着走,总会有你绕不过去的时候,有时候多走的那些路,未必是正确的选择,而且,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久吗?”陈宇川闭眼自问自答,“才半年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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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阳又开一个小时才到武岭山,顺着盘山公路一直往上开。
快到度假村门口时,陈宇川降下副驾的车窗,胳膊撑在窗沿边,伸长了脖子往外看了一眼。
度假村门口停了很多亮闪着灯的车,有警车也有消防车,还有几辆贴着旅游局标牌的车,进进出出穿着制服的人,还有不少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记者。
“阳哥,我们要不要绕路,从后面的入口进?”
“就走大门,”路阳说,“我们躲着,反而会被人抓住把柄做文章,待会儿我会接受采访,该说明的问题说明。”
“我是负责人,我来吧。”陈宇川说。
路阳没说话,陈宇川也知道,他的确不擅长面对镜头,有些话还得是路阳说才行。
车停稳后陈宇川先下了车,靠着副驾车门,刚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夹在手指上,很快感觉手指一空,连带着手心也空了。
路阳把他手上的烟,连带烟盒跟打火机一起收走了。
陈宇川空了的手指捻了捻,看着路阳笑着说:“不抽了。”
路阳跟陈宇川先进去了解了一些情况,等问题都清楚之后,路阳转身往记者那边走。
他刚一抬脚,就被陈宇川拉住了手腕。
“怎么了?”路阳问。
陈宇川隔着衬衫握着路阳的手腕,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感受着那点微微的跳动感,又抬起另一只手理了理路阳脖子上有点歪的领带。
“领带有点歪了。”陈宇川说着,又往前走了半步,隔着一点不算远的距离,能听到路阳的呼吸声。
路阳垂眼看着陈宇川,陈宇川睫毛很密很长,眨眼的时候睫毛盖在下眼睑上,掀起来的时候仔细看能看出微微颤动了几下。
陈宇川打领带的手法是路阳教的,那是他刚认识路阳没多久,两人正式住在一起之后。
他学会打领带之后一直很热衷给路阳打领带这件事,那是少有的特别安静时间。
有时候路阳早上上班自己打好了,他也会特意给他解开,然后再给他重新打一遍才行。
已经有记者看到了路阳,举着话筒往这边走,陈宇川松开路阳的领带跟手腕,默默走到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
路阳站在一群记者中间,一个穿着黑风衣的女记者率先把话筒伸了过来,“请问路总,此次事故是否有人员伤亡,事故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是工程质量的问题,出了这样的事故,度假村还会在原定计划时间正式营业吗?”
“没有人员伤亡,至于原因还在调查,我们会申请第三方的检测机构,出了这样的事故,我们会认真对待并认真解决后续的问题,至于正式营业的时间,后续我们会再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
路阳从容的回答女记者的问题,又一名男记者发问:“路总,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此次事故出现了人员伤亡,你们又该如何跟旅客跟即将来旅游的旅客交代呢?”
路阳目光精准的射向发问的男记者身上,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但眼神却让那个男记者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身为一名记者,监督跟实事求是的报道是你们的责任,而不是在未发生的情况下做出恶意的揣测,煽动大众的恐慌情绪。”
路阳说完,再次面对镜头说:“具体原因我们会全力配合各方面的调查,在调查清楚之后,我们会第一时间发布声明,给关心的公众一个交代……”
路阳回答完记者的问题,又紧急开了几个会,等到一些初步的问题处理完,消防警务人员跟记者全都离开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
陈宇川跟路阳在度假村里一直都有他们自己固定的房间,简永信自然没另作安排。
两人的房间是套房,带书房跟会议室,路阳回房间之后一直待在书房里,他已经连夜让公司的公关部抢先发了一份事故声明,又给几个报社熟识的朋友打了电话。
陈宇川这边的电话也没断过,等到手机彻底没电关了机,他也进了书房,路阳还在处理文件。
陈宇川问:“阳哥,怎么说?”
“先等第三方的质量检测报告,还有地质检测报告,好在是晚上,施工地没有人,如果是白天,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路阳说完,揉了揉太阳穴,“今晚就先到这里,能做的我们都做了。”
“那先睡觉。”陈宇川转头往外走。
“你睡床,我睡沙发。”路阳在他身后说。
这里的沙发还不如家里的沙发大,陈宇川抱着胳膊笑着转头,“阳哥,睡都睡了十六年了,怎么,现在怕我啊?”
路阳抬头看过来,眼神是压着的,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小川儿,是我怕你,还是你怕我?”
陈宇川扯起嘴角,“阳哥,我怕你吗?你又不是老虎,我怕你什么呀?”
陈宇川好像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又往回走,走到办公桌边也没停,绕过桌边,站在办公桌跟路阳中间,后腰抵着桌沿,用脚尖踢了踢路阳的办公椅,又扫过路阳的西装裤角。
路阳任由陈宇川撒野,陈宇川越来越放肆,往前走了一步,更贴近了路阳。
他揪住刚刚给路阳理好的领带,在手指上绕了几圈,抬起领带挑着路阳下巴,盯着他嘴唇看。
陈宇川还跟以前一样,没法儿长时间盯着路阳的嘴唇看,时间长了就想亲他。
路阳看着陈宇川越来越靠近的脸,搭在办公桌上的手指一点一点的,等到陈宇川靠得足够近的时候,路阳明显压着火的声音传入陈宇川耳中。
“陈宇川,离婚之后你第一次撩拨我,因为你喝多了,我不跟你计较,现在是第二次了,你要是再继续,后果自负……”
陈宇川盯着路阳两片过于性感诱人的嘴唇,看着他一开一合,说着带着威胁的话。
他笑了笑没往前,手指松开揪着路阳领带的手,向后退了一点距离,视线上移,看着路阳的眼睛,浑不吝地“嘶”了一声说:“得,阳哥说的对,我是怕你,真怕……”
陈宇川话音刚落,突然注意到了路阳眼尾的一点纹路,不深,是很细很淡的纹路,不仔细看不出来,那是时间画出来的。
陈宇川没撒野,只是抬起手指,用指腹轻轻摸了摸路阳眼角,动作很轻。
好像他动作再轻一点,路阳眼角的那点皱纹就能被他抚平一样。
显然,这个是不可能的。
陈宇川这才又认真地想了一遍,路阳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他们都不年轻了,时间的残忍往往在于不惊不觉间猛地给你来一下,等你发现的时候一定会慌乱一阵,最后只能在无奈下被迫坦然一点。
虽然路阳眼尾那点纹路一点都不影响他的魅力,反而添了几分岁月给予的沉淀力。
但陈宇川还是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又转了一圈一样。
那点细纹不是最近才有的,他却一直没发现过。
他好像,真的太久都没认真看过路阳了。离婚
第19章 阳哥,下次你别替我挡
山里雨水多,空气潮湿,陈宇川洗完澡穿着浴袍站在窗边,窗外黑沉沉的雨雾带着压迫感,铺在玻璃窗上。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陈宇川听不到窗外的雨声,但能听到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
路阳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时,陈宇川已经躺下了,侧躺着面冲玻璃窗。
路阳只留一个走廊的小夜灯,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在陈宇川身侧,两人中间留了一个至少还能再躺一个人的缝隙。
陈宇川感觉到身侧的床垫颠了颠,陷下去一块,连带着他的身体一沉又一浮。
等到路阳不动了,陈宇川翻了个身,头枕着自己胳膊,问:“阳哥,外面还在下雨,你腿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