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陷落池渊,被鱼儿穿梭在心间。阿凯黏腻地喘息着,口中的火将空气点燃,炽热滚烫。
想要将他困在自己的手上,让他再含着簌簌泪花轻声诉说呢喃耳语,将清晨最干净的雨露捧到他的眼前,赤忱地展露心底的爱意。
也心甘情愿被禁锢在月亮心脏,做他忠诚的俘虏。
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接近他耳后的小黑痣,把这枚朱砂纹在左心房,用敏锐的感官将它逼得充血,发红,直至两人一起发狂。
阿凯觉得此刻自己已经要疯了,燃烧的速度越来越快,灭顶的快感席卷太阳,他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温度升腾中形神俱灭。
不怪月亮打扰他,只怪这月色太清白。
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松懈下来,反而更深刻心中所求。阿凯不怕瘦马长剑迎万难而上,肉体凡胎劈开硬朗高山,他只怕心上人叫自己认输。
第二十八章 爱是尊重
=============================
做着最下流的事情,把自己伪装成圣人,满嘴都是爱。
——
日近午时,顾庭深拎着温热的四层保温饭盒穿梭在医患与护士之间,不在意自己出众的外表被许多目光追随着。
顾庭深并未提前说过自己要来,所以当看到他出现时沈明澜很惊讶。
“怎么不休息?”顾庭深把饭盒放在一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陪他。
沈明澜正用平板电脑看股市涨幅,眼下更重要的人来了,他把电脑放到一边,张开手掌将金丝眼镜取下。
戴上眼睛的他禁欲又冷清,摘下眼睛的他眉眼清晰入画,长长的睫毛让人想起亚马逊热带丛林里惊艳耀眼的蓝色闪蝶。
顾庭深屏住呼吸,看它煽动对称、姣好的翅膀。
暂时不打算把自己做的事告诉眼前人,捕捉到顾庭深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又怕惊扰他,于是轻轻克制:“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他游刃有余地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带了什么好吃的?”
站起身来,顾庭深将病床旁边靠着的折叠小桌子撑起,一层层揭开自己带来的饭盒。他避开辛辣和寒性的食材,做的十分清淡。
第一层一只只熟透的红虾弯腰蜷缩在同伴身边,雪白的肌理透着新鲜的红润。
第二层黑米、糯米、桂圆肉等混在一起,平铺成一层看起来、闻起来香甜软糯的饭。
第三层金黄的玉米、玉白的山药和肥瘦适中的排骨一起炖出浓郁纯白的汤,香味散发让人胃口大开。
最后一层则是香喷喷的动物饼干,熊猫憨厚,狐狸狡黠,兔子可爱。
对上他期待的眼神,沈明澜骤然明白“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的寂寞惆怅,也明白沈复为何眷念再平凡不过的一碗粥。那碗粥,如梦如浮生。
后来的很多年,主持人采访着已经是影帝的沈明澜,问他第一次吃到太太做的饭是什么感受,他想了良久,好吃吗?
是好吃的。但找不到更为确切的词来形容那时的饭菜和心底的感动。
自那次之后,沈明澜再也没让他洗手做羹汤,而是极其自然地揽过这些事情。
他自认脾性不好,高傲又倦懒,除了演戏对这世间生不起多余的兴趣,只是因为顾庭深的出现,他的世界平生惊澜,甘愿画地为牢,请自己入翁。
从病房出来,跟着一起出来的还有清空的饭盒。临走前沈明澜语气清浅,透着不易察觉的关心:“以后不必为我做这些。”
顾庭深听这些话一愣,的确,他们不是真情侣,现在他着实有点过界了。抿抿唇,低落的应一声:“好。”准备离开。
感觉到小鹿的失落,狮子体贴的蹭蹭他的脑袋,安慰它说:“我周末出院,到时候你来接我吧,男朋友。”
这句“男朋友”又让顾庭深眼眸一亮,充满期待。
看着他高兴雀跃的样子,沈明澜眼里流露出明显的笑意。
探望的人离开之后,病房又恢复冷清,反而让被留下的病人很不习惯。
要是能把他一直留在身边该多好,沈明澜想。
—
一个人脚步匆匆,追上顾庭深。在空荡无人的楼梯拐角处猛的捂住他的嘴,顾庭深惊惧之下就要抬肘反击,那人却推开楼梯口的门,将他推进去。
“嘘,嘘!告诉我,你跟病房那个人什么关系?”
