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误认为撒娇,转瞬间,又倒在枕头上。
到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都被运动过度的酸疼包裹。
却又不大完全一样。
皮肤与织物亲密接触的感觉很好,窗外的阳光也恰到好处,他像是被捋顺了心的大刺猬,浑身的刺都软绵绵,眉眼透着一股餍足后的慵懒,连指尖儿都懒得抬一抬。
他对着窗,窗帘缝隙泄露的阳光有些刺眼,低下头去,却把身后的人惊醒。
陆忱从背后拥住,在他的后脊蹭了蹭,粘黏糊糊说,早安,
头发擦过皮肤。
酥酥的痒。
他带着睡意“嗯”了一声。
却莫名有些不敢转过身去,对上陆忱的眼睛。
怕看见昨天那双肆无忌惮的眼睛。
却被陆忱一点点拖到怀里,懒洋洋地拱来拱去。
他说:“陆忱,你是狗么?”
陆忱懒洋洋“汪”了一声。
他笑了一声,安心靠在暖融融的怀抱里,像是依偎进了大狗毛茸茸的肚皮。
思绪惰怠地散落在空气和阳光中,他什么都懒得想。
也许过了许久,陆忱开始细碎地吻他,开始笑着说,幸好没把我忘了。
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一会儿嘟囔,说其实记忆恢复的时间在延长。
“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宁晃说,“应该在所有病例里,都算是快的。”
他想。
也许应该归功于陆老板。
陆忱笑了一声,抱得更紧了一点,小声说,小叔叔,昨晚好舒服。
这声音温柔低哑。
却让他脚趾反射性地蜷缩。
他皱眉说:“这就不用说了。”
陆忱却非要缠着他,一个劲儿说胡话,说小叔叔,我第一次这样看你。
好看得我人都傻了。
妈的。
他从没发现陆忱是这样聒噪一个人。
他的面孔却在一寸一寸染上红。
气味。声音。怀抱。
因为早已熟悉的一切,却催生了迟来的热度和羞赧。
他抓紧了手指下的布料,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他低声说:“陆忱,你闭嘴吧。”
陆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半晌没有继续说话。
阳光里的微尘,自由散漫地漂浮。
陆忱小心翼翼捉过他的肩。
翻了个身,跟陆忱撞上了目光。
他猜他的神色一定窘迫而难堪,却热着面孔,堵上了陆忱的嘴唇。
这吻在日光下,放空了一切,他仿佛什么都记不得,只剩下痴缠的唇舌,迷蒙醉人。
不知什么时候,陆忱覆在他身上,人也不知不觉贴得很紧。
他仿佛患上了渴肤症,而陆忱是唯一能拯救他的人。
分离时,他仰面眯起眼睛,不自觉摩挲陆忱的脸颊。
陆忱的背后是刺眼的日光。
他看不清陆忱的神色。
却听见陆忱低声说:“小叔叔,你记不记得我说过。”
“我没法想象跟你分开,也不可能做朋友。”
哪怕有再多裂痕,哪怕有一天,连他的温顺和经营也无法掩盖。
他对他唯一的选项。
只有爱人。
195
这天录节目时,宁晃难得围了一圈装饰性的薄围巾,人也裹得严严实实,配着小马尾、老远一看,竟少了几分凉薄,多了一寸柔情。
他录节目换衣服时才发现,陆忱到底留下了多少痕迹。
他目光复杂了半晌,之后自己换了好几套衣服,才给遮得严严实实。
顺手拍了个穿搭的照片,难得更新了一下已经结了蜘蛛网的微博。
他本来就不常发微博,变回十八岁之后,更是干脆人间蒸发。
以至于经纪人耳提面命,请求他老人家多更新一点。
但化妆师给他化妆弄头发,难免还是从衣领窥见痕迹。
只是化妆师都是见过大风浪的人物,故作平淡给他用遮瑕膏遮上,连问都没有多问过一句。
他也厚着脸皮,假装无事发生。
就是脸隐隐发烫。
倒是让夏子竽吹了声口哨,笑他:“宁老师今天穿得很良家啊。”
化妆师在给他弄头发,他淡淡说:“夏子竽,你他妈是个女明星,能不能别像个女流氓?”
