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寅转头看过来:“我有没有你心里不清楚?”
我夹着烟,手搭在车窗外弹了下,装模作样道:“关我屁事,扯上我?”
王旭翘着二郎腿,玩着手机,他对我和赵寅的“打打杀杀”已经习惯了,不抬头,中间人似的说了句:“他嘴里有一天能不提你吗?”
韩一洲融入地也是快,但见氛围火热,他适时地调节着,方式就是转移话题,“主管,你这车是什么牌?我怎么没见过。”
他的手抚摸着车门,还在感受,赵寅的车一看就知道不简单,外面低调,里面奢华,连屁股下的座椅都透着精致,舒服,高级感直接拉满,我第一次坐赵寅的车都不想下来了。
“杂牌。”赵寅说。王旭听了不由得一笑。
韩一洲那个眼神从后视镜里就显得很不服,“你们这是统一好的话术吗?上次我问主席他也这么回的,结果呢,操了,在同学会上大肆炫了一把,我直接被_干懵了,上网一查,两三百万的帕梅,他跟我说杂牌。”
“你不是没认出来?没认出来不是杂牌?”我有理有据。
韩一洲怨怼地道:“那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行不?我没见过好货行不?”
王旭在一边补充道:“两三百万?你保守了,你家主席那辆你大可以往上猜。”
“少把我往神坛送。”我说。
王旭笑笑,韩一洲都不敢问了,偏偏我们没有一个回答他的,只是赵寅好心地说:“等你起来了,选车时就知道了。”
韩一洲好奇道:“公司不是底薪三千吗?不熬个十来年我指望什么。”
“谁他妈跟你说底薪三千?”王旭听这话顿时着急了,在一边道:“这么缺德?”
韩一洲果断地出卖了我,指着副驾驶的我,说:“他。”
我偏开头,拒绝回应,忍不住笑,我拿手遮了下,赵寅看到了。
王旭向韩一洲透露道:“我可真服了你,温知行的嘴,骗人的鬼,这话你也信?他底薪三千靠几把买帕梅?”
韩一洲被说懵了。
王旭问他来公司第一天干什么了,了解的什么?对薪资方面完全是瞎的,于是他给韩一洲科普了起来,难为他的好心。
“分等级制的知道吧,ABCD四个等级,刚进来的新人底薪三千没错,待三个月以上转正升C级,底薪会加,提成也会加,如果你能干到销冠级别,当月提成和底薪都会以A级总监的等级给,靠三千底薪,连个车轮都买不起。”王旭说:“你少信温知行,他那张嘴来公司还没转正就干到销冠了,骗了多少父老乡亲,你也信他的话?长点脑子吧。”
我也被挑动了,说道:“哎,这话不对,我是靠一个赤诚的心打动了客户,怎么到你嘴里就这么恬不知耻了?”
“是,您赤诚,把人骗得倾家荡产,您赤诚。”王旭说,这是一个实际例子,不过他的描述有些不准确,对方倾家荡产地来借贷,我只是帮了他这个帮,顺便让他更惨了一点而已。
韩一洲被王旭转进去了,两眼放光地说:“我靠,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主席发死人财。”
我转回头:“我哪儿他妈发死人财了?”晦气的话,我可不接受。
韩一洲说:“倾家荡产不如死了。”
我说:“没钱就了结?我看你也勉勉强强撑到三十了,不生龙活虎的?”
“我日,”韩一洲把炮火给引到自己身上了,挺直了腰杆,“老子离三十还有五个月,再说,我人穷志不穷,好死不如赖活着,一穷二白也依然潇洒。”
“卧槽,主席,我能去你那?!主席,借我点钱,”我学着韩一洲说话,语气模仿得相当一致,“真潇洒。”
韩一洲这蠢货不知道怎么想的,开火开不过,就找他前面的人帮忙,“主管,你能忍?”
我道:“你可真是小机灵,找赵寅告状,你不如向路边的野狗求救。”
王旭摇摇头,无奈说:“他说的对。”
韩一洲眼刀都快扎死我了,我从后视镜里跟他对视,他那个表情被我果断地装入了毕生难忘的记忆匣子里。
一路上我们炮轰着对方,也算是热闹,赵寅把车停下,大伙下车,韩一洲不知道赵寅的车是什么牌,他不敢用力推,轻轻一下,也没把车门关好,韩一洲重新拽开,我正好走过来,猛一下给甩过去了,这下绝对关得死死的。
韩一洲对我比了个大拇指。
我说:“你以后多跟他混,你也这样。”
其他人都先到了,筱筱和几个女生站在门口招手,都没进去,赵寅说:“站在外面守门?不是给你们包厢号了吗?”
