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聆慢吞吞地爬了过去,当真是爬,双膝先是跪在戚树乔的大腿上,戚树乔很上道地把着他的腰稳住他的身形,他再缓慢地岔开腿跨坐下来,双腿曲在戚树乔身侧,紧紧跟戚树乔贴合在一起。
戚树乔一直安静地任由他动作,等贺聆坐定了,他才深深看着贺聆,手在柔韧的腰侧暧昧打转。
贺聆哼声,握住戚树乔的手,自个把衣服往上掀。
七八颗红豆大小的点点,并不难看,反而有种诡异的美感。
衣服撩到锁骨处,贺聆说,“很痒。”
“哪里痒,这儿,这儿?”戚树乔边说边按在一颗颗小小的红疹子上,最终按到突起处,听得贺聆轻喘,“还是这儿?”
贺聆注视着戚树乔,又说,“都痒。”
戚树乔浅褐色的眼瞳一瞬间变得有些沉,他单手捏住贺聆的腮肉,堵住水润的唇。
绵长而暧昧的湿吻。
分开时贺聆喘得厉害,不知道是真情动,还是有意为之。
戚树乔注意到他后腰处的白海棠,摩挲着夸赞,“纹身不错。”
贺聆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张潋滟似银辉的脸蛋,身躯有一瞬的僵硬,继而双手攀住戚树乔的颈脖,笑吟吟问,“为前任纹的,你会吃醋吗?”
戚树乔跟柏珩不一样,因此他没有像瞒着柏珩那样瞒戚树乔他身上纹身的来历,反而带着故意挑起对方占有欲的心态在调情。
戚树乔似是认真思索了下,才回,“你不觉得现在车里就挺酸的吗?”
“那学长还有得酸,我身上可不止这一个纹身。”
他们的感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贺聆不觉得戚树乔会真为了他醋意大发,毕竟不是谁都像柏珩是千年小醋坛子。
意识到自己又不自觉想到柏珩,贺聆有点无奈,主动朝戚树乔索吻。
密闭的车厢内喘气声越来越重,伴随着啧啧水声,说不出的暧昧。
戚树乔与他的吻技不相上下,两人近乎是博弈一般在掠夺对方的唇舌,贺聆很快就全身心投入到湿吻里。
正是擦枪走火之时,挡风玻璃骤然传来一声爆响,将沉浸在情欲里的两人皆吓了一跳。
贺聆猛然转头去看被不知道什么重物砸烂了的挡风玻璃,待他看清站在昏暗光线里的那张脸,脸色微变。
柏珩秾丽的脸上写满浓烈煞气,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叫人不敢靠近——曾几何时,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化作周身戾气的玉面修罗。
戚树乔也认出了柏珩,眉头不悦地皱了皱,扶着贺聆的腰让他从身上下来。
贺聆三两下整理好衣服,打开车门下去,迎面直视柏珩。
在见到被砸烂的挡风玻璃和地面的大石头时,惊讶化作怒气,“你怎么在这里?”
柏珩死死地盯着他,像是抓到出轨的情人,满面怒容。
戚树乔下了车,将贺聆护在身后,沉声道,“刻意毁坏他人财物,按理说我是可以报警的,但念在你跟小贺认识的份上,请你马上离开,我可以不追究。”
柏珩狠厉的目光从贺聆转到戚树乔身上,从摸过贺聆的手打量到亲过贺聆的唇,眼神越来越黑,犹如暴风雨前的天,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骨泛白。
贺聆与他分手不到二十天,就已经洒脱地投入下一段恋情,柏珩被眼前的事实刺激得血液逆流,心脏更是被用力拉扯一般的疼。
柏珩的声音不复清亮,细听在颤抖,“是因为他,才迫不及待甩掉我吗?”
贺聆是见识过柏珩拳头的威力的,不由得担心柏珩会对戚树乔发作,十分警惕,闻言冷声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掺和进别人,我跟你分手,纯粹是因为我不喜欢了而已,你不要胡思乱想。”
不喜欢了,轻飘飘的四个字总结了他对柏珩的感情。
柏珩咬紧了牙,缓解心脏处绵绵密密的痛,他呼吸急促,“如果我不同意呢?”