夏子竽玩着手机说:“我像女流氓,你像什么?男狐狸精?”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宁晃竟一时没怼回去。
半晌瞪她一眼:“胡说八道。”
夏子竽却围着他转了一圈,却说:“你别说,今天好像确实气色不太一样。”
像是餍足的野兽,连皮毛都柔顺鲜亮,尾巴轻轻一扫,连眼神儿都透着肆无忌惮地勾人味道。
宁晃不自觉警惕起来。
却听夏子竽好奇问他“你昨天是不是做什么了,分享分享?”
……这玩意还分享?
他拧着眉毛看了夏子竽半天,面色复杂说:“夏子竽,你能不能稍微保守一点。”
夏子竽沉默了片刻,说:“宁晃,我说的是医美项目,你说的是什么?”
他:“……”
宁老师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草字。
冷不防手机震了震。
是他关注的人,评论了他的微博。
他点开一看。
陆忱。
顶着自己的账号,在一堆彩虹屁里头毫无违和感,回复了他一排眼睛亮晶晶的表情,说好看死了,宁老师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好看。
下面还跟了一群围观陆总的。
怀疑他被盗号了的。
怀疑是营销手段,官方下场整活,是不是下一步要卖货了的。
以及说陆总终于追星追走火入魔,从馋歌变成馋人了的。
宁晃差点笑出来。
碍于化妆师和夏子竽都在场,才没有笑得太傻太丢脸。
看了好几遍,慢慢拉出陆忱的私信界面。
回复他。
做了个医美项目。
采阳补阳。
第64章
196.
他估计陆老板评论完那条微博,就开会去了。
陆忱是个不常用微博的人,也不知看到了那条私信没有。
一直到下午,陆忱私下给他发了个淋浴间防滑垫的链接,问他要白色还是蓝色。
他刚录完舞台表演部分,正抱着吉他,私下录些休息时间跟选手互动的素材。
慢慢打字回他,说,要白的。
他在镜头下眉梢都不曾多动一下。
过了一会儿,陆老板直接给他拨了个语音,打得他眼皮一跳,莫名紧张。
自己避到单独的休息室,才接了起来。
陆忱笑着喊他:“小叔叔。”
他却静静坐在那儿,从听见陆忱淡淡的笑声开始,就开始回忆起昨天晚上的滋味儿。
从指尖儿攀起来酥酥的电流,都是对另一个人的渴求欲望。
食髓知味,连带着多年前的记忆也跟着裹乱。
陆忱那边似乎也很安静,问他:“在做什么?”
他便说,刚刚录完后采,在录选手互动。
陆忱说,打扰你了么?
他说,没有。
他们通话一直是这样,亲近却又寡淡,像是温温的一杯白开水,明明透着暖意,却又让旁人听不出丝毫暧昧的味道。
那边儿又说:“师嫂问你,她过两天能不能做你们节目观众,想来听听歌。”
他靠在墙上说:“她这是看上谁了,展延?”
陆忱说:“没有,夏子竽,说是童年女神。”
宁晃低笑了一声。
反正夏子竽这个童年女神的滤镜,真的骗了好些人,他当年也很喜欢她来着。
他说:“来吧,反正别太失望就行。”
他手指在吉他上随手拨了拨,发出了一串无意义的音符。
陆忱没有再说话了。
他想了想,说:“那我挂了?”
陆忱却说:“别挂。”
宁晃的手指顿了顿。
酥酥的电流从后脊攀了上来。
他想,他这是在吊他的胃口,
他盯着自己的鞋尖儿,低声说:“那个,微博,看了么。”
陆忱说:“看了。”
“哦。”他鞋底蹭了蹭地板。
仿佛又回到了青涩而无助的年纪。
也许他该试一试,跟陆忱说些暧昧的调情话。
喉结动了动。
冷不防被轻轻开门的声音打断了。
展延是让几个选手推过来的,来让他喊宁老师出来玩互动游戏。
——凡是这种倒霉的差事,他次次都输,现在微博已经改名叫猜拳必输展大延。
小心翼翼探头。
却见宁老师戴着蓝牙耳机,盯着自己的手机发呆。
休息室因为无人使用,所以灯光算不上明亮,越发显得他低垂的眉眼悱恻婉转。
展延以为他在玩手机,却忽得听见他低声说,“来人了,我挂了。”
“嗯,我尽量早点回去。”
挂了电话。
微微抿了抿嘴唇。
他这样终于摘下耳机,口气立刻淡了三分,恹恹问他,有什么事?