是自己熟悉的声音,顾庭深定身一看,是林知清。又是这个疯子,他咬牙切齿地想。
“你跟踪上瘾了是吗?你别忘了,我们早已经没关系了!”哪里都是他,他简直阴魂不散!
“你先告诉我,你们什么关系!”
林知清还在死死纠结这个问题,他庆幸张若宇提早告诉自己他的行踪,不然都看不到这一幕。
“朋友!朋友!你满意了吗?”顾庭深很担心他伤害沈明澜,极力撇清关系。
“朋友你为他做饭?你都没为我做过!”这是把自己当成傻子了吗?他指着顾庭深手里的饭盒,大声质问。
“他为我受了伤,我为他做顿饭感谢一下也不行?”自己做什么为什么要别人来过问?
顾庭深觉得他真的很可笑,打着爱的旗帜伤害自己,现在却一副受害人的模样。
“庭深,我知道错了。我们回到过去好吗?”林知清试着去拉他的手,却被冷冷甩开。
顾庭深气的眼睛都红了,他的冷言刺骨,夹杂冬日冰霜:“我们回不去的,你想都不要想。以前是我瞎了眼,才会爱上你。当初我多爱你,现在我就有多厌恶你。”
“别让我再看见你。”
最后甩下一句警告的话,他拉开门,毫不犹豫准备走出去。
谁知被身后的人拉住手臂扣在墙上,双手被林知清反剪抵在身前。
“是你逼我的!庭深,你别想去勾搭别的人,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他撇开风衣,把顾庭深的白衬衫撩到腰上,一只手仍固定着他的双手,一只手则顺着腰线向上游离。
皮肤接触到空气中的凉意,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
这人要强上,顾庭深心里一紧,使劲挣脱他的禁锢,反过身就是一拳,直击他的面颊。
林知清大学时候加入过拳击社,依靠本能闪身躲过,他不敢置信曾经的爱人会对自己动手。
“你变了庭深。”他用哀伤的眼神指责着。
“爱人的前提是信任、尊重和呵护。你根本不懂爱。”如果当初知道他是这样的人,顾庭深一定看都不会看一眼。他是渴望被爱,但他不需要这样不堪的爱情。
“别再逼我动手。”他狠厉的眼神震住了林知清。
他感觉自己抓不住顾庭深了。好像校园里那些美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林知清走出医院,张若宇像掐点一样打来电话,状似关心的询问:“林哥,你见到庭深哥哥了吗?”
马路对面的红灯跳成绿灯,绿灯转为红灯,他迟迟不过,只是盯着斑马线出神。
“林哥?”半天没得到回应,张若宇奇怪地询问。
“你说,他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林知清苍白着脸,好像他才是那个大病初愈的人。
“因为他喜欢的人更优秀更有权势吧。”想了一下,张若宇故意误导他。
更有权势?对,只要更有名更有钱,也许庭深会回心转意。
林知清眼前一亮,他要赶紧出版自己的作品,这样顾庭深可能就会反悔!
他想起自己那个好色的总编,又想起这个围着自己转的男人,一个罪恶的念头涌上心头。
【作者有话说:《浮生六记》的一句话:“无人与我立黄昏
无人问我粥可温。
那一碗粥,
如梦如浮生。”
是沈复的作品,以细致的文字描写生活。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找来一看。】
第二十九章 沈家人
===========================
周日这天又下起小雨,医院树旁的鸟窝被护士移到淋不到雨的角落。
橙色的野橘猫湿漉漉地躲进檐下,仰头看着那个方向,好似惋惜自己的食物又远了几分。
一场大雨拦不住要赴约的人。
停在医院门口躲雨的人只见散发着海水潮湿味道的雨幕中,一把黑伞下修长的双腿从蒸发不掉的水汽里不匆不忙走来。
今天的顾庭深穿的格外正式,白衬衫搭黑色西装外套,口袋里别一支玫瑰胸针。
袖口翻卷上去,第一颗扣子敞开来,头发整齐梳向后方,只留几捋碎发,微微一笑露出雪白尖利的虎牙,斯文又雅痞。
接心上人出院,更想接他回家。
沈明澜像是接收到恋人间默契的讯号,黑色内衬,外着白色西装优雅绅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微微低头时白色领带勾勒出性感的喉结。
袖口印着一串简洁的英文字母———Gieves%26amp%3BHawkes,浑身散发禁欲气息。