贺聆觉得柏珩变了,脸还是那张绝艳无双的脸,性情却像变了另外一个人,即使他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眼前的柏珩让他有点打怵。
他急躁不已,“你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你明白什么叫做分手吗,不是你同不同意就能决定的。”
贺聆越说越激动,“你今天砸了学长的车,为什么,你觉得生气,可你有什么资格生我的气,你别搞得我跟别人谈恋爱像是在偷情一样,我已经把话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两个现在没有一点关系,我想做什么、跟谁在一起你都没有权利干涉,小柏,我们已经闹得很难看了,能不能让这个错误在此终止?”
他因为情绪涌动,用力地深呼吸两口气才缓过来,语气渐渐趋于平缓,“是,我承认在我们恋爱期间我有错的地方,我现在郑重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不需要你原谅,只请你不要再执着于过去,也别来打扰我和学长的生活。”
他这番话说得虽然难听,但却都是实打实的道理。
只是当着戚树乔的面对柏珩说这些,无疑于往人脸上招呼。
柏珩脸色惨白,像是被抽离了魂魄一般,怔然地看着他,半晌,才喃喃问,“你觉得我们之间,是错误?”
贺聆别开脸,“我希望不是。”
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贺聆心力交瘁。
戚树乔看了一场闹剧,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握紧了贺聆的手,“走吧,我送你上楼。”
谁知道柏珩见到两人紧握的手,竟冲上来大力地推开了戚树乔,低吼道,“你别碰他。”
柏珩解除禁足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找贺聆,却远远就见到贺聆坐在戚树乔腿上跟对方湿吻,如今戚树乔要跟着贺聆上楼,一想到他们可能会发生什么,柏珩就无法控制自己。
没有什么比看着深爱的人毫不犹豫投入别人的怀抱更痛苦的事情,更何况他跟贺聆才分手这么短的时间,贺聆就已经能完全将他抛诸脑后。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难过,为什么贺聆一点儿都不在乎他?
戚树乔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贺聆忍无可忍,猛地推搡他一把,厉声道,“够了!”
贺聆扶住戚树乔,咬牙切齿道,“小柏,你再这么纠缠不清,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柏珩一颗跳动的心被用力掏出来,踩在地上狠狠践踏,碾作肉泥,痛到极致,他甚至都麻木了。
他对着贺聆的背影,如鲠在喉,“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贺聆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道,“不要再来找我了。”
柏珩定定地站在原地,许久许久,稠艳的脸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
既然贺聆对他这么狠心,他又何必在乎对方的感受呢?
他再也不会心软了。
第51章
柏珩的突然出现到底给戚树乔造成了一定的损失,贺聆不由得对戚树乔有些歉意。
好在戚树乔不是小气的人,在他第三次道歉,对方神情认真地表示并不在乎这点小事后,他才稍微放下心来。
戚树乔在他屋里待到楼下柏珩的身影消失才起身告别。
如果不是出了这一桩事,方才在车内气氛那么好,即使他身上有未消退的红疹子,也许真会邀请对方上楼,水到渠成做些成年人该做的事情,但被柏珩这么一搅和,再多的旖旎想法都不翼而飞了。
贺聆送戚树乔到电梯口还有些闷闷不乐的。
戚树乔捏了捏他的手心,安抚道,“他年纪轻,在我看来跟半大小孩没什么区别,行事冲动一点在所难免,我不会真和他计较,倒是你以后要注意一点,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联系我。”
贺聆颔首,“我会的,”电梯门打开,他朝戚树乔笑笑,“小心开车。”
他目送戚树乔离开,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贺聆是真没想到只是谈个恋爱竟然会造成这么难以收场的局面,既觉得无奈,又担心柏珩会执迷不悟,很是焦虑。
他承认自己对柏珩是见色起意,大部分感情的开端都是如此,没什么好避讳的,相处下来柏珩温软纯真,又事事以他为先,自是别有一番可爱,他对柏珩多几分特殊并不出奇。
可错就错在,他不该在发觉柏珩对他有浓烈占有欲时还不及时抽身,甚至放纵对方越陷越深。
脑海骤然冒出王朔的声音。
“我可提醒你啊,小心阴沟里翻车。”
“他们那种有钱人比谁都小心眼,要是你不小心得罪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疯了,去招惹柏家?”
他那时回的是,“谈恋爱而已,是跟他谈,又不是跟他家里谈,谈个三五月和平分手,能有什么事?”
