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的表情难看地要命。
他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要不是杨骁在,我估计他就想用手里的球杆抡我一棒了,他一直想这么干。
之前害怕顾铭,现在害怕杨骁,让他没法大展拳脚。
“他妈的,吸渣体质。”周志怨恨道:“一大老爷们怎么就能让顾铭和杨骁这种人渣当宝似的。”
他听说了我和杨骁的事,这里几乎无人不知,他们背后一定有意见和各种不堪入耳的谈论在攻击我们,但当面对峙的时候,他们表现的很能接受。
杨骁拿起球杆,递给我,我说我不玩,我还有功课没做,他就自己提着杆子,杵在球台前,对周志道:“你也喜欢他一下,作为人渣,要跟队形。”
周志呸了声:“老子直的。”
杨骁呦了声:“真威风呢。”
周志翻了个白眼,杨骁问他要烟,周志扔给了他一根,杨骁好心劝诫道:“打又打不过我,骂又骂不过他,不仅脑子废,整个人都能回收。”
杨骁对我抬抬手,示意我把温知栩也带进去,场馆里抽烟的很多。
我到里面去等。
而外面的战争还没消停。
“他妈的我骂不过他?”周志不服道:“我唾沫星子都能喷死他。”
杨骁拍了拍手,他的嘲讽技能比周志的要高级一些,总能用一些“捧杀”似的手法去侮辱别人,“把你的脏话给摘掉,你跟他过不了两句。”
“你不想让我说话就闭嘴吧。”周志说:“奸夫淫_妇。”
杨骁趴下来接球,“好形容。”
一杆出去,球精准地击中洞口。
每天和杨骁的相处,只有放学后这一会的时间,虽说在同一个学校,可见到面的机会却很少,我下课不怎么出去,十分钟也不够做什么的,所以杨骁和我碰到的概率很渺茫。
被撤职以后,我更是不用四处奔波了,每天课后刷题,一直持续这样的模式到今天。
老师们虽然对我失望,恨铁不成钢,可我的成绩还是摆在那里,他们并没有完全放弃我,之前如何对我现在也是一样,老师的意思是,你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我随时等着给你解答。
我并没有因为杨骁放弃了梦想,除了剑桥也不是没有别的去处,优秀的学府很多,我也一直在为今后的生活努力。
我得带温知栩出去。
“哥哥。”温知栩将脖子里的项链摘下,放在我课本旁边,“我能收下吗?”
她还没有确定这是她的,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一个小小的项链是否归属自己,还没有准确地说法。
“拿着吧。”已经戴了这么久了,我不好再让她还回去,而且杨骁一定不会允许的。
“我以后不要了,”温知栩说:“我喜欢这个狗狗,我只是摸了一下,那个哥哥就给我买了,我没有问他要。”
“我知道。”我摸了下她的脑袋,“不过,别让爸爸看见了,还有妈妈。”
温知栩点点头。
此时,杨骁站在门前,问我们俩有没有说完话,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杨骁插着裤口袋,靠着房门,说:“刚来,我结束了。”
他对温知栩招手。
“我还要等一会。”看了眼手边的作业量,我说。
“好,我把栩栩带出去了。”
温知栩已经走了过去,我让他们给我十分钟,杨骁说不着急。
温知栩出去后,杨骁把门带上,他们去哪儿了,我不知道。
只是,杨骁撒谎了。
他早就到了,或者说早就听到了我和温知栩的谈话,他把温知栩带到另一边安静的地方,让她坐着
他在她的对面坐下,好像要审问什么。
“跟我说说吧,爸爸为什么不让你戴项链,除了项链还有其他的吗?”杨骁直入主题,这是因为,他和温知栩的关系足够他这么直白。
何况,温知栩对他没有防备。
“不是不让收,是他会抢,”温知栩全盘托出,说:“爸爸会抢走我们的东西,妈妈和哥哥的都是一样。”
“他为什么这么做?”