本来想将手里的长柄伞撑开,放在走廊外面。考虑到可能会挡别人的路,顾庭深就将湿漉漉的伞靠在门边。
沈明澜已经准备就绪,把外壳闪着金色光芒的平板电脑合起来,放在自己的身侧,对走进来的顾庭深略一点头,说:“可以走了。”
“等等。”顾庭深叫住他,两只手极其自然地整了整他脖颈后面俏皮地冒出来的衣领。
后颈的伤还用纱布包着,却已经不影响活动,下一次来医院,可能就是拆线的时候。
“好了。”他一一抚平那些褶皱,觉得心里也舒服很多。沈明澜转过头,眼含盈盈笑意,亮的惊人。
…不就,不就正个衣领吗,干嘛这么看着他?顾庭深被看的心脏沸腾,像油下了烧热的锅,不停地跃起落下。
“你这样子让我想起一种虾饺。”沈明澜话里有话。
“就是那种皮薄陷多,晶莹剔透的玲珑饺子,一蒸上锅会随着热气显露出白白的肚皮,摸一下就害羞地不行,什么陷都一目了然。”
这是在说他脸皮薄吗?顾庭深嗔怒地看了他一眼,虽觉得这比喻不够恰当,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走廊尽头,顾庭深这才想起来外面还在下雨,自己伞落下了,于是叮嘱他:“在这等一下,我回去拿伞。在病房门边。”
“好。”目送他返回去,沈明澜站在门口,他抬首看天,用手接住细细的雨丝,入手清凉。
来接他的司机将车停在医院门口,人和车都吸引了一众目光。好几个女孩子窃窃私语,犹豫着要不要上来要微信。
于是手里拿着伞的顾庭深就看到人群中,一个与他人隔离开来的王子,住在会下雨的星球,眼睛里藏着棕色宝石和玫瑰花影,他正质问天空,为什么不用晴朗迎接自己的到来。
会歌唱的小鸟是天堂园子里的奇珍,而住在金城里的王子是他心上的异宝。
现在王子冲他招招手,背后铺陈了一片墨玉色的雨帘:“快过来啊,你在看什么?”
“看你。”顾庭深小声的喃喃自语。
风好像把他的情话带到那人耳边,只见他又温润笑开,眼里有一汪春水,冰雪消融。
外表出众的两位男士撑着伞一同坐上车,揉碎了一群蠢蠢欲动的女孩子们的芳心。
让司机把车内空调打开,沈明澜注意到刚刚给自己撑伞的顾庭深肩侧有点湿润,就拿出白色手巾递给他说:“擦擦吧,别着凉了。”
他好像有很多手巾。顾庭深想起他手指内侧的图案,像小猫爪子在心里挠一样好奇。
到底还是没问。还是等合适的机会他再问吧。悄悄在心里退却,把那只已经要伸出喵爪爬出来的好奇小猫薅进心里。
虽然车里空间很大,对于两个身高差不多的人还是有点牵强。
大腿挨着另一个人的腿,热量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连一向镇定的沈明澜都有点坐不住。
这也太犯规了吧。旁边的人坐姿规范又乖巧,此刻要是小鹿扑闪扑闪着睫毛,用干净的眼眸看着他,他一定会忍不住把人抱进怀里。
还好顾庭深没有,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笼罩在阴雨绵绵中。
低调奢华的车子驶进一个中西结合的老宅,现代欧式屋顶,地面铺以深色天然大理石岩板,玻璃幕墙露出一角,藏着醉人花海。
敞开的大门挺拔稳重。室外高贵典雅,室内金碧辉煌、气势恢宏。
踏入室内,一路都是紫檀或者叶檀打造的屏风和藤背圆椅,装饰图案花鸟鱼虫尽收眼底,巧夺天工、趣味天成。
沈家看似游离不定和锐意进取,实则深藏不露,韬光养晦。从宅子风格和家居设计可窥一斑。
今天能到的沈家人都到了。太爷坐在南海黄花梨木制成的椅子上,和蔼地接过孩子们敬的茶。
沈家旁系往来很少,各自做生意。只有面对大风大浪,才会聚在一起商讨事情。劲往一块使,力往一处出,共度风雨难关。
“大哥回来了!”沈云州激动的招招手,朝着迎面走来的两人打招呼。
沈明澜勾起旁边人的手,捏捏他的小拇指,告诉他:“别怕,我在。跟着我喊就行。”
这句话给顾庭深喂下一颗定心丸。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太爷看到他忍不住高兴,下一秒却故意收起笑容虎着脸佯装斥责他。
知道太爷的脾气,他停在面前,跪在软垫上,接过旁边下人递上来的茶水,恭敬地举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