如今再回想跟王朔的对话,他真想穿越回去敲醒不把忠告当回事想当然的自己。
但愿柏珩能够早日将他当成过去式。
贺聆提心吊胆过了两日,柏珩都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
今日一到公司,部长就让他进办公室,说是有重要事情跟他商讨,贺聆不疑有他。
三两句话就能讲清楚,原来是有个大客户很赏识贺聆的设计,想要把手中的一个项目交给他,这个消息对于贺聆而言无疑是大惊喜,自从上次他的设计被截了之后,公司的项目一直落不到他手里,如今有人肯出钱投资,他自然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贺聆喜出望外,“能问问那个客户是谁吗?”
“他现在人就在公司的会客室,我带你去见他。”
贺聆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虽然客户点名要他负责项目,但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也想让客户对他更加信任,在去会客室之前他特地回了趟办公位将这两年的一些设计稿和设计理念带上。
有了这十分钟的缓冲时间,贺聆被喜悦冲昏的脑袋也渐渐冷却下来,他心里有很细微的古怪感冒头,但事出突然,他来不及深思,只能拿出最专业的职业素质去见赏识他的客户。
只是人有时候真的不得不相信没有依据的第六感,在推开会客室大门,看见里头等候的柏珩时,莫名的古怪感落到了实处。
贺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柏珩面不改色与他对视。
部长给贺聆引见,“这是柏珩,柏少。”
贺聆皮笑肉不笑道,“再熟悉不过。”
柏珩自然也捕捉到了贺聆刹那消散的笑容,润泽的唇瓣微抿,对部长说,“我想跟贺聆单独谈谈。”
部长混迹职场多年,短短时间已经察觉出两人之间的怪异,当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笑着出去并带上了门。
室内顿时只剩二人,密闭的空间让贺聆不再需要收敛自己的脾气,他三两步走到会客桌前,居高临下看着柏珩,沉声问,“你什么意思?”
他可不信柏珩会跟他冰释前嫌甚至出钱做他的投资人。
柏珩抬眸跟他对视,那张曾让贺聆神魂颠倒的潋滟面容此时没有一点笑意,“你不是很重视自己的工作吗,我帮你,你不高兴?”
贺聆深吸一口气,神色冷淡说,“小柏,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就当你是想帮我吧,我诚心跟你说声谢谢,但我的工作不需要你插手,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你可以回去了。”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柏珩攥住了手腕,贺聆正想发火,柏珩却猛然使劲,一个起身将他按在了会客桌上,贺聆腰部碰撞到坚硬的桌沿,疼得闷哼一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柏珩已经将他困在了桌子和双臂之间。
文件哗啦啦落了一地。
太过近的距离让贺聆皱眉,而下一刻,柏珩就做出让他更加恼怒的事情。
柏珩单手搂住他的腰,另外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肉,毫无预兆地吻住了他,说是吻,太过凶狠,柏珩像是要吃掉贺聆一般,狠重地掠夺躲避的唇舌。
强迫性的亲吻绝对称不上美好,可惜贺聆在身手方面从来都不是柏珩的对手,挣扎了几瞬没能成功,气得眼睛里都在冒火。
半晌,柏珩才终于尝够了似的,依依不舍地松开。
贺聆一得到自由,就下意识抬起了手,但最终理智还是没让他照着柏珩的脸打下去。
他唇舌发麻,怒不可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柏珩仍将贺聆圈禁在怀里,反问,“他能做的,我不能吗?”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贺聆简直被气笑了,讥讽道,“你是我什么人,他是我什么人,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柏珩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受伤。
贺聆推开他,舔了舔发麻的唇瓣,“趁我还没有发火前离开。”
说着,弯腰去捡散落的文件。
他不止一次用甚至算得上是命令的语气跟柏珩讲话,每次柏珩都会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可那是以前。
现下柏珩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用一种极为冷静的语气道,“贺聆,对你而言我究竟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则去的狗吗?喜欢的时候摸摸头给点奖励,不喜欢了就一脚踹开,怎么对我都无所谓,反正我舍不得对你怎么样,是吗?”
贺聆动作一顿,起身无奈道,“你要作践自己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柏珩神色森然,一张美人面显现出极度的冷艳,“贺聆,我今天来这里就已经好了被你记恨的准备。”
贺聆眉头蹙起,疑惑地看着陌生的柏珩。
柏珩咬牙道,“当时我哥哥给了你两个选择,现在我同样要给你两个选择。”
贺聆有一瞬的慌张,但又很快想起他跟柏珩没有关系,迅速冷静下来,“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