展延丧着脸说:“他们让我来喊你做游戏。”
宁晃轻哼了一声,说:“这活儿怎么总是你的?你看着格外傻么?”
展延说:“可能是我猜拳运道太差。”
宁晃忽地说:“石头剪刀布。”
展延出拳头,他出布。
——果然。
宁晃说:“下次玩别的吧,你反应比别人慢,自己还不知道。”
怪不得天天让人忽悠过来捅马蜂窝。
他抱着吉他懒洋洋跟他走。
展延心虚地跟在他后头。
半晌说。
宁老师,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他抿了抿嘴唇,说,没有。
本来也没什么要说的。
197.
宁晃的确早回来了,跟陆忱到家的时间差不多。
只是却一直没进门。
陆忱刚围上围裙,就听见门口细微的响动。
他从电子猫眼看外头。
发现他家小叔叔,在门口溜达了一个来回。
又一个来回。
退了一步,皱着眉打量这扇门。
像是在打量三头犬看守着的地狱门。
抓了抓自己的小马尾,又重新整理了一下围巾和衣服,最后略略深呼吸了一下。
浑然不知自己的动作已经被另一个人尽数阅览。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么。
陆忱翘起嘴角,轻手轻脚,把自己门口的鞋收起来,闷笑着背贴墙,站在门口的视觉盲区。
等门外响起“滴滴滴”的声响。
密码、指纹、把门推开,然后宁晃先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状况,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看。
发现门口没有鞋子的时候,宁晃略微松了一口气,却又若有所失。
肩膀刚刚耷拉下来一点,就猝不及防,被陆忱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连头发都险些炸了起来。
“!!!”
喉咙里的动静卡到半截,立刻就意识到了抱着他的人究竟是谁。
他被抱住的瞬间,眼眸微睁,继而微微眯起。
像是突如其来被揉了一把的刺猬,禁不住享受起熟悉的肢体接触来。
陆忱闷笑说:“小叔叔,你怕什么。”
却又不自觉翘起嘴角,脱下鞋的脚轻轻踩了他一下,说:“你幼稚不幼稚,还装不在家。”
陆忱松开他,笑说:“谁让你在门口不进来,干嘛,不想回家啊?”
宁晃意识到自己的行径被窥破,也不解释,只是由着他抱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笑着推了推他。
陆忱顺从地松开他,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又帮他摘下围巾。
宁晃下意识想阻止他。
还是晚了一步。
被藏在围巾下的,斑斑驳驳的吻痕,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而始作俑者面不改色,指尖儿不自觉擦过自己的犯案痕迹。
大刺猬垂下的头,就这样轻轻颤了一下。
陆忱一手抓着围巾,指尖儿在他脖领间驻留,声音低而柔和:“忘了你今天有通告了,出去了才想起来。”
大刺猬“哦”了一声。
半晌才耳根泛红,故作镇定:“下次注意。”
他贴着他耳畔翘起嘴角。
却将他轻轻按在身后的门板上,嘴唇又一次吻上昨夜留下的痕迹。
恶劣地辗转加深,复又低声呢喃:“嗯,下次注意。”
今天一整天。
他满脑子都是他。
说是采阳补阳的狐狸精,
结果却像是他装模作样、自投罗网的刺猬新娘。
第65章
198.
陆忱的围裙洗的很勤快,天气好时,会单独挂在露台晒干,这一件应当是从露台上取下来,就围到了身上。
挨得近时,能嗅到淡淡的洗衣液的余香,和吸饱了阳光留下来的味道。
呼吸时,仿佛将这整日的阳光,连带着陆忱的气息都吸进了肺腔,在四肢百骸温柔地缓进流淌。
这感觉太好。
他便连拒绝都懒得拒绝,任由陆老板用嘴唇把自己留下的印记一枚又一枚确认过,吻得静而绵软。
直到被轻轻咬了一口,触电似的微疼在他的颈侧蜿蜒。
他一手捂住自己颈侧,笑着说:“别乱咬,不干净,化妆师遮瑕过了。”
只不过是让围巾给蹭掉了,他围巾靠里头的地方全都是遮瑕粉,回头得扔进洗衣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