“等你,”筱筱很会来事:“你不来谁敢进去?”
赵寅招招手,一伙人随他进去,赵寅把筱筱拽到跟前来,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要不要介绍,筱筱被问得一懵,反应过来也说好,赵寅介绍的人不会差,她抱着这个侥幸,打听着是谁。
赵寅把他挺喜欢的新人韩一洲给推了出去。
而此时,韩一洲正跟我走在一块,乌泱泱的人往餐厅进,我们俩落后地看着。
“我看我主管对你可行,”韩一洲说:“你真没考虑过?”
“哪个眼睛就让你看见行了?没睡到我之前你少信自己看到的。”
韩一洲皱眉道:“不是,话不能这么说,我说正经的,你既然都已经是那个了,而且也有过前车之鉴,现在好三十了,赵寅不是挺可以的吗?”
“我觉得你跟筱筱也可以试试。”
“我都不认识人家。”
“那你自诩了解赵寅?”我也是正经气,没再跟他玩闹,“韩一洲,在这个公司里面,乱得很,别信谁谁喜欢你,三十了,你信三十的人还情窦初开地喜欢你?我跟赵寅玩笑话可以说两句,动真格的不行。”
“可我觉得赵寅对你挺真的……”
“真的想草我,我知道,”我缓了缓:“如果我没打算辞职,还要跟赵寅共事,我就不可能跟他有什么别的关系。”
“为什么?”韩一洲天真地问。
“这道理你不懂?”我反问。
韩一洲没说话了。
“不过筱筱可以,”我话锋一转,“她比你小几岁,人开朗又活泼,你注意着点。”
“你刚不还说这公司里的人不行。”
“谁跟你说男女了,男女恋爱天经地义,你未娶,她未嫁,年龄适配,合眼缘,能凑一对是一对,成了也没流言蜚语,我可不一样,别看这群人当面不说,背后一套套地可是论得欢。”我已经体验一次,流言蜚语的确压的死人。
“那你也找个女孩儿成了就是。”
“滚尼玛,话不是这么说的。”
韩一洲笑笑:“开玩笑的。”
随大伙进去,找到他们的方位,分了几个包厢,熟悉地凑在一起,我和王旭赵寅等人势必一伙。
张奇是赵寅那组的人,今天也来了。
他的站位离我有点远,凑过来跟我说:“行哥,我跟你聊聊。”
他跟我聊聊,就是聊闹得不欢快的那件事了,他把我叫出去,向我道歉,说他真不是故意的,老板怎么怎么样了,他一时语塞想不出,就实话实说了。
“真是实话实说?”我道:“别不是看我不爽报复吧?”
“哪能,这次是你帮了我,我不能恩将仇报。”张奇良心地说。
“希望如此,”我话锋一转,“你的高利贷问题怎么说?”
说到这,张奇的脸色就变了,满脸的恐慌感,他道:“我先躲着,刚谈的这一单办得下来,能还一部分。”
“冰山一角吧,”我说:“高利贷吃人不吐骨头,你碰到那玩意,要么一次性结清,要么就别给,一点点的还,几天后你发现你欠的账一点没少。”
我摸了下口袋,“我身上没带卡,需要多少去找赵寅。”
“算了算了,”张奇吓得直摆手:“我自己还吧。”
“你说我借的,”我道:“还完之后就不要碰高利贷了,欠钱事小,没命事大,赵寅会帮忙的。”
“寅哥脾气不好。”张奇还沉浸在当初被赵寅骂的情景里,那一次的确很恐怖,是我见过的,赵寅最凶的样子。
是张奇做错了,牵连了他,他肯定不爽。
“他会的。”我抬抬下巴,让他回去,赵寅正在看过来,“好好跟他说。”
张奇回头看一眼,和赵寅对上了视线,这样也就简单多了,后面张奇再提什么,赵寅应该懂了。
张奇离开后,我也正要回去,手机却闹了起来,温知栩的,她一般不给我打电话,原因很简单,说不了话,只是平日里有什么事会给我发消息。
我给她买的手机可以随身携带,是经过老师允许的,毕竟她本身情况特殊。
温知栩一旦给我来的是电话,我的预感就开始不乐观了。
果然没出我的意料,接电话的的确不是她。
“哪位?”我打探,声音严厉。
对方却十分的顽劣不堪,“这么快就听不出了?前天在你身上喘了一晚上。”
“杨骁。”我的心情是百感交集,说是悬着的心放下,也能说更为烦躁了,“你有病吗?”