温知栩摇摇头,“不知道,爸爸每天喝酒,还打妈妈,哥哥会跟他吵架,因为他总是抢我们的东西,家里什么都没有了,都被爸爸拿走了。”
“他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没说过,哥哥和妈妈知道。”
杨骁的情绪很复杂,他在推测,在怀疑什么。
“不过以后就好了,有你在。”温知栩天真地说:“你对哥哥很好,以后他就有人照顾了。”
杨骁的脸色柔和下来,揉了揉女孩儿的脑袋,“我当然要对他很好。”
“我知道,”温知栩模仿杨骁,“你看哥哥的眼神老是这样,还会摸哥哥的手,你比我爸爸妈妈还喜欢我哥哥。”
杨骁被面前的女孩取悦了,越发地喜欢她了,爱不释手道:“栩栩,我可喜欢你哥哥了,你记住了。”
“天底下第一喜欢,”温知栩说:“我也喜欢你,因为你喜欢我哥哥。”
“这样啊。”
“对啊,我们家只有哥哥喜欢我,只有哥哥护着我,可是我又打不过爸爸,以后爸爸和哥哥打架,他也有人护着了。”
杨骁向她承诺:“他来护你,我来护他,我和你一样喜欢他,比你看到的,要多的多,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这么记着。”
他们俩的谈话,我没能知道。
只知道那天回家的路上,温知栩很开心,我问了她,可是她不告诉我,她有秘密了。
后来,我忘记了追问,我只是刚好路过了杨骁带温知栩去买东西的那家店,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我看到了温知栩脖子里那条狗狗项链,还有很多,还有很多其他的。
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没有送过杨骁什么,而一个十字架的吊坠,是当时我很满意的东西。
我不懂浪漫,十字架象征平安,我只是冲着这个寓意,去买了这个东西。
才几十块钱。
戴不了多久,也就能扔了。
到时候我再选一个好的给他吧,现在的我没什么钱。
只是后来,就没有下一次了。
世事无常啊,如果有想要做的,就趁着当下吧,你不知道下一面,是明天,还是要横跨十年。
你不知道爱意是否还在。
你还想送吗?他还期待吗?
你送的起更好的东西了,可偏偏没机会再送了。
你怕收到嘲讽,也怕收到拒绝,怕看到失望的眼眸,也怕看到里面灰败的色彩。
再后来,你不争取了,不为难了,不觉得不甘心了,不再有奢求了,也没有遗憾了,任情感肆意发展,再任其自灭。你接受了命定的一切,并且执行着成年人的世界里,最为聪明且无奈的准则,就是算了。
都算了吧。
什么喜欢,什么相爱。
第54章 请求
假期的第一天,我没有出去。
和说好的一样,在家里躺着。
温知栩起了一个大早,尽管她在客厅里尽量地不发出声音,我敏感到也能听到细微的动静。
我没有锁门,她不知道在忙什么,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依稀还有轮子在地板滑动的声响,我躺在床上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我的房门响了。
她敲了敲,我让她进来。
温知栩推开门,探着头,手里还抱着叠好的衣服。
“你在干什么?”我看到她身后的行李箱。
温知栩心虚地低下头。
那个行李箱就很不简单了,我坐起来,眯着眼问:“收拾行李?”
温知栩侧过身,不敢再看我。
正是此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暂且放过了她。
谁都可能给我打电话,在节假日这天,不分时间的客户,压榨你的老板,难缠的同事,还有各大银行,联通,移动等无聊的短信慰问,电话推销。
哦,还有一个人,我给忘了。
他也是不分场合时间地点,什么时候给你来电都有可能。
杨骁在节假日这天来电,幸亏我醒的早,不然就要错过这通电话了,他第一句就是废话,问我:“醒了吗?”
我无法跟他好声好气,别误会,我对每个人都一样,“鬼在接你电话?”
那天属于不欢而散。
因为那天,我一整夜脑子里都是他,一旦跟他有什么纠葛,我夜里就会做梦梦到从前,这是不受我控制的,噩梦总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穿梭惊扰在我一整夜的睡眠里。
做梦就睡不好觉,这是实话。
梦后醒来,全身疲惫,精神也很垮。
杨骁自我消化做的不错,对我的毒舌也能接受,那天我们俩能打的唇枪舌战要比这狠多了,现在三言两语的怨怼不算什么。
杨骁语气轻快,没有被我这不好的语气给影响心情,还嘱咐着我:“起来吧,我过去接你。”
我以为自己还没睡醒,或者那天又喝醉答应了他什么,不,我那天滴酒未沾,醉的是对面的他吧。
我捏着鼻梁骨,缓缓睁开眼,放松的动作也不做了,好奇道:“接我?”
杨骁说:“栩栩都该准备好了。”
我看向门口的姑娘,她撞到我的眼神,连忙反身向客厅走去。
“你们俩搞什么花样?”温知栩这行李箱,看来有的解释了。背着我,这两人一定撺掇了什么,我心里有数,但审问别人一直是我的恶趣味。
杨骁没瞒着,很愿意为我解惑,大无畏地说:“我不是说了带你去度假,栩栩都知道,你不记得?”
“不是,”我拍了下脑门,涌上来的情绪快要压垮我,“我不记得我答应你了。”
我绝对没失忆,也绝对没喝醉,我就是没有答应他,是他擅自做主,一定是这样。
杨骁也没否认,慢条斯理地说:“你是没答应我,我是要带温知栩去的,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们一起。”
他并不想让我去?还是这样的说辞更听得过去?我都说了,不要在我面前用这样的手段,我免疫,你说了什么,我可是会当真的,我怕你后悔都来不及。
我嘲笑了声,通情达理道:“这样啊,那你们去吧。”
杨骁问:“你不担心她?”
我将胳膊枕在脑袋后面,“她跟你在一块,我担心什么?”
“不是不想她跟我混在一起?”
我闭上眼睛,还有一丝困意,得知没有我的事,也就轻松了起来,“你误会了,好不容易有个假期,你可以把她带走,既然你那么喜欢的话,而我呢,又能落个清净,你和她走得远远的,这三天我可就爽了,没人破坏我的饭局了吧?”
“你在这等着我呢。”杨骁说:“好,那我就先过去接她。”
“来这儿?”我再次睁开眼睛。
“不然她怎么来?指望还没起床的你送她?不用这么麻烦,我知道地址。”杨骁挂了电话,语气里满是轻松。
我拿着手机,看了一小会。
顾铭给我发了短信,问我要不要跟他厮混去,我说不要,我不想被宁钰找上麻烦。
上次我已经把所有的好感都败完了,在宁钰面前。
我没有等杨骁,自己躺了一会又睡了个回笼觉,昨天晚上断断续续的梦这又给接上了,现在我都知道这是梦了,可还是醒不过来,梦里有只手在拉着我,不允许我抽身离开。
“放手。”我不悦地命令对方。
非但没有被放过,还被拽进了怀里,温热的怀抱是男人的味道,我一抬头,看到的不是昨晚上那个少年时的恋人,是西装革履,事业有成,却已经没了关系的杨骁。
他们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像两个人,十七岁和二十七岁的差距太大了,除了他抱我时的感受,再没有相像的地方。
噩梦最可怕的地方不是我梦见了杨骁,而是我一睁开眼,杨骁就在我的面前。
那一瞬间我分不清这是在哪儿,绝没想过这是我的房间。
他就站在桌子边,侧头看着我,优雅的侧影宛若一张精心打造的海报,宣扬着他的气质和容貌。
他竟然真来了。
操。
胳膊盖在眼睛上,扯唇轻笑,我道:“真他妈输得一败涂地。”
不怕仇人挟持亲友,就怕亲友支持仇人。
温知栩这姑娘,我看是皮痒了。
坐起来,撑着头,仍然没打算下床,装作饶有兴致地问:“打算带她去哪儿玩?”
小姑娘很久没出去玩了,我没时间,她一个人也没法出远门,上次带她出门去玩都是三个月前了。
杨骁说:“你要是想知道,就一起跟过来。”
“这算是邀请吗?”我随手摸到床边的烟盒,抽出一根,打火机却不见踪影,我抬眼看向一旁的杨骁,拿眼神示意他,他今天发了善心,掏出自己的火机扔给了我,我满意地接过来,点燃了手上的烟,随后把火机递给他,“我说了,我没打算去。”
杨骁摸着我的手指,并没有很快地抽手,轻轻捏着,调情一般对我说:“是因为跟我?”
我将手收回,吸了一口烟,把烟悬在床边,澄清道:“你没那么大能耐,谁来也请不动我,三天假我在家里干什么不行?”
“同样是没事,把三天假给我怎么样?”杨骁把火机装回口袋里。
我转过头看着他。
跟杨骁对视,气氛微妙,我们的眼神没有一个是干净的,我说:“给你?不值得。”假期对我而言很难得,我虽然不喜欢躺在家里,但繁忙的工作应酬等等也做腻了,偶尔休息一次也不错。