“有,变态症,”杨骁没跟我说几句,说起了正题:“你该下班了,她在我这,你不过来?”
“你他妈跟我玩这脏手段?”他成功点燃我的脾气了。
杨骁安抚我道:“你往哪儿想?我只是问问你要不要过来,我想她了,来看她,不行?她想你了,要见你,想你来,有问题?”
“是她想我了还是你不安分?”我已经走了出去,没跟任何人交代,杨骁可以和温知栩单独待,但最好不要。
我不希望我的妹妹和一个我不会有交集的人牵扯,甚至信任他依赖他。
“她想你了,我也一样,”杨骁顿了顿,沉迷地说:“行哥,我们今天晚上当她的面,约个会吧。”
温知栩是哑巴,但不是聋子。
“她在你旁边吗?”
杨骁停顿了一秒说:“离我没有一米。”
“你他妈有病。”我撂了电话,出了餐厅。
他喜欢我,从来没瞒着过。
今天是温知栩,明天是不是就可以是我妈?狗日的,操一顿不够,跟我玩感情?
好色又贪婪的东西。
第51章 男朋友or炮友
温知栩和杨骁厮混。
我知道这是杨骁的问题,但不免看到他们俩站在一起来气,温知栩对杨骁的信任和依赖是从小开始的,尽管这么多年没见,也没见她生疏了杨骁,反而会因为我的不在,她和杨骁会走得更近。
杀人诛心,杨骁早就拿下了这个女孩儿的心,不说别的,他对她是好,她理应信任他,喜欢他,可问题是她有个哥,她哥不喜欢。
我到杨骁给的地址,却没有找到他们的人,广场上人多,跳舞的大妈,摆摊的商贩,争执的孩子,拖家带口的更是不在少数,我一时迷了去路,打电话给温知栩。
她等了几秒才接,不知道在干什么,接听后也是没有回应,而我在通电话后的第一句话是:“把手机给杨骁。”
我的命令,她从来不违背。
很快,杨骁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出来。
我问他在哪儿。
杨骁说我这么快,可真没想到,我不跟他嘴贫这一会的时间,得到了他们的具体地址,我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们俩站在卖气球的商贩跟前,五颜六色的卡通气球十分招摇,醒目的位置让我瞬间锁定了去向,商贩的周身没有其他人,小朋友们被更好玩的项目吸引走了,只有我妹妹,和一个龌龊的男人在。
温知栩手里抓着一个气球,另一手被杨骁攥着,广场上人流如潮,你不知道从你身边擦肩而过的是什么人,大人们都紧盯着自己的孩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左右。
杨骁看见了我,率先对我招了个手,不仅如此,他的流氓哨也在提醒着我他们的方位,我早已经看见了他,温知栩手里的气球飞得正高,兔子形状的气球在上空飘摇。
商贩面前又走来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正在和商贩说话,可能讨论着价钱,也可能讨论着该给孩子买哪一个。
再反观温知栩和杨骁,让我忍不住想笑。
我走过来,开口就不是什么好话,温知栩知道我肯定会生气,忙要松开杨骁的手,但这也并没有得到我的原谅,我道:“你几岁了?”
她本要脱离杨骁的,却被杨骁轻轻地一抓,给拽了回去,杨骁是在跟我作对,我知道,所以我纵容地看着他。
“她三十想要我也给她买。”杨骁话锋对着我,好像温知栩是她的亲妹妹,一时让人乱了身份,怀疑谁才是正主。
“过来。”我伸手,争风吃醋也好,给杨骁一个下马威也罢,我就是要他看清楚,不属于他的东西,攥在手里也会脱逃。
我们一见面,倒霉的就是温知栩,她如果下次不想再有这种两难选择,就给我避开杨骁,远远地。
温知栩低下头,要抽手,又不愿意让杨骁伤心,于是抬起头委屈地看着他,她眼里的情绪好像是在说“我先牵哥哥,一会再牵你”,这种表达虽递了出去,可仍然没得杨骁的同意。
他抓着温知栩的手反身就走。
温知栩被拽离,而我留在原地。
我插着西装裤的口袋,在人海里,我一身严谨的制服总是格格不入,可也扎眼得紧,我黑着眸子,对渐行渐远的两人道:“你